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四章 鏖战江南(1 / 1)

第四章

鏖战江南

千军万马闯关东,驰骋天下我为雄!从白山黑水到海角天涯,第四野战军纵横睥睨,化猛虎为蛟龙,横扫大半个中国!

饮马长江

二野、三野发起渡江战役的同时,四野先遣兵团在萧劲光率领下已进抵武汉外围,有力地牵制了白崇禧集团。

萧劲光兵团12万人于1949年2月25日自平津地区南下,拉开了四野征服中南六省的序幕。

三大战役之后,国民党军的精锐主力丧失殆尽,剩下的军队虽有百万之众,但除白崇禧部之外战斗力均不算强。打过长江,解放南京,对于刘邓、陈粟两支大军来说不在话下,惟有武汉地区的白崇禧部将主力摆在信阳、驻马店、确山一带,对刘邓大军右侧翼构成了重大威胁。如果刘邓大军渡江南下,其力量薄弱的右侧背就可能受到白崇禧的袭击。于是,刘、邓在部署渡江战役的同时,致电中央军委,要求四野提前南下,拖住白崇禧,以解除刘邓大军渡江作战的后顾之忧。

先遣兵团南下的主要困难在于内部的思想问题。这支部队连续经过了辽沈、平津两大战役,十分疲惫,辽沈战役一结束,他们就千里奔袭,秘密入关,那时的思想工作就很难做。东北籍的士兵以保卫家里分得的田地为动力,在东北与敌浴血奋战,一旦东北全境解放,他们的思想就发生了变化。“为自己的利益而战”这是最直接的工作方法,都能理解;而“为整个阶级的利益而战”就抽象多了,有些战士将其理解为“为别人流血牺牲”。平津战役之后,整个野战军自上而下部在开展思想整顿工作;先遣兵团提前南下,只好边走边整。

萧劲光兵团沿平汉线南下,碰到了两个硬钉子,一个是安阳,另一个是新乡。这两个地方的国民党军虽然兵力不多,战力也不强,却有非常坚固的防御工事。

先头部队最初不知底细,以为这两个城能轻易拿下,一打才知碰了钉子。刘、邓催得急,萧劲光不便与敌纠缠,只好下令绕道南下,将难题留给了后面的四野主力。

萧劲光兵团12万人南下的行动,惊动了白崇禧。此时,白崇禧还在通过刘仲容等在北平与中共秘密和谈,幻想划江而治,他当然不愿在这个时候与解放军发生正面冲突。于是,令信阳、驻马店、确山等地守军南撤。

萧兵团顺利占领信阳、驻马店、确山、明港、长台关等据点,仅歼敌700余人。

4月上旬,张治中率南京代表团在北平正式与中共和谈期间,萧兵团已进入湖北境内,并连续占领花园、汉川、应山、广水、浠水等地。白崇禧意识到不能再退了,否则武汉就保不住了。他令部下加紧战备的同时,打电话给李宗仁,要求北平和谈代表对中共提出:“和谈期间双方停止军事行动。”

周恩来拒绝了张治中提出的要求。白崇禧为了自保,只得进一步收缩兵力,将赣北的第三兵团调回武汉地区设防。

这样一来,刘邓大军右侧翼受到的威胁就全部解除了。

鉴于萧劲光兵团已完成了牵制白崇禧的任务,林彪令萧劲光停止前进,部队转入休整,并筹集几十万兵马食用的粮草,为四野主力南下创造条件。

先遣兵团南下不久,四野在北平召开了为期八天的高级干部会议,这是全面思想整顿和南下动员工作中的一项重要内容。会议是在朝阳门内的“九爷府”召开的,林彪、罗荣桓、谭政、陶铸和刘亚楼先后在会上作了重要报告。

此时,四野可谓是兵强马壮。早在1949年3月11日,东北野战军便根据中央军委的命令,改称中国人民解放军第四野战军,林彪任司令员,罗荣桓任政治委员,萧克任参谋长,谭政任政治部主任。下辖4个兵团:第12兵团,萧劲光任司令员兼政治委员,辖第40、第45、第46军;第13兵团,程子华任司令员,肖华任政治委员,辖第38、第47、第49军;第14兵团,刘亚楼任司令员,莫文骅任政治委员,辖第39、第41、第42军;第15兵团,邓华任司令员,赖传珠任政治委员,辖第43、第44、第48军及两广纵队;原野战军所属之特种兵指挥机关改称特种兵司令部,辖2个炮兵师,1个装甲师,1个高炮指挥所和1个工兵指挥所。原铁道纵队扩编为铁道兵团,归军委直接指挥。每军辖4个步兵师,5万至6万人。加上特种兵及铁道兵,四野总兵力近百万。

此次会议,林、罗、谭三人的报告重在整顿内部的思想问题,并举例批评了一些单位和干部存在的错误和缺点。这次高干会议为大军南下在思想上、组织上做了充分准备,极大地鼓舞了广大干部的战斗热情。

高干会议期间,毛泽东亲自接见了参加会议的四野全体干部。那是3月31日,林彪、罗荣桓率师以上将领乘车来到香山。毛、刘、周、朱、任等中央五大书记全部参加了这一具有历史意义的重要活动。

毛泽东面对四野的几百名战将,挥舞巨人般的大手亲自作南下的战斗动员:

“在两年半的解放战争过程中,我们消灭了国民党反动派的主要军事力量和一切精锐师团。国民党反动统治机构即将土崩瓦解,归于消灭了。我们三路大军浩浩荡荡就要下江南了,声势大得很,气魄大得很啦!同志们,下江南去!我们一定要赢得全国的胜利!”

1949年4月11日,林彪率领南征的四野主力80万人,以及数十万支前民工,大军分三路,以平汉线为中轴挥师南进。

第一路为第47、第41、第48军,沿平汉路南下花园口附近渡黄河;

第二路为第46、第38、第39军,沿平大公路南下,在东明附近渡黄河;

第三路为第45、第49、第44军,沿津浦路经临清在寿张附近渡黄河后向商丘前进。

如此规模的、由北向南的征服战争,这在中国历史上也是史无前例的。

炮打安阳

春暖花开时,四野先遣兵团已经逼近长江北岸,华北、中原解放军更是早已活跃在冀南、豫北地区,安阳和新乡两座城市却仍在敌人手里。它们兀立在中原大地上,与周围的色调极不协调。

安阳、新乡是华北、中原的战略要冲,平汉铁路必经之地。安阳还是豫北的政治、经济中心,为中国历史上有文字、文物可考的最早的都城之一,号称“第一古都”。安阳城墙高10米,下宽15米,上宽5米,可跑汽车。城墙外是10余米宽的外壕,外边是护城河,河底插满竹签。城墙上有钢筋水泥碉堡,外壕和护城河里岸到处是暗堡,并与城内有暗道通连。外围近两公里纵深内,还有50多个互相通连的卫星据点,构成多层次的环形防线。守军除正规军一个师和地方部队外,主要为收编的土匪和地主武装,约1.4万人。

先遣兵团的先遣队路过这里时,有人动过打安阳的念头。40军主力路过这里时,更是摩拳擦掌,把攻城的梯子都绑扎好了。路过新乡时,听说守敌也是40军,大家更来情绪了,说这个40军就该我们给他收尸。四野来令继续前进――这不是先遣兵团的任务。

为扫清途中障碍,打通平汉线,第四野战军13兵团司令员程子华率42军、47军和华北军区部队一部,共13万余人,发起安新战役,决心先围歼安阳守军,再相机攻打新乡。

在四野高干会议期间,当野司将攻打安阳的任务下达给第42军之后,某些师的领导比较轻敌,认为锦州、天津都打下来了,攻那个不算太大的安阳城“还不是张飞吃豆芽”,他们声称“只要两天时间,保证攻克安阳”。

罗荣桓在高干会议上,针对这一问题专门批评了某些人不注意调查研究敌情,盲目轻敌的骄傲自大倾向。罗政委会上一批,第42军自上而下都清醒了。

这个安阳城到底情况如何呢?谁也说不出个子丑寅卯来。1949年4月16日,42军军长吴瑞林率部南下,次日便开始对安阳之敌展开围攻。这一打,方知安阳城防的非同凡响。四野第一次对安阳外围据点的进攻便碰了硬钉子。

