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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昌在沉思,眉头紧锁,似乎百思不得其解。
一个人有梦想,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多大的人了,居然还有那么多不切实际的幻想,这不是非常可笑的事情吗?
可是如果一群人,乃至于一个国家,一个地区大部分的人都有梦想,那就是一件相当可怕的事情。
如果还有什么比这个更可怕,那就是,这群疯子的梦想是同一个。
上古时期就是如此,一群崇尚着图腾神,热衷于太阳崇拜的部落,他们的战斗力是简直让人战栗,那就是一群疯子,能够为了心中所念所想甘愿付出生命的疯子。
而姬昌此时觉得自己就非常的倒霉,居然能在他当政的期间遇见这么一个棘手的对手。
毕竟他诸多儿子中最为聪慧的三子,听说前段时间逃离了朝歌,放着大好前途的大商农尹不做,甘愿去到外服诸侯的手上谋求一份差事,有家不回,也去追寻了那劳什子理想。
怕吗?
不至于,周国的崛起不是他姬昌一个人的功劳,而是奋四世之余烈,自他曾祖父从河西以北迁徙至如今的西岐城,再到他祖父、父亲,以及他自己,四世积累,才有了如今朝气蓬勃,焕发生机的周国。
周国的发展史其实真的和秦国很类似,同样的偏安函谷关以西,同样的被河西之地扼住咽喉要道,也同样的几代人积累,最后由姬昌发起,姬发结束,完成改朝换代。
自姬昌小时候起,他的父亲季历就告诉他,一切都要靠自己。
直到季历被幽囚致死,他才明白了一件重要的事情,国与国之间,也要靠自己,只有实力够硬,才会拥有生存的基本权利。
从小韬光养晦,积蓄实力的姬昌如何会被一个新晋的孟稷吓到?他只是心里有很多不解的地方。
“孟伯侯,老夫多嘴一问,你已经有了一身通天彻地的本领,将仙凡的战斗隔绝,这难道不是自断一臂吗?你图什么?就为了那些大义或者那些普普通通的百姓?”
双方的气氛缓和了不少,既没有先前虚假的其乐融融,也没有故作争斗的针锋相对,两位诸侯似乎终于完成了谈判的前奏流程,正式心平气和的交谈起来。
“在六年前,孟尝其实也是您口中一个普普通通的百姓,但凡要是天下太平,北疆安定,此时我又有什么机会和资格坐在您面前高谈阔论。但使我崇城几亩地,安能有今日之孟稷。不是我有野心,而是打起仗来,袁福通和北海的山海异兽没有给我活路,苏护和没有给我活路,今日之孟尝,皆是那些利欲熏心的当权者一步一步的逼出来的。”
“我本山野一村夫,我不为了百姓,难道你们这些世代高贵的贵人能为他们考虑吗?”
姬昌笑着颔首,看着眼前年轻人已经初具规模的黑色胡须,也顺势抚摸着自己已经苍白的美髯,越看越欣赏。
“大善,年少万兜鍪,坐断北疆战未休。天下英雄谁敌手?姬与孟。生子当如孟稷侯!”
“孟伯侯真乃当今天下的年轻才俊,听闻上次讨伐恶龙之后,孟伯侯还领了天河水军元帅的天庭事务?”
仙凡未隔,天庭的事都这么快传到到周国,孟尝皱着眉头,不知道是该说周国消息灵通,还是天庭的成员的成分破得和筛子一样。
对于事实,孟尝从不否认,点头称是。
“哈哈哈,我周国可没有孟伯侯那般神通广大,只是伱所说的仙凡隔绝之后,仙之战场胜负如何裁定?”
“我等之间不是都会致师邀战吗?可按此道行之,胜者士气大增,败者颓颓如丧家之犬,需要怎样去裁定?”
“呃,就这?”
姬昌一脸的怪异,那些存在不是仙人就是天神,就这么敷衍的吗?难道不多多少需要给他们一些面子上过的去的成果?
