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就在挫折之中加上了对**的嫉羡。这种嫉羡带来强烈的怨忿,因为母亲被感觉为自私小气的,她喂养并爱自己,而不是她的婴儿。在分析情境中,她猜疑在她缺席期间,我自己一定很享受,或者我一定把时间给了其他我比较偏爱的病人。病人决定加入的队伍指的是其他更受欢迎的竞争对手。
病人对梦的分析的反应是,情绪状态出现了令人惊讶的改变。比起以前的分析时段,她现在更强烈地体验到快乐和感恩的感觉。她眼中有泪,这不同寻常。她还说自己觉得现在好像得到一次充分满足的喂食。【不仅在儿童身上,成人也一样,早期喂食经验所感受到的情绪可以在移情情境中全面复苏。例如,在分析时段中,会突然强烈地感到一阵饥饿或口渴的感觉,然后在解释之后这些感觉就消失了,病人感到解释已经满足了饥渴的感觉。我的一位病人就受不了这种感觉,他会从躺椅上站起来,将他的手臂环绕在将我的咨询室隔成两半的拱门截面上。这样的分析时段结束时,我一再听到他这样说:“我被喂饱了。” 好客体——以照顾和喂养婴儿的母亲的最早原始形态——被重新获得了。】她也突然想到,自己的母乳喂养经验和婴儿期可能比她所认定的更快乐。并且她对未来和分析结果更抱有希望。病人已经更全面地认识到自己的一部分。对她而言,这个部分在其他的相关事件中,绝非从未觉察过。她知道自己对不同的人感到嫉羡和嫉妒,但在和分析师的关系中,还没有充分意识到这一点,因为体验到自己正在嫉羡和毁坏分析的成功以及分析师,太过痛苦。在这个分析时段,经过上述解析之后,她的嫉羡减轻了,享受和感恩的能力显现出来,她也能将分析时段体验为一次快乐的喂食过程。这种情绪情境必须一次又一次地修通,无论是在正向或负向的移情中,直到达到一个更稳定的结果。
通过与分析师的关系,使她逐渐把自己分裂的部分集合在一起,让她认识到她现在有多么嫉羡和怀疑我,以及最初对自己的母亲有多么嫉羡和怀疑,这样快乐的喂食经验就出现了。这和感恩的感觉有密切关系。在分析过程中,嫉羡减少了,感恩的感觉变得更加频繁和持久。
我的第二个例子取自一个有强烈抑郁和分裂特征的女病人。她长期受苦于抑郁状态,分析进行中有一些进步,虽然病人再三表达她对分析的怀疑。我已经解析了她对分析师、父母和兄弟姐妹的破坏冲动,分析也使她认识到她对自己母亲的身体有破坏性攻击的幻想。这种认识通常会导致抑郁,但这种抑郁并非无法控制。
值得注意的是,在治疗早期,还无法看到病人困难的深度和严重程度。在社交上,她给人一种开朗的印象,虽然容易忧郁。她的修复倾向非常真实,帮助朋友的态度十分真诚。然而在某个阶段,她的疾病的严重程度显现出来,部分是因为之前的分析工作,部分是因为某些外在经验。发生了几次令人失望的事情。但正是她专业生涯的一次意外成功,使我已经分析了多年的东西更多地显现出来,那就是她与我的严重敌对,她觉得自己可能在她的领域与我势均力敌,甚至超越我。她对我有破坏性嫉羡,我们双方都认识到这一点的重要性。通常,当我们达到这些深层次时,似乎不论存在着什么样的破坏冲动,都感觉它们无所不能,因此也是不能挽回和无法解救的。到那时,我已经全面地分析了她的口腔施虐欲望,这也是为什么我们可以使她部分地理解她对母亲和我的破坏冲动。分析还涉及了尿道施虐欲望和肛门施虐欲望,但是在这个层面上,我觉得并没有取得太大进步,而她对这些冲动和幻想的理解更多是一种知识性的了解。在我现在想要讨论的这个特定时期,关于尿道的材料更多更有力。