离休前为辽宁铁岭军分区顾问的程远来老人,当时是37团4连文化教员。老人回忆,42军兵分两路,从河北磁县和临漳地区出发,冒雨一夜急行军120里,17号早晨突然出现在安阳城外,赶到就打外围据点,打得出乎意料得艰难。

我们4连首先攻击郭家湾。打了半天,还剩个碉堡,喊话,让敌人投降。一个女的,30来岁,是个土匪头子,不投降,还骂人,手持双枪,打伤咱们两个战士。连长盖成友,大连庄河人,外号“盖彪子”,火了,命令机枪掩护,爆破组冲上去,把碉堡炸了。

西关火车站西边有个小山包,上边有个大碉堡,让我们夺占了。当晚敌人组织7次反击,少说一个营的兵力,嗷嗷叫着往上冲。四野大军南下,一路势如破竹,国民党没几天活头了,哪还有这股子劲头呀?安阳敌人就有。

安阳守敌,除了少数正规军,主要是土匪武装。这帮家伙抗战时投靠日本当汉奸,经常自行其是,有时小鬼子也摆弄不了。“八一五”后被国民党改编,依然匪性十足,合意就干,不合意就来横的。之前,兄弟野战军曾两打安阳城,没打下来。四野先遣兵团路过安阳,没动它,他们就更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哪朝哪代谁都奈何不了。坐井观天,无知无畏,只管翻那本老皇历。

一说剿匪,人们就觉得那都是在农村、山区,哪有在城市剿匪、攻城剿匪的呀?不是讲“占山为王”吗?安阳敌人则是要占住个“第一古都”,称王称霸,为所欲为。

还有,周围几个县的地主武装,也都跑进安阳,一些骨干特别反动,仇恨共产党。攻坚,打野战,这些人是乌合之众。掘壕据守,躲在碉堡里朝外放枪,就有相当的战斗力。四平攻坚战(三战四平)打得那么苦,有些敌人就是这种货色。

城里有兵工厂,土造机关枪非常多,囤积的粮食据说能吃5年,国民党还给空投弹药、给养。城头上插着5面旗子,红黄蓝白黑5种颜色,意思是少说也能守上5年。那样,在他们的心目中,即便蒋介石还没反攻大陆,第三次世界大战也肯定爆发了。

战前动员,有个口号,叫“三天拿下安阳城,争取参加渡江作战”。结果,光拔除外围据点就用了10天,而且伤亡很大。像高楼庄,第一天371团没打下来,1营伤亡200多人。第二天我们团打,伤亡280多,还是没打下来。

主要是轻敌,敌情没搞明白,没摸准这个敌人的特点,打急了。

也难怪。这之前,我们42军不但没攻过城,和这样的对手对阵,也是大姑娘坐轿头一遭呀。

攻击连连遇挫,吴瑞林决定给敌人一个下马威,他命令炮兵对第一道水城内外的据点逐个轰击。敌据点饱受炮火轰击。顿时墙倒楼塌,砖石横飞,迫击炮和机枪大部毁坏,敌军官兵躲藏不及,伤亡惨重。

第42军历史上还从来没有这样不惜炮弹过,仅攻打敌1个营据守的东南角据点,就动用了4个榴弹炮连轰击了20多分钟,敌工事全部被摧毁,那个营的官兵原想依仗坚固的工事保住性命,岂料坚固的工事不堪重炮狂轰,变成了埋葬他们的坟墓。

第一道水城内外的据点拔除后,吴瑞林令部队休整一天,补充弹药,做好下一步战斗的准备工作。

安阳、新乡成了汪洋中的两座孤岛,当年围城打援时的短促突击战术已经过时了,吴瑞林有足够的耐心、从容不迫地考虑如何一口一口细嚼慢咽地吃掉敌人。

休息了一天,大炮和机枪补足了弹药,人马也养足了精神。又一日清晨,当阳光刚刚驱散晨雾,四野的大炮又开始轰鸣了。

这次炮击整整持续了七天。

吴瑞林把军指挥所设在火车站的水塔上。亲自观察敌情,指挥部队用火力攻击。各团还在安阳城四周堆起了不少制高点,作为炮兵的“眼睛”。

第二道水城内和城墙上的碉堡被摧毁殆尽,暗堡发现一个摧毁一个。

经过七天激战,城墙外的据点被全部拔除。城内的敌人最初几天还能用炮火还击,可是他们的小口径炮一开火,立即就会遭到大口径炮弹的报复,到第七大,城内的火炮全部哑了。

打到这分上,只剩下破城而入和巷战了,吴瑞林下令休息两天。在部队补充弹药和恢复疲劳的同时,各师、团干部做好了新的战斗部署。

破城的办法是,用机枪火力掩护爆破组接近城墙,先用小炸药包将城墙炸开一个洞,再将1000公斤炸药填在洞里引爆,一举将城墙炸开十几米长的缺口。

离休前为湖南邵阳军分区政委的王璞玉老人,大连人,1948年14岁参军,当时是42军124师宣传队员。老人回忆,攻克安阳,关键是把炸药送到城墙下,炸开突破口。这就要首先夺取外壕和护城河,才能把炸药送上去。

一条条蛇形交通壕,一人多深,两人来宽,从攻击出发地域向城下伸展。挥镐的,抡锹的,汗流浃背,日夜掘进,一直挖到以敌人手榴弹投不到为准。

5月5日,夜幕降临,炮击过后,开始攻击。各团都有个爆破连,夺取护城河和外壕后,就冲到城墙根下挥镐刨洞挖药室――不能就把炸药堆放在墙根下,得向里刨挖个大洞,把几十包炸药填塞进去,进行内爆,威力才大。

125师373团1连1排3班长安炳勋,带着杨春明、杨孝振冲到墙根下,挥镐就刨。都是大青砖,坚硬结实,一镐下去,一个坑疤一股灰。

团营连火力掩护,城头上的敌人被压制了,城墙上的枪眼射出的子弹不会拐弯儿,敌人就朝下面扔手榴弹。杨孝振眼尖脚快,顺着坡势,把它们踢到外壕里。

安炳勋眼里冒火,猛一镐刨进砖缝里,用力一扳,撬下一块。刨砖缝,他告诉杨春明。有了窍门,而且已刨下一块,再刨就快了。不到10分钟,药室就刨挖出来了。

连长杨小安亲自抱挺机枪,掩护1排往药室里送炸药。

交通壕前,是片50多米的开阔地,子弹嗖嗖飞,手榴弹咣咣炸。安炳勋刚把第一包炸药送进药室,身后的杨春明就中弹了。待把最后一包炸药送进药室,挖药室的3勇士就剩下安炳勋一个人了,连长杨小安也牺牲了。

126师376团的药室,是先用炸药炸,再用锹镐挖刨出来的。6连2班长赫贵顺,用炸药炸药室,用锹镐挖药室,又往返26次往药室送炸药。政委曹公和当场宣布,给他记大功一次,并代理副排长。战后,赫贵顺和安炳勋被授予“战斗英雄”称号。

炸药安放好了,只待3发红色信号弹升空,就开始发起总攻了。

5月5日18时,第42军对安阳城发起最后攻击,突击部队在炮火和机枪火力的掩护下,越过第一道水城之后,为了执行朱德总司令“不许跑掉一个敌人”的命令,他们将被炮火轰倒的铁丝网重新栽好,又将漳河的水引人护城河,布下天罗地网之后,再越过第二道水城,从炸开的城墙缺口涌入城内。

安阳城守敌大部为还乡团、土匪和特务,十分顽固,他们在“与安阳城共存亡”的口号下拼死抵抗解放军的进攻。

巷战打得十分激烈。

炸药包和手榴弹成为攻击部队解决问题的利器,可怜安阳城因守敌的顽抗被炸得千疮百孔。经过一夜激战,全歼守敌1.4万人。6日拂晓,城内枪声终于沉寂,在彻夜激战中提心吊胆的老百姓小心翼翼地打开房门,迎面扑来的阳光让他们眼睛一亮——安阳解放了!

