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醉(1 / 1)

逝云待在屋内同御璟无话可说,御璟落得清静求之不得,正往火盆里添炭的时候,房外响起了敲门声,接着便是姝蔓清亮甜美的声音:“御璟大人,你在吗?”

御璟从桌边站了起来,说:“在,什么事?”

姝蔓提着红木食盒轻轻地推开了房门,轻巧地走了进来然后迅速地关上了门,说:“我带了些鲜糕点过来。”

逝云还伸着脖子在往姝蔓的身后看,有些失望地说:“清缘没来呀?”

姝蔓故意跟也看了看自己的身后说:“很明显了。”

“是她叫你来的吗?”逝云忽而又满心期待地看着姝蔓。

“怎么可能,姐姐叫我最近没事别乱跑。”姝蔓走到桌边,将食盒打开,露出几碟精致小巧的糕点。

“那你过来……”逝云转脸一看御璟,后面的话就没说了。

御璟则假装没有注意到逝云在干嘛,可姝蔓却在一旁偷笑,然后乖巧地说:“御璟大人,这是我做的酸梅饼和蜜饯糕。每年府内梅树结果时我们都会选取一些腌制,只是不知道你喜欢是甜的还是酸的,所以一样带了一些过来先给你尝尝。”

御璟看着桌上瓷碟和糕点,脸色并无太大波动,只是客气地对姝蔓说:“就叫我御璟就可以了。”

“真的?”姝蔓听了这话,十分欢欣,搞得一向冷面的御璟居然有些腼腆了。

逝云不合时宜的将裹着纱布的右臂插到了两人中间微微摇晃,成功引起姝蔓不满的注意之后说:“清缘的伤势怎么样了?”

“已经没有大碍了。”姝蔓干净利落地把逝云的手臂推开,有些用力,疼得他龇牙咧嘴。

然后,逝云忍痛接着问:“什么叫做没有大碍?你能不能说清楚点?”

“殿下,我和姐姐都是本命属水的人,水的自愈能力是最强的,你还是担心担心你自己这条不上药的胳膊吧!”姝蔓准是嫌逝云话多了。

“这样我就放心了。”虽是这么说,逝云却落寞地站在一旁,眼看着另外两人眉目传情。

逝云消停之后,姝蔓才继续对御璟说:“你快尝尝看,哪一种比较合胃口。”

“御璟,你们先聊着,我偷偷去看看她,绝对不会被人发现的,我保证!”逝云明明知道御璟一听这话就不会答应,不过他还是趁机要往外跑。

这下不等御璟开口姝蔓已经出手了。“那怎么行!”姝蔓一把拉住了逝云,还是那只受伤的胳膊,顿时疼得逝云直咬牙。

“姝蔓你别拉着他,”御璟刚刚一发话,姝蔓就马上听话地松开了手,接着他又对逝云说,“随你便,你想害死清缘我也没办法。”

逝云什么也没说,自知理亏坐了下来,不过依旧保留着不甘心的小眼神,眼看着面前有人成双成对,自己却形单影只,不由唉声叹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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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时狄旭正站在假山堆叠的朱亭中,遥望着北面延绵数百里的负雪山,脸上没有笑容,似乎有些走神。

“大人。”

不经意间狄旭听到了清缘的声音,转头一看发现她在走廊那边,双手捧着一个小酒坛,脸上笑容可掬。

很快,狄旭也展露出了他一如既往的迷人笑容,说:“怎么,你这是要请我喝酒?”

清缘小跑几步来到狄旭的面前,双手将手中的小酒坛递出去,说:“听说您平日贪杯,我特地从树下挖出来的。”

狄旭欢喜地将酒坛接了过来,迫不及待地拔掉了木塞,深吸了一口酒气,然后说:“真香,是桂酒,你酿的吗?”

“嗯,义父偶尔小酌两杯,但是北华城常年冰封,除梅花之外再就很少花香,所以我每次外出都会带一些花瓣回来,将花香酿入酒中。”见自酿的酒能合狄旭的心意,清缘十分欢欣。

狄旭听后哈哈大笑起来,而后说:“多谢了。”

清缘却感激地说:“哪里,上次苦楝花的事情才是多谢了呢!”

提到这事,狄旭的笑容微微一敛,欲言又止,仰头大饮一口,顿时桂香入鼻喉,便赞不绝口了。几口下肚之后忽地又加了一句:“这酒我该给腾王殿下留一半。”

清缘听后忙说:“不妥吧?昨天殿下在雷池那边伤了肺腑,内伤没有痊愈之前恐怕不宜饮酒。”

对方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这么一来狄旭不得不点点头,笑得却有些无可奈何。

“大人慢用,我还有别的事,就先行告辞了。”

狄旭眼看清缘要走,马上唉声叹气地放下了酒坛子,还故意磕了一下朱亭内的石桌,本要离开的清缘不解,停下脚步问:“大人怎么了?”