她很快就对自己的成功非常得意。这种感觉是通过一个梦被带进来的。梦中显示她战胜了我,潜藏在这背后的是对我所感到的破坏性嫉羡,而我则代表了她的母亲。在梦中她在空中,坐在一张魔毯上,魔毯停在一棵树的顶端。她的位置够高,可以从一扇窗户看到一个房间里面,那里有一头母牛正在使劲咀嚼什么东西,那东西好像是一窄条看不到尽头的毯子。同一个晚上,她还做了一个梦,一个片段中她的长裤湿了。
这个梦的关联分析清楚地表明,在树的顶端意味着凌驾于我,因为母牛代表了我,她轻蔑地看着我。在她分析的早期,她也曾经做过一个梦,其中用一个面无表情、母牛般的女人来代表我,而她是一个小女孩,刚完成了一场出色的、成功的演讲。当时我的解释是:她让分析师成为一个可鄙的人,而她尽管年轻很多,却有一次如此成功的表现。虽然她完全意识到小女孩是她自己,而母牛—女人是分析师,但对我的解释她只是部分接受。这个梦逐渐使她更清楚地认识到她对我和她母亲的破坏和嫉羡攻击。从那之后,代表我的母牛—女人,在素材中成为一个相当稳固的特征。因此非常清楚,在新的梦中她所看到的房中母牛是分析师。她的关联分析是:那条看不到尽头的毯子代表源源不断的一串儿词语。她突然想到,这些都是我在分析中曾经说过的词语,现在我得把这些都吞下去。那条毯子是讽刺我那些混乱不清和毫无价值的解释。在这里,我们看到对母亲的怨恨,怨恨她的喂养不能使她满意,还看到对原初客体(最显著的代表是母牛)的充分贬低。作为惩罚,我必须吃下我所有的词语。这说明在分析过程中,她一再被自己深深的猜忌和怀疑所困扰。在我的解释之后,事情变得十分清楚:被虐待的分析师不能被信任,她对被贬低的分析可能也没有信心。病人对她对我的态度感到非常惊讶,甚至震惊。在这个梦之前,有很长的一段时间,她拒绝承认这种态度会产生的全部影响。
梦中的湿裤子及其关联分析,尤其表达了对分析师歹毒的尿道攻击,想要摧毁她的心理力量,把她变成母牛—女人。很快,她做了另一个梦,说明这一点。她正站在一座楼梯的最下面,往上看见一对年轻夫妻,他们有些事很不对劲。她往上丢了一个毛线球给他们,她自己形容这是个“好魔法”。她的关联分析显示:使用坏魔法(更确切地说,是毒药)之后一定需要使用好魔法。对夫妻的关联分析使我看到一个被强烈否认的嫉妒情境,并且让我们从现在回到早期的经验,最终当然是回到父母那里。对分析师(在过去是对母亲)的破坏和嫉羡的感觉,原来是对梦中夫妻的嫉妒和嫉羡的基础。这个很轻的球永远到不了夫妻那里——这个事实意味着她的修复没有成功。对这类失败的焦虑是她的抑郁中的一个关键要素。
这里只摘录了这份素材的一个片段,它向病人有力地证明了她对分析师和她的原初客体歹毒的嫉羡。她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深度抑郁。这种抑郁是在她的得意状态之后发生的,主要原因是分析使她了解到自己一个完全分裂开来的部分,直到那时她都无法承认这一部分。如前所述,帮助她理解自己的恨和攻击性是非常困难的。但是,当我们碰到这种破坏力的特殊来源——她的嫉羡,并把它当作损毁和侮辱分析师的动力;而在她心灵的另一部分,她却高度评价分析师。用那样的视角来看待自己,她受不了。她并不特别夸耀或自负,但是通过各种分裂过程和躁狂防御,她执着于自我的一种理想化图像。到分析的那个阶段,她不能再否认自己的领悟,而领悟的后果是她觉得自己低劣卑鄙,理想化破碎了,她再不相信自己,对过去和现在造成的无可挽回的伤害感到罪疚。她的罪疚和抑郁集中在感到自己对分析师忘恩负义。她知道分析师过去帮助过她,现在也正在帮助她,而她却对分析师充满轻蔑和怨恨;罪疚和抑郁最终集中在对母亲的忘恩负义,她无意识中认为母亲已被她的嫉羡和破坏冲动所损毁。
