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精神官能式的抑制相比,我们所称的“正常”,是建基在本质上具有欢愉的能力,以及能具有性的象征能力,而且重点应该要放在性象征的能力上面。也就是这一点,借由原欲贯注并以尚未确定的程度强化了原本的倾向与原初愉悦,同时这一点也招致了对本身的潜抑,因为潜抑是指向与活动相关联的性愉悦状态,导致了对这项活动或倾向的抑制。
我认为大部分的这类抑制,不论能否辨识,要完成反转此机制的方法是透过焦虑,尤其是透过“阉割恐惧”。只有解决这种焦虑后,才有可能在移除抑制上有所进展。我透过这些观察获得了一些对于焦虑与抑制之关系的洞察,将在此深入讨论这一点。
如果我们将运用过剩的原欲来贯注自我倾向的能力等同于升华的能力,我们也许可以假设人之所以能保持健康是因为,他在最早的自我发展阶段有较佳的升华能力。
潜抑会依此目的而作用在自我倾向中,以此目的而选择的部分,于是发生了抑制;在其他的案例中,精神官能症的机制多少会介入运作,导致了症状的形成。
在俄狄浦斯情结被潜抑时所发展的阉割恐惧,现在朝向了自我倾向,它接收了原欲的贯注,接着借由这原欲贯注而被结合与释放。
我认为很明显的是,在比例上由此达到的升华,数量很多,在质方面也很牢固。它们目前投注的焦虑将会完全而无法感知地分布在它们之间并且获得释放。
在弗里茨与菲力司案例中,我可以证实对于运动乐趣的抑制与对于学习愉悦,以及各种自我倾向与兴趣(在此不加详述)之抑制是息息相关的。在两个个案中,使这种抑制或焦虑能从一组自我倾向置换(displacement)到另外一组的显然就是主要对于性象征特质(同样见于两组自我倾向)的贯注。
在十三岁大的菲力司身上(在本文后段我将用这个案例来说明我的见解),这种置换显现的形式是其抑制在游戏与课堂之间的变换,他刚上学的头几年是个好学生,但在运动方面却是非常胆怯而笨拙;当他父亲从战场回来时,经常会因他的胆怯而对他打骂,并希望借由这些方法来达到期望。后来菲力司果真变得擅长而且热爱运动了,但是,紧随这改变而来的是他对课业与所有学习与知识方面的提不起劲。这种提不起劲发展成未加掩饰的憎恶,导致了他被带来分析。常见的性象征贯注在两组抑制之间形成了一种关系,有一部分是他父亲的处置,导致了他视运动为更符合其自我的升华,使他能够将整个抑制从运动置换到课业上。
我认为,“符合自我”(consonance with the ego)的因素,在决定被潜抑的原欲将会导向哪一种被原欲贯注的倾向,以及哪一个倾向会多少受到抑制这两方面来说,都是很重要的。
他虽已达到了受潜抑所制约的文明层次,主要却是借由精神官能症的机制才能够潜抑,他是无法超越这个特别的婴儿式的文化层次。
我现在要回到一个结论,它得自于我到此之前的论述:一些能力的缺乏或存在(或甚至呈现的程度)——虽然似乎是单纯受到体质因素所决定,而且是自我本能发展的一部分——被证实也是受到其他的、原欲的因素所决定的,而且容易在分析中改变。
这些基本因素之一是以原欲贯注作为抑制之前提,这个结论与在精神分析中一再被观察到的事实是相符合的。不过,我们发现,即使抑制并未发生时,某种自我倾向之原欲贯注仍然是存在的,它是(在婴儿分析中特别清晰可见)每一种才能与兴趣中固定不变的成分。如果是这样的话,我们必须假设为了某种自我倾向的发展,重要的不仅是体质的倾向,以下的考虑也很重要:与原欲的联盟是如何?在哪一个时期?以怎样的质量?也就是说,在什么条件下发生的?所以,自我倾向的发展应该也是要看它所连结的原欲的命运是如何而决定,换言之,是取决于原欲贯注之成功。但是,这样减少了才能中体质因素的重要性,而且,类似于弗洛伊德在疾病方面所证实的,“意外的”因素被认为是极为重要的。
于是,我们发现认同不仅是象征形成的前驱阶段,同时也是语言的进展以及升华的前驱阶段,后者的发生是借由象征形成、原欲幻想以性象征的方式来固着于特殊的客体、活动与兴趣上,我将这句话说明如下:在我提到的行动中存在着愉悦的例子——如比赛与运动等——我们可以辨识出运动场、道路……的性象征(象征母亲)意义,而走路、跑步与各种运动都代表了穿透进入母亲体内。同时,执行这些活动的双脚、双手和身体,因为早期认同的缘故而等同于阴茎,它们的作用是为本身带来一些事实上与阴茎以及与此器官之满足情境有关的幻想。相关的连结可能是行动中的愉悦感,或者其实是器官愉悦自身,这一点是升华与歇斯底里的症状形成的分歧点,虽然两者走的是同样的路径。
为了更精确提出症状与升华之间类似与相异之处,我要参考弗洛伊德对达·芬奇的分析,弗洛伊德以达·芬奇的回忆——或者该说是幻想——作为起始点:他提到当他还睡在摇篮时,有一只秃鹰飞向他,用它的尾巴打开他的嘴并用它的尾巴压他的嘴唇几下。达·芬奇自己的评论是:正因为这样,他对秃鹰投入而详尽的兴趣,在他生命早期就已经被决定了。弗洛伊德则指出,这个幻想事实上在达·芬奇对艺术及自然科学的爱好上,都具有极大的重要性。
我们从弗洛伊德的分析所获得的了解是,真实的幻想之记忆内容是孩子被母亲哺乳与亲吻的情境。那只鸟的尾巴在他嘴里的意念(对应于**)显然是该幻想以被动之同性恋形式所做的重现,同时我们看到它代表了达·芬奇早年婴儿期之性理论的浓缩,这些理论使他以为母亲拥有阴茎。我们常发现,当求知的本能很早就与性方面的兴趣联合时,结果就是抑制,或是强迫式精神官能症和沉思的躁症。弗洛伊德接着指出达·芬奇借由将这种本能成分升华而避开了这些命运,于是这种本能成分并未成为潜抑的牺牲者。现在我应该要问:达·芬奇如何避开了歇斯底里?我认为歇斯底里的根源可以从幻想中秃鹰尾巴这个浓缩的元素中辨识出来,这个元素通常在歇斯底里个案中可以见到,如同**的幻想,表现在喉咙有异物塞住的感觉上。根据弗洛伊德的看法,歇斯底里的症状是性感带(erotogenic zones)的置换之能力的再制,这些性感带显现在儿童早期的定位取向与认同上,于是我们看到认同也是歇斯底里症状形成的前驱阶段,而这种认同让歇斯底里病患能够启动典型的由下而上的置换。现在如果我们假设借由**而获得满足的情境——此情境在达·芬奇身上被固着了——所达到的路径与导致歇斯底里转换症(hysterical conversion)是一样的(认同——症状形成——固着),我认为分歧点是发生在固着之处。