“失职啊失职,有负天帝临行之所托,无心饮酒。”一时间狄旭感慨万千,仰天长叹故作惆怅。

清缘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女孩子,显然没有见识过狄旭的套路,顺势问道:“大人所指何事,清缘能否替大人分忧?”

“腾王殿下的伤……”狄旭抬臂往府内西面一指,忽就苦恼地说不出话来了。

清缘明白狄旭所指,马上热心地说:“我这就请军医来!”

“不妥不妥!”要不是狄旭拦着,清缘差点跑了,“你知道为什么我们要说是太子殿下毁了雷石兽首吗?”

清缘思考片刻即说:“太子殿下是储君,一分一毫都关系着神族未来,义父虽不惧权贵却处处要以大局为重,而腾王殿下只是分封亲王,若是让义父知道,必然要以军法处置。”

“对了!”狄旭对这个答案十分满意,下意识的抬起了拿酒坛子的手,但为了配合自己忧心瞬影伤势的情绪,一念之间又偷偷把酒坛子放回了桌上。

还好清缘没有发现狄旭的小动作,忖量过后说:“那么,请腾王殿下离府寻医?”

狄旭马上摆手否决:“重伤啊,不宜出行!”

“那怎么办?”如此一来,清缘被难住了。

狄旭看着清缘两眼放光,马上提点道:“姑娘,你医术不差呀!”

“这……”清缘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就面带难色,关键是两次救治他都没得到什么好下场,次次被吼,换谁都憋屈啊!

“怎么了?”

清缘支支吾吾地说:“腾王殿下性情难以琢磨,清缘实在无能为力。”

这倒把狄旭给难住了,他自己都在那里犯难,嘀咕道:“他脾气是怪了点……”

“府里最后的两瓶云花紫蜜已经用完了,况且云花是高山花,不仅稀有而且还不耐严寒,所以在北境之地十分少见,”清缘望着银装素裹的负雪山说,“整个北华城里,恐怕很难找到第三瓶了。我还是去城里的医馆药铺里问问好了,如果有的话我给您送过来。”

“云花紫蜜也行。”狄旭答得有些勉强。

“我这就去找,运气好的话也许能找到。”说罢清缘就匆匆离开了。

狄旭目送清缘远去,苦笑道:“再聪明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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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降临,瞬影静静伫立在房间内,沉思中又张开手掌看了看掌中的浅绿色的琉璃瓶,忽然听到门外响起了极轻的脚步声,他的嘴角不经意间流露出了一丝笑意,收起琉璃瓶后随意找了张背对房门的凳子坐了下来。

很快,脚步声停在了门外,房门被小心翼翼地推开了,接着有人蹑手蹑脚地走进来,瞬影和颜悦色地回过头去却看到了向他招手微笑的逝云,脸色马上就僵了,怒道:“你来做什么?”

“嘘!”逝云缓缓将房门关上,而后才小声对他说,“你伤势如何?”

瞬影冷哼一声,睥睨视之,这时逝云已经都到了他的跟前,上下打量着他说:“你气色不行呀,伤得很重吗?”

瞬影冷冰冰地回了一句:“你是有多希望我伤得很重?”

“我不是这个意思,”逝云在瞬影身边坐下,好脾气地说,“如果你没什么大碍的话,我们可以抽时间去一趟负雪山。”

此话一出瞬影就把赌气的事情给忘了,认真地说:“负雪山是父皇最后一次出现的地方。”

逝云做贼似地小声在瞬影耳边说:“没错,这些年来我一直被关在中宫跑不远,而你又一直待在西边,正好这次我们两个碰上了,过两天等封黎看我没那么紧了,我们就一起去一趟!”

“那也不跟你一起去!”瞬影嫌弃地看了逝云一眼。

“你怎么还生气呀!”逝云用左手搭在了瞬影的肩上,却被一手推开了。

瞬影起身走开几步,什么话都不跟逝云说,逝云见状也不再自讨没趣,起身离开,留下一句话:“算了,等过几天你伤好了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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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人,我找到了,还真有!”

清缘披星戴月赶回来的时候,在狄旭房间中找到他的时候,闻到一阵浓烈的酒香,他早已醉得不省人事了。

“大人,狄旭大人?大人……”

狄旭却倒在桌边,桌面上是各种酒瓶、酒杯,怎么叫都叫不醒,清缘看着自己手中的药瓶,不由得叹了口气,走出去的时候说了一句:“怎么一个人喝酒能醉成这样?”

可是清缘刚刚离开不久,狄旭却睁开了眼睛,分明就没有一丝醉意,偷笑着小声说了一句:“醉?当我这些年的酒都白喝了?”说着,又拿起了半瓶就悠哉地往嘴里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