对其抑郁的分析使情况得到改善,但数月之后,再次出现深度抑郁。这是因为病人更完全地认识到她对分析师恶意的肛门施虐攻击,过去则是针对她的家人,并且证实了自己多病和低劣的感觉。这是她第一次看到尿道施虐和肛门施虐的特征如何剧烈地分裂出来。每一个特征都涉及病人人格和兴趣的重要部分。在分析抑郁之后,开始走向整合,意味着重新获得这些失去的部分,并必须面对这些部分。这就是造成她阴郁的原因。
下一个例子是一个女病人,我形容她是非常正常的。在分析过程中,她越来越觉察到对姐姐和母亲的嫉羡经验。她在智力上强烈的优越感(有其事实基础),以及潜意识中觉得姐姐患有严重的神经过敏症,都反制了对姐姐的嫉羡。对母亲的嫉羡,则被强烈的爱和对她的善良的感激所反制。
病人报告了一个梦,梦中她独自在一个火车车厢里,还有一个她只能看到背部的女人,那女人正倚靠在隔间的门上,掉出去的危险极大。病人用力地拉住她,一只手抓住她的皮带,另一只手写了一个告示(因为车厢中有一位医生正在处理一个病人,所以不应该受到干扰),她把告示贴在了窗户上。
从对这个梦的关联分析中,我选择了以下情况:病人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紧紧抓住的那个人是她自己的一部分——疯狂的一部分。在梦中,她坚信她不会让那个女人跌出门外,而是应该让她留在车厢中,并且得到处理。梦的分析显示,车厢代表她自己。只能从背后看到的头发关联的是她姐姐。进一步的关联分析使她认识到她和姐姐的关系中的竞争和嫉羡。这可以追溯到病人还是孩子的时候,就已经有人向她姐姐求婚了。之后她提到母亲穿过的一条裙子,作为孩子,病人对那裙子感到既爱慕又觊觎,这件衣服可以很清楚地显露出**的形状。有一点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清楚,尽管所有这些都不是刚刚发现的:在她的幻想中,她原本嫉羡和毁坏的是母亲的**。
了解到这一点加剧了她对姐姐和母亲的罪疚感,进一步修复了她的最早期关系。她对姐姐的缺陷有了更加慈悲的理解,而且感觉到她对姐姐的爱并不够。她还发现,她在童年早期对姐姐的爱比她现在记得的更多。
我的解释是:病人觉得她必须紧紧抓住自己一个疯狂、分裂开来的部分,这也和她内化了神经症的姐姐有关。病人本来有充分的理由觉得自己相当正常,在梦的解释之后,她感到强烈的惊讶,甚至震惊。这个案例证实了一个人们越来越熟悉的结论:即使是正常人,也存在着残余的偏执和分裂的感觉和机制,这种感觉和机制通常是从自体的其他部分分裂出来的。【弗洛伊德《梦的解析》(the Interpretation of Dreams)中清楚显示,这种疯狂的残余在梦中找到了表达,它们对于心理健康而言是最有价值的防御措施。】