在达·芬奇身上愉悦的情境并未如此被固着:他将它移转到自我倾向上了,他可能曾经在生命初期能够达成对周遭客体产生深远的认同,也许这种能力是因为不寻常地早期及广泛的发展——从自恋原欲到客体原欲;另一个因素是将原欲保持在暂时悬置状态的能力。另一方面,我们可以假设升华的能力还有一个重要的因素,这可能是个体先天具有的才能,这点与自我活动或倾向在做原欲贯注时的轻松自在,以及它所能容受的程度有关。在身体范畴方面,我们可以模拟的是,特定身体部位随时准备接收神经支配的状态,这一点在歇斯底里症状发展上是重要的因素。这些因素可能构成了我们所了解的“天生素质”(disposition),并且会形成互补的序列,就像那些我们所熟悉的精神官能症病因。在达·芬奇的案例中,不只是在**、阴茎与鸟尾巴之间建立了认同,这样的认同也融入了对此客体的动作、鸟本身及其飞翔与它所翱翔的天空之兴趣。真正经验到或幻想中的愉悦情境,确实是被保存在潜意识中,而且是固着的,不过,它们也在自我倾向中得以展现与释放。当它们接收了这种表征的时候,这些固着去除了它们的性特质,它们变得与自我一致,如果升华成功——也就是说,如果它们融入了自我倾向之中的话——它们就不会进行潜抑。当这样的状况发生时,它们为自我倾向提供了所有的情感,这些情感是刺激与诱发才能的作用力,由于自我倾向使它们能够以一种与自我一致的方式来自由发挥,它们容许幻想在没有被检查的情况下自己开展及释放。
另一方面,在歇斯底里的固着上,幻想是如此地紧紧抓住愉悦情境,以至于在升华可能发生之前它就被潜抑而固着了。因此,假如其他的导因是活跃的话,它将被迫在歇斯底里的症状中寻求表征与释放。达·芬奇在对鸟类飞行而产生科学方面兴趣的方式显示了,在升华的时候,幻想及其所有的决定因子上的固着也会持续发生。
根据弗洛伊德的看法,歇斯底里的攻击只是幻想以哑剧形式作为表征,它不但被转译为行动的方式还投射到动作上;类似的主张也许可以适用于那些幻想与固着上。在这位艺术家身上,这些幻想与固着是以身体运动支配来表征的,这些运动支配与他的身体或其他媒介有关。这个说法和费伦齐与弗洛伊德的看法是一致的,也就是他们针对艺术与歇斯底里,以及另一方面关于歇斯底里攻击与**之间的雷同与关系所写的。
由于歇斯底里攻击运用了特别浓缩的幻想作为它的材料,所以不论是对艺术的兴趣或创造才能的发展,多少都仰赖于升华所表征的固着与幻想之丰富与强度。重要的不只是所有体质因素与偶发因素存在的量是多少,以及它们如何共同协调合作,还有性器活动能移转(deflected)到升华的程度。同样地,在歇斯底里的状态中,总是达到了性器区域首位(primacy of genital zone)。
天才与才能的区别不只是量的方面,也在基本的质量方面,不过我们可以假设才华具有同样的基因条件,而当所有相关因素都是如此完备以至于形成了独特的组合类别时,才有可能产生天才;这些组合是由一些互相具有某些基本相似性的单位所组成的——我指的是原欲的固着。
在讨论升华的议题时,我认为升华成功的决定性因素是:以升华为目标的固着不应该过早进行潜抑,因为这样会排除发展的可能性。照这样说来,我们应该要在症状形成与成功升华两端之间假设一个互补序列——包括了升华不太成功的可能性。我认为我们发现的是:导致症状发生的固着其实正是在走向升华的过程中,只不过它因为受到潜抑而与升华无缘。潜抑发生得愈早,固着将更容易保存真正的愉悦情境之性特质,也更容易将其原欲贯注的倾向加以性欲化,而非与该倾向融合;另外,这种倾向或兴趣也会更不稳定,因为它将永久持续受到潜抑的宰制。
我想补充说明关于不成功的升华与抑制两者之间的差别,以及两者的关系。我曾提到有些抑制是正常的,而且是发生在潜抑成功的情况下,当这些潜抑为分析所解决时,我们发现它们有部分是建立在极为强烈的升华上。事实上这些升华已经形成了,只不过是被完全或部分抑制了,它们不具有升华不成功的特质——这些不成功的升华会在症状形成、精神官能症性质与升华之间摆**;只有在分析中才会被辨识为抑制,并以负面的形式表现出来,像是缺乏动机或能力,或者有时候只是这两者较弱。抑制是因过量的原欲——这些原欲以焦虑的方式释放——移转到升华而形成的(正如本书中所说明的),于是这些升华会被潜抑减弱或破坏为抑制的形式,而避免了症状形成,因为焦虑的释放是以一种类似于我们所熟悉的歇斯底里式的症状形成的方式。如此说来,我们可以说正常人是在成功的潜抑帮助之下,借由抑制来达到健康的状态。如果受抑制的焦虑量超过了升华的量,结果就是精神官能式的抑制,因为在原欲与潜抑之间的拉锯战不再是由自我倾向的领域所决定了,于是在精神官能症中用来抓住焦虑的同样过程被启动了。然而在不成功的升华时,幻想在升华过程中遭遇了潜抑而被固着,我们可以猜想:如果升华要被抑制的话,必须要有真的升华发生才行。在此我们可以再次假设:在症状与成功的升华两者之间所意味的互补序列,不过,我们可以假设:另一方面,当大部分的升华成功时,只有少量的原欲蓄积在自我当中,准备以焦虑的方式来释放,因此,就更没有必要抑制了。我们也可以确定的是,当升华愈成功时就愈不需要潜抑,在此我们又再一次假设了一种互补的序列。
我们知道**幻想在歇斯底里症状与歇斯底里发作的重要性,让我来说明**幻想对于升华的影响。十三岁的菲力司在分析中产生了以下的幻想,他正和一些漂亮的、**身子的女孩子玩,他爱抚着她们的**,但并未看见她们的下半身。他们正在一起玩足球。这个性幻想,对菲力司来说是替代了**,在分析中有后续的其他幻想,有些是白日梦的形式,其他的则发生在晚上,如同**的替代品,而且都与游戏有关。这些幻想显示了他的某些固着如何发展为对游戏的兴趣。在第一个片段的性幻想中,**已经被足球所取代了。这种运动比赛,和其他活动一样,完全吸收了他的兴趣与抱负,因为这种升华借由一种保护的反应而被增强了,这种保护反应是为了抵御其他与自我较不契合而被潜抑与抑制的兴趣。
一般来说,这种反应性或是强迫性的增强,很可能是破坏升华的一个决定因子,这种升华的破坏有时候会在分析中发生,虽然通常我们的经验是分析总是会促进升华。在固着被解决且原欲释放的其他管道是开启的时候,症状作为代价高昂的替代形成物,就会被放弃了。但是,将这些固着带入意识中,因而形成升华的基础,势必要导致不同的结果:通常升华会被再增强,因为它一直是最为便利,也可能是最早的原欲释放替代管道,而原欲必定仍未获满足。
