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伦布横跨大西洋的航行,本意是寻找到达印度的捷径,但令人意想不到的是,他发现了一个新大陆,一个当时欧洲还不知道的新大陆。
四百二十五年后,美国人到欧洲访问,试图挽救向往已久的悠久文明,他们却惊奇地发现,面对的是一个复杂的社会结构,与两大交战集团的战争预言家所宣扬的截然相反。
在我讲这些时,请千万记住一件事:普通人是不会从历史的角度思考问题的。特别是在我们自己的国家,对物质的追求妨碍了思想自由健康地发展。历史决定的思维被斥为浪费时间,这种思维方式被美国开国元勋们看作是怀疑主义,是他们所反对的。
许多思想领域的深奥知识都是试图教会人们从各个角度认识问题,这很容易让人们行为谨慎,思想谦虚。而任何一个受过训练的老兵都会告诉你,这些品质却对一支军队的士气不利。美国统治者的目的就是引导老百姓加入商业和贸易的“军队”,所以,任何可能破坏“士气”的事情都将受到谴责。如果可以的话,应该从中学和大学的课程中剔除这些破坏“士气”的内容。
但是,这个政策并不是没有好处的。年轻的一代不会被过多的、无用的精神负担拖累。另一方面,他们还没有做好准备扮演他们所应扮演的角色。
我们国家的年轻人慷慨激昂地加入这场战争时,他们都怀着崇高的理想:为了全人类!
两强争夺原料的角斗成为了天使与恶魔的冲突,一方是英国大宪章、贞德、拉法耶特和民主,而另一方是恐怖、尼采和由一个疯狂暴君控制的专制国家。
事情看起来简单而清楚。没有人认为有必要为解决这样的问题而制定一个详细的方案和明确的计划。一个正直的人看到一个恶棍欺负一个小孩,把孩子打倒并抢走他的便士时,这个人不会先考虑帮助那个孩子能获得什么好处,而是立即冲过去打倒恶棍。美国年轻人的脑海里一直有这样一个正直的形象。因此,当几百万人匆匆奔赴欧洲的时候,他们自认为这是义不容辞的神圣义务。
美国人登上欧洲大陆后,很快,失望就随之而来。他们发现欧洲是一块奇怪的土地,那里居住的是美国人永远难以理解的奇怪的人。
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六个帝国一夜之间就从地球上消失了,美国人熟悉的欧洲文明突然被那些由于饥寒交迫和被剥夺继承权而怒火中烧的暴民所破坏。美国人发现,1917年巨大的热情不得不让位于1918年幻想破灭的沮丧了。
在詹姆斯·门罗政府期间,一纸总统咨文,要求欧洲人不要干涉美洲事务。在伍德罗·威尔逊政府的后半期,大多数美国人都要求给门罗主义加入一条修正案,要求从此以后,任何美国人都不得参与欧洲事务。
一次失望已经足够,永远不要有第二次!
迄今为止,欧洲一直(由较小的争论不休的单元和较大的专制集团组成)不对美国的口味,美国人总是无意识地以“一个大陆”的思维思考问题。
当从心理上把美国看作是一个国家而不仅仅是一个成功的经济发展模式时,旧有的传统慢慢复活了,由于突然意识到这个事实,立即就引起了人们精神上的震动,至少促使我们重新考虑当前的全部信条、信仰和进一步探求我们民族灵魂中最深层的奥秘。
几乎所有伟人在他的人生经历中的某个时刻都可能面对过某种危机,那时,包围他们的残酷现实迫使他们不得不正视自己的使命。
直到1916年,我们一直都在沿着平凡的道路走向繁荣,而从不需要思考将来。我们从过去继承的财产,那些为我们工作的“机器”,每天都迅速而愉快地忙碌着。我们全都过着很舒适的生活。我们偶尔担心的事情,无非是关于乡村自由邮递的新规定,或者是关于海地人民(或芝加哥人民)不断互相仇杀的暴力事件。如果我们真的付出一些精力处理这些事情,它们会在转瞬间迎刃而解。
然而,欧洲发生了巨变。旧的文明形式被破坏,整个大陆积累的财富烟消云散。
突然间,我们知道了事实真相。
在虚假的神坛前,欧洲被过分崇拜了。
由于公民意识的高度发展,欧洲积聚了太多无用的东西。
其结果是——正如我们所看到的:
混乱。
是的,混乱,这是彻底的、绝对的混乱。
美国第一次参加了欧洲战争之后,人们意识到,本来是一次伟大的、辉煌的十字军远征,却演变成为一次痛苦的、令人沮丧的发现真相的远行。
显然,这个世界出了某些问题。不幸的是,这次轮到美国人民解决这些问题了。
不幸中的万幸,抑或是因为仁慈上帝的雅量,我们还可以做出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