“孟伯侯,年轻气盛无可厚非,嚣张跋扈必得其反,莫要学那武乙射天,无端得罪仙神,对上苍不敬。”
“你能有胸怀天下的气度,老夫也不能只让你专美于前,今日之约,周国可以遵之,往后也希望孟伯侯言行如一,莫要做出尔反尔之人。”
此事议罢,姬昌走到三位掾吏文书跟前,先是捧起周国的记录细细阅读,然后含笑抚须勉励一二。
再捧起孟稷文书,只见文书其上,文字如行云流水,辞藻华丽而不做作,言语精炼却不失韵味,似诗歌,似铭文,格式有序而言简意赅。
一篇好文,让姬昌如饮甘露,沉浸在文字的海洋,摇头晃脑的反复品读。
孟尝也不打扰,静静的站立在一旁翻阅着其他文书。
“此文甚好,吾当收藏之。”
“此乃何人?有如此才华却屈居一文书着实可惜,何不来我周国,老夫愿拜为内侍卿士,假以时日,待政务熟悉,必有先生大夫之职。”
孟稷的掾吏年纪不大,此时脸色绯红,偷偷瞄了一眼孟尝,方才吞咽着唾沫说道:“在下不过孟稷儒院一名不入甲等的学子,才学胜于我者仍有百人,当不得西伯侯恩重。”
姬昌一滞,儒院不入甲等都有如此文笔,那甲等又该如何优秀?先前孟尝所言还有兵、农、墨三院,如果每一个学院都有百位甲等,那孟稷的人才还有多少?
难怪姬旦一去不返,伯邑考也数次为其发声。
看来周国要抄的作业还有不少,回头怎么着也得在西岐也照葫芦画瓢,大办学院。
递给掾吏一个和善的微笑之后,姬昌回头看向孟尝,却见孟尝一脸古怪的看着佳梦关派遣记录会盟掾吏。
好奇之下,他也偏转身子看向最后一份文书。
“嘶~”
“先生真乃神人也!”
只见文书之上光是两行字就已经让姬昌面色不愉,坏了一天的好心情。
“姬周欲与孟分冀,回报之于河西,孟不允。”
“周与稷会盟,欲行连横共分天下,周以东进,稷以南下,天下可定。”
姬昌深吸一口浊气重重吐出,看着眼前卑微谦恭还在不断讨好的掾吏,再看看两位低头不语,装作不知情的其他几人,笑着对魏贲说道。
“先生实诚,当厚待,魏贲,带着这位先生先走一步,替我送一送他。”
“诺!”
不多时,营门外传来一声惨叫,孟尝诧异的看了一眼姬昌,却见他淡然说道。
“盟书首在精简,哪里需要华丽的辞藻,又何须事事都记录在册,写不写明都不重要,就算我们在盟书中再怎么表忠心,阐述为人臣的道理,都掩盖不了你我国力日盛后的威胁,你是聪明人,应当知道强大就是原罪,国之大事不进则退的道理。孟尝啊,天下英雄不过寥寥,我是真的很看重你啊!”
孟尝笑道:“多谢长者抬爱,孟尝与您各为其国,既为君,享受了为君者的待遇,就要尽到为君者的责任,所以……滨州城的事情,没得商量。”
“你……”
姬昌气急,这一下显得是真的有些生气,说那么多,铺那么多,结果这小子还是不答应。
再提下去,他还真当他周国卑微无人。
是他自己斩断了仙凡的干涉,现在单凭国力,孟稷只是原来北海那一小撮地方,他的周国可是涵盖大部分的西疆。
眼见诉求难以满足,姬昌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魏贲更是毫不客气的以肩撞向赵丙,眼神里充满着挑衅。
而就在此时,天空中突然传来一声呼唤。
“主君勿忧,申公豹来也!”
几人抬头望向天空,只见一身法袍坑坑洼洼,头发乱如杂草的申公豹扛着力竭哀嚎的白额虎,带着三道身影飞驰而来。
地上的人望天,天上的人也看见了地上的孟尝。
申公豹顿时大喜,激动的对着其中一位皮肤、须发皆为火红,座下飞马赤烟驹的道人大声喊道。
“哈哈哈,天意如此,这可真是天助我也啊!罗宣道友,地下身着白袍五谷侯服着便是孟尝,快快拿下此獠,为我截教三位道友报仇!”
罗宣面色倨傲,总是喜欢用斜视,蔑视的眼神瞧人,光是和他对视,孟尝都觉得格外的不舒服。
先不论其人品如何,单论这种看人的角度问题,也难怪前些年龙吉公主和他能因为一点口角问题,演变成生死搏斗。
申公豹带着三人落地,停在姬昌的面前,恭顺的朝着自己效忠的主君行礼,然后介绍着身后李兴霸、杨森、罗宣三人。
“主君,下臣来迟,还要您亲自犯险亲赴此地,这可真是我们这些为人臣过失啊。”
“无妨,你来的正是时候,老夫西伯侯姬昌,见过三位道门仙人!”