在生命很早期的时候,他就已经对道路及所有和它有关的兴趣发生了固着的征象。当他大约五岁时,明显不喜欢散步,同时,他也非常明显地对时空距离缺乏认知。例如,在我们一同旅游数小时之后,他仍然以为就在自家附近。伴随着不喜欢外出走路,他同时也对所处环境全然缺乏兴趣去熟悉,以及完全欠缺定向的能力。
他对汽车的兴趣显现在他可以接连好几个小时从窗口或房子入口处观望经过的车辆,还有他对于驾车的热衷。他会专注地扮演车夫或司机,把椅子推在一起形成车子,像是强迫行为一般全然投入在这个游戏中——特别是他对其他任何游戏都完全不感兴趣。但就这个游戏来说,其实他只不过是相当安静地坐在那里而已。正是在这段时间里,我开始对他进行分析,他在几个月之后有了极大的转变,而且是全面性的。
当这些和其他的幻想被诠释之后,他的定向能力变得愈来愈强了,这点可以在他的游戏与兴趣上明白显现出来。
我发现这种定向感的原欲决定论是典型的,发展顺利与否(或者是另一种状况——由于潜抑而抑制了定向感)有赖于它。部分抑制此能力(也就是对地理与定向的兴趣)而造成程度不一的功能缺失,决定因子就是那些我认为是形成广泛抑制的基本因素;我指的是在生命某个阶段中,潜抑作用于固着的程度,而这些固着的目标是升华,或已经升华了,例如,要是对于定向感的兴趣没有被潜抑的话,在其中的愉悦感与兴趣会被保留,而且在这方面能力发展的程度,与顺利探索性知识的程度是成正比的。
在弗里茨身上,我也发现他在时间与空间方面的缺乏定向感有非常密切的关联,相对于当他在子宫中对地点的兴趣受到潜抑,他对于身处其中的时间细节也兴趣缺缺,因此“在出生以前我在哪里呢?”及“什么时候我在哪里?”等这些问题都被潜抑了。
我想再提一件事,它显示了定向感的抑制有极大的重要性。在弗里茨的例子中,我发现他对启蒙的阻抗是与定向感的抑制密切相关,而定向感的抑制又源自于他所留存的婴儿期之“肛门孩童”性理论。不过,分析显示他之所以固着在这个肛门理论是因为潜抑的结果,而潜抑则是因俄狄浦斯情结之故;他对于启蒙的阻抗并不是因为他尚未达到性器的组织层次,以致无法领会性器过程所造成的。事实上,相反地,这个阻抗阻碍了他进展到那个层次,并强化了他在肛门层次的固着。
在这一点上,我要再次提到对启蒙的阻抗,儿童的精神分析一再证实我这个观点,使我不得不将它视为一个重要的症状,也就是一种抑制的征候,这些抑制决定了整体后续的发展。
在弗里茨的案例上,我发现他对学习的态度也是由同样的性象征贯注所决定的,分析显示他对学习的显著排斥是一种极为复杂的抑制,在不同学科上由不同的原欲成分(instinctual components)所决定。例如对于走路、游戏以及定向感之抑制的主要决定因素是对性象征贯注的潜抑,这潜抑是植基于阉割焦虑之上的,而性象征贯注指的是借由**来穿透进入母亲体内之意念的兴趣。在他的分析中,这种原欲贯注,以及伴随而来的抑制,明显是从最早的动作以及移动的游戏扩及通往学校的道路、学校本身、他的老师与学校生活中的各种活动。
由于在他的幻想中,练习本里的线条是道路,练习本则是整个世界,而字母则是骑乘摩托车——亦即笔——进入其中;或者,笔是一艘船,练习本是一座湖泊。我们发现弗里茨在书写上的许多错误(这些错误有好一阵子是无法克服的,直到它们在分析中获得解决,并且完全消失了),是由许多关于不同字母的幻想所决定,他幻想这些不同的字母互相友好或者争斗,它们有各种经验。一般来说,他认为小写字母是大写字母的孩子,他视大写S是高大德国人(long German s's)的皇帝,它在末端有两个钩子,借此与女皇(empress)——亦即尾端的小s,只有一个钩子——有所区别。
我们发现说出来的话对他而言就等于写下来的字,字代表阴茎或孩子,而舌头的动作和笔则代表**。
在弗里茨的案例中,我发现说话——无疑是最早的升华形式之一——从一开始就被抑制了,他很晚才开始说话,变得像是安静。后来,在分析过程他变得能言善道,乐此不疲地诉说自己编的故事,幻想在这些故事里发展着——他在接受分析以前并未显现这方面的能力,不过也很明显,他喜欢说话,而且和字语有着特别的关系,与这些密切相关的是他对文法的强烈兴趣。为了说明起见,我要简短引用他说的一段话,关于文法对他的意义,他告诉我“字的根部(root)本身不会动,只有它的尾端才会动”,他想要给姐姐一个笔记本作为生日礼物,他在里头写了每一件事物所做的事情,某物做些什么事呢?“某物会跳跃、某物会跑、某物会飞”等等,那表征了阴茎所做的事,他想把这些事写在笔记本里,也想在妈妈身上做这些事。
说话像是一种性器活动的意义,亚伯拉罕也在一个假性知识(pseudologia)的案例上报告过,我发现每个个案或多或少都有这样的状况存在。我认为,这一点及肛门决定论(anal determination)都是典型的。对我来说,这一点在一个口吃女孩的个案中,特别明显。这个九岁女孩叫作葛莉特,具有强烈的同性恋固着,她将说话与唱歌视为男性的活动,把舌头的运动当成是阴茎的活动。她特别喜欢卧在躺椅上背诵法语文句,她说它是“如此有趣,当声音上上下下,就像是人在梯子上那样”,她对此的联想是,那个梯子是在一只蜗牛里,但是,在蜗牛壳里会有容纳梯子的空间吗?(一只蜗牛是她给**起的名字)逗点与句点,对应于说话就像是停止(pause)一样,意思是一个人向“上或下”走,一遍又一遍,一个单字代表阴茎,一个句子则代表了阴茎在**中的**,也代表了整体的**。
在许多案例中显示了剧院与音乐会——事实上,任何有声音可听、有影像可观赏的表演,总是代表了双亲的**——聆听与观看代表了实际上或幻想中的观察,而落下的布幕则代表阻碍观察的物体,如被单、床沿等。我要引述一个句子,那是关于小葛莉特告诉我的一出在剧院中演的戏。首先,她因为位置不够好离舞台有段距离而感到苦恼,但是她改口说她其实比那些坐得很靠近舞台的人有更好的视野,因为他们无法看到舞台全貌,然后她联想到小孩睡床的位置,睡床放置在父母亲卧室中,最小的弟弟可以靠近父母的床,不过床头板让弟弟很难看见他们,而她的床离得较远,却能将父母的床一览无遗。
