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其实是人最有冲劲但也最软弱的时候,这个时候他没什么资源,面对整个世界的广大未知领域,感到特别无助,但另一方面,他也有那么多的时间,那么多的可能性,可以做各种事,事情做得多了,积累了经验,也就有了见识和见解。
年轻人要看到自己最大的资本,是时间站在他这边,可以看到时代在大变化,空白不断地展开,里面还有很多的可能性,而不是在现实空间里找个固定位置,因为可能性是展开的,可以预知性地学一些东西。所以年轻人一定要思考世界再往前走会出现什么可能,要多看一点儿书,查一些资料,给自己一个超前性的定位。不要自己还是春天,却忙得像秋天,想要结果。现在的年轻人首要考虑如何开出自己的花来,哪怕是一朵小蓓蕾,足矣。
社会角色,在西方经济学里,一部分人是企业家,一部分人是管理者,这两部分人是有很大差异的。企业家是去创新,去实践,管理者是把一切形成的东西充分合理化、效率化,去除那些自我矛盾、消耗的部分。大航海时代,像哥伦布属于企业家类型,喜欢去闯,而中国以前的培养模式,其实是朝管理者的方向培养,而不是朝企业家的方向去培养的。农民不需要去闯,只需种地多下力气,按老套路,所以历来没有面向未知,没有创造奇迹。
中国的14亿人中,如果1亿人有企业家精神,那就不得了。全球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以攒出1亿人去搞创新,要么没那么大的基数,要么没那么高的经济发展程度,只有中国有初步的基础,所以我们国家观念一定要转过来,不能固定在现有的框架里。人类如果发生大变革,这个大变革可能就是中国人带来的。中国的14亿人,现在人均GDP1万多美元,预计2028年,最迟2035年可以达到2万美元,接着再过三五年,可以达到3万美元,那个时候一大批人会有不一样的活法,因为可模仿的阶段已经过去了。
2002年日本有十几个产业,以压倒性的优势优于中国,到了2012年,他们只剩下两个了,一个是数码产业,另一个是汽车产业。其他方面,比如造船、钢铁,日本都不如中国了。现在中国的科技水平、科研水平,已经大大提高,像量子计算机等,已经领先于世界很多了。
因为中国人口基数大,从概率论上说,冒出的新创的东西必然大大增加。
比如国家的物流发展,即便从云南山沟里出来,物流也很快。生产模式的变动,整个国家的活跃度,中国是第一个达到这个水平的。这些发展的基本前提是经济发展到了一定的程度。据数据显示,中国卡车司机现在有3000多万,比有些国家的总人口还多。这个能量不是现实容量,是推出来的,还在不断往前推,像中国的纯电新能源汽车,推广率使用率全世界领先。
这一代年轻人绝不能只看眼前的这点东西,一定要定位自己,要往前看,这辈子我到底要过成什么样?
其实每个年轻人身上都藏着太多好的东西,但是这些好东西现在还没变成自己好的意识。我们对资源的需求大,比如在这个阶段,好大学数量有限,能上好大学的人只占高考总人数的4%。处在这样一个贫富差距大,阶层固化的发展时期,人怎么发展出自己的力量来?
社会发展在经济、政治、文化很多方面是不均衡的。如果社会要获得高度发展,人一定要有相应的专业性,因为现代社会是专业社会,专业一方面是要有系统的知识,另一方面要对当下有敏锐的观察和分析,这样的人才真正适合。
现在的年轻人要有一个观念,随着社会发展越来越快,如果不从固有观念中摆脱出来,就会越坠越深,人生没有那么轻松,要对自己有承担重任的要求。所以走在街上,再艰难也给别人一个微笑,输送一点儿温暖。一点儿温暖送出去,人会收获更大的温暖。这个世界真正的恶人,是自己处在焦虑中,也给他人输出焦虑。好多人觉得人生这么固化、这么艰难,我凭什么要去关心别人,哪有那个余力?越是这样,人越会渐渐沦落到偏黑暗的心境里,这对自我是一种消耗。
我们几十年来,最失败的是社会感情,这是必然的。为什么巴尔扎克写那么多的金钱至上?因为那个时代的转换,是从传统社会的温情脉脉转到每个人要建立自己的利益主体上,跟别人必然是一种竞争、挤压的关系,谁控制更多的钱,谁就有力量。巴尔扎克分析,钱能让瘸子跑起来,能让瞎子的眼睛大放光芒,什么奇迹都能出现。这是资本主义的“恶”,但另一方面我们也要看出“恶”对社会生产力的积极推动作用。恶也是推动力,对金钱的渴望,推动资本去不断改善自己的生产,提高效率。资本主义的“恶”无形中对于生产力有巨大的提升。
19世纪后期,很多作家开始批评工业化,批判金钱。现在是第四次工业革命阶段,在此之前,先是蒸汽机,后来电气化,再进入电子化,一波又一波,有的痛苦是属于蒸汽机时代的痛苦,原始积累的痛苦。