作为闻名已久的强大诸侯,此时主动融洽着氛围,给足了三位截教弟子面子。
几人客气的互相客套着,却见浑身火红,外装也是火红八卦服的罗宣抬高额头,模样轻视的看向孟尝,高声问道
“尔便是那冒充我截教门徒,偷袭打杀我截教弟子的孟尝?”
对于这种鼻孔看人,语气中带着俯视与傲慢的问话,孟尝没有搭理,直接无视了有些恼怒的罗宣,似笑非笑的看着申公豹。
后者也不觉得面红耳赤,反而一脸得意,指着赵丙身边的狴犴,振振有词的说道。
“何故望我?孟伯侯,敢做就要敢当,你身上的开天珠正是杨森道友的法宝,你藏不住的。”
“身为堂堂一方伯侯,居然杀人夺宝,行此肮脏龌龊之事,你可真是诸侯之耻,忝为一方伯侯!”
申公豹颠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堪称一绝,一句无中生有的构陷说完,孟尝都忍不住眉头一挑,诧异的望向申公豹。
这年头能有这般脸皮的人真不多见,就连孟尝他自己都有些自愧不如。
他不过才攀攀关系,也就多拜了几个师父罢了,还是当着别人面直接叫的,申公豹这厮倒好,二话不说先泼脏水,再扣帽子,这一套组合拳下来,饶是孟尝也有些着恼。
“胡说八道,我家主君明明是……”
孟尝伸手拦住赵丙,扭头看向罗宣等人,发问道:“三位师兄也是这般认为吗?”
李兴霸直接掏出劈地珠怒声呵斥:“我们如何认为?我兄弟四人和申道友相识已有数年,否则我两位兄弟凭什么不远千里鼎力相助?斗法而已,点到为止即可,何必下此杀手,而且你还是无耻偷袭。”
“敢问申国师,孟尝当日是如何偷袭的?”
申公豹略显慌神,不过一想到当日自己手尾还算感觉,当时四下也无其他人,死无对证之下也没有什么能够佐证的东西,于是也是神色傲然,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坚定的说道。
“当日若不是你冒充截教弟子,王魔等四位道友又怎么会粗心大意,着了你的道?”
不知道为何,看着对面几人怒目而视,还有一脸看好戏的西伯侯,孟尝有些莫名的想到了岳将军,想来当年岳将军恐怕也是这般百口莫辩吧。
莫须有,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而且,申公豹也不算完全说错,高友乾是真死在了他的手里,混元珠被毁,他手里也是真的有开天珠,赤红宝剑也分给了卞吉。
可这本来就和偷袭没有半点关系,这是他拼本事缴获的,先蛊惑截教仙来找茬的就是申公豹,难道他还不还击吗?当时的情况他若不出手,死的就是他的兄弟赵丙、卞吉。
至于王魔和朱天麟最后为什么会突然暴毙,那他就不得而知了,凭借当下的局势,绝对和申公豹脱不开干系。
“呵呵!”
看着轻笑的孟尝,李兴霸和杨森勃然大怒,抄起法宝就准备和孟尝做过一场。
却见孟尝手中两抹紫色的雷光浮现,两位九龙岛知名练气士立刻停下攻势,脸上诧异的惊呼道:“紫电锤!”
“看来两位师兄识得此物,如此便好办了许多,既然识得此宝,敢问何等人物可以得教主师尊授予这件贴身法宝?”
这下别说是李兴霸和杨森,就连罗宣都开始惊疑不定,回过头来凝望着申公豹。
“……”
“这不可能,当日在朝歌的时候,元始幡划破长空,你不是自诩为我玉虚宫门人吗?为何你手上还会紫电锤?通天圣人平日里素来不喜欢我玉虚门人,他不可能是我师尊元始天尊共同收徒,你这紫电锤一定是假的。”
话音刚落,孟尝血脉之力激荡,举起雷锤与电锤互相碰击,立刻就朝着对面几位修士,精准的发出紫霄神雷专属的亮紫色雷光。
“申道友,我常常听闻文殊广法天尊说起你,曾经你面对不公的遭遇也能高喊出,人心的成见是一座大山,现如今被逐出师门的你应该是更加大彻大悟才是,为何要忘记初心,反而变成自己最讨厌的人呢?”
一提到文殊广法天尊,申公豹顿时就怒了,大声怒吼着:“住口,不许提那个小人!”