十三岁多的菲力司在以前并未显现音乐的天分,但在分析过程中,他逐渐显著发展出对音乐的喜爱,这一点是在分析将他早先婴儿期观察**的固着带入意识时发生的,我们发现了声音——部分来自于他从父母睡床旁听到的,其余则是幻想产生的——形成了对音乐强烈兴趣(在最早期被抑制)的基础,这样的兴趣在分析中再次获得了解放,我在其他案例中发现,这种决定音乐兴趣与天分的机制也见于其他案例中,因此我认为是典型的。
在H太太的案例中,我发现她对颜色、形式与图画显著的艺术鉴赏能力之决定机制也是类似的,不同在于她早年的婴儿观察与幻想是和她看见的事物有关。例如,图画中特定的蓝色调直接表征了男性的元素,这是她固着在阴茎**时的颜色。这些固着来自于对**的观察,并导致了对于阴茎在非**状态时颜色与形状的比较,进一步也导致了在不同光线之下对于某些颜色与形状改变,以及**的对比观察等等。在这里,对于色彩感兴趣的肛门基础总是存在的,我们可以一再发现这种事实,即对图画之原欲贯注就如同图画代表了阴茎或小孩(同样的情形适用于一般的艺术品),而对于画家、大师与具有创造力的艺术家的原欲贯注则如同他们代表了父亲一般。
我再提供一个图画被视为如同小孩与阴茎的例子,我在分析中一再看到这个意义。五岁半的弗里茨说他想看妈妈的**,并补充说:“我要看你的肚子和里头的图画。”当她问:“你是指你以前所在的地方吗?”他回答说:“是的,我想要看看你的肚子里是否没有小孩。”这个时候,在分析的影响之下,他对性的好奇心更自由地显现出来了,而他的“肛门儿童”(anal child)理论也更清楚浮现了。
综合我所说的,我发现艺术与智能的固着,以及那些后来会导致精神官能症的固着,都是以原初场景或是对它的幻想为最有影响力的决定因子,重点在于哪一种感官比较强烈地被激发了:表现出来的兴趣是对看到的事物,或者是对听到的声音,这也可能决定了——另一方面也有赖于——意念是以视觉还是听觉的方式来对个体呈现,无疑地,体质因素在此扮演了重要的角色。
在菲力司的案例中,他是固着在阴茎动作上;弗里茨是固着在他听到的声音上;其他案例则固着在色彩效果上。当然,对将要发展的才能和天分来说,那些我详尽讨论过的特殊因素必定是会发生作用的,在固着于原初场景(或幻想)这件事上,活动的程度——它对升华来说是如此重要——无疑也决定了个体是否发展出创造或生殖的才能,因为活动的程度必然影响着认同的模式,我的意思是问题在于它是投入于欣赏、研究与模仿他人的杰作,还是想要借由自己的表现来努力超越这些作品。在菲力司的分析中,我发现他最初对音乐的兴趣,清一色都是对作曲家与指挥家的批评,当他的活动逐渐被释放之后,他开始尝试去模仿他听见的。但是在更进一步分析中,更多关于活动的幻想出现了,年轻作曲家和年纪较大的作曲家互相比较。虽然这个个案的创造才能是毋庸置疑的,我观察到当他的活动更自由时,便影响了他在所有升华的态度,这种影响方式让我对于活动在发展才能方面的重要性有更多的了解。对他进行的分析显示了在其他案例之分析所证实的:批评的根源总是来自于对父母**的观察与批评。在菲力司的案例中,很清楚的是,他一方面是旁观者与评论者,另一方面在他的幻想中,他也参与在所闻所见当中,成为乐团的一员。只有当活动可以被释放的更晚期阶段时,他才能够对父母的角色感到自在与信任——也就是说,只有在那时,他才能鼓起勇气让自己成为作曲家——如果他有足够才华的话。
总而言之,说话能力与运动的乐趣总是有原欲的贯注,而这样的贯注也具有性器象征的本质,这是早期借由将脚、手、舌、头与身体认同于阴茎,由此进展到这些部位的活动,于是这些活动获得了**的意涵。接续在营养功能方面的自我保存本能(self-preservative instincts)被性本能(sexual instincts)利用之后,下一个转向的自我活动是说话与运动的乐趣。因此,说话可能不仅协助了象征的形成及升华,它本身也是最早期升华之一的结果,似乎当升华能力的必要条件存在时,固着——从这些最原初的升华开始,而且与之息息相关——会继续进展到对更多自我活动与兴趣的性象征贯注。弗洛伊德曾如此阐述:人类趋向完美的冲动是来自于对满足的渴望(这是无法被任何可能的反应性替代物与升华所缓和的)与他在现实中得到的满足,这两者之间的差距所形成的张力导致的。我想,我们可以将这个动机归因于葛罗戴克(Groddeck, 1922)所说的制造象征的强迫性,以及不间断的象征发展,于是持续借由固着来影响原欲贯注于新的自我活动与兴趣——它们在基因上(也就是说借由性象征)是彼此相关联的——的冲动,以及创造新活动与兴趣的冲动,就是人类文化演进的驱动力。这也解释了为什么我们会发现象征的运作有愈来愈复杂的发明与活动,就像儿童总是不断地从原初的象征、游戏与活动进展到其他的事物上,并放掉先前的事物。
在《引论》中,弗洛伊德曾讨论到对于教育工作者可能提供什么预防措施,他的结论是:即使硬要保护童年(这是很难的一件事),在面对体质因素时也可能是无能为力的,然而,如果这种保护太过于成功地达到目标时,也是危险的。这段话在弗里茨的案例中得到了充分的印证,这个孩子在早年曾经被受到精神分析观点影响之人的悉心照料,然而并未能防止抑制与精神官能性的性格特质发生,在另一方面,他的分析显示了,这些导致抑制的固着又可能是形成优秀能力的基础。
不过,我们一方面不该太过于重视所谓分析式的养育方式,但仍必须尽所有力量来避免对儿童造成心智伤害;另一方面,本文的论证显示了在孩童早期实施精神分析来帮助教育的必要性。虽然我们无法改变那些导致升华或抑制,甚至是引发精神官能症的因素,不过早期分析能让我们在这些发展正在进行的时候,从根本的层面上影响其方向。
我试着说明原欲固着决定了精神官能症及升华的发生,有时这两者是依循同一条路径的。潜抑的力量决定了这条路径是通往升华还是精神官能症,早期分析就是在这一点上找到可能性,因为它能够在相当大的程度上用升华来取代潜抑,也因此能够将发展到精神官能症的路径转向到发展才能上。
接下来是一个较为冗长的个案史摘要,我提出这份素材主要是为了审视抽搐的心理起源的相关因素。在这个案例中,抽搐似乎只是一个次要的症状,在素材中仅占极小的部分。然而在这位病患的性发展过程中,抽搐所扮演的角色却牵动着他的整体人格、他的精神官能症及他的个性,而这影响是如此深远,一旦分析能成功地治愈抽搐,治疗几乎就可以宣告结束。