中国把几个阶段合在一起了,中国社会现在是一个叠层社会,全球化阶段,各种形态蜂拥而至。我们既有农业社会的状态,没特别专业的技能,没什么大的竞争力;也有工业化时代大生产的艰难。每个人再纠结也要搞清楚自己的痛苦属于什么痛苦。这里面会分出一种价值层级,因为生命痛苦的层级不同,有的痛苦有很高的价值,比如开公司搞创意,创造一个新东西或者新业态,这时候人虽然很痛苦,但属于高级痛苦。有些痛苦值得自豪。
但是不能把痛苦变成恶,因为结论的痛苦很容易变成恨,变成恶。要把抱怨、排斥、敌对变成一种善,有内核的善,比如企业发展中对高级劳动有强烈的需求,但是你目前只能承担低级劳动,能力还不够,这时候就容易产生焦虑。但这个任务是要自身去提升、转化,如果门是开着的,你没去努力,那就是你自己的问题。现在很多出现的问题都是故步自封产生的。
从人的成长来说,首先要认识世界,打开世界,进行游历,有一个精神漫游的阶段,这期间你对世界各种各样的认识,会超出你的想象。年轻人要有一种既在其内又在其外的状态,做一个旅行者。
生活的压抑感,其实是积累起来的,我们要以一种微笑的态度去看待生活中的事。
在大学食堂吃饭,如果细心观察的话,你会发现人的性情各不相同。有的人刚提起筷子来,嘴巴立马张开了;有的人将饭送到了嘴边,才慢慢地很优雅地抿进去,从中我们可以看出人的各种性格,很有意思。每个人不能要求世界跟你一致化。世界就是千变万化、千姿百态的,但很多人觉得世界怎么不是自己想的那样。因为不一样,世界才丰富。人生要经历很多起起伏伏,之后才会酝酿出一个大变化,像李叔同,他前三十几年风流倜傥,人生后半段时转变了。
每个人都有一种生活状态,一方面自己在活,另一方面还有一只眼睛在看自己,这样走着走着,说不定就会发生一个很大的变化。
年轻人到一定阶段,就开始认识自我。这时候就会有一个选择性问题。要什么价值,跟什么样的人共事,做什么事情,什么最幸福,跟什么人在一起生活,跟异性、同性,还是跟自己,建立起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方式,在哪儿生活……于是,一切就开始有了计划。
到最后,人才会慢慢达到一个新境界,认识生命。万千生命,不光是自己,还有其他自然众生,它是那么广阔、丰富,珍惜每一个生命,不光是珍惜自己,还要看到这个世界有大量让你心疼、心喜的东西,去做点儿呵护生命的事情。到最后你会发现自己因为给别人做了点儿温暖的事而感到特别幸福。
初期阶段还属于自我阶段,但是如果真正达到无生无死、不悲不喜、从容的境界,生命的重量就是在大生命的、众生的温暖里。
如果从生命的角度衡量,生命的价值或者生命的质量完全是看你能从这个世界得到多少温暖,但前提是你给予别人温暖,世界才会用温暖来回应你,你的目的不是得到,而是你的生命本身有这种价值。
好多人一辈子第一步都没走,整天局限在自己的小房子里,世界是什么样的,完全不知道。
我以前不是一个特别听话的学生,在人群里,又在人群外,有时候跟这个世界,不是感情上的距离,而是很喜欢把人类看成一群和牛、马、飞鸟一样的物种。世上的人,有那么多的愿望和活法。他们上下汽车的时候,是站立的,开车的时候,又像四脚在爬,很有意思。
年轻的时候人对很多事情不能理解,有很多既定的或者继承下来的东西,但生活往往突破了你的理解。有时候爱一个人就是这样,原先在自己的标准里是绝对不能接受的,比如身高、学历,或者某些方面,但是突然遇上了一个人,莫名其妙就放不下,之前不能接受的东西也能接受了。这都有可能。
人生就是这样,现在纠结、痛苦,可能忽然有个契机,有些东西就替代它们了。围棋在唐朝时传入日本,他们一开始先手落子,都放在天元,正中处,忽然有一天,下棋人感觉不需要遵照原先的习惯,先手随便放哪里都行,这下引起了太大的变化,围棋不再因循一个定式了。回过来说人生,有时候我们给自己一个定式,每一步都要走在天元,不是天元不行,但是其实每个地方都可以打开你的人生,可以带来完全不同的变化。
这个时代,年轻人生活的可能性比前几代多太多了。前几代人物质条件差,整个社会的经济、科技都没发展起来,只能是一种大集体式的、像羊群结合起来的模式,但现在不同了。从这一代开始,个体自由了,当然,个体有了自由后,很多时候没办法保证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所以又无从选择,自由反过来变成一种限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