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考虑所有事物之后,我发现如果没有瓦格纳的音乐,那么在我的少年时期之后,就决不能继续活下去,因为我似乎注定不适于生活在德国社会中。如果一个人想要摆脱一种无法忍受的抑郁感,他可能要吸食大麻。那么,过去我沉溺于瓦格纳音乐中。瓦格纳是一种与一切德国人的东西相反的毒药,他是一种毒药,这一点我无法否认。自从《特里斯坦》(19)被改写得适于钢琴演奏时,我就是一个瓦格纳的崇拜者。
我认为瓦格纳以前的作品都不值得我重视,它们都是太普遍了,太“德国式”了。但是,一直到今天,我还在寻找一件在可怕的魔力方面,在可怕但可爱的无限潜能方面能与《特里斯坦》相匹敌的作品。在一切艺术当中,我都没有找到。与《特里斯坦》的第一个音符比起来,所有达·芬奇的杰作,都失去了可爱之处。这篇作品毫无疑问是瓦格纳的登峰造极之作:《纽伦堡的名歌手》和《尼伯龙根的指环》这两篇作品,对他而言,只能说是消遣之作。
变得更为健康,这对像瓦格纳那样的本性而言,是往后退了一步。为了要成熟得可以接受这个作品,我认为活在适当时间以及活在德国人当中,是最大的幸运:心理学家的好奇心,非常强烈地在我心中活动着。对一个从来没有不健康以致足以应付这种“地狱靡靡”之辈而言,世间一定是一个恐怖的东西。在这里,一个人可能甚至必然地用上一种神秘的公式。我想,我对瓦格纳所能创造的令人惊叹的事物,比任何一个人都知道得更清楚,我对那些只有瓦格纳才能达到的奇妙狂喜,比任何一个人了解得更清楚。同时,现在我的力量足以使那些最可疑危险的东西转变为有利于我的东西,因而我变得更为有力,所以,我把瓦格纳看作我生命中最大的恩人。
我们两人都遭受过,甚至透过彼此的手而遭受过比这个世纪大多数人所能忍受的更大苦闷,这个事实乃是把我们两人结合在一起的联系物:而这个联系物将永远把我们两人的名字连在一起。因为,正如瓦格纳只是德国人当中的一个误解一样,我也是如此,并且将永远如此。我亲爱的同胞们,你们必须先具有两世纪的心理和艺术的熏陶……但是,你们永远不能将时钟的针拨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