“哎呀呀,几位道友啊,你们好好看看此人的真面目,你们相信的是究竟一个什么样的人,文殊广法天尊好歹也是你的师兄,你怎么可以因为被逐出山门这种事情,就故意谩骂你的师兄呢?”
“罗师兄、杨师兄、李师兄,你们会因为找公明师兄或者多宝师兄几句责备与劝解,就恶意诋毁自己的同门师兄吗?还是说,你们觉得和教主师尊齐名的天尊会看不清弟子的秉性,胡乱将人逐出师门?”
申公豹气急败坏,喘着粗气死死的盯住孟尝,脑海里不停的回想起当日中西岐城,被文殊广法天尊带人堵在暗巷被火烧的惨状。
偏偏眼前这个人,好的不提,专门揭人伤疤,还对他进行了莫须有的加倍攻击。
论起修道,自然是年龄越长,修为越精深,可是要轮到比嘴皮子功夫,专戳人伤疤这种事情,后世早就更新迭代过不知道多少个版本。
眼瞅着罗宣高傲的小眼神,不善的看着自己,申公豹也是叫苦不迭,心中暗自埋怨的通天教主,好死不死,给什么法宝不好,偏偏要给紫电锤这种通识度高的高级货色。
有紫电锤在,莫说罗宣等人,就连申公豹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犯下了刻板印象的大错,通天圣人其实和自己师尊(原)私下的关系很不错?又或者孟伯侯天赋异禀,就是遭人稀罕?
“就……就算你是截教子弟,可你残杀同门这难道就不是事实吗?王魔道友的三件宝物还在你手上,坐骑也被你传给了你身后那个凡人武将,这总没有错吧。”
“真是可笑,我若是要杀他们三个,何须偷袭?你我都是有身份的人,代表的不仅仅是你和我自己,更是两个国家的颜面,我是北伯侯,北疆的共主,是我做的我从不否认,不是我做的,我说没有,自然就是没有,谁质疑谁举证,我为什么非要对我没做过的事情找各种各样的理由?”
“西伯侯,既然事情已经商议协定,那么孟尝就此告辞,他日再与您相见于沙场!”
二人骑上玉麒麟和狴犴,调转过头,准备飞天之时,却听杨森沉声说道。
“且慢,孟伯侯,敢问我两位兄弟与道友究竟是如何遇害?另外,开天珠和狴犴都是我兄弟的坐骑、物件,还请孟伯侯归还。”
孟尝驻足,指了指申公豹,玩味的回道:“高友乾和羽翼仙的事情是我做的,这个我可以应下,但是王魔、朱天麟的问题,与我无关。”
“如果你真想知道……”
“申公豹!你可敢指着洛水发誓,让几位道友好升瞧一瞧你的嘴脸?让洛水之下的河伯、宓姬两位大神引为佐证?对于这两位自上古一直便存在古老神祗来说,他们的说话,你们应该会相信吧。”
洛水自向东,贯通大河支流,水中有两位远古水神,其一为河伯,同时也是记录在山海经之中的的人面兽身神灵。
其二为河伯之妻宓妃,同时也是几百年后在《楚辞天问》中被楚国大词人反复问话,从是否能与美丽的洛水女神一起开战车兜风,到能否与其共饮美酒,与其同食美食。同时也问女神,大河之源,水之玄妙。
再往后一千多年,还会有一个能七步成诗的大才子为她写下洛神赋,搞得洛神比河伯还更叫人熟知。
孟尝敢提出这个建议,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水系神力已经到了只差最后一步就可以登阶的阶段,自然是感知到了两位神灵的活跃,他才会说出这句话。
两位神灵知不知道这件事不重要,重要的是,申公豹已经吓得浑身抖如筛糠,根本不敢像孟尝所说,还去对着两尊实力强大的远古神灵发出毒誓。
见着杨森和李兴霸气势汹汹的开始向申公豹发难,孟尝这才心情愉悦的乘着玉麒麟准备撤退。
西伯侯眼见孟尝脱身‘上岸’,也是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申公豹,掉头就带着魏贲和赤甲勇士们如潮水般退去。
就在此时,只听一直站在一旁默不作声的罗宣沉声呼唤道。
“既然孟伯侯来都来了,你也认下了高友乾和羽翼仙两位师弟的事例,你何必如此着急?”
“???”
“贫道总不能白跑一趟,孟伯侯今日若是想要离开,怎么说也要和贫道先做过一场,让贫道看看你的实力,是不是像传闻所说那样,能力催高师弟、羽翼仙师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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