病人觉得她不得不紧紧抓住那样的形象。这意味着她过去本该给予姐姐更多帮助,避免她像在梦中一样坠落。这种感觉在和姐姐有关的事件中被重新经验,此时姐姐已成为一个内化的客体。她最早期关系的修复注定会改变她对原初内射客体的感觉。她的姐姐也代表了她自己的疯狂部分,事实上是她自身分裂和偏执感的部分投射到了姐姐身上。伴随着这样的理解,她自我中的分裂减少了。
现在我想谈谈一个男病人和他的一个梦。这个梦对他有强烈的影响,不仅让他认识到他对分析师和母亲的破坏冲动,也让他认识到在他和她们的关系中,嫉羡是一个非常特殊的因素。到那时,他已经怀着强烈的罪疚感,在某种程度上认识到他的破坏冲动,但是尚未意识到指向分析师的创造力的嫉羡和敌意,以及过去指向母亲的创造力的嫉羡和敌意。他能觉察到自己对其他人有嫉羡的经验,也能觉察到在和父亲有良好关系的同时,他对父亲也怀有竞争和嫉妒的感觉。从下面的梦境中可以更深刻地洞察到他对分析师的嫉羡,也可以看出他早期想要拥有母亲的所有女性属性。
在梦中,病人去钓鱼回来。他犹豫着是否该把抓到的鱼杀了吃,但是他决定把鱼放入一个篮子中,让它死去。他装鱼的篮子是一个女人的洗衣篮。突然,鱼变成一个很漂亮的婴儿,而婴儿的衣服是某种绿色。接着,他注意到——在这一点上他变得非常关注:婴儿的肠子都出来了,因为他受到了鱼钩的伤害,他在还是鱼的状态时就把鱼钩吞下去了。对绿色的关联分析是《国际精神分析丛书》(International Psycho-Analytical Library)系列图书的封面,病人说在篮子中的鱼代表我的一本书,显然是他偷的。然而更进一步的关联分析显示,鱼不只是代表我的作品和我的婴儿,也代表我自己。我吞下鱼钩,意思是我已经吞下了鱼饵,这表达了他的感觉:我给他的评价要比他应得的高,并且我尚未认识到在与我的关系中也有他的自体破坏性的部分运作着。虽然病人还不能完全承认:他对待鱼、婴儿和我的方式,正意味着出于嫉羡而破坏我和我的作品;但他却无意识地认识到了这一点。我也解释此处的洗衣篮表达了他想成为一个女人、拥有婴儿、剥夺他的母亲的婴儿的欲望。这个步骤在整合中所带来的影响是一次强烈的抑郁发作,因为他必须面对他人格中的攻击成分。虽然这在之前对的他分析中已有预兆,他现在却仍感到惊愕,甚至对自己感到战栗。
第二天夜晚,病人梦到一只梭子鱼,他关联到鲸鱼和鲨鱼,但是在梦中他并未觉得梭子鱼是危险的生物。它看起来苍老而疲倦,非常精疲力竭。在它上面是一只吸盘鱼,他立刻认为吸盘鱼并不是在吸食梭子鱼或鲸鱼,而是将自己吸附在其表面,因此得到保护,免受其他鱼的攻击。病人认识到这个解释是在防御他是吸盘鱼的感觉,而我是那只苍老而精疲力竭的梭子鱼,因为我在前一晚的梦中遭到那样的虐待,也因为他觉得我已经被他吸干了,所以才会是那样的状态。这使我成为一个受伤害的危险客体。换言之,迫害和抑郁焦虑浮上来:从梭子鱼联想到鲸鱼和鲨鱼,显示这是迫害的层面,而其苍老和精疲力竭的样子,表达了病人对已经和正在对我造成的伤害产生的罪疚感。
洞察这些之后的强烈抑郁持续了好几个星期,几乎没有中断,但是并未妨碍病人的工作和家庭生活。他形容这次抑郁不同于他之前所经验过的,是更深层的抑郁。在身体和心理工作中所呈现的对修复的驱力,因为抑郁而增加了,铺下了通往克服抑郁之路。在分析中,这个时期的结果是非常显著的。即使当抑郁已经在修通之后消除了,病人相信他不会再用以前的方式看待自己,这意味着不再是沮丧的感觉,而是对自己有更多的了解,对他人也有更大的包容。分析所达到的是整合中很重要的一步,病人必须要能面对他的精神现实。然而在他的分析的过程中,有些时候这种态度无法维持,也就是说,正如在每一个案例中一样,修通是一种渐进的过程。