菲力司十三岁的时候被带来我这里分析,令人印象深刻的是,他的行为完全符合了亚历山大所提出的“精神官能症性格”。虽然他没有真正的精神官能症状,但在对智性上的兴趣和社交关系都严重受到抑制。他的心智能力不错,但除了比赛,他对任何事物都显得意兴阑珊。他对父母、兄弟与同学之间的态度非常冷淡。另一个不寻常的情况在于他缺乏情感。他母亲只是顺口提到他曾经有过几个月的抽搐,不过就是偶发的小毛病而已,对她而言(至少有一段时间我也有这种感觉)这个症状看起来并不是特别重要。
由于他一星期只来分析三次,加上他的治疗中断过好几次,所以三百七十小时的分析时数实际是长达超过三年四个月。这个男孩一开始来看我的时候还没迈入青春期,而长期的治疗让我了解到:他的种种困难,将会因为青春期的开始而愈演愈烈。
以下是一些有关他发展的基本重点。三岁时他因为包皮过紧而接受拉伸手术,他对这种拉伸与**之间的连结留有特别深刻的印象。他父亲也曾经一再以警告、威胁,来禁止他的**行为;在这些威胁之下,菲力司被迫放弃**行为。但是即使在潜伏期阶段,他最多也只能做到偶尔不**。十一岁时,他必须接受鼻腔检验,这件事重新引发他三岁动外科手术的相关创伤,导致他对**的挣扎又出现了,但这一次,他的**行为因父亲从战争中回来及新的威胁而完全停止。阉割焦虑与后来对**的持续挣扎,深深影响着这孩子的发展。还有一个非常重要的情况是,六岁以前他都和父母一起睡,对父母**过程的观察,在他心里留下难以磨灭的印象。
三岁时——正是婴儿期**的高峰期——进行外科手术造成的创伤,强化了他的阉割情结,也使他的性态度从异性恋转往同性恋。但是,即使俄狄浦斯情境已经出现错置,却还是遭受阉割焦虑的破坏。他的性发展迅速退回到肛门施虐的水平,并进一步退化到自恋状态的趋势。这为他塑造了拒绝外在世界的基础,他的人际退缩态度变得愈来愈明显。
当他还是个小小孩时,非常喜欢哼哼唱唱,但是从三岁开始却不再唱歌。直到他接受分析以后,才重新恢复他对音乐的天分和兴趣。在幼年,过度的身体躁动开始出现,并且有增强的趋势。在学校他完全无法让自己的腿静止下来;他会不断地在座位上乱动、做鬼脸、揉眼睛等等。
菲力司七岁的时候,他的许多困难因为弟弟的诞生而更加恶化。他更强烈地渴望能被温柔的对待,但是他对父母和周遭环境的态度却愈来愈冷漠。
在阉割焦虑的压迫下,比赛与**之间的对等关系使得他之前抑制下自己对于比赛的喜爱。来自父亲的胁迫造成后来他成功地将部分焦虑转移到学业上,但因为求知与**之间也具有某种潜意识的连结,使得学习现在变成了一种禁忌的活动,如同过去比赛对他也是一种禁忌一样。在我的文章《儿童力比多发展中学校的角色》中,我曾经以这个特殊个案来解释这种连结关系,并更为广泛地阐述其适用范围。在此我只提到,对菲力司而言,用比赛、学习或其他升华方式去处理焦虑是不可能成功的。焦虑会一再出现。在分析过程中,他愈来愈了解到比赛是一种失败的、对焦虑的过度补偿(over-compensation),也是一种失败的**替代品。不出所料,他对比赛的兴趣减少了。就在这时候他也渐渐地发展出对于各种学科的兴趣。同时,在做出这么多失败的努力后,他的触摸恐惧[(Ber rungsangst),对触摸自己性器的恐惧]变少了,他逐渐克服长年来对**的恐惧。
此时值得注意的是他抽搐的频率增加。他的抽搐最早出现在分析之前的几个月,促发因素是他秘密地目睹了父母之间的**过程。在抽搐出现后,一些症状立刻出现:包括脸部抽搐和头往后仰。抽搐由三个阶段组成。一开始,他的头部后方靠近颈部的地方有一种郁闷不舒服、仿佛被撕裂的感觉。这种感觉迫使他把头往后仰,然后从右边转到左边。第二个动作伴随着一种感觉,好像有东西大声地咔啦作响。最后一个阶段是第三个动作,他会尽可能把下巴深深向下压。这让他有一种钻进某种东西的感觉。有一段时间,他会将这三个动作连续做三遍。在抽搐当中,“三次”的意义之一(之后我会有更详细的说明)在于他扮演了三个角色:被动的母亲角色、被动的自己以及主动的父亲角色。前两个动作都象征着被动的角色;然而在咔啦作响的感觉中所包含的施虐元素也象征着主动的父亲角色,这个元素在第三个动作中表达得更完整,就像要钻到某种东西里去。
为了让抽搐成为分析的重点,必须从病人口中获得与抽搐有关的感觉和他对引发抽搐之情境的自由联想。一开始抽搐只是不规律地间隔出现,发展一段时间后,频率变得愈来愈高。直到分析成功地进入他深层心智中潜抑的同性恋倾向(一开始显现在他对比赛的热衷,以及和比赛有关的幻想),抽搐的重要性才开始浮现。后来他的同性恋倾向也表现在至今尚未显露出来的兴趣上,他开始对音乐会,尤其是对指挥家和不同的演奏家产生兴趣。他就此爱上了音乐,并逐渐真实地、持续地领略音乐之美。
这孩子在幻想中取代母亲在配偶关系中的角色,这是一种被动的同性恋倾向,后来被主动的同性恋幻想所掩盖,他幻想取代父亲的位置,与一个男孩进行**。这种幻想表达出他的同性恋客体选择是在自恋的层次上进行的;他选定自己成为爱的客体。从创伤所中引发的阉割焦虑导致他以自恋的方式发展出同性恋倾向。而后,他所爱的客体从母亲转移到父亲,又从父亲身上转移开来,这是自恋式退化的结果,形成他人际退缩行为的基础。但是在他**幻想的同性恋内容的背后,我们能够看见菲力司最早期认同父亲的种种细节(例如他对平台式钢琴和乐谱的兴趣),换言之,这是一种与母亲**的异性恋幻想。菲力司三岁的时候曾经以唱歌的方式表现出这种认同,后来他放弃不再歌唱。
在他**幻想中的肛门期成分也变得更加明显。例如在剧院里,他很想知道是不是因为交响乐团的位置处在舞台下方,所以音乐听起来像是被包住一样,相当模糊;这是受到早期从父母亲**传来的声音,经由肛门期诠释(anal interpretation)所产生的影响。他批评一个年轻的作曲家在乐曲中使用太多管乐器,这使我们回溯他婴儿时期对于放屁声响的兴趣。他的音乐鉴赏力里头存在着非常强烈的肛门期成分,他自己就是那位年轻作曲家,他觉得自己只能够达到肛门期成就,无法和一样父亲享受性器期成就。明显易见地,他日渐强烈的听觉兴趣有部分是从视觉领域的兴趣中退化的结果。在非常早期的发展当中,他经验到原初场景,因此他的窥**癖(scoptophilia)受到增强,令视觉领域很容易就受到退化作用的影响。分析过程再度印证了这点。在欣赏一出歌剧后,他从指挥家乐谱上的黑点与黑线制造出一个幻想,并从离舞台不远的座位上试着要破解这些密码(再一次,我们可以连结到他的异性恋欲望,因为菲力司将指挥家眼前的乐曲,当成他母亲的性器官)。当我们讨论到他短暂出现的眨眼、揉眼睛症状时,我们会更清楚地了解这一点。