青树坪之战

四野90万大军分成三路,在林彪、第二政委邓子恢(福建龙岩人,曾任国务院副总理)率领下,过关斩将,所向披靡,直指中南。

1949年8月4日,国民党长沙绥靖公署主任兼湖南省政府主席程潜(湖南醴陵人,陆军一级上将。曾任湖南省省长)和第1兵团司令官陈明仁(湖南醴陵人,陆军中将。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曾任湖南省政府主席)率部近8万人起义。长沙和平解放,极大震撼了蒋介石集团,白崇禧立即于8月5日、6日两天,连续派飞机飞临长沙、株洲、湘潭、邵阳上空,轰炸扫射,散发传单,以“拉回一个师的即升任军长,拉回一个团的即升任师长”为条件,对第1兵团起义部队进行策反,致使兵团4个副司令官刘进、彭璧生、张际鹏、熊新民,第71军军长彭鄂率71军,第14军军长成刚率第10师、第62师和63师一个团,第100军军长杜鼎率19师、197师一个团,共4万余人哗变南逃,投奔白崇禧。

追歼叛军成为首要任务。8月9日,林彪电令49军军长钟伟:“在发现叛军时,仍先完成迂回断其退路,然后实行争取。如叛部继续逃走,则追歼之。”为便于统一指挥,49军奉命由13兵团划归12兵团,任务是追击堵截沿湘(乡)宝(庆)公路南逃的叛军第97军、103军。根据野司的命令,49军各师即日分头向叛军展开猛烈追击。

49军下辖145、146、147、162师,总兵力为5万余人。

同整个四野一样,49军除部分将领,官兵多为北方人,不适应南方炎热、多雨的夏季。1949年的5月,部队经过尚未到夏天的武汉,大批战士就整天抱着块木板泡在水塘里消暑,许多战士行军时中暑倒在武汉街头。“在这种情况下,部队是无法继续投入战斗的。”四野副司令员兼第12兵团司令员萧劲光在《回忆录》中说,“以49军为例,6月底从湖北天门一带出发南下以后,在两个多月中,病员多达13000多名,其中死亡130多人,转院治疗的有2700余人。部队马匹也大量死亡,仅该军的147师就死了200多匹战马。”

49军是支只会吃苦不会叫苦的铁军。军长钟伟与40军军长韩先楚(湖北红安人,1955年被授予上将军衔,曾任兰州军区司令员)并称四野两大好战分子,自称他带的部队叫“三猛部队”,就是猛打猛冲猛追。见了敌人的部队冲过来,不到50米不开枪。有时明知敌强我弱要打败,可还是要打。他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怕死的人最先死。”加上从东北打回阔别多年的家乡,可谓衣锦还乡,斗志昂扬。一声令下,从安化、益阳、桃花江(今桃江)一线出击,狂飙突进。

先头部队146师求战心切,在师长王奎先(安徽霍邱人,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政委栗在山(河南方城人,1955年被授予少将军衔)率领下一路高歌猛进。146师仅用436团一个团向前猛打猛冲,436团的先锋营更是勇气过人,乘汽车独闯宁乡县城。国民党军忙于后撤,该营乱中取胜,歼敌4100余人,于8月8日晚19时攻占宁乡,11日进至湘乡,13日攻占永丰(今双峰),继续向永丰、界岭及其以西的宝庆(今邵阳)地区追击前进。

13日,野司获悉白崇禧的第7军已进至永丰、界岭以南地区企图反击我追击部队,为避免部队过于突击而遭袭击,即刻电令49军“切实查明情况,不得盲目前进”。

白崇禧统帅的第3兵团全部由桂系部队组成,前身是整编第7军。该军为白崇禧所组建,历史悠久,清一色美械装备,战斗力很强,号称“钢7军”、“王冠上的珍珠”。国民党军嫡系部队有五大王牌,分别是74军(整编74师)、新1军、新6军、第18军(整编11师)、第5军。在国民党军的非嫡系部队中,只有傅作义的第35军和桂系第7军可与五大王牌媲美。

林彪率四野大军杀向江南,眼中视为劲敌的就是桂系起家的部队第7军。该军兵员不仅全是广西子弟,而且全是老兵油子,兵龄最短也有五六年,是桂军的精锐主力。因病未能南下的四野政委罗荣桓,在病榻上向前来辞行的林彪说:“要警惕广西兵团,就是李宗仁、白崇禧的两广(广东、广西)部队。这些着短裤、穿草鞋的兵,打仗顽强,又善于爬山,跑起来像揩了油的,很难抓住。特别是桂军对白崇禧很迷信,有所谓‘小诸葛在,共军其奈我何’的狂言。从湖北的武胜关到湖南的武陵山脉恐怕主要是同两广部队作战,部队要有准备,尤其是指挥员,要心内有底,可能还要付出一定的代价。”

青树坪,又称青水平,位于湖南双峰县西部70公里的莽莽群山之中,西接邵东县,东邻印塘镇,南与花门、锁石两镇毗临,北与三塘铺镇相接。是湘中通往湘南的必经之地,自古为驿站要塞,在清咸丰年间,已是商贾云集之地。界岭位于青树坪西10公里,是今双峰、邵东两县的分水岭,地形复杂。通过界岭的湘(乡)宝(庆)公路(今320国道),以北地势较高,以南则相对平缓。临近公路两侧的山头均为坚硬的石灰岩,海拔在300米以下,易于展开伏击和冲锋,自古便是兵家必争之地。

在衡阳五桂岭总部的军事会议上,白崇禧听完146师行踪的汇报,作出部署:“先以小部队节节阻击,把共军引进来。尔后集中主力王牌第7军、71、172师和第46军236师从两侧迂回,力求全歼深入青树坪地区之敌。”决定在青树坪、界岭一带布下口袋阵,并将前线指挥权交给桂军名将、第3兵团司令长官张淦(广西桂林人,陆军中将,被俘)。张淦迷信风水,一部《易经》、一个罗盘,行军打仗从不离身,有“罗盘将军”之称。张淦建议以攻为守,以摆脱被林彪赶鸭子的局面,郑重其事地说:“我用罗盘推算出青树坪是我军的生门,是共军的死地。我亲自到青树坪勘察,果然地形复杂,风水正利于我……”白崇禧嘱咐他说:“请你牢记快、猛、狠这三个字,这是当年四平血战制服林彪的要诀。”

由此,白崇禧第一次打出了他的王牌——第7军,电令该军进至青树坪预先设伏。

可笑的是无论蒋军,还是桂军,他们在解放战争中从来没有察觉过电报密码被破译这一严重问题。

白崇禧的电报一发出,远在武汉的四野司令部就对“小诸葛”的企图了如指掌。林、邓、萧当即电令第46军停止追击,第49军切实查明情况,“不得盲目前进”。

第49军之第146师于8月14日占领永丰歼敌百余名,该师没有接到上级的命令,遂乘胜单独向青树坪追击。

第49军军长钟伟见第146师未收到停止前进的电令,正一头往白崇禧张开的口袋里钻,急得他在司令部团团转。好在桂系的“口袋”并不结实,只有3个师的兵力,用3个师想吃掉四野1个师谈何容易!

钟伟自信他的部队的战斗力,与政委徐斌洲等商量后,决定派第145师迅速跟进,前往增援。

15日16时,第146师先头部队进抵青树坪单家井,与桂系第7军在此预先设伏的一部发生激战。师长王奎元见先头部队吃了小亏,率主力迅速跟进,于黄昏时向敌发起攻击。

桂军以一个师在正面防御,同时,迅速调第7军的两个师自两翼迂回,企图三面包围,一举吃掉四野的第146师。

王奎元师与桂军的第236师打了一天两夜,由于桂军构筑有坚固防御工事,战斗成胶着状态。

146师前身是1945年9月由山东渡海进入东北的北海军分区独立团团部及第1营,后发展为东北民主联军独立第4师,1948年l1月改为第49军146师。这支部队在抢占东北、开辟根据地、剿匪及配合主力部队作战中发扬老八路的顽强作风,逐渐发展壮大,迅速成长为49军的主力师。下属436团前身是山东军区北海军分区独立团第1营,在松江军区是赫赫有名的“老7团”。437团是1945年8月由东北抗联干部和延安入哈干部成立的哈尔滨市保安总队,后为松江军区“老6团”。

