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太太和理查在路上相遇。理查通常都会跑去迎接K太太,但是这次他并没有这么做,他只说了一句:“我们到了。”进到游戏室后,第一件事就是确认他和K太太有没有准时。沉默了一阵子之后,理查说他没有带舰队来,K太太问他是不是忘了带。
理查回答说不是,而是不想带来(他显然不想配合)。
隔了一会儿,K太太问他在想什么。
理查一开始说:“没什么。”然后又说他在想一件事,但是他不想说。他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四处查看,然后走到厨房去把水龙头打开。他拿起水槽的塞子放到水龙头底下,然后用一只手指顶着水龙头,朝K太太的方向喷水。
K太太诠释说,这个动作看起来像尿尿,她认为他不愿意跟她说话,是因为那会像是用尿喷她。
理查说水看起来很脏,还说他刚刚不愿坦白告诉她的想法,就是他不会再说任何可以让她提到下毒的事情,这些令人不快的想法,他并不想知道。【我认为,理查害怕我会被他的攻击欲望伤害所引起的焦虑,在经过分析之后已经减轻了。值得注意的是,在最近的分析中可以看到,他的攻击与阻抗都变得更为明显。同时,他也比较能够表达那些原本隐藏在心中的意识想法。
K太太诠释说,昨天他在水槽把膝盖洗干净之后说水很脏;水槽代表K太太,而他把K太太弄脏,让她充满了有毒的尿,所以他才会觉得K太太说的每一句话都是有毒的。当他对妈妈的话感到不信任与恐惧时,也会有同样的想法。这是因为妈妈和她也代表他心里所想的东西——那些令他不愉快、忧虑,而且想刻意忽略的想法。
理查走到外头,并且要K太太把水槽的塞子拔掉,他想看水会往哪流……
过了一会儿,K太太问他妈妈是不是已经离开了。
理查涨红脸、气冲冲地说,她已经离开了,去找保罗了。他磨着牙,发出像咆哮一般的声音。他还说,他很叛逆,想走的时候随时会走,跟K太太一起进行这项工作实在太不愉快,而他想离开的时候谁也阻止不了他。接着,他安静下来并开始画画(第十九张图)。过了一会儿之后,他说:“我现在还不想走。”他一开始画的仍是海星的形状(a)。随后,他在纸上写:“邪恶的保罗,yah yah yah”, 【我把人名都涂掉,并且在上面加了一些圆点。另外,我也在图中标上(a)、(b)、(c)、(d)。解释说“yah”是德语的“是”,以及保罗是邪恶的德国人。理查仍然非常愤怒。他满脸通红,嘴巴一开一阖,不过他的情绪很明显的是过分夸张了。表达完他对保罗的恨意之后,他突然说:“可是我还是喜欢他,他人很好。”这时,他一边开始画(b),看起来是半鱼半蛇的形状,后来又把它整个涂黑划掉。接着,他画了一条分隔线(c),然后画(d)。他把脸和身体涂成绿色的时候说这是妈妈,她生病了,所以是绿色的。他一边用力地把这个人形的双脚涂黑,一边发出“公鸡和母鸡”的叫声,而且叫声愈来愈愤怒。他说她的脚是黑的,是因为她踩在黑色的爸爸身上。然后,他又把绿色的身体涂成红色,应且用铅笔很用力地在旁边写上“温柔的妈妈”(Sweet Mummy)。理查露出一副好笑又不以为然的表情,很清楚自己的言不由衷。
K太太问他现在公鸡和母鸡怎么了。
理查说:“她杀了他。”停顿了一下,又补充说:“因为她很坏。”这时他一边写着(e):“K太太是畜生”,但随即愤怒、焦虑地把它整个涂掉。
K太太诠释说,他觉得温柔的妈妈与畜生K太太都很坏。他认为妈妈很危险,也怀疑她会杀死并吞噬爸爸。妈妈一开始是因为生病而画成绿色,但是后来又变成红色的原因,是理查觉得她体内含有红色的章鱼爸爸,而他正在从里面吞噬她。可是,她也踩在爸爸身上,而且吞噬他。最后她被涂上黑色,是因为理查觉得她愤怒地在尿尿与大便,就像理查一样。这就是理查害怕会被K太太与妈妈下毒的原因[被害焦虑与投射]。
这时,理查正在为(a)涂上颜色。他说,只有两个人在争夺王国:黑色的爸爸与他自己,他们都想要拥有沿岸区域(理查指着外围的区块)。接着,他指着最上面的黑色区块说,爸爸的性器官长得很奇怪,居然这么尖。他很聪明,所以很快就把大部分的沿岸区域都据为己有;妈妈只拥有中间一小部分的区域。理查说到这里时,决定把一小部分的沿岸区域给妈妈,并且表示自己还是拥有大部分的领土。
K太太诠释说,红色的沿岸区域代表他有比爸爸更大、更强壮的性器官,而爸爸的性器官则是又尖又好笑。不过,红色在之前一直是代表章鱼爸爸,所以红色的部分也代表爸爸的性器官,而且已经被他吞并并据为己有,而在他幻想中,他原本的性器官在动手术的时候就已经被切掉了。红色可能也是指那个被他把玩而兴奋的性器官。事实上,他知道自己的阴茎比爸爸的小很多;海星右下方的两个小区块就是代表他的阴茎。他说妈妈只拥有中间一小部分的区域——意指她没有阴茎,随后他就给了妈妈一个阴茎,那时,他的潜意识认为她应该要拥有一个阴茎。