虽然先前他对人的观察和判断还算正常,但是在他治疗的这个阶段之后,结果确实有改善。进一步的影响是,童年记忆和对兄弟姐妹的态度更清晰地显现出来,并且回到与母亲的早期关系。在我曾提到的抑郁状态期间,如他承认的,他在很大程度上失去了对分析的愉悦和兴趣。但是当抑郁消除之后,他又重新完全获得这些。他很快带来了一个梦,认为这个梦稍微有点轻视分析师,但在分析中,它其实是表达了更强烈的贬低。在梦中必须处理一个不良少年,但是他不满意自己的处置方式。男孩的父亲提议要用车带病人到他要去的地方,他注意到车子离他的目的地越来越远。过了一会儿,他谢过这个父亲并下了车,但是他并没有迷路,因为他像往常一样保持着方向感。路上,他看到一栋相当漂亮的建筑,他想着,这栋建筑看起来很有趣,而且适合做展览,但是住在里面不会愉快。他对此的联想联系到我外貌的某些方面,之后他说那栋建筑有两只翅膀,并且想到“让某人在其羽翼下”(即庇护某人)的表达。他认识到自己感兴趣的那个不良少年代表他自己。接下来的梦境显示他为何是不良少年:代表分析师的父亲带着他,离他想去的地方越来越远。这表达了怀疑,他这怀疑有一部分是为了贬低我,他质疑我是否带他前往正确的方向,是否需要分析到如此的深度,以及我是否正在伤害他。当他说自己还保持着方向感,并未感觉迷路时,这意味着对男孩父亲(分析师)的指责的反面——他知道分析对他而言是非常有价值的,是他对我的嫉羡增加了他的怀疑。
他也理解,这栋他不会想要住在里面的有趣建筑物代表了分析师。换言之,他觉得通过分析他,我把他放在我的羽翼下,保护他去对抗他的冲突和焦虑。在梦中对我的怀疑和指控是一种贬低,不只是和嫉羡有关,也和对嫉羡的沮丧和由于他的不懂感恩所带来的罪疚感有关。
这个梦还有另一个解释,后来的一些梦也证实了这个解释。这个解释是基于下面的事实:在分析情境中,我常常代表父亲,很快又变成母亲,有时候同时代表了父母双方。这个解释是:对父亲把他带往错误方向的指控与他早期对父亲的同性恋欲望有关。分析期间证明这种欲望与强烈的罪疚感有关,因为我能向病人说明,他分裂出的对母亲及其**强烈的嫉羡和怨恨,令他转向父亲,而他的同性恋欲望,感觉像是一种对抗母亲的敌意联盟。指责父亲将他带往错误的方向,这与我们在病人身上发现的一种一般的感觉有关,即他觉得自己是被**而成了同性恋。在这里,我们看到个人自身的欲望投射到了父母身上。
分析他的罪疚感之后产生了各种影响。他对父母经验到一种更为深层的爱,也理解到(这两件事其实是紧密联系在一起的)在他想要修复的需要中,有一种强迫性的要素。在潜意识幻想中,对受伤害的客体(初始是母亲)有一种过度强烈的认同,已经损害了他充分享受的能力,因此也在某种程度上使它的生命变得贫瘠。事情已经相当清楚:在与母亲最早的关系中,即使没有理由怀疑他在吸吮情境中是快乐的,但是由于害怕会耗竭和剥夺**,他并不能完全地享受。另一方面,他的享受受到干扰,这给了他怨恨的理由,也加深了他的被害感。我在前一节中所描述的过程,此乃一例。在发展的早期阶段,通过这个过程,罪疚感——特别是对母亲和分析师的破坏性嫉羡带来的罪疚感——很容易变为迫害感。通过对原初嫉羡的分析,抑郁和被害焦虑相应减轻,他的享受和感恩的能力在深层次上增加了。