战斗打响后,437团随即展开主力接应先头营,双方立即开始激战。自渡江以来,49军这支虎贲之师还没打过一次像样的仗,从上到下早就憋足了劲。师长王奎先立即下令攻击,全师摆开阵势向前猛攻。437团1营长杨福江是一位久经战斗考验的优秀指挥员,冒着弹雨,沉着果断指挥各连利用有利地形猛烈地向敌反击。2连2排一个班摸上山头,消灭了威胁最大的敌重机枪阵地,夺得一个制高点,摧毁和缴获重机枪3挺,毙伤、俘敌18人。在组织抢占山头的同时,2排另外两个班全力阻击敌战车的前进。紧急审俘后得知,界岭镇就在附近,守军有一个营。1营当即决定用2连两个排和3连全部,迅速拿下界岭,摧毁敌营指挥部。经过近两小时激烈战斗,全歼镇内敌人,又以2连为主攻连续拿下几个山头,共毙伤30余人,俘虏敌副营长以下40多人,缴获各种武器50余件。战斗中,1营3连伤亡副指导员以下31人。

审讯俘虏时,敌副营长说:“你们已进入白长官设下的口袋阵,这一带有一个师的兵力,两侧山后还有两个师,白长官决心要吃掉你们。”界岭敌情迅速报告给师指,这本是一个危险的信号,但师指判断,设伏之敌仍是在永丰遭遇的那个团,在反击下已退却,于是仍令437团进至界岭及其以南宿营,但尚未展开行动即又遭敌反击。师指挥所亦陷入包围,437团1营拼死抗击,将其救出。师指决定稍向后撤,令436团进至公路以南,占领樟树铺、花果塘以南之山地;437团撤出界岭,进至百家冲、竹叶冲、八湾一带,各筑工事,防敌出击。部署完毕,已是8月16日凌晨2时。

又经过一天激战,白崇禧判明了战场态势,认为有足够的把握吃掉孤军深入的146师,于是急调附近桂系头号王牌第7军的171师、172师两翼迂回,决心一举歼灭146师。

17日拂晓,白祟棺见两翼迂回的两个师到达指令位置,遂令三个师同时发起反击。

渡江以来最激烈的一场战斗开始了,从拂晓战至中午,桂军的包围圈越收越紧,可是却拿王奎元这个师一点办法都没有,四野的主阵地一处都没有丢失,次要的阵地则如拉锯一样得而复失,失而复得,几度易手。

双方都有很大伤亡。

白崇禧见制服不了囊中的“猎物”,又投入一个加强团参战。3个师又1个团对付四野的1个师,同时以飞机、大炮助阵,仗打得惊天动地。这在第7军的历史上只有台儿庄那次与日军所杀,才有如此激烈的一幕。

由于电台故障,在毫无任何消息情况下,146师在血战中打红了眼。146师浴血奋战,连续顶住敌军37次冲击。王奎先下了死命令,师干部下团,团干部下营,营干部下连,连干部下排,排长下班,全师战至最后一个人誓与阵地共存亡!王奎先亲临最关键的塔子山高地,这一高地是146师防线的最突出部,一旦失守就有全线崩溃的危险。双方都明白这一点,因此争夺激烈,高地几经易手。

将近黄昏的时候,从北面传来了密集的枪炮声,其激烈程度很快就压过了第146师的阵地。

第145师终于撕破了桂军的包围困,与第146师会合了。第145师师长沈启贤告诉王奎元:“老兄,你的电台怎么搞的?一直联系不上。野司、兵团和军里不知下达了多少次‘停止前进’的命令,你老兄只顾甩开膀子跑,要争长跑冠军似的!”

“我的电台坏了。我们打了两天两夜不见友邻部队跟来,正奇怪呢!”

“你们师快撤吧!”沈启贤说,“我们掩护你们。”

此时,太阳沉入了地平线,西边天际血红一片。王奎元望着阵地上疲惫不堪被烟火熏得乌黑的战士,含着泪水下达了撤退的命令。

第146师顺着145师撕开的口子向永丰回撤。随后,第145师也边打边撤。

桂系第7军打了一整天,最终吃不掉四野的1个师,现在又来了1个师,就更没办法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口袋中的“猎物”大模大样地走了。

从8月15日晚8时至17日晚8时,青树坪、界岭战斗历经48个小时,146师共毙伤敌684人,俘敌69人;该师伤亡、被俘、失踪877人;145师支援部队经一昼夜激战,歼敌数百,自身伤亡、失踪470多人。49军伤亡1300余人,成为四野南下作战以来一次失利的战斗。战后,军长钟伟主动承担了责任,检讨说:“对桂系主力的战斗力估计不足,认为白崇禧没什么了不起,犯了麻痹轻敌的错误。”

青树坪战斗中,49军145师、146师克服不利条件,以4个团的弱势兵力(主要是146师的两个团)与敌3个整师浴血奋战,粉碎了桂系部队设伏全歼146师的企图。军长钟伟在146师营以上干部会议上指出:“界岭、青树坪战斗是一次为全局利益而进行的战斗,虽然付出了一些代价,但为我军迟滞敌南逃赢得了时间,为保证我军主力进行休整补充,发动一次新的战役创造了条件。”钟伟的讲话极大地鼓舞了146师的全体指战员,虽然暂时失利,客观上却麻痹了敌人,换来了难得的战机。

青树坪战斗对正在土崩瓦解的国民党军来说,无疑是一支强心针。白崇禧的老搭档、国民党政府代总统李宗仁认为青树坪战斗是“徐蚌会战以来,国军所打的唯一胜仗”。国民党的媒体大肆吹嘘此战“打破了林彪不可战胜的论调”。

可以说,青树坪战斗使交战双方的心态发生了变化。从四野方面说,这一战使军中轻敌麻痹情绪一扫而空;从桂系方面说,把这次战斗看成是一种转机。“小诸葛”白崇禧大喜过望,认为对解放军不过尔尔。双方心态的变化,已经预示了下一次战斗的结果。

决战衡宝

1949年9月,人民解放军挺进湘中、赣南后,国民党军华中军政长官公署白崇禧集团所辖5个兵团11个军20万人,撤至湘南衡阳、宝庆(今邵阳)公路两侧和粤汉铁路衡山至乐昌段一线,重新布置防御,构成一条东起粤北与华南军政长官公署余汉谋集团相衔接,西至湘西与川湘鄂边绥靖公署宋希濂集团相呼应的半弧形湘粤联合防线,企图阻止人民解放军向华南进军,并准备在战况不利时退至广西或云南、贵州。

为此,白崇禧的部署不可谓不谨慎。其部署是华中军政长官公署及第3、第10、第11兵团部位于衡阳;第46军位于广东省乐昌;第97军位于郴县、汝城;第48军和第7军分别位于耒阳、泉溪;第58军位于衡山;第103军位于湘乡西南永丰(今双峰);第71军位于宝庆东北界岭、青树坪一线;第1兵团部及第14军位于宝庆及其以北新化、桃花坪地区;第17兵团部及第100军位于芷江、安江(今黔阳)地区。此外,第10兵团第126、第56军分别位于零陵(今永州)以东白果市和广西省桂林;宋希濂集团第122军位于大庸(今张家界)、桑植地区,牵制人民解放军从湘西进军。

为歼灭白崇禧集团,第四野战军司令员林彪、第二政治委员邓子恢遵照中共中央军委主席毛泽东关于对白崇禧集团取大迂回动作,插至敌后,先完成包围,然后再回打的方针和部署,统一指挥第四野战军第12、第13、第15兵团和第二野战军第4兵团,分成中、西、东三路进军华南,同时发起衡宝战役和广东战役。

参加衡宝战役的中、西两路军共约40万人。中路军以第12兵团部指挥第40、第41、第45军组成,自长沙、株洲地区南下,向衡宝地区白崇禧集团主力正面攻击,求歼其一部,尔后进军广西,配合东路军、西路军围歼白崇禧集团。留置湘东的第12兵团第46军、第13兵团第49军及暂归第12兵团指挥的第二野战军第5兵团第18军配合中路军作战。西路军以第13兵团部指挥第38、第39军组成,由常德取道沅陵攻取芷江,尔后沿湘黔桂边进军桂西,切断白崇禧集团西逃云、贵的道路,完成右翼战略迂回任务。另以第13兵团第47军和湖北军区独立师留置湘西北永顺、大庸以南地区,牵制宋希濂集团,保障第四野战军南进部队的翼侧安全,并掩护第二野战军主力西进四川前的集结。