理查没有反对这个诠释。虽然他从未承认他看过女孩或女人的性器官,却似乎很清楚男人与女人的性器官是有差别的。
K太太也诠释说,理查对保罗感到愤怒又嫉妒,并且把他逐出王国之外,意思是把他赶出家门。不过,主要让他嫉妒又愤怒的似乎是爸爸。理查今天画的王国也代表他的内在:他觉得他把生病、有毒而且愤怒的母亲以及坏的或死亡的父亲都吞并进去了。K太太提醒说,昨天那些要被埋葬的“尸体”,与他恐惧死去的人会回来有关。今天他在画画前与画的过程中,只要一愤怒就会动动下巴,嘴巴也会一开一阖,这些动作都代表他愤怒地将全家人吞并进去。
K太太诠释时,理查在画本上又急又猛地涂鸦。他在中间画了一个人形,也写了一些字母,但立刻又把它们涂掉。
K太太的诠释是,理查想要用他的“大号”攻击她与妈妈。
理查在纸上画了一些圆点,然后非常愤怒、焦虑地把纸揉成一团丢掉。
K太太诠释说,他把被涂黑、受伤而且生气的K太太与妈妈丢掉,这么做也是试图要把她们从他内在赶出来。
理查接着在另外一张纸上开始画画,但是画没两下就猛然从椅子上跳起来说想出去。他要K太太跟他一起走,并且说:“我们离开这个可怕的地方吧。”
K太太诠释说,这个可怕的地方代表他的内在。他之所以觉得可怕,是因为里面装满了死去与愤怒的人,以及自己和他们的毒。他要K太太跟他一起走到外面,表示他想把会保护他的好妈妈从他自己内在拯救出来,让她留在外在世界。
理查赞叹乡间、山丘与阳光的美好。他要K太太别在院子里做诠释,以免被其他人听到,不过,他没有阻止K太太低声诠释。他不想听到诠释,是因为它们代表她给他的坏东西,相对于好的外在K太太与美丽的乡间风景。
理查试着要把花床里的杂草挖出来,被K太太制止之后就不挖了。不过他还是拔了一株植物,想分辨它究竟是杂草还是花。接着,他拾起放在花间的石头,然后愤怒地把石头砸到墙上。
K太太诠释说,他在探索K太太与妈妈的内在,并且把她们的宝宝拉出来。(这时传来女人与小孩的声音。)
理查说:“他们是邪恶的小孩。”
K太太诠释说,理查之所以攻击妈妈的内在,一方面是出于嫉妒,另一方面则是恐惧她里面那些邪恶、危险的海星宝宝在吞噬她,因此,他觉得他必须把那些把海星宝宝拿出来才能保护妈妈。K太太提醒说,他之前的图画就已经表达了这一点。
理查继续拿石头往墙壁上砸,并且说:“这是妈妈的**。”
K太太提到他刚刚在水槽用水喷她之前,先是把圆形的塞子放在水龙头下冲水,而塞子就代表她的**,表示他觉得自己就像在婴儿时期一样对**尿尿和下毒。这跟他担心代表妈妈的厨娘会在食物中下毒来报复他,而且怀疑所有的食物都有毒是有关联的。现在他攻击妈妈的**,也是因为对于妈妈可能会拥有并且喂养的小孩感到愤怒与嫉妒。K太太与约翰和其他病人会面时,他就会有同样的感觉,也因为她即将前往伦敦去看她的家人和其他病人而更加愤怒。
理查一次又一次地赞叹眼前的美景。他现在平静地与K太太坐在门阶上,并且说他想去爬其中一座山。爬上去要多久呢?K太太也会去爬那座山吗?接下来的过程中,他不断地问同样的问题。他拿起一根竿子深深地插入接近花床边的泥土里,并且说他现在要把它推到妈妈的**里。随后,他又拉起竿子,然后找了一些土来把洞填满。
K太太诠释说,竿子代表他的牙齿与阴茎,他正在用牙齿啃咬妈妈的**,并且把他的阴茎推进去。
理查再度表示想跟K太太一起去爬山。
K太太的诠释是,理查渴望拥有大人的阴茎。他想跟她去爬山,是在表达他渴望与她(代表妈妈)像成人一样**;这样的**是充满爱恋的,而不是危险的、啃咬的,也与他对乡间与山丘之美景的欣赏之情有关联。他渴望借由“好的”**来修复所有对妈妈的伤害,并且最希望先修复她的**。
理查回到房间之前,试着让侧门不要完全阖上,这样他先到的时候就可以先进游戏室。【我先前提过,理查只能等我拿钥匙来开门之后才能进来。
K太太的诠释是,他希望能够永久保有**与妈妈,这样就永远不会受挫,也不会摧毁妈妈的**与身体(在庭院与门阶上的这段插曲持续了大约十五到二十分钟)。
理查回到桌前坐定,并望着桌上的那些图画。
K太太问他最后一张代表什么意思。
理查说,上方的两架飞机相撞,他是比较小的那架英国飞机,另外一架则是妈妈。说到这时,他一脸惊恐地望着K太太说,他们两个可能都会死。他不确定在旁边那架大型的英国飞机是不是保罗。
结束的时间到了,与K太太一起离开已成为分析情境的一部分。在准备一同离开时,理查如释重负地说:“终于结束了。”路途中,他看着自己的棒球帽说太小了,要拉松一点才行,接着就用双手拉拉帽子。他告诉K太太保姆会来接他,等一下她会不会与保姆交谈?保姆之前说她迫不及待想见到K太太。这时保姆正好出现,K太太与她短暂交谈的时候,理查看起来很高兴。
(这次晤谈过后中断了几天,原因是隔天理查睡觉的时候感冒了。理查想来见K太太,但保姆不允许。后来他被载回家休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