他的兴趣不断增加,同时对诗人、作家、作曲家感兴趣,这可以连结到他早期对父亲的崇拜,后来却被深深地潜抑。因此在阅读一本描述一个男人对一个男孩的爱情的书籍后,他第一次直接地对同性产生兴趣。他对一个同学发展出一种浪漫的“迷恋”。他迷恋的这个男孩子A,也是一位男老师最喜爱的孩子,全班同学显然有着充分理由认为师生之间正在谈恋爱。这位老师也对菲力司的客体选择产生重大的影响。分析显示A男孩一方面象征菲力司的理想化自我,另一方面也象征了一些介于男女性别之间的东西——拥有一根阴茎的母亲。A与男老师之间的关系体现了菲力司心中不被满足的渴望,他希望像个孩子一样被父亲所爱,也象征他希望在父母关系中取代母亲的位置。他对A的爱主要是基于认同作用,可说是一种自恋式的客体关系。这是一段不求回报的爱恋。确实是如此,因为菲力司绝对不敢接近他所爱的男孩。他向同学B透露这段不幸的爱恋,后来他选择B作为爱的客体。从着色和其他方式的数据中显示,B让菲力司想到父亲,并且想以B来取代父亲。这种关系使他们互相**,考虑过所有复杂情况后,为了使分析能够持续、并且对菲力司有益,我必须停止这两个男孩之间的关系。
菲力司重新唤起对音乐的兴趣,表露出同性恋倾向,**行为也再度出现——出现这些发展的同时,抽搐的频率开始明显减少,而在抽搐偶然出现时,我们也能攫取它的潜意识意义。当菲力司告诉我他觉得自己已经克服了对A与B两人的爱的时候,抽搐再度出现,比以前更严重。这清楚显示出抽搐所象征的意义,也就是受潜抑的同性恋冲动,更确切地说,抽搐释放出存在于这些幻想或**行为中的冲动。在儿童早期冲突的那段期间,菲力司感受到阉割焦虑的威胁,使他潜抑那些指向母亲与父亲的欲望。现在(有一部分是应我的要求)他又重复了拒绝A与B的过程。因此,再次出现的抽搐可视为一种替代物,就像之前他以过度的身体躁动取代**行为与**幻想一样。现在我得以更全面地分析他的同性恋倾向。此时直接的同性恋倾向大幅减弱,升华作用出现,特别是这时候他开始与其他男孩建立友谊。
对抽搐的深入分析,一次又一次带领我们回到它在童年早期的源头。有一回,当菲力司正在和一个朋友一起写功课的时候,他决定要率先解答一个数学问题,但他朋友却比他更早解开这一题,之后他便出现抽搐的情况。自由联想显示出在这次的同侪竞争中落败,使得父亲的优越感与菲力司的阉割情结再度浮现,迫使他回到在与父亲的关系中采取女性角色的状态中。另一个发生抽搐的场合是,当他必须向男英文老师坦承他没有办法跟上进度,希望老师能够拨给他一些私人课程以弥补不足的部分。对他而言,这也象征他承认在与父亲的竞争当中落败。
接下来是一个饶富意味的小插曲。菲力司曾经试图获得一张早就销售一空的音乐会门票;他和许多人站在音乐厅的入口处,在推挤当中一位男士弄破了一扇玻璃,必须找警察来处理。这时抽搐又犯了。分析揭露出这个特别的情境其实是在重复儿童早期的偷听场景,也就是与抽搐的起源密切相关的情境。他认同自己就是那个弄破窗子的男人,两人有着相似的行径,在早期情境中他曾经想要强行进入一场“音乐会”,亦即父母之间的**。警察象征着父亲会侦查、检视他的这项企图。
抽搐进一步减少了,我们可以分成两个部分来说明这个情形:抽搐的频率降低;抽搐从三个动作减少到两个,到后来剩下一个动作。首先,第一个抽搐动作的起因,是因为他觉得颈部后方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撕裂,但这样的感觉已经不再出现;后来在伴随第二个动作出现的巨大咔啦声也不再出现了。最后只剩下那种钻进某个东西的感觉,包括肛门所感觉到的压力,以及被他的阴茎所刺穿的压力。这种感觉与幻想中,他用阴茎钻进父母体内,摧毁父亲的阴茎和摧毁母亲有关。在这个阶段,抽搐缩短成单一动作,在其中仍然可找到前两个动作的蛛丝马迹。
被动式同性恋因素所引起的撕裂感与咔啦作响的感觉消失,**幻想也随之改变;在**幻想中的同性恋内涵,从原本的被动变为主动。然而在撕裂、咔啦作响、钻入等动作当中也隐含着**的节奏。姑且不论这些感觉的急迫性,当菲力司忍住不要抽搐的时候,他经历到一种强烈的紧绷感,这些感觉会增强,然后降低下来,有一段时间主要是撕裂的感觉,然后是咔啦作响的感觉,后来只剩下钻入的感觉。一段时间过后,抽搐完全消失,但是却被另一个双肩同时向后推的动作所取代。以下事件揭露出这个动作的意义:菲力司和校长谈话时,突然充满一种无法抗拒的急迫感,想要搔抓自己的背,之后他的肛门发痒、括约肌收缩。这明白显示他当时潜抑了他的渴望——想以一种恋粪癖的语言来羞辱校长,用粪便弄脏他。这再度让我们回顾在原初场景中,他也曾经对父亲升起同样的渴望,并且透过一连串动作与尖叫的方式表达出来。
有一次他必须在会谈室里等我一阵子,之后他告诉我,刚才他透过窗户看着对面的公寓,经验到一种特别的感觉。他在许许多多的窗户上看见各种影子与形状,他试着想象他们在做什么。对他而言仿佛是身处在剧院,可以看见演员们扮演着各种不同的角色,同时他也感觉自己正与这些人共享正在发生的事情。
透过菲力司**幻想的发展与改变,可以看出他从同性恋改变成异性恋倾向,以及其异性恋倾向的修饰与调整。分析带领我们回溯到最早期的**幻想,直接连结到他对父母亲**过程的观察。现在我将概略叙述这些幻想确切的发展年代顺序。
菲力司和父母亲同房直到六岁,当他还小的时候,他曾经想象自己床前有一棵大树,树干指向与父母床铺相反的方向。一个小小的男人从这棵树上朝他滑了下来,这个小人一半是老人,一半是小孩——浓缩了他父亲与自己的形象,这表现出他的自恋式同性恋客体选择。后来出现的是许多男人的头,特别是许多希腊英雄的头,这些头颅在他心里也像炮弹和重物一样,他看见它们飞向自己。这些素材早已为他日后对足球的幻想,以及凭借足球技巧来过度补偿对于父亲会阉割他的恐惧埋下伏笔。
随着精神状态进入青春期,他做了一个新的尝试,导致一个异性恋客体选择在他的幻想中出现,他想象自己和一些女孩子一起踢足球。在这个幻想中,他也把(那些小女孩的)头换掉了,就像他曾经在幻想中使用英雄们的头一样,这么做是为了让真实喜爱的客体变得无法辨认。在分析过程中,他再度开始**,且频率增加,因此肌肉的抽搐随之减少,他的**幻想一步一步地发展为以下的内容:他幻想一个女人躺在他身上,后来幻想一个女人有时候躺在他上面,偶尔也躺在他下面,最后他幻想一个女人完全只躺在他下面的位置。这些幻想中的相关**细节都与这些位置相互对应。