此外,以经湘准备入川的第二野战军第5兵团部指挥第16、第17军集结于常德、邵阳一线为预备队,随时准备协同中路军作战。同时,以第4、第15兵团和两广纵队组成东路军,发起广东战役,歼灭余汉谋集团,封闭白崇禧集团的海上退路,并由第4兵团插向广东西部、广西南部,完成左翼战略迂回任务。

9月13日起,西路军第13兵团主力沿常德至芷江公路南进,至10月5日解放沅陵、泸溪、溆浦、辰溪、怀化、芷江、黔阳、会同等地,歼国民党军第103军一部,其第17兵团部与第100军主力从芷江南逃。至此,人民解放军从右翼突破国民党军“湘粤联合防线”,切断了白崇禧集团主力退往云、贵的道路。

中路军第12兵团于9月中、下旬先后西渡湘江,集结于衡宝以北娄底至湘乡一线。配合中路军作战的第46军和第18军亦展开于安仁地区,牵制衡阳地区之国民党军。10月2日,中路军以主力分路向青树坪、永丰、白果市等地展开正面攻击,突破守军第1线阵地,守军第71军后撤。第12兵团遂派部队向敌后穿插,防其主力南逃。3~4日,白崇禧发觉人民解放军主力南下,急从乐昌、耒阳、郴县等地调第46、第48、第97军等部北上加强衡宝防线,企图会同原在该线的第7军及第1兵团迟滞人民解放军南进。

第四野战军领导人判断,白崇禧集中主力似有在衡宝一线反击的企图,遂于5日令已进至衡宝线以北的中路军主力在现地停止待命;令西路军停止南进,由黔阳、芷江折向宝庆、祁阳之间地区;令第46、第18军西进耒阳、常宁;令预备队第16、第17军向衡阳以北渣江地区机动。准备在衡宝地区迎战白崇禧集团主力反击。

5日晚,中路军主力停止于衡宝线以北待命;而第45军第135师在急行军中未接到停止前进的命令,已楔入宝庆东南灵官殿地区白崇禧集团防御纵深,对其侧后造成严重威胁。6日,白崇禧集中5个师向第135师猛烈进攻。该师在极困难情况下激战竟日,将敌击退。此时,东、西两路军已分别逼近曲江(今韶关)、靖县,威胁广州、桂林。白崇禧发现人民解放军突破其“湘粤联合防线”左右两翼,并已楔入腹心,即于6日午夜令所属主力向广西方向撤退,改守湘南新宁、零陵、新田、嘉禾一线。在衡宝地区仅留第14军第10、第62师等部于桃花坪、宝庆间警戒,掩护主力撤退。

7日晨,第四野战军发现白崇禧集团已全线收缩,即令第135师在灵官殿地区坚决进行阻击;令中路军疾速追击,第41军向新宁方向追击第71军,第45军向武冈方向追击第7、第48军,第40军分别向洪桥、白地市方向追击。另以第49军第146师向水东江追击,第145师向水东江以西追击;令西路军迅速占领武冈、洞口一线,堵击退却的白崇禧集团第71、第14军;令第46军主力向衡阳、耒阳前进,第18军加速向零陵方向发展,第5兵团主力向衡阳、宝庆之间地区疾进。楔入灵官殿地区的第135师,连日英勇抗击数倍于己之国民党军的多次攻击,有力地扼阻了第7军等部的撤退。

8日,中路军各部向白崇禧集团压缩攻击。第46军占领耒阳和衡阳,第49军占领新化。9日,将白崇禧集团第7军军部及其所属第171、第172师和归其临时指挥的第48军第138、第176师等4个精锐师合围于祁阳以北白地市、黄土铺地区。10日,集中第46、第41、第45、第49军从东、北、西三面展开向心攻击,激战至11日上午,将其4个精锐师基本歼灭(仅第138师师部率1个团逃跑),解放新宁、宝庆、隆回等湘南广大地区。西路军于10日攻占武冈,13日在石下江地区围歼由宝庆西逃的白崇禧集团第14军第62师。留在湘西北的第四野战军第47军等部,于14日发起湘西战役,进攻宋希濂集团第122军,16日俘其军长张绍勋以下5100余人,解放大庸、桑植两县,使湘西全部解放。此时,白崇禧集团大部已逃至广西。中路军于祁阳地区停止前进,战役结束。

衡宝战役,是人民解放军向中南进军中具有决定意义的战役之一,历时34天。此战,人民解放军共歼灭国民党军白崇禧集团47490人,其中俘敌38290人,毙伤7010人,投诚2190人,解放了湘南、湘西大部地区。

衡宝战役,我军虽一度受白崇禧以进为退的临时部署所迷惑,延误了追击时间,但由于第135师在敌纵深奋勇抗击,有效地迟滞了敌人的撤退行动,又由于我军发现敌人撤退时,当机立断,立即迅猛追击,因而最后仍然消灭了白崇禧的精锐部队近4个师,沉重地打击了白崇禧集团,为尔后进军广西全歼桂系主力,以及第二野战军经湘西进军西南创造了有利条件。

轻取羊城

四野中、西两路大军会战衡宝之时,东路大军也拉开了广东战役的序幕。

赣西南追击战役之后,广东门户大开。随后,陈赓、邓华两兵团进抵粤赖边界,盘马弯弓,蓄势待发。

此前,叶剑英任解放军总参谋长和北平市长,他是广东籍,又有接管北平市的经验,这是中央派他到广东工作的重要原因。

会上,叶剑英传达了中央指示,以及在武汉与林彪商讨的作战预案,经过周密研究,8日与陈赓联名致电中央军委和林彪、邓子恢:

作战方案:

一、如敌扼守曲江、英德之线顽抗时,四兵团除以一部由铁道西迂回敌之左侧外:主力沿粤汉路及东西两侧并进。十五兵团由三南插至英德或以北断敌归路,求得歼灭敌之4个军。以两广纵队经惠阳向南迂回,并相机占领惠州。视情况必要时,以一个军加强之。

二、如敌集中主力退守广州、虎门时,我决以四兵团沿粤汉路南下,进至广州以北、以西,十五兵团进至广州以东,两广纵队则插至广州以南,截断广州、虎门之间联系,合力聚歼广州之敌。华南分局部队仍监视与钳制湖汕之敌。

三、由赣州经曲江、翁源、从化至广州,及由南康经龙南、和平、河源至广州之两条公路干线,由四、十五兵团工兵部队分工抢修,以利交通。……

这次战役由陈赓指挥。根据军委和四野首长的作战部署,及赣州会议精神,陈庚制定了一个具体作战计划,于9月29日上报军委和林彪、邓于恢。

陈赓计划分兵三路向广东进军:

以二野第4兵团为右路军,9月30日出发,向汝城、乐昌、仁化进击。如敌扼守曲江、英德、翁源地区,则第14军沿北江西岸经英德、清远直插三水,截断敌西退广西的道路;兵团主力攻占曲江,然后南下协同第15兵团歼灭英德、翁源之敌,由西面进攻广州。如敌不守英、翁,则迅速协同第15兵团南下,进攻广州。

以第15兵团为左路军,10月1日出发,由翁源以东,向英德进击,然后南下龙眼洞、车陂之线,从东北方向进攻广州。

以两广纵队、粤赣湘边纵队、粤中纵队组成南路军,进至东莞,冲破敌顺德、佛山防线,截断广州守敌南逃退路。

10月1日,毛泽东在开国大典之前,致电陈赓等:“同意你们向广州进攻之部署。”

次日,陈赓指挥三路大军南下,揭开了广东战役之帐幕。

四野主力直扑湘南,白崇禧将桂系部队收缩到衡宝一线,因而使“湘粤联合防线”自动瓦解了。白崇禧自顾不暇,广东的防御只能靠余汉谋集团。

1949年初,蒋介石在下野之前,将陆军总司令余汉谋调往广东任绥靖公署主任。那时,蒋军精锐已丧失殆尽,编练新军为当务之急。余汉谋属粤湘将领,原为粤系军阀陈济棠旧部,后倒陈附蒋,他在粤军中颇有影响,这是蒋介石派他回籍主持军务的重要原因。