现在我要谈到另一个男病人的案例。他的抑郁倾向也伴随着一种想要修复的强迫性需要。他的野心、对抗和嫉羡——与许多良好的性格特征并存——逐渐得到分析。然而在几年之后,病人才完全体验到被严重分裂开来的他对**及其创造力的嫉羡和破坏欲望。【经验告诉我,当分析师充分确信情绪生活的一个新的方面的重要性时,他就能在分析中早一点解释它。这样,每当素材允许时,他都会给予充分的强调,也因此可以使病人更早地理解这种过程。这样分析的效力也可以得到提升。】在他的分析的早期,他做了一个他自己形容为“荒唐”的梦:他抽着烟斗,烟斗里填满了我的文章,那是从我的一本书中撕下来的。关于这个梦,他首先表示特别惊讶,因为“一个人不可能把印刷品当烟抽”。我解释这只是这个梦里的一个小特征,主要的意义是它撕了我的作品,并且正在摧毁它。我也指出,破坏我的文章有肛门—施虐本质,表现在把它们当作烟抽掉的动作中。他当时否认了这些攻击,因为随着他分裂过程的深入,他否认的力量更大。这个梦的另一方面是和分析有关的迫害感出现了。先前的解析为病人所愤恨,感觉像是某种他必须“放入他的烟斗把它抽掉”的东西。对他的梦的分析帮助病人认识到他对分析师的破坏冲动,并且这是受前一天出现的一个嫉妒情境的刺激所致,中心是他感觉我对某人的评价比对他的评价好。虽然我已经向他解释过这一点,但是他的理解并没有深入到自己对分析师的嫉羡。然而我毫不怀疑,这为后来的素材铺平了道路,这些素材表明破坏性冲动和嫉羡逐渐变得越来越清晰。
在稍后的分析阶段,当病人完全认识到和分析师有关的所有感觉,分析达到了一个**。病人报告了一个梦,他再次形容它是“荒唐的”:他快速前进着,好像是在一辆车中。他站在一个新奇的半圆形装置上,这装置要么是铁丝做的,要么是某种“原子材料”。他说 “这东西使我一直往前走”。突然,他注意到他所站立的这个装置摔成了碎片,他非常沮丧。半圆形的东西又使他联想到**和阴茎的**,意味着他的潜能。他的罪疚感(由于没能好好利用他的分析,还由于对我产生破坏性冲动)进入到这个梦中。他在抑郁中觉得无法保护我,这联系到了许多类似的焦虑,甚至有些是意识的,担心在战争期间和后来的日子里,当父亲离家时,他无法保护母亲。他对母亲和我的罪疚感,当时已经得到广泛的分析。但是最近他更特别地感觉到对我具有破坏力的是他的嫉羡。他的罪疚感和不快乐更严重了,因为他一部分的心灵对分析师是感激的。“这东西使我一直往前走。”这句话暗示着分析对他而言是多么重要,从最广泛的意义上说,这是他潜能的前提,也就是他所有的抱负成功的前提。
理解到对我的嫉羡和怨恨,让他非常震惊,随之而来的是强烈的抑郁和一种毫无价值的感觉。我相信,我在几个案例中提到的这种震惊,是疗愈自体各部分的分裂这一重要步骤的结果,因此也是自我整合进步的一个阶段。
对他的野心和嫉羡有更全面的理解,是在第二个梦之后的一次会谈中。他谈到知道自己的局限,还说他并不期望自己和自己的专业取得辉煌的胜利。此刻仍然在梦的影响下,他明白了他说话的方式显示出他的野心之大以及他和我的比较所带的嫉羡。起初他很惊讶,之后这样的认识令他完全信服。
六