在菲力司身上,分析**幻想被证明是治疗抽搐的决定因素。他曾经放弃**,导致他以其他的身体活动作为释放焦虑的途径,我们了解这些动作包括了做鬼脸、眨眼和揉眼睛、用尽各种方式过度躁动、比赛,而最后演变成抽搐。
但如果我们现在思考特定受潜抑**幻想的演变,会发现这些幻想有一部分与这些释放焦虑的动作有关,另一部分则包括了所有想要升华这些焦虑的努力。在他热爱运动的底层,藏着同一种已证实与抽搐有关的**幻想:认同作用。根据原初场景来看,他同时认同了**中的父亲与母亲,因此在他心里,自己不但是父母**过程的旁观者,还是一个爱的客体。由于他相当热衷于比赛,在分析中他绝大部分时间都滔滔不绝地谈论比赛的事,因此我有丰富的资料证明在这些与比赛有关的幻想底下,有着相同的认同作用发生。在足球等等活动中,他的对手往往是他的父亲,正威胁着要阉割他,而他必须反抗以保护自己。球要进的目标(球门)与球场则象征着他母亲。但其他方面,透过分析,我们甚至得以看见隐藏在同性恋倾向背后的母亲形象,就像分析到后来帮助我们了解与抽搐有关的幻想一样。比赛与过度躁动的功能在于逃离抽搐,甚至是逃离**。这主要是因为阉割焦虑持续复发,导致升华作用无法完全解决焦虑,也因为如此,这孩子与比赛之间的关系仍然很不稳定。但我们发现这些**幻想也是使他对学习充满爱恨交织心态的起因,因为学习与比赛之间有着密切的关系。
一天,男老师上课时斜靠在书桌上,菲力司突然希望老师把书桌弄翻、摔烂,因此受伤。在他心里,这象征着父母**过程有了新的版本,而他在一旁观看。他与男老师之间的关系从一开始就在重复他与父亲的关系,这同样是潜抑的同性恋倾向所导致。他在课堂上对每个问题的回答、他在学校写的所有作业,都代表了与父亲之间的同性恋**行为。但无论他和母亲的原初关系隐藏得多好,我们都可以从此处的同性恋倾向背后看出来,就像他先前与比赛伙伴或对手的关系一样。他在学校坐的板凳、男老师斜靠的那张书桌、他书写的那块黑板、教室、学校大楼——透过这些事物与男老师的关系,象征了母亲与男老师(父亲)有着**行为,就像是球所落入的目标、学校的操场、球场等等。阉割焦虑这项重要因素抑制了他对学业与球赛的兴趣。因此除了某些抑制之外,我们不难了解为何菲力司在校的前几年可以是一个用功的学生,因为在那段日子里,父亲因为战争的关系而不在家,至少当时与学习有关的焦虑相对较少。父亲回家后,他开始讨厌上学。另一方面,他后来有一段时间将他的**幻想升华到父亲命令他从事的体育活动中,其中的确有一部分是因为他在过度补偿自己的焦虑。
如同我先前所述,在他对音乐的热爱当中,我们可以发现**幻想的内容也一样在改变——这种升华作用甚至被更强烈地潜抑,但是在分析的过程中一点一滴地释放开来。这同样是因为**幻想所引发的焦虑,导致他发展出这种更早期也更强烈的抑制。
从菲力司这个个案,我们愈来愈清楚地了解抽搐与病患的整体人格、性、精神官能症、各种面向的升华作用、性格的发展及他的社会态度之间都有着密切关联。这些关联源自于他的**幻想;在菲力司的个案中,我们特别清楚地看见这些幻想对他的升华作用、精神官能症与人格有显著的影响。
在另一位病患身上我也发现,**幻想的影响力与形态,是导致个体发展出抽搐的主因。我指的不是声语型抽搐(pronounced tic),而是运动型的抽搐,虽然两者在许多重要的方面看来十分相似,但不能混为一谈。威那(Werner)是一个精神官能症男孩,他九岁时来看我。在一岁半的时候,他就已经表现出过度的身体躁动,并且持续恶化。五岁时,他发展出一个特别的习惯,会借着手和脚的移动来模仿引擎运转。威那和他周遭的人把这个游戏取名叫“乱动”(fidgeting),而这个游戏逐渐入侵他所有的游戏活动。原本的引擎游戏很快地就成为他唯一的游戏内容。到了九岁,他常常乱动长达好几个小时。他说:“乱动很好玩,但不是一直都这么好玩,即使你想要停下来也没办法,就跟你必须把功课写完的感觉一样。”
下面是另一个伴随乱动出现的幻想:他在眼前看见一艘由特别坚硬的木头打造的船,设有相当坚固的梯子,可以让人安全无虞地爬上爬下。船舱下方有粮仓和一颗注满气体的大气球。如果发生船难,水上飞机可以从这艘“救援船”(根据他的称呼)上飞下来。这个幻想传达出他在面对父亲时采取女性姿态引发的阉割焦虑,以及对这种姿态的防卫。遭遇船难时的水上飞机象征着他自己,船身象征着他母亲,而气球与粮仓象征父亲的阴茎。和菲力司一样,在这个个案中,阉割焦虑也导致自恋式的客体转变——将自己视为爱的客体。在他的幻想中,有绝大部分是关于某个“小家伙”的出现,会和“大家伙”互相竞争,证明自己比“大家伙”更有能力,例如,一具小引擎和时常出现的小丑角。“小家伙”不只代表阴茎,也代表与父亲相较之下的自己,他用这种方式表达对自己的赞佩,显示他用自恋的方式来处理自己的原欲。
如同菲力司的例子,威那潜抑窥**癖,导致他对听觉产生强烈兴趣,必须透过节奏来抒发。我曾经叙述他用大巨人来象征关于爵士乐团的幻想,威那后来告诉我他看电影的经验。他确实不像菲力司那样厌恶电影院,但是有一天,在一出剧场演出当中,我有机会观察他和其他孩子们在一起的样子,并注意到一些潜抑窥**癖的征象。他把眼光从舞台上移开相当久,然后他说这场演出从头到尾都很无聊,一点也不真实。在某些片刻,他像是着迷般地坐着,眼光紧盯着舞台上的场景,但后来又故态复萌。
在威那的案例中,阉割情结也是异常的强烈;对抗**的挣扎失败了,而这孩子用其他运动性的释放行为来取代**。分析仍无法弄清楚究竟是什么样的创伤影响着他,致使他发展出如此强烈的阉割情结与**恐惧。无疑地,是在五岁时听见**的声音(仍然是从那扇开启的门后),然后当他六七岁时,曾经有一小段时间与父母同房,可能目睹了**的过程,这些经验使得他所有的困扰更加恶化,包括当时已经发展出的“乱动”也变得更严重。“乱动”与抽搐的相似性是毋庸置疑的。当个体表现出运动性的症状时,有可能被认为是处在一种抽搐的初步阶段,未来可能发展出真正的抽搐。在菲力司的案例中也是如此,在儿童早期就可明显看出渐渐蔓延开来的过度躁动症状,在一些特别的经历形成促发因素之后,在青春期时,则完全被抽搐所取代。或许抽搐通常只在青春期中发展出来,因为所有的困难都要面临青春期的重大挑战。
