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萨林叹了口气,试探性地说道:“王后去不去丹枫白露宫待产只是问题的表面现象,真正令人担忧的是陛下和主教的关系呀,一直以来,陛下和主教就是王国的轴心,两人君臣一体,多少大风大浪都闯过来了,我就从未听说两人为什么事情红过脸,可是现在……”
杜伦尼虽然年轻,却也是个聪明人,立刻就警觉起来,他当然知道马萨林和黎塞留的关系,两人都出身于天主教会,并且马萨林已经被黎塞留内定为红衣主教的接班人,毫无疑问,就算黎塞留和路易十三起了冲突,马萨林和天主教会只怕也会坚定地站在黎塞留一边的。
杜伦尼耸了耸肩,愁眉苦脸道:“马萨林大所长,现在为了防务我都已经焦头烂额了,实在是没有闲心思去想陛下和主教之间的矛盾了。”
马萨林微微一笑,装作没听见,继续问道:“这事儿,关键还在王后身上,我听说杜伦尼将军和王后的关系不错,不知道是否听王后说起对这件事的看法?”
杜伦尼心中吓了一跳,暗忖坏了,马萨林和黎塞留敢情把他划到王后一党去了,天可怜见,他和王后之间真的没什么,就是那天晚上倾淡了几个小时罢了,不过说真的,杜伦尼还真是有些同情王后,觉得王后怪可怜的。
不过现在这个节骨眼上。国王陛下和红衣主教起了矛盾。已经成了人尽皆知地秘密,整个巴黎都在人人自危,在局势没有明朗化之前,谁也不敢擅自倒向哪一边,唯恐不小心站错了队,那可就全完了。
杜伦尼心头震惊。脸上却苦笑道:“大所长,你别开玩笑了,我和王后能有什么交情?就是在兰斯的时候一起讨论讨论军情罢了。”
马萨林呵呵笑笑,说道:“我听说玫瑰公爵在南方屡战屡胜,里昂公爵的残兵已经退守里昂,很快,玫瑰公爵就要凯旋归来了,到那时候,杜伦尼将军就将被委以重任,要和玫瑰公爵一起领兵对付西班牙人和罗马帝国的人了。”
杜伦尼赶紧谦恭地说道:“我怎么能和玫瑰公爵相提并论。等玫瑰公爵凯旋归来,我的禁卫团也该归编了,到时候我还是玫瑰公爵麾下的一名团长,至于率军对外作战,那就是玫瑰公爵应该考虑地事情了。我现在要做的就是尽一切努力把巴黎守住。”
马萨林微微一笑,说道:“那好,既然杜伦尼将军军务繁忙,我就不打扰了。”
“回头见。”
杜伦尼和颜悦色地送走了马萨林,马萨林人一走。杜伦尼的脸色就沉了下来,原地踱了几步,终于向门外道:“卫兵。立即准备马车!”
“将军,愿意为您效劳……呃,马车?”
卫兵应声而入,却听得一愣,马车!?将军平时外出从来骑马,就没有坐过马车,怎么今天居然想起坐马车来了?
“快,立即准备马车!”
杜伦尼懒得和卫兵解释,他这是要秘密前往罗浮宫面见王后。这事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能让红衣主教的密探发现,当然不能骑马招摇过市了!
南方,里昂。
里昂地处法兰西中部高原,这里自古就是法兰西的产马区,驯养的战马不但品质优良,而且产量庞大,法兰西骑兵所用的战马十有**来自这一地区。
借助这一便利因素,里昂公爵招募的私兵都是清一色的骑兵,在冷兵器时代,骑兵历来都是战场的主宰,尤其是重装骑兵,简直就是所有军队地噩梦!当成千上万的重装骑兵发起集群冲锋的时候,那种排山倒海的威力是没有任何军队可以抵抗的。
里昂公爵相当自信,因为他手里就有这么一支昂贵地重装骑兵!一支两千人的重装骑兵!这支两千人的重装骑兵几乎耗费了他一半多的财产,其价值几乎和剩下的10000人地轻骑兵相当,如果不是为了组建重装骑兵,他甚至能够募集一支20000人的轻骑兵,并且早在一个月之前就能起兵北上了,那样的话,特鲁瓦男爵那个笨蛋也就不会惨败在玫瑰公爵那个草包地手下了。
里昂公爵始终认为玫瑰公爵就是个草包,除了会玩女人,会讨好路易十三以外,他什么也不是,他的王家近卫军团?简直是开玩笑,那也配叫做军队?
