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煦的阳光充满了整个博物馆的院子,荨麻蛱蝶在空中翩翩飞舞,一群不请自来的朋友于今天造访了我们大院。研究动物志的谢尔盖·谢尔盖伊奇记录下了这件事情:有害的甲虫纷纷爬到博物馆内墙上。他到附近的小树林里用小袋子收集来一些干树叶,然后用它们将我们的“客人”扫到一起——它们都是甲虫。我们拿出放大镜,仔细观察甲虫的活动。
我问谢尔盖:“您收集了那么多甲虫,哪一只才是您的最爱?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它们的?”看着他迷惑的眼神,我又重复了一遍:“哪一只才是您的最爱呢?”
他若有思索,我继续问道:“有和您本人相关的甲虫吧?”这次他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了。
“如果像你说的那样,我觉得有!不过不止一只,而是一种。”他欣然说道。
天啊,喜欢一种甲虫!我想要知道的是他和一只甲虫的故事,也许这只甲虫曾经在他最需要帮助的时候给予他灵魂的慰藉,拯救他……然而,他喜欢的居然是这个物种。
“就算是一种吧,可是,是哪一种呢?”我问。
很快,我们来到他的办公室。让我感到非常吃惊的是,玻璃板底下的棉花上面,整齐地摆放着上千只步行虫,每一只上面都有一张写满说明文字的卡片。
我上小学的时候,听过有关步行虫的课,所以我非常想要了解他遇到过的第一只步行虫。我的头脑里一直萦绕着很多问号:他是怎么接触到步行虫的?最后又是怎样爱上它们,并为它们做了那么多卡片呢?
我也一直渴望有一只“步行虫”出现在我的生命中,发现它的存在价值,并且能够成为一只供我研究一辈子的步行虫,我可以在它的身上获得足够的知识。可是在寻找的过程中,我总是以失败告终。我变得百无聊赖,没有什么特长的我,只能靠一支秃笔维持生活。
我认真参观了谢尔盖·谢尔盖伊奇的作品,就像欣赏一窟知识的宝藏,从中领略到了很多新鲜事物。离开房间来到室外,我看到湖面上的冰层在逐渐缩小,零星的几只红隼在空中颤抖着飞翔。不用过多久,人们就会在湖上捕捉狗鱼了。时间紧迫,工作要抢在大自然变化的前头。我发起了一次博物馆成员会议,对研究本地区的工作计划做了报告。
由于拥有一些研究方志的经验,我已经形成了自己的工作方法:一般情况下,我会把对大自然的感情和对完美艺术的感情结合起来,综合地了解不同地区的面貌,这样的研究方法让我节省了很多时间。我一直坚信,一个出色的猎人,绝对能胜过一个甚至多个优秀的学者,因为他们真正熟悉这里的一草一木。
我曾有幸和一流的学者数次交流,在谈到对自然的看法时,这些饱读诗书的前辈竟然和我持有相同的态度。在自然面前,我们只是沧海一粟,需要在生活中不断探索。可是,当我与一个普通的学者谈及此事时,得到的却是不屑的眼光,那种骄矜之色说明他完全不能理解我的意思。所以,我觉得自己工作做得不够,还不足以用这些想法来说服别人,还是闭口不提为好。于是,我只报告了鹰猎区青年博物工作者在生物学实验所的工作,并建议在佩列斯拉夫利也建立一个类似的实验所。
我说:“鹰猎区处于莫斯科附近,自然资源相对比较贫乏,所以那儿的研究工作着重于微调,即:微气候,微保护区。这里的自然条件和那边不一样,有大湖和大森林,可以称为大调。我建议在这里建立生物学实验所,并同鹰猎区密切合作:让他们那边搞微,我们这边搞大。”
谢尔盖·谢尔盖伊奇看起来有些不愉快,他大概是觉得我是想偷懒,避开那些琐碎细致的研究工作,而很多人认为这些工作可以培养和锻炼新的年轻研究工作者。
但我认为这种繁复工作未必对锻炼孩子们有好处。我认为提高孩子们本身对工作的兴趣,这样才能活跃他们的主观能动性,促使他们全身心投入,这样即便是在工作中遇到繁复的流程也不至于产生厌烦心理。
这样一来,我和谢尔盖·谢尔盖伊奇产生了分歧,而且各有自己的拥护者。最终我们决定投票,投票之前,我说了这样一番话:“一滴水对于那些马上就需要它的人来说,意义非凡,可是当你把它放进大海里,它的意义就产生变化了。”
谢尔盖·谢尔盖伊奇激动起来,站起来想要说什么,却不小心把一杯热水洒在了气象学家的腿上,就在他还没来得及道歉的时候,气象学家已经离开座位。等他再回来的时候他说:“我觉得双方的想法都很有道理,但是我不支持谢尔盖。”
会议决定:一是为了确定生物实验所的研究方向,邀请鹰猎区派代表来此度假,以便协商;二是为物候学的观察者在“小艇白宫”里提供四间朝南的房间。
就这样,会议决定了我们近期的活动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