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鞍之战(1 / 1)

先秦很可爱 潇水 934 字 1个月前

晋景公被楚庄王打的晕头转向,没办法,就派出大夫郤克(念“隙克”)出使齐国,想联合齐人一起跟南方的楚国干仗。但郤克一下车,引来齐国人的一片笑声,因为他从小缺乏补钙,身材矮小,是个罗锅!身材矮小,弯胸驼背。

于是,齐顷公安排了一个很正点的齐国罗锅,挤眉弄眼地跟着他。好比克隆出来的一样。俩人一前一后走,就像金龟子推着一个粪球。臣僚们无不掩口而笑。齐顷公的老妈躲在幕后,更是赞叹郤克那妙不可言的尊容。她在帷幕后边偷窥着对侍女笑道:“哈!这位身材酷似陶锅的酷先生……真是绝色啊!”

不想到,郤克听到了笑声,大怒。他举起前爪大叫:“士可杀而不可辱也!哇呀呀!胆敢如此对待外国政府大员!”

“对不起对不起,干吗这么着急哇!”

“我我我!如果你不交出笑话我的人,我就立刻自杀。每次我被污辱的时候我都当即自杀,这是我的一贯做法!”郤克脖子通红,气得语无伦次。

“可是,那是我的老妈哎。”齐顷公说。

“喂,是吗?好!”郤克拧身朝着帷幕那边咬牙切齿喊道:“那个谁的老妈,我记住你啦”说完,一弯腰,绝尘而去。

性格刚烈的罗锅郤克,把荣誉看得比性命还宝贵,他回到绛城张牙舞爪地向晋国的老大叫嚣,晋国的老大晋景公说:“公报私仇没道理耶。而且,我本来是叫你联合齐国打楚国的,怎么你跟齐国先打起来了?”

“现在齐国君主(顷公)傲慢已极,我们只有打疼了他,他才服服帖帖跟我们联手呢!”

晋景公觉得也有道理,就给了郤克一些人马,加上郤克本家族的武装(大夫家族有武装,这是分封制的特点,后代没这种事了,所以卿大夫们容易弑君)。

郤克八百乘兵车和齐顷公对峙与济南南郊一个叫“鞍”的地方。

齐国人以个人勇猛为特色,齐左军统帅上卿“高固”,是个山东大汉,如武松那样,两膀一晃千钧之力。这个勇冠三军的家伙突然发足猛奔,放弃自己高贵的左军帅职务,却徒步冲击晋军营垒,用抛石器抡出去一枚石球,投击晋军兵车,砸伤车上甲土。驾驶员吓得撒腿就跑。高固跳上这辆兵车,一脚踩着伤兵,两手驾驶兵车跑回齐营,大伙都看傻眼了。

然后高固系车于营前桑树,宣示于部下将士:“欲勇者,贾余余勇可也”——想要“勇”的,花钱到我这里来买啊,我还剩了好多勇呢。众人闻言,无不踊跃奔腾。这就是余勇可贾的成语。

齐顷公也是个猛人,也喜欢创造成语。他看见炊事员端上早餐很热,没耐心吃,于是吹出了一句很酷很狂的话:“姑灭此而朝食!”(等灭完了晋国鼠辈,咱再回来吃饭。成语灭此朝食)。

当时,一顿早饭不吃算不了什么。在战斗进行中最长可以宣布三天紧急状态,期间都不可以吃饭,怕吃饭时被人偷袭。所以春秋时代的士兵个个都长着骆峰,十分抗饿,一饿就是三天。

于是齐军五万人扬鞭击鼓,倾巢而出。五万人什么概念,就是清华大学所有师生员工极其家属的总数。五万人一起涌动,出去打群架。不过,打斗的时候是有规矩的。战车一般使用大排面横列作战方式:两军对垒的战车都以横排前进,迎面对冲,敌我车辆俩俩交错,战车兵从车上立直了身子,趁着与敌车一错轴的时刻,拿戈往旁边车上的人脑袋上招呼,或者用矛去戳。屈原说的“操吴戈兮披犀甲,车错毂兮短兵接”就是这个意思。这也是“短兵相接”的成语来源。正因为要错轴而战,所以战车的队形非常关键,一排排要稳齐,在鼓点指挥下横排前进,这样才能确保错车时两两夹击对方战车,威力叠加,才占便宜。

刚一交上手,郤克就吃了大亏,一支带着倒刺的硬箭,嘣一下命中在郤罗锅儿上了,准确说是命中在他锅底的右半部分。郤克疼得哇哇暴叫,血水从右脊梁骨一直流到鞋上。

“不行了,气儿都喘不上来了。我蹲下来歇会儿。”郤罗锅说。

“站直了,别趴下!”他的驾驶员鼓励他。

“泰山压顶腰不直了!不行了,收兵吧!”

“咱车上的战鼓和旌旗,就是全军眼睛死盯的地方。疼不怕,疼离死还远着呢!拿起鼓棰!快接着敲吧!别坏了国君的大事。再冲!”

郤克也玩儿命了,把鼓擂得像过年放炮。鼓声碰撞在四野的山崖,山崖蓦地变成了牛皮鼓面。隆隆隆隆,隆隆隆隆。军士们听见急密的鼓声,就像西班牙的斗牛见了红布,全军振吼,杀声冲天。

齐军抵抗不住,晕头转向,全线崩溃。齐顷公差点当了俘虏,跟自己的保镖换了衣服,才狼狈逃掉。晋军直冲杀进了齐军营垒。很多奔逃的齐兵掉在了滚热的粥锅里,只在临死吃了两口。

晋军在“鞍之战”大胜齐人,从此齐国算是听话了,齐晋联合,使得楚国人终于不能完全得志于中原。后来,随着吴越的相继崛起,楚国在东方受到牵制,终于再不能构成对中原的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