余汉谋回粤煞费苦心,大肆收缩地方部队和逃入广东的残兵败将。此时,其麾下已有3个兵团11个军33个师的番号,这个架子与四野的编制几乎一样,但是名不符实,实际兵力只有15万人(正规军12万,地方保安部队3万)战斗力就更差了,方天兵团是从江西逃来的,胡琏兵团是从福建逃来的,都受到过解放军的沉重打击。外省的军队是残兵败将,而本省的军队则是滥竽充数,余汉谋很清楚这些军队指望不得。他曾寄希望于桂军入粤,而蒋介石从中作梗,到解放军大兵压境之时,余汉谋不得不筑起三道防线,大搞“豆腐渣工程”。

第一道防线为曲江、始兴、南雄、乐昌,由第39、第63军防守。

第二道防线为英德、翁源地区,由江西逃来的第四兵团(辖第23军、第70军)防守。

第三道防线为花县、从化地区,由从青岛海运而来的刘安琪兵团(辖第32、第50军)防守。

余汉谋摆下三道防线以保卫广州。另外在广东境内还有从福建逃来的胡琏兵团(辖第10、第18军),位于粤东的潮安、汕头地区。广东省主席兼保安总司令薛岳率第62、第64军位于湛江至海南岛地区。

余汉谋的意图是抵挡一阵,然后西逃广西与白崇禧合流,或逃往海南岛。

余汉谋的小算盘打得不错,却不料解放军几路大军**,势不可当。

10月2日,陈赓挥师入粤,先头部队以日行150里的速度向南挺进。粤军闻风丧胆,纷纷弃阵南逃,第一道防线形同虚设。

10月6日,右路第14军占领乐昌,第13军占领仁化。同日,粤军又放弃曲江,继续南逃。

10月7日,第15军占领曲江。

10月9日,第14军占领英德。

……

陈赓的第4兵团作为右路军更是火速南进,13日拂晓,43师、45师率先渡过琶江,将敌l03师和147师的4个团击溃。与此同时,40师在清远县城附近将敌23军的两个师击溃,旋即占领清远,继续推进。

与此同时,左路军邓华的四野15兵团也正在向广州方向杀来,李作鹏的43军和方强的44军来得尤为迅速,他们日夜兼程,由翁源、新丰一带直插向佛冈、从化、增城。43军前卫师在师长王东保、政委刘锦屏率领下,从南康出发跨越广东门户梅岭关,跋涉在大庾岭和滑石山脉里。

部队路过翁源时,侦察连长带着刚抓到的两个俘虏,向师长王东保报告说,前面佛冈县、花县有敌39军103师的号称“钢铁团”的307团据守。该敌共2000余人,全副美械装备,已占领佛冈河两岸山地,并构筑有较坚固的工事和地堡。

佛冈距广州仅100多公里,显然,敌人想在此阻止解放军向广州挺进。43军前卫师立即急行军70余公里,包围了佛冈,并于10月11日l5时发起总攻。

在强大的炮火支援下,经两个小时激战,歼灭了敌“钢铁团”团长王家帧以下2000多人,并占领了佛冈。与此同时,该军128师从佛冈城以东向花县、广州方向挺进,于10月13日,夺取了高塘铁路桥及仁和墟的公路桥,歼敌两个营。

至此,解放军已从东、北两个方向逼近广州。广州以北和以东的国民党部队,除广九路上的l09军一部逃往潮汕外,其余均缩进广州。余汉谋见形势大为不妙,立即按蒋介石“保存实力、撤往海南”的部署,开始紧张地布置总撤退。

广州城内顿时乱成一片。

10月11日,李宗仁召集紧急会议,商议“迁都”事宜,这是国民党政府半年之内第二次迁都了。出席会议的有行政院

长阎锡山,参谋总长顾祝同以及广东、广西的余汉谋和薛岳等。一番商议,总之是撤离广州,而且越快越好。

大家都走了,就剩下余汉谋自己在那里发愁了,他找到参谋总长顾祝同叫苦:“总长啊,你让我们拿残破不全的部队如何抵挡虎狼之师呀,我看广州是保不住了,不光广州保不住,弄不好,我这点部队也要完蛋了。”

顾祝同拍了拍余汉谋的肩膀:“甭守了,守了也没有用,蒋总裁在上飞机前特别指示,广州部队全部撤往海南岛,还叫什么苦,赶快行动吧。”

余汉谋闻听大喜,兴高采烈地奔往海南岛去了,临行前告诉所属部队:“军用物资能带走的尽量带走,带不走要一律毁掉,一点东西也不要留给共产党!”

顾祝同添油加醋地补充:“总裁指示,必须炸掉白云和天河机场,石井、石碑、黄埔等地的军用仓库,以及市内主要公路、铁路桥都必须炸毁。重要工厂和高等院校设备运不走的也要加以破坏。”

广州城变得更乱了,烧、砸、炸、抢,充斥整个市区。

而这个时候,陈赓的三路大军还没有到达广州呢。这些疾驰而来的军队中跑得最快的应该是李作鹏第43军的128师了。他们一路追击退出三道防线的残敌,于14日下午追进了广州。

可迎面而来的不是广州的守敌,却是一群挥着三角彩旗的学生。

“解放军同志!”学生们见了亲人似地高声大喊,“国民党的大部队已经逃跑了,市民正准备欢迎解放大军进城。你们快去阻击特务们的破坏活动吧。”

128师的官兵们听说城内特务们正在炸桥、烧仓库,急令部队跑步前进。他们迅速地接收了城内的广播电台和警察局,并占领了李宗仁的总统府和阎锡山的行政院,以及白云机场。

与此同时,第44军第132师也很快从广州东北郊进入市区。

次日夜,解放军占领了市区内所有重要目标。

国民党在南京“失陷”后,半年之内第二次丧失了“都城”。

解放海南

广东全境解放以后,中南六省的解放任务大体上完成了,四野大军的兵锋指向了海南岛。

海南岛是中国第二大岛,它的面积和战略意义仅次于台湾。对其进攻的难度,远远超出金门与舟山。

首先从地理位置上看:在当时国民党军所占的4个主要岛屿中,它比金门、舟山距大陆都要远。琼州海峡是世界上流速最高的海峡之一。这给渡海航行造成困难。

其次从双方攻防力量上看:攻金门、舟山渡海距离都在10公里之内,人民解放军的炮兵可以直接掩护航渡和登陆,国民党军的军舰只能在远处以火力拦截;金门岛上当时也没有设备完整的机场,需要呼唤台湾进行空中支援。可是进攻海南岛则情况不同,由于海峡较宽,不仅航渡距离远,登陆点也在人民解放军的炮兵火力射程之外,无法进行火力掩护,国民党军的军舰还可以直接到中流拦截。在海南岛上又驻有二十多架作战飞机,可随时直接支援守岛的国民党军作战。四野渡海兵团还完全没有海空军的掩护,航渡工具只有木帆船,是以陆军单独向敌军陆海空三军的立体防御发起进攻。

再者,海南岛敌军大部为败逃至该岛的余汉谋集团残部,蒋介石任命薛岳为海南防卫总司令,辖5个军19个师,以及海军第三舰队50艘舰艇,海军陆战队1个团,空军4个大队各型飞机共45架,总兵力为10万人。薛岳(字伯陵)在岛上加紧构筑防御工事,以海峡正面为重点,东西两侧次之,号称“伯陵防线”,强调陆、海、空立体防御。其战略是乘解放军主力部队尚未做好渡海登陆准备之机,先集中兵力“清剿”琼崖纵队,以消除内患;并派空军到雷州半岛轰炸袭击集结在那里的“林匪主力”,以破坏“共军”渡海登陆作战的准备工作;同时,海、空军加强海上巡逻,力图将“共军”击败于半渡之中。

对于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大规模渡海作战,毛泽东十分关切,1949年12月16日毛泽东出访苏联,但是在临行前仍研究了金门作战的教训,并于12月18日在途中亲自起草了对第四野战军司令员林彪的指示电报。这封电报可以说是人民解放军统帅机关第一次对于渡海作战规律的系统总结。电报强调指出:

渡海作战完全与过去我军所有作战的经验不相同,即必须注意潮水与风向,必须集中能一次运载至少一个军(四五万人)的全部兵力,与三天以上粮食,于敌前登陆建立稳固滩头阵地,随即独立攻进,而不要依靠后援。

电报还举出三野第10兵团在金门战斗的教训:

于占领厦门后不明上述情况,以三个半团九千人进攻金门岛上之敌三万人,无援、无粮被敌围攻,全军覆灭。你们必须研究这一教训。

毛泽东同时还要林彪向粟裕调查了解渡海作战的全部经验,以免重蹈金门覆辙。

在苏联访问期间,毛泽东一直关注着渡海作战的准备工作,1950年1月10日,他在苏联又致电第四野战军首长,提出“争取于春夏两季解决海南岛问题。”同时又分析了海南岛作战与金门作战的区别:

海南岛与金门情况不同的地方,一是有冯白驹的配合,二是敌军战斗力较差,只要一次运两万人登陆,又有军级指挥机构随同登陆,……就能建立立足点,以待后续部队的续进。

毛泽东电文中提到的冯白驹,是琼崖纵队司令员兼政委。琼崖纵队是以1927年9月海南岛农民起义队伍为基础组建的。这支人民武装经历了长期艰苦卓绝的斗争考验,终于创立了以五指山为中心的革命根据地。到1947年10月中央军委授予它“中国人民解放军琼崖纵队”的番号时,其已辖3个总队共10个团约2万人的作战力量。于1950年初,已解放了占全岛面积三分之二的广大地区,成为支援我军渡海作战部队登陆海南的坚强力量。

在这封电报中,毛泽东又鼓励四野渡海兵团树立赢得海南岛作战的信心。

四野渡海兵团认真研究了金门作战的教训后,在战前进行了较长时间的训练。组成渡海兵团的两个军——第40军和第43军、都是有光荣历史的英雄部队,它们同第38军、第39军、第41军一样,都是第四野战军的头等主力。第40军的前身是东北野战军第三纵队,系抗战胜利后进入南满的八路军山东部队组成,成立后在东北解放战争中战绩卓著,是有名的“旋风队”。第43军的前身是东北野战军第六纵队,该部是人民解放军历史最悠久的部队。该军第127师最早的前身是1925年成立的国民革命军第四军第34团(后改称独立团,由叶挺任团长),是中国共产党最早建立的一支武装力量,以后参加过南昌起义和井冈山会师,红军时期就是红四军和红一军团的骨干部队,进军东北后也是主力之一。这两支部队过去虽然从来没有水战的经验,但是部队的军事素质较高,士气高昂,在海边又进行了较长时间的实地演练,因而很快就较好地掌握以简陋的器材渡海作战的要领。

为了增加实战经验,一些部队还有意冲到海峡深处,以寻机作战。2月20日,43军128师的1个排长鲁湘云带领8名战士,架着一条小帆船,在海上随风飘荡,飘着飘着就飘进了敌占海区。一艘国民党军舰发现他们,立即开了过来。鲁湘云命令大家做好准备,等待军舰靠近再开火。敌舰倚仗自己实力强大在距小木帆船400米处开炮了,一发炮弹落在船帮附近,另一发炮弹则把船上的篷绳和锚车打断了。鲁湘云要大家沉住气,等待战机。敌舰见小木帆船没有还击,以为他们已失去战斗力,便停止了炮击,高喊着“缴枪投降”向小木帆船靠过来,企图把小木帆船拖回海口去报功请赏。谁料当敌舰与小木帆船相距只有50米的时候,鲁湘云一声令下,各种武器突然开火,打得敌舰措手不及,当时就有几个人被击中坠入大海。敌舰赶紧摆脱小船,然后开足马力冲了过来。鲁湘云抓住战机,要大家把手榴弹盖拧下,把炸药包抱上,在敌舰冲过来,与小船擦身而过的瞬间,手榴弹和炸药包一齐向敌舰投去,敌舰甲板上顿时浓烟滚滚,一溜烟逃跑了。

不久,40军在攻占涠洲岛时也进行了一次以木帆船渡海作战的尝试。3月5日,40军的一个团在师参谋长夏克等人的带领下,趁着天黑乘小木船登上涠洲岛,经过海上和登陆作战,全歼守敌,并俘获436名国民党军人员,抢回了400多只木帆船。

经过这两次海战,15兵团的战士对小木船的作战能力彻底相信了。在此前提下,偷渡海峡的计划正式开始实施了。

1950年3月5日19时,由40军118师352团一个加强营(共799)人,在118师参谋长苟在松的带领下,乘13艘木帆船,从雷州半岛西南端的灯楼角启航。临行前,兵团副司令员兼40军军长韩先楚将一面绣有“渡海先锋营”几个大字的红旗授给该营,使肩负重任的指战员们深受鼓舞。

先遣营的13艘战船起航后,顺风顺流,直向预定目标——琼西北白马井登陆点驶去。

然而,当他们距岛滩约30海里时,风突然停止了,木船只能靠人力划桨摇橹而行,航速缓慢,使先遣营按原计划于拂晓前在白马井靠岸的设想不得不改为灵活处置。在这紧要关头,先遣营的总指挥,118师参谋长苟在松立即下令各船组织好机炮火力,做好应付敌海空军突然袭击的战斗准备。

3月6日拂晓时分,我军战士发现附近有几十只国民党军帆船行驶,为了隐蔽行动,先遣营指挥员要求伪装成民船,尾随敌船队行进,当遇上敌海上巡逻机侦察时,战士们便摹仿前面的敌船的做法,给予相应的回应。这一招,居然骗过了天上的敌机。

中午13时,先遣营船队终于接近了预定的登陆点,可惜,此时我军已无法隐蔽登陆意图,被岛上守敌发觉,只得与之交手。

海面上,有敌2艘军舰对船队实施猛烈炮击,空中,10架敌机俯冲扫射,岸上1个营的敌军依托坚固工事进行阻击,妄图在我军尚未踏上沙雄之前,将其歼灭于海上。

我先遣营的800壮士,面对血与火的生死考验,临危不惧,一面勇猛地进行火力还击,一面奋力划桨,直逼岛岸滩头。

14时许,先遣营在火速赶来的琼崖纵队一总8、9团的攻击接应下,终于击溃了登陆点守敌的阻击,一举登岛。

第一个渡海先遣营的偷渡作战成功,不仅极大地鼓舞了渡海作战兵团的士气,而且为后续部队的偷渡及正面强渡都提供了有益的经验。

4天后,由43军128师383团一营及配属的92步兵炮连共1000多名指战员组成的第二个渡海先遣营,在383团团长徐芳春的带领下,分乘21艘木帆船,于当日(10日)13时从湛江市东南方向拔锚起航,扬帆直取琼东北地区的赤水港。

这一次侧翼偷渡,虽然未遇敌海空军的海上袭击,但是却碰上了恶劣天气。当夜海面上风雨大作,狂风卷着巨浪肆虐,使先遣营船队的指战员们同样面临生死考验。有的帆篷被狂风撕破、有的桅杆被折断,有的船舱给巨浪击穿,这种情况下,经过20小时的艰难航行,将士们终于在第二天(11日)9时左右在琼东北地区赤水港至铜鼓岭一带30公里的地段上分散登陆。

43军128师383团1营组成的这支1000余人的偷渡部队登岛后。由于通信联络不便,只好就地分散隐蔽。好在负责接应任务的琼崖纵队独立团与当地群众一起,通过种种努力,设法将部队一批批带到了预定集合地点,并以勇猛动作,一鼓作气突破敌守军一个团的封锁,于12日晨到达文昌地区。

解放军两批偷渡部队的登岛,令吹嘘防御体系“固若金汤”的薛岳气急败坏,他忙调集了6个团的兵力进攻文昌,企图趁我43军渡海先遣营立足未稳之际,一举围歼之。

不久,先遣营果然在潭门一带遭到敌暂编13师1个多团兵力的钳形包围,形势的确对我不利。

战斗打响后,该营2连连长李树廷发现敌37团的团指挥所就在附近山头时,立即派出1个排向某发动正面佯攻,而自己则带领1个班从侧面冲进敌团指挥所,当场击毙该团团长。敌兵失去作战指挥,首尾难顾,在我军战士们的奋勇拼杀中,争相逃命。

就这样,该营在琼纵独立团和当地群众的紧密配合支援下,不仅全歼了敌暂编13师37团的1个营,而且还击溃了这个师39团的进攻。

战斗结束后,这支第二批渡海先遣营部队,很快转往琼东根据地进行休整,海南解放后,43军授予该营“渡海先锋营”和该营2连“渡海英雄连”的荣誉称号。

首批两个先锋营的偷渡成功,不仅加强了海南岛上解放军的力量,进一步查清了敌人海防的虚实,同时也将薛岳吹嘘的立体“伯陵防线”从东西两处撕开了突破口。

此后,40军和43军又分别派了一个加强团于3月26日和3月31日登上了海南岛。

解放军的两个先锋营和两个加强团偷渡海南岛成功后,国民党海南防卫总司令薛岳大为震惊,他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五公祠中坐卧不安,急调各处部队分路追击解放军的偷渡部队。

这时,蒋介石从台湾给他发来电报,要他死保海南岛,为有朝一日反攻发挥基地作用。薛岳赶紧驱车前往海口市内国民党的海南行政公署,会见海南特区长官陈济棠和副长官余汉谋,转达蒋介石的“训示”。几个人一商量,决定在琼北、琼西北沿海400公里的海防线上,处处设防,分兵把守,并下令从即日起,全岛海陆空三军全面进入高度战备状态。

但在如此形势下,薛岳已经防不住解放军登岛了。

4月16日下午,邓华见风向终于再一次由南风转为东北风,于19时30分下达了具有历史意义的一道命令:登船起航,跨海南征!

