西夏自元昊称帝至亡于蒙古,历时195年,在漫长的岁月中,他们在科学事业如天文历法、医药卫生、冶金铸造、印刷和陶瓷等技术发展上,也做出了贡献。
一、天文历法
西夏在建国以前,因受唐、宋统治,故无历象之设。党项人只知“候草木以记岁时”,“不知正朔几十年”。至李德明始用宋真宗咸平四年(1001年)所制“仪天历”历法。元昊称帝改制,“自为历日行于国中”,其历法具体情况失载。此后不久,宋朝又以每年孟冬将下一年历法颁施西夏。于是元昊天授礼法延祚八年(1045年)十月,又推行宋仁宗天圣元年(1032年)制的“崇天万年历”。惠宗大安十一年(1085年),宋哲宗又送“奉天历”于秉常。哲宗元祐四年(1089年)颁历诏书,又赐夏国主“元祐五年历日一卷”。可见,在北宋时期,西夏所行历法即采用了宋制历法。[9]
据仁宗天盛年间(1149—1170年)重修的《天盛年改定新法》、《蕃汉合时掌中珠》和《凉州重修护国寺感应塔铭》中记载,西夏设有专管天文历法的机构“大恒历司”、“史卜院”,设司天、司正官职掌管天文历象。“掌中珠”天部中还列举了许多星象名称。在西夏文中,所谓“十一曜”“黄道十二宫”“二十八宿”都有专名。在1909年出土于内蒙古额济纳旗黑水城遗址中,出土了一批绘画,其中就有以人物为标志的太阳系九大行星中的木星和土星[10]。可见西夏关于“天”的概念基本上是中国自古以来的传统观念。
关于西夏历书情况,至今已发现有汉文、西夏文和汉文合璧的不同版本。对于这些实物,学者进行了一些比较研究,对西夏历法的认识有很大的帮助[11]。在甘肃武威张义乡小西沟发现的西夏遗物中,有一残页汉文日历,仅存七月至十二月部分的上段[12]。月份栏中还可以看出有以下主要内容:
七(月),小,乙巳,十(日)立(秋),房(宿),廿五处(暑)。(括号中为原历,乙巳乃朔日,房乃二十八宿中的房宿,下同不另注)
八(月),大,甲戌,十一(日)白(露),心,廿七(日秋)分。
九(月),小,甲辰,十二(日)寒(露),箕,廿七(日霜)降。
十(月),小,癸酉,十三(日)立(冬),斗,廿八(日)小(雪)。
十一(月),大,壬寅,十五(日)大雪,牛,卅日(冬至)。
闰(十一月),小,壬申,十五(日)小寒,虚。
十二(月),大,辛丑,一(日)大(寒),危,十七(日)立(春)。
根据这份日历考证,当是西夏仁宗人庆二年(1145年)、南宋高宗绍兴十五年、金熙宗皇统五年年历。同时从日历中的二十四节气的配置,可认定是沿用了宋朝所赐日历[13]。在发现的日历中,有的在某日下注做什么事,如“若于五月初五日日落黄昏时九拜佛尊,可消释一千八百罪孽”。在一份西夏文日历中,七月气节中该为白露却名“黑露”。这些情况,应与西夏人的信仰和民族风俗有一定关系。不过,从所有日历的月份大小、气节、干支使用诸内容看,与宋历的统一性是可以肯定的。
二、医药
《辽史·西夏传》记载说,西夏人有病不用药,而是由巫师用“送鬼”的巫术驱除疾病,或者把病者由此室迁往彼室躲避起来名曰“闪病”。由于当时的医疗和卫生条件很差,皮肤病甚多,有一种秃癞病最为可怕。如当时流行在民间的风俗,如有双方人家有结仇和解之后,要发誓永不反悔。如有反悔者就会带来谷麦不收,男女秃癞,六畜死亡,毒蛇入帐的灾难,可见秃癞对人们的危害是何等的严重。