现在我要把我对这些资料的结论,和曾经发表的过关于抽搐的精神分析文章做一个比较。我希望参照费伦齐和亚伯拉罕在1921年所撰述,涵盖面向完整的一篇文章《抽搐的精神分析观点》(Psycho-analytical Observations on Tic),这篇文章曾于柏林精神分析学会上口头发表过。费伦齐的结论之一——抽搐等同于**——在我描写的两个案例身上都得到印证。我们可以在威那身上看见费伦齐所强调的,抽搐会在四下无人时发泄的倾向,也能观察到这种情况的持续发展;而独自一人变成了“乱动”的必要条件。费伦齐的结论提到,“在分析当中,抽搐与其他症状所扮演的角色是不同的,在某种程度上,这增加了分析的困难度。”我能够证实他的结论,不过数据有限。有很长一段时间,我在菲力司的分析当中也感觉到,他的抽搐与其他症状之间有一些相当不同的地方,而比起抽搐,这些症状的意义已经更早、更清楚地揭露出来。此外,菲力司并不介意自己的抽搐,这点再次与费伦齐的结论相符。我也同意费伦齐的观点,要了解这些不同点的产生原因,必须去探讨抽搐所含有的自恋本质。
亚伯拉罕所论及的肛门施虐式客体关系在我两个个案的身上也明显可见。在菲力司身上,他以抽搐之后的耸肩行为取代肛门括约肌的收缩,这个动作后来在抽搐中形成了转头动作的基础。与此相关的是,他曾经升起想要大骂校长的冲动。在抽搐的第三个阶段,“钻入”的动作不仅代表着“钻进去”,也象征着“钻出来”,也就是排便。
许多幻想显示出它们与抽搐的关系,例如与管乐器有关的幻想显示出菲力司感觉他想要参与父母的**,证明了抽搐中含有肛门期的客体关系。威那也是如此,他用“乱动”模仿着爵士乐团的小号手——象征着在**场景中的父亲——同样运用吹口哨和模仿放屁声的方式表现。
这些肛门施虐的元素不只是扮演部分角色而已,它们被证明是构成整个抽搐的重要因子,对我而言这确立了亚伯拉罕的观点,他认为抽搐是一种肛门施虐层次的转化症症状(conversion symptoms)。费伦齐响应亚伯拉罕时对这个观点表示同意,他也特别在论文里强调在抽搐中肛门施虐元素的重要性,以及它们与秽语症(coprolalia)之间的关系。
从上述数据可以清楚见到性器期的客体关系。与抽搐有关的**幻想最初可以在**式活动中看出端倪。在分析过程中,与**有关,并长期受到焦虑影响而忽略的同性恋客体选择再度浮现。最后则揭露出异性恋客体选择,它随着**幻想的进一步改变而出现,也因为**幻想的改变,使分析能够清楚地回溯到儿童早期的**活动。
我将在此引述费伦齐文章中的一段文字,这段文字似乎能够将我们两人的不同观点连结起来。费伦齐写道:“在‘先天自恋者’身上所发生的抽搐,大致说来,性**的重要地位已经浮现,但因为还没被稳固地确立,因此一般的刺激或是难以避免的小扰乱,都可能会引发这样的转移作用。**遂成为一种半自恋的性活动,这是一种过渡状态,之后个体有可能透过另一个客体得到正常的满足,也可能回归早期的自体性欲状态(auto-erotism)中。”
我的数据显示出,从客体关系中退缩时,就已经形成了一种次级自恋(secondary narcissism),以**的形式表现;详细地说,基于某些原因,**再度成为一种自体性欲活动。对我而言,这似乎可以厘清费伦齐与我的观点间的差异所在。根据我的发现,抽搐不是初级自恋症状,而是一种次级自恋症状。我先前曾经指出,在我的个案身上,抽搐消失后,取而代之的不是焦虑,而是一种紧绷感——这点与亚伯拉罕的论述一致。
就某种程度而言,我的结论可视为是费伦齐与亚伯拉罕论点的补充。我发现抽搐是一种次级自恋症状,并且因为揭露出抽搐底层所隐含的原初肛门施虐与性器期客体关系,使我得到这个结论。此外,抽搐似乎不只是等同于**行为,还与**幻想息息相关。唯有在大量分析探索**幻想之后,才有可能对抽搐进行探讨与治疗,因此我必须回溯**幻想最早的发生点,而这会揭露出儿童期性发展的整体面貌。因此,分析**幻想确实是了解抽搐的不二法门。
在此同时,我发现抽搐虽然一开始看似一种偶发的、非主要的症状,其实与非常严重的抑制及自我中心的性格发展有着密切而基本的关联性。我一再指出,当升华作用成功时,每一种天分与兴趣都有一部分是源自于**幻想。在菲力司这个个案中,他的**幻想与抽搐间的关系密不可分。他的**幻想升华成为许多种兴趣,此时抽搐也随之瓦解、消失。分析的最终结果对病患产生了深远的影响,抑制与种种人格上的缺失都大幅减少。在威那这个个案里也是一样,分析揭露出“乱动”的核心意义,以及它与严重抑制及自我中心行为之间的关系。先不论威那的分析还不够深入、症状的治疗效果尚未出现等事实,我们已经清楚地了解他那丰富的幻想生活对症状出现的影响有多深远,以至于他不再对其他事物有兴趣了。他的分析也显示他的性格抑制早已日渐加深。
对我而言,这些事实显示出使用以下角度检视抽搐意义的必要性:我们不只要了解抑制的征兆和自我中心式的发展,更应该探索在这些困扰症状的发展过程中,抽搐究竟扮演着多么基本而重要的角色。
根据我对这些案例的思维,我想再一次指出潜藏在抽搐的心理起因之中的特殊因素。藏在抽搐之下的种种**幻想绝对不是(只针对抽搐的)特定式幻想,因为我们知道这些幻想对于几乎所有的精神官能症状都具有一样的重要性,我也多次尝试表明,它们对于幻想生活与升华作用也有着相同的重要性。即使在我的两个个案身上都同时出现某种**幻想的特定内容——当自己参与其中时,同时认同父亲与母亲——但就本质而言,这并不是一种特定的幻想。我们必然能够在其他没有抽搐的病患身上看见这类型的幻想。
我认为,在发展中,有一个更特定的因素在这两个个案身上形成了这种认同作用。一开始对父亲的认同被对母亲的认同(被动式同性恋态度)所掩盖;基于某种特别强烈的阉割焦虑,这样的态度后来产生让步,一种主动的态度重新出现。对父亲的认同再度发生,但这不再是一种成功的认同,因为父亲的特质早已和病患自己的自我融合在一起,而病患身上那个受父亲所爱的自我则浮现成为新的爱的客体。
我所观察到在这些个案身上运行的特定因素,是否也在其他抽搐病患的心理病因中扮演重要角色,只有累积更多的经验之后才能解答。
附记:加入新证据(19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