解放军大部队开始了强攻海南岛的战斗。40军的渡海部队18700多名健儿,在12兵团副司令员兼40军军长韩先楚、军政治部主任李伯秋、118师师长邓岳、119师师长徐国夫等率领下,登上300多只战船,从灯楼角一线海岸起航,乘风破浪,直奔海南岛临高角附近的美夏、昌拱一带海岸线而去。与此同时,43军的6968名健儿,在副军长龙书金、128师师长黄荣海的率领下,也登上81只战船,从三塘、海珠港一带起航,直奔海南岛澄迈县玉包港一带海岸。

渡海部队在大海中奋勇直前。国民党海军军舰见解放军来势凶猛,纷纷出海拦截,一场大规模的木船与兵舰的海战在琼州海峡上展开了。

40军的船队,左右两侧各有20艘机帆船改装的“土炮艇”护航。夜里22时左右,船队行至海峡中流,左前方发现国民党的军舰向船队开炮。企图阻止船队前进。韩先楚即令40军炮兵主任黄宇率“土炮艇队”还击,一时间夜空里炮声隆隆,火网交织,海面上水柱冲天,国民党一军舰被击中起火,赶紧躲到了一边,40军主力船队乘机加快速度,冲了过去。在乱军混战中,国民党第2舰队的旗舰“太平”号遭到重创,坐在舰中的舰队司令王恩华身负重伤,回到海口不久就毙命了。

此时,走在另一路的43军船队也遭到3艘国民党军舰的拦击。几经激战,也顺利冲过了敌舰的封锁。

4月17日清晨,40军和43军的8个团在海口以西至临高角一线突破了薛岳的防御阵地,强行登陆。在琼崖纵队及先期渡海部队的配合下,很快就攻占了滩头制高点,控制了自澄迈至临高东西长达200公里的防线,薛岳的“伯陵防线”被解放军撕开了一个占全线2/3的缺口。

这时,薛岳早就乱了手脚,于4月19日派主力部队堵截。在美亭、黄竹地区双方激战至22日,解放军后续部队先后赶到。身处台湾的蒋介石得知解放军主力已大举登陆,心知败局已定,从台湾派出大批军舰、运输机到海南岛的榆林、乌场、北黎等一些港口和机场接运残余力量。

22日下午,薛岳发出了全线撤退的命令,随后与陈济棠等人仓皇登上飞机,逃离海南岛。4月23日,解放军占领海口。24日,渡海作战指挥部发出了追击残敌、解放全海南的作战命令。战至5月1日,海南岛全部解放,红旗插到了天涯海角。

不朽功勋

1950年5月,英雄的四野大军将五星红旗插上了海南岛,这不仅是中南地区全境解放的标志,也是四野胜利完成了解放战争中全部战斗任务的标志。

到此时为止,四野的力量已由进入东北时的11万发展到了180多万,他们驰骋白山黑水,马踏中原大地,直下中南六省,远赴天涯追击,先后歼灭国民党军180万人。在近5年的南征北战中,四野也付出了巨大的代价,前后有6万多指战员牺牲在战场上,再也没能回来。他们以自己的热血和生命共同为中华民族换来了新的黎明。

新中国成立后,大批的指战员纷纷复员转业,奔赴到国家建设的战线上,开始了另一场战斗。1955年2月11日,中华人民共和国国务院发布了全国军区重新划分的命令,第四野战军兼中南军区的番号正式撤销,四野以其不朽的功绩和光辉的历程在中国解放战争史上铸就了不可磨灭的雄师形象!

在此前后,四野的原有的编制和承担的任务都发生了很大变化。其中,四野第12兵团,在长沙和平解放后,兼湖南军区。1950年4月,萧劲光奉命率兵团机关干部1900余人北上北京,组建中国人民解放军海军司令部,第12兵团番号撤销。四野第13兵团,在广西战役后,兼广西军区,黄永胜代司令员。1950年7月南下广州兼广东军区,改称第15兵团,到1951年4月,兵团番号撤销。四野第14兵团,在宜沙战役后的1949年8月,刘亚楼率兵团部2600余人赴北平,组成中国人民解放军空军领导机关,第14兵团番号撤销。四野第15兵团在1950年7月改称13兵团,率第38军、第39军、第40军开赴东北,连同42军等部队共25万人,组成东北边防军,后来成为参加抗美援朝战争的主力。

上述各兵团的下属部队也随之出现了很大的变动。38军在广西战役中援助二野出兵云南之后,其151师拨归广西军区建制,第114师回师湘西,参加了剿匪作战。后114师归建。1950年10月,38军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8军开赴朝鲜。

39军在解放镇南关(今友谊关)后,第152师改为南宁军分区,脱离39军建制,1950年10月,39军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39军,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

40军参加解放海南岛作战后,于1950年6月至7月奉命调归东北军区建制。1950年10月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0军,跨过鸭绿江,扬威于朝鲜战场。

41军在广西战役后,于1950年2月改归第15兵团建制,其154师调归广西军区。其余力量此后在广东各地剿匪。1951年1月进驻潮汕地区担负海防任务。

42军完成进军川东作战任务后,第155师拨归中南军区。1950年2月,该军奉命调驻黑龙江省,隶属东北军区。1950年10月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2军,参加了抗美援朝战争。

43军参加解放海南岛战役后,于1952年7月5日与海南军区合并为海南军区兼第43军。

44军在广东战役和解放万山群岛后,参加了广东剿匪。1952年10月,第44军番号撤销,第130师和第45军合编为第54军;第131师师部调归海军青岛基地;第132师调归第43军。

45军在广西战役后,第158师于1950年4月调归广州市公安司令部。1952年8月,第133师调归第46军。10月,第45军军部及第134师、第135师,与第44军第130师合编为第54军。

46军在长沙和平解放后,第159师调归湖南军区,第138师担任长沙警备任务;第136师、137师参加了衡宝战役。此后,投入到了湘南、湘西剿匪任务中。1952年9月编入中国人民志愿军,入朝参战。

47军在进军川东后,于1950年1月返回湘西,执行剿匪任务。经连续作战一年多后,于1951年4月11日编为中国人民志愿军第47军,开赴朝鲜战场。

48军在赣南战役后,兼赣西南军区。此后,一直在赣西南及粤北地区剿匪。1950年1月,拨归江西军区。

49军于衡宝战役和广西战役后,转入广西剿匪作战。1950年4月,番号撤销。1951年7月,又以第154师为基础重建第49军,归广西军区领导。

50军参加成都战役后,于1950年2月归属四野,同年9月开赴东北,并于1950年10月和1951年7月,两次奉命入朝作战。

51军成立后,隶属四野工兵司令部。1950年10月改编为中南军区空军,番号撤销。

52军和53军自长沙起义后,经改造和整编,于1951年9月撤销番号。

总之,四野虽然番号撤销了,但四野所属的将士们,或者跨过鸭绿江参加抗美援朝作战,或者继续守戍在边疆、海防、空防,或者脱下戎装,战斗在农业、工业生产的第一线……

四野从白山黑水战至天涯海角,横扫大半个中国大陆,如此骄人的战绩和宏伟气势是史无前例的。第四野战军逐步成长为人民解放军中实力最强大、战功最卓著的战略集团,为中国人民的解放事业和中华人民共和国的成立建立了不朽的功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