读书的目的是什么?我们为何要读书?这是很重要的命题。表面上看,这两个问题是自明的,其实是自迷的。尤其是在读书实践中,人们往往为读而读,并不明了读书的真谛,目的的混沌性、遮蔽性十分突出。我们有些人书读了不少,但并不知道为何而读。比如,寻章摘句,死于他人言下;比如,矜奇炫博,武装自己的嘴巴;比如,读而无用,使自己的头脑成为“杂货铺”。这些其实都有悖于读书的初衷。毛泽东同志指出:“读书是学习,使用也是学习,而且是更重要的学习。”从认识论的角度看,读书是人的一种认识活动。认识的目的不仅在于解释世界,更在于改造世界。再从知识、理论的本质看,理论的本质在于解蔽,在于指导人们的实践,使人获得行动的解放和自由。由是观之,读书的旨归、落脚点在于应用,在于实践,换言之,读书应重在用书。只有用书的读书,才是真正的读书。
学会用书的重要性,还可以从一些名家的论述中见其一斑。古希腊“悲剧之父”埃斯库罗斯说过:“聪明的人不是具有广博知识的人,而是掌握有用知识的人。”苏霍姆林斯基则认为:“人的智力发展在越来越大的程度上取决于他是否善于在知识的浩瀚的海洋里辨明方向,是否善于利用知识的仓库——书籍。”培根说:“狡黠者鄙读书,无知者羡读书,唯明智之士用读书。”梁漱溟的观点是:“真学问的人,学问完全可以归自己运用。假学问的人,学问在他手里完全不会用。”英国有个名叫阿克顿的所谓“学者”,他一生的唯一嗜好就是读书,家中藏书18万册,终身勤奋攻读,不少书都能背下来,可以称得上是知识渊博、学富五车之人,可是直到他68岁生命结束时,一篇论文也没留下,也没有提出任何有创造性的见解。这就是不会用书而产生的“阿克顿”式悲剧。
怎样才能做到学会用书呢?
熔铸自己的思想
梁实秋说过:“我们要钻书窟,也还要从书窟里钻出来。”用现代文学大家李霁野的话印证此言:“钻书窟”,即“不要空着脑袋过生活”;“从书窟里钻出来”,即“不要做书呆子,将脑袋里装满死书”。回到我们自己的观点上来,就是读书要善于熔铸自己的思想,做到“眼中有书,心中无书”。“眼中有书”,即用书之人必须是看书之人,是心中有书香、有底蕴的人,这样才谈得上用书。“心中无书”,是指不要受所读之书束缚、限制,不敢越雷池一步,死于他人言下,而要善于超越书本、超越他人,把知识转化为自己的东西。罗曼·罗兰曾说过:“你最根本的需要并不是获得渊博的知识,最根本的是:你得到的知识,无论多少,必须是你自己的,用你自己的心血来滋养,是你自己不受羁勒而努力的结果。”朱光潜先生讲过:我读一篇文章,读一本书,必用自己的话把它表达出来,才觉得真的把这本书消化了。“用自己的话把它表达出来”,也是读书熔铸自己思想的一种方式,是用书的一种形式和表现。还要善于读出空白、读出问题,即读出学术先辈以为完成而实际上没有完成的问题之处。这样或批判问题,或填补空白,才能找到熔铸自己思想的机会和空间,实现读书的超越。
读出自己的东西
学会用书不是把书上的信息、知识作为谈资来炫耀自己,以显示其博学,而是要生成自己的思想,超越所读之书,读出自己的东西来。读出自己的东西来,一要有阅读创新意识。即读书的过程一定要想着生成一些自己的东西,而不仅仅是读书。二要善于思考。思考是阅读理解的过程,是读出自己的东西的思维前提。没有思考所读的内容,不入心、不入脑,不要说读出自己的东西,恐怕是否真的读懂了、领会了、理解了,都值得打个问号。三要善于迁移。即从文章中读到自己喜欢的一个词、一段话或某个内容,要读到心里去,要与自己的需要联系起来,与自己的感悟联系起来,并使它向着自己研究、关注的问题迁移,向着应用转化。哪怕你读的内容与你研究、关注的专业或问题毫不相干,也要有这种迁移联想意识。做到这几点的人,读书必能读出自己的东西。诚如欧阳修曾感叹弟子苏轼把死书读活了,评价他:“此人可谓善读书,善用书,他日文章,必独步天下。”
行出致用的成效
读书的关键是行动,你要会用在实践中,在实践中应用。毛泽东同志曾经说过:“如果有了正确的理论,只是把它空谈一阵,束之高阁,并不实行,那么这种理论再好也是没有意义的。”可见,知识和理论的意义在于“实行”。颜习斋说:“读得书来,口会说,笔会做,都不济事,须是身上行出,方算学问。”又说:“心中醒,口中说,纸上作,不从身上习过,皆无用也。”民主革命的伟大先行者孙中山先生也曾提出:“以行而求知,因知以进行。”明代哲学家王守仁说:“知之真切笃实处即是行,行之明觉精察处即是知。”这些论述均强调了读以致用、知行合一的重要性。其机理在于:一是知识用于实践,才能更加深刻地理解和体悟知识,即陆游所说的“绝知此事要躬行”;二是知识用于实践,在实践中彰显其指导价值,实现其实践功效,人们才会更加认同读书,读书也才会更加自觉,从而形成良性循环。对教师而言,学会用书、“行得出”,就是要解决教学科研过程中的实际问题,或者通过读书感悟、触发,唤醒自己的内心,形成自己的创新思想和写作成果。这才是读书的真谛所在,才是致用、“行出”的高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