我一直把我对焦虑的处理当作我技术的焦点来描述。然而,从一开始,只要遇到焦虑就一定会伴随对焦虑的防御。就像我在先前的一节指出的,自我首先和首要的功能就是处理焦虑。我甚至认为,由内在死本能的威胁所引发的原初焦虑,似乎可以用来解释为什么自我从出生那一刻起就开始活动。自我持续地保护自己,对抗焦虑所产生的痛苦和紧张,因此从出生后开始,就运用着防御机制。多年来我一直持有这样的观点:自我承受焦虑的能力大小是一种强烈影响防御机制发展的体质因素。如果自我应对焦虑的能力不足,它就会退行回到更早的防御,甚至过度使用那些在本阶段恰当的防御。因此被害焦虑和处理它的方法可能都相当强烈,以至接下来对抑郁心理位置的修通就会受损。在某些案例中,特别是精神病类型的案例,从一开始我们就遭遇防御,而且显然是一种本质上无法穿透的防御,可能有一段时间似乎都不可能分析它们。
现在我会列举一些我在工作中遇到的对抗嫉羡的防御。一些过去经常描述的最早期防御,例如全能、否认和分裂,它们都被嫉羡增强。在先前的章节我曾说到,理想化(idealization)不只是一种对抗迫害感的防御,也是对抗嫉羡的防御。在婴儿身上,如果好、坏客体之间的正常分裂最初并未成功,这样的失败一定和过度的嫉羡有关,这通常会导致一个全能理想化的原初客体和一个非常坏的原初客体的分裂。对客体及其才能的强烈美化,是要试图减少嫉羡。然而,如果嫉羡非常强烈,或迟或早,它有可能会转而对抗原初的理想化客体,以及发展过程中代表原初客体的其他人。
如前所述,当基本的正常分裂——分成爱和恨、好和坏的客体——没有成功时,会引发好、坏客体之间的混乱(confusion)。【参见罗森菲尔德(Rosenfeld)《关于慢性精神分裂症中意识混乱状态的病理学评论》(Notes on the Psychopathology of Confusional States in Chronic Schizophrenias, 1950)。】我相信这是任何混乱的基础,不论是严重的混乱状态,还是较轻微的形式,例如犹豫不决,即得出结论的困难和清晰思考能力受到干扰。但是,混乱也会被防御性地使用,这一点可以在所有的发展层次中看到。通过对原来形象的替代者是好是坏感到混乱,因嫉羡毁坏和攻击原初客体所产生的被害感和罪疚感,在某种程度上被抵消了。随着抑郁心理位置开始的严重罪疚感出现时,对抗嫉羡的斗争呈现出另一种特点。即使对那些嫉羡并未过度的人,对客体的关注和认同,以及对失去它和伤害它的创造力的害怕,在修通抑郁心理位置的困难中也是重要的因素。
为了避免对最重要的受嫉羡的(因此也是受憎恨的)客体(**)产生敌意,从母亲逃离至其他人(flight from the mother to other people)——那些被爱慕和理想化的人,这成为保留**的一种方式,也是保留母亲的方式。【参见《婴儿的情绪生活》。】我经常指出,从第一客体转移到第二客体(父亲)的方式极其重要。如果以嫉羡和怨恨为主导,这些情绪在某种程度上转移到父亲或兄弟姐妹,之后又转移到其他人身上。这样逃离机制就失败了。
与逃离原初客体密切相关的是扩散对原初客体的感情(dispersal of the feelings),在发展的较后期,这样的扩散可能会导致**。婴儿客体关系的泛化是一个正常的过程。只要与新客体的关系在某种程度上是对母亲的爱的一种替代品,而并非以逃离对她的恨为主导,新客体就是有帮助的,是对失落独特的第一客体不可避免的感情的一种补偿——一种伴随抑郁心理位置而来的失落。这样,爱和感恩以不同的程度保留在新关系中,尽管这些情感在某种程度上与对母亲的情感隔离开来。然而,如果感情的扩散主要是用作对抗嫉羡和怨恨的一种防御,那这样的防御就不是稳定客体关系的基础,因为它们受到对第一个客体持续敌意的影响。