自西夏国建立之后,在国中立“医人院”,“天盛年改定新律,司次行文门”列“医人院”在三品职宫中,其地位还是很高的[14]。关于西夏的医学,沙俄军官柯兹洛夫,1908—1909年间在内蒙古额济纳旗黑水古城中,曾得到西夏自撰的医书《治疗恶疮要论》《本草》《千金方》,还有治疗多种疾病的“紫菀丸”的配制和服用方法、有关针刺疗法的残页以及兽医医治马病的医方。在甘肃武威发现西夏文楷体写本医方残页一纸八行,是记载治疗伤寒(伤风感冒病类)药方所用的草药,以及煎药和服药方法。方中要求煎药要精细,要不断翻动,煎好要除渣,饮药要按量(勺)、按时,并且要求要空腹服药,其用药,煎制、饮服与中原医疗是相同的。[15]
在西夏文字典《文海》中,还有不少关于病、药、脉诊、针刺一类的名词和解释。如“药”释“医药也,调和可医治病患之谓”。“癞疮药”释“松、柏、草、屎、粪等之浆是癞疮药用是也”。针刺有“扎针”释“病患处铁针穿刺使血出之谓”。脉诊有“脉阻”,“疾也,病患、血脉不通之谓”等。[16]
从西夏医方及有关医疗疾病情况看,西夏治病用草药,有汤剂、丸药、膏或散药多种,又分内服和外敷。针刺之法是令其血出。还有诊病时论脉,这些都与中国传统医学相同。据《金史·西夏传》记载,谅祚时,曾从宋得到医书,仁孝与纯祐曾向金求良医,这种做法自然使中医在西夏得以传播。同时西夏境内汉人很多,特别是当时的沙州(敦煌)、瓜州(玉门以西)、肃州(酒泉)、凉州(武威)即河西走廊地带,汉人居多,有长期的汉文化基础,汉医即中医在这些地区自然广为流行,西夏时期也自然在此基础上向前发展。
三、冶炼及铸造
冶金铸造在西夏是一项很受重视的部门,在中央设有“铁工院”、“金工院”。元昊时在夏州(今内蒙古鄂尔多斯市乌审旗南无定河上游)设立冶铁务,主管铁矿的开采和冶炼。因此西夏的冶炼不仅有一定的发展,在铸造方面也有较高的技术,当时西夏的兵器制造就已有名。
壁画《锻铁图》摹本(西夏)
西夏还有金、银、铜方面的良好锻铸技术。在西夏陵中出土的金、银装饰品,鎏金铜甲片,金鞍桥,以及西夏一些遗址中出土的金银碗、银盒、铜镜、铜印、铜佛及金佛,都是锻铸工艺技术发达的成果。在铸造技术方面,西夏陵区101号和116号陪葬墓中出土的铜牛,最能说明西夏铸造技术的水平。101号墓出土的铜牛,青铜,卧姿,长1.20米、宽0.38米、高0.45米,重188公斤。模制浇铸,空体,外表鎏金。116号墓铜牛,卧姿,身长43厘米、宽19厘米、高16厘米。这两件铜牛比例匀称,造型生动逼真,其形体之大,铸造之精,以及大型铸造又通体鎏金,充分体现出西夏综合技艺水平。这些精美的艺术品,如果没有熟练的能工巧匠和较好的技术设备,也难以制造出来。
四、陶瓷烧造
陶瓷器在西夏城市、村落遗址和墓葬里,已经出土了很多。当人们发现的时候,往往依据出土地点或墓葬,认定为西夏遗物,至于产地不是一开始就明确的。其实西夏政权对陶瓷生产,像对其他生产一样重视,当时设有砖瓦院负责陶瓷生产。已发现的西夏砖瓦陶瓷窑址和作坊,有的规模已经很大,产量自不会小,产品也不乏精品。据明代《宁夏新志》记载,灵州(灵武)有“磁窑山”,为“陶冶之所”。磁窑山即今磁窑堡,考察结果那里是西夏时期的瓷窑场。银川西郊贺兰山下,在西夏王陵区之东,有地名“缸瓦井”,当地人传为烧制缸瓷取水故迹,于是在那里发现了西夏烧砖瓦的窑址。
绿釉兽面筒瓦(西夏)
缸瓷井窑位于西夏王陵区东三公里,经发掘知道是一个烧制砖瓦和石灰的窑场。砖瓦窑利用岗丘自然地势,先开凿坑穴,然后用砖沿土壁垒砌,南北长6.3米。窑门为一南北长的短竖穴,火塘在门道下挖一圆坑,窑室前宽后窄,平面呈马蹄形,壁面抹一层草拌泥。烟囱紧贴窑室后壁外正对窑门,由窑壁下开三条烟道进入方形烟囱,在后壁高1.63米处还开一个小孔与烟囱相通。石灰窑结构类似砖瓦窑,依土丘凿室,未再砌砖,窑室较小,底径近2米。窑室结构与中原同时期窑室相比无大区别。