如果里昂公爵能够先到上帝那儿拜会一下查理公爵和特鲁瓦男爵,那他一定会改变这个念头,之后的战事也许会有不同的结果,可惜的是,上帝是不会给他这样的机会的,所以里昂公爵的命运从一开始也是注定了的。
里昂公爵地骄傲和自大是惊人的,虽然玫瑰公爵已经率领大军开到了里昂近效,可他还是在忙他自己的准备工作,亲自督促城里的铁匠加班加点将重装骑兵用的最后100支长矛给锻打出来。
等里昂公爵准备停当的时候,玫瑰公爵已经在里昂北效扎下营垒,并且对周围的环境和里昂城里的兵力集结准备情况做了详细的侦察,并且按照侦察所得的情况在主营里垒起了一块简易沙盘,沙盘上,里昂的地形地貌和各处的兵力布置一目了然。
这归功于黎塞留散布在法兰西各地的强大的秘探系统,以及詹妮芙接掌的情报商人系统,在这两大系统的交差覆盖之下,里昂城内能够保有的秘密非常之有限,也就里昂公爵昨晚上和他妻子有没有**,或者做了几次爱这个消息无法打探到罢了。
通过敌我分析,玫瑰公爵召集麾下众将领集体讨论,很快就制定了作战计划──会战!
会战的好处是可以速战速决,一举解决掉敌人,坏处就是风险太高,一旦解决不掉敌人,就有可能反过来被敌人解决掉。
玫瑰公爵临行前,路易十三和黎塞留再三叮嘱的一句话就是与时间赛跑,一定要在最短的时间里解决掉法兰西的内乱,遏止住国内局势的溃烂,然后才有可能腾出手来对付入侵的外敌。
所以,玫瑰公爵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会战,对付特鲁瓦男爵的时候是,对付里昂公爵的时候还是!并且,玫瑰公爵非常自信,就凭里昂公爵的那一万多骑兵,是无法对他的大军构成威胁的,这不是同一个时代的战争,结局是毫无悬念的。
在一个清冷的早晨,会战开始了。
里昂公爵的12000名轻重骑兵全军出动,在里昂北效的开阔平原上摆开了密集的阵形,2000名重装骑兵居中,一万名轻骑兵在后并向两翼延伸,这是典型的传统布局,意图也很明显,就是要以重装骑兵的强大冲击力冲乱敌军阵形,冲垮敌军的抵抗意志,当敌军开始溃逃的时候,随后跟进的轻骑兵开始尾随追杀并向两侧迂回包抄,争取一举全歼失去了抵抗意志的敌军。
为了让里昂公爵强大骑兵部队的战斗力发挥到淋漓尽致,玫瑰公爵可谓相当配合!按照一般惯例,步兵要想和骑兵对抗,或者说要想在骑兵的冲击下尽量支撑得久一点,唯一的办法就是布成密集的步兵方阵,以人类的血肉之躯来硬扛骑兵的铁蹄和长矛。
但我们的玫瑰公爵却反其道而行之,居然把他的几个步兵团在近千米宽的正面上呈线形摆了开来,纵深居然只有区区三排!虽然在步兵之后还有少量的骑兵和投石车,可这些兵力配置在里昂公爵的眼睛里简直就跟摆设没什么区别。
里昂公爵指着玫瑰公爵的步兵方阵扬鞭大笑:“主啊,这是什么阵形?就凭这样脆弱单薄的步兵阵形也想抵挡住我重装骑兵的冲锋?开什么玩笑!”
“冲啊,踢爆玫瑰公爵的脑袋!”
“把玫瑰公爵的娘们都抢过来,老子要奸了又能奸。”
“听说玫瑰公爵的女人都很喜欢他,我想把他那话儿割下来研究研究,没准我也能成为第二个玫瑰公爵,哦哈哈……”
里昂公爵身后贵族将领闻言放肆地大笑起来,纷纷以非常粗鲁的俚语辱骂起来。
军阵对面,玫瑰公爵面沉似水,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白痴,死到临头都还这般狂妄,可悲啊。
里昂公爵笑得快要断气,才辛苦地止住了笑意,缓缓兴起了手里的长剑,锋利的剑刃迎上了初升的朝阳,腾起一闪寒辉,原本杂乱喧闹的骑兵阵就逐渐安静了下来,只有战马偶尔踩踏草地发出的沉闷声。
里昂公爵右手高举长剑,左手用力将头盔上的面罩给拉了下来,顷刻间沉重的头盔已经覆盖了他的几乎整个头部,只有眼部留出一道细缝。里昂公爵身边的贵族将领和更远处的重装骑兵们纷纷拉下了面罩,一股沉重的杀气已经随着骑兵们的动作在战场上弥漫开来。
里昂公爵将长剑往前用力一刺,2000匹战马几乎同时开始缓缓起动,铁蹄叩地,泥草翻飞,无数的马腿杂乱无章地从坚硬的草地上碾压而过,前进的速度逐渐加快,最终……形成一股滚滚洪流,向着近卫军团的步兵线阵排山倒海地碾压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