对抗嫉羡的防御通常采取贬低客体(devaluation of the object)的形式。我曾提出,毁坏和贬低是嫉羡中固有的。已经被贬低的客体就不再需要被嫉羡了。这很快就应用在理想化的客体上,理想化客体被贬低之后就不再是理想化的。理想化破灭的快慢取决于嫉羡的强度。但是贬低和不知感恩,在发展的每个层次,都被用作对抗嫉羡的防御。对某些人而言,这始终是他们客体关系的特征。我曾提到一些病人,在移情情境中,得到某个解析决定性的帮助之后,他们会批评它,直到最后它的好处**然无存。举个例子:一个病人在一次分析中,为一个外在的问题找到满意的解决办法,在下一次分析开始时,他说对我感到很生气,因为前一天,我让他去面对这个特殊的问题,激起他很大的焦虑。他似乎觉得被我指责和贬低,因为在问题被分析之前,他都没有想到解决之道。只是在反省之后,他才承认分析真的是有帮助的。
特别针对更抑郁类型的焦虑的一种防御,是对自体的贬低(devaluation of the object)。有些人也许不能发展他们的才能,或以一种成功的方式利用才能。还有些人,这种态度只出现在特定的场合——一旦出现与一个重要人物竞争的危险。通过贬低他们自身的才能,他们既否认了嫉羡,也因为嫉羡而惩罚了自己。然而,在分析中可以看到,对自己的贬低再次激起对分析师的嫉羡,病人觉得分析师更优越,特别是因为他已经强烈地贬低了自己。当然一个人剥夺自己的成功,有很多决定因素,这适用于我现在提到的所有态度。【参见弗洛伊德《精神分析工作中所见之性格类型》(Some Character-Types Met with in Psycho-Analytic Work, 1915)。】但是我发现,这种防御最深的根源之一是:由于嫉羡而无法保留好客体所造成的罪疚感和不快乐。那些好客体建立得岌岌可危的人,受焦虑所苦,担心好客体会被竞争和嫉羡的感觉毁坏而失去,因此必须避免成功和竞争。
另一个对抗嫉羡的防御和贪婪有密切的关系。通过非常贪婪地内化**(internalizing the breast so greedily),在婴儿的心中,**完全为他所拥有和控制,他觉得所有他赋予**的美好,都是他自己的,这一点被用来抵消嫉羡。内化进行时所带的这种贪婪,包含失败的种子。如我先前所说,一个被稳固建立因而得到吸收的好客体,它不仅爱主体,也为主体所爱。我相信,这是与好客体关系的特征,但并不适用于,或者在很小程度上适用于,理想化客体。好客体被强暴地占有,就被感觉变成一个被摧毁的迫害者,也就无法充分预防嫉羡的后果。相反,如果经验到对所爱之人的宽容,这一经验也会投射到其他人身上,于是这些人就会变成友善的形象。
一种常见的防御方法是用自己的成功、拥有物和好运来激起别人的嫉羡(to stir up envy in others),因此可以逆转经验到嫉羡的情境。这种方法造成的被害焦虑会导致它的无效。嫉羡的人,特别是嫉羡的内在客体,被感觉是最坏的迫害者。这种防御不牢靠的另一个理由,根本上在于抑郁心理位置。使他人,特别是所爱之人,嫉羡,并胜过他们——这样的欲望会带来罪疚感和伤害他们的恐惧。由此激起的焦虑妨碍了一个人享受他拥有的东西,也就再度增加了嫉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