在缸瓷井窑址发现有长方形和方形砖、筒瓦、板瓦、瓦当和滴水、垂脊和脊兽等物。圆形瓦当花纹有兽面纹,三角形滴水为莲纹,其形状、纹饰特征与西夏王陵所见相同。瓦当及垂脊压兽有绿色琉璃釉,瓦有白釉瓷板瓦和酱釉瓷筒瓦。建筑用瓷质琉璃釉瓦,在辽代建筑中已很常见,且质坚而色润,而在北宋建筑中,虽使用琉璃瓦,但瓷胎瓦则不多见。
这个窑场地处西夏王陵区边缘,仅缸瓦井地区范围已南北连绵长达七八公里,它的设立,与西夏王陵地下地上建筑需要有着直接的关系,又距西夏京城兴庆府(银川市)二十多公里,这样大规模的窑场,显然是官工作坊,是为皇家服务的。[17]
彩塑罗汉像(西夏)
至今已发现的西夏瓷窑遗址,在灵武县城东约35公里旧磁窑堡之西。窑址、遗物散布面积很大,南北长约800米,东西宽约400米,文化堆积一般在2米至4米上下。瓷窑由窑门、火塘、窑室和烟囱四部分组成,火塘较深,在窑床前端并低于窑床,窑室呈前窄后宽的梯形平面,室后连着两个半圆形烟囱。窑具有筒形、漏斗形匣钵、支圈垫、托柱等。瓷器有白釉、黑釉、褐釉、绿釉和青釉等。
白釉瓷,可分素面、刻划、剔刻和点彩四种。素面釉瓷有碗、盘、碟等器,点彩多在碗内以九点一组的褐色点分布碗内,其中有的外壁施黑釉。白釉下施化妆土,以弥补由于灰白色瓷胎而显得色暗的缺点。瓷胎坚硬细密,内含少量沙粒。黑色釉亦有素面、刻划、剔刻和点彩等多种,器型有碗、盘、壶、罐等。黑釉以刻花较多,在漆黑光亮的釉面上刻划花纹、或刻划花叶花枝脉络之后,剔除空地使其露出素胎。这种器物的艺术效果极佳,而且具有浓厚的民间风俗气味。褐釉以碗、盘、瓶器为主。绿釉以剔花瓶和绿釉碗、小罐居多。青瓷釉有碗、盘、壶、盆,花纹有刻划纹和素面等。另外还有紫釉瓷器。各种釉色,其釉面常显现细碎裂纹、器外施(上)半釉、或内白外黑釉。
褐釉剔花牡丹纹瓶
灵武磁窑堡西夏瓷器,以白釉和黑釉瓷为主,而且多外壁下部不施釉。在制造工艺和造型方面,有一类碗足较高,碗底挖足过肩,其特点皆突出于宋辽金同类瓷器。剔花釉也是该瓷的特色之一。该窑址附近产煤,有适宜烧瓷的瓷土,有一条小河流经其间,为生产提供了一切条件。西夏时期灵武是西平府所在地,也是西夏称王自立之前的发迹地,同时也是当时的交通要地,在这里生产瓷器也便于外运。[18]
灵武磁窑堡所生产的瓷器,从风格上看,与宋、金磁州窑系特别与山西的此类产品接近,有些器型风格也可与陕西耀州窑相比。其实该窑址与耀窑址之间的距离并不算远,受其影响也是自然之事。
在西夏王陵墓葬中,宁夏嵬城遗址及海原县等地,多年来出土了不少精美的西夏瓷器,除生活用品外,还有一些工艺美术品,如瓷兽、瓷人、秃发人像等。反映了西夏瓷业的兴盛和发展。1978年在甘肃武威南营乡出土的豆绿色釉双耳扁圆背壶,特别是在宁夏回族自治区海原县发现的二件扁壶,一件褐釉小口短直颈扁圆体,上部两肩有一耳,两侧遍体剔底带枝牡丹花围绕着一个同心圆“卷足”。另一件与上一件形状相似,饰剔底连枝牡丹花,有上下对称四个穿耳。这几件遗物造型独特,花纹朴素大方,是西夏的典型器物和陶瓷艺术精品,而后两件无疑是灵武磁窑堡西夏瓷窑的产品。[1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