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递。”
“哦，来了。”
听到敲门声之后，陈南便直接从椅子上起身，去到门口。
而打开门后，看到的是抱着各种大小形状不一快递盒子的配送员大叔。
“贵重物品要开箱之后，才能够签收。”
在将快递交付给陈南之前，大叔提醒道。
“嗯好，顺便录个视频吧。”
为了保守起见，陈南一边手持着手机录制视频，一边将这些快递盒，一个个拆开。
全部的东西都检查完毕后，陈南便签收了这单快递，送走快递大叔。
然后……
“这应该是我目前以来…最大的一单消费，肉疼。”
虽然嘴上是这样吐槽，但是真正有了自己的相机之后，激动之心是难以想象的。
尤其是陈南还是这方面的爱好者，签收到了这种价值两万的贵重机器，不就跟阿宅哥哥收到了花一两万订制的仿真娃娃那般，恨不得现在就上去玩几把。
当然，激动归激动，陈南的正事可没有忘记，将所有的设备重新检查一遍，确保都能够使用后，陈南便拿出了手机，直接跟汽车广告举办方，发送了消息。
——陈南：今天我中午的时候，能够直接去你们那里吗。
陈南所指的是，借用他们的4S店的新车，进行拍摄。
毕竟是汽车广告，没有汽车作为拍摄道具，那不净扯淡吗。
而举办方那边，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凡是参赛的选手，都能够无条件的使用他们的汽车，包括安排试驾人员行驶上路，这种成本是他们应该承担的。
不过，对方的精力跟资源也是有限的，所以能够被安排试驾，并且借助汽车场地拍摄的，需要有一定的条件。
那就是广告的文案。
除了有最重要的广告词以外，分镜头脚本也是必要的。
这个门槛的设置，直接让三分之一的参赛者被淘汰，因为他们都不清楚‘分镜头’是什么意思。
剩下的三分之二，也不是个个都是竞争对手，大概有很多人会因为文案的质量，而被直接刷出去。
至于留了多少，陈南就不清楚了，反正他是被通知随时都能够去拍摄的，而且还加了对方的某个经理，好像是总公司那边专门负责比赛的。
“哦，消息来了。”
刚说到这位经理，陈南的手机便收到了一条微信消息。
——赛事方：嗯嗯，可以的，来了跟我打电话。
——陈南：那好，我现在就过去了。
——赛事方：先问一下，你们是几个人啊？
——陈南：今天就两个，一个我，一个演员。
当陈南发出这条消息之后，那边不知道怎么了，是不是忙什么去了，过了大概一分钟后，才重新回复。
——赛事方：两个人啊，我知道了，你们来吧。
“……”
看着这条消息，陈南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敏感了，总觉得对方话里有话。
不过，也没有太放在心上，直接将今天所需要的三脚架跟单反，装进了包里面，然后把电池单独拿去充电。
至于滑轨，灯光，遮光板那些东西，因为暂时不需要，所以就先放好。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用手捏了捏肩膀，然后伸了个懒腰，准备工作基本完成的她，给李萱拨打了电话。
……
汽车4S店园区之内。
能够看到大概十几个团队，各自拿着他们长枪短炮的专业设备，进行着广告的拍摄。
而在陈南那边，就显得冷清得多了。
一个三脚架并没有支起来，安静的躺在地上，然后手持着摄像机的陈南，也没有像其它人那样，拍来拍去，而是相当淡定的观察环境，然后自顾自的说道：“景不好看，太郊区了。”
“陈南弟弟。”
而李萱，自然是不懂陈南所说的那些关于拍摄的事情，只是通过自己的所见，好奇的询问陈南：“那边拿着好几台摄像机，而且还有好多设备的人……他们是不是就是你说的专业团队？”
对于这个问题，陈南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将视线投放到那边，然后轻描淡写的说道：“萱萱姐，你知道篮球场上，哪种人打球最拉吗？”
“不太懂这个运动。”
李萱摇了摇头，猜测性的说道：“看起来非常瘦弱的？”
“不是。”
陈南非常浅的笑了一下，然后内涵道：“那种穿着花花绿绿战靴，背着一个傻大傻大的书包，走哪都把头戴式耳机挂在脖子上的人，拉胯的概率非常高。”
他这么一说，李萱就明白了。
重新的看向那些专业到让人觉得在拍电影的中青年，顿时觉得他们有些滑稽起来。
“当然，也不排除是大神。”
陈南不想把话说的太满，免得被打脸了，所以又补充了一句。
“不。”
更加较真的观察一番后，李萱重新的回过头来，看着这位一点儿都不急的淡定大男孩，相当认真的说道：“我觉得你是这里面，最有东西的。”
“啊？为啥？”
陈南拒绝被捧杀，流露出了不解的神色。
李萱想也没想，直接回答道：“因为你就一个摄影师啊。”
“……那又如何？”
“看起来比较自信，胸有成竹的样子。”
“啊不，并不是我一个，到了后面我的那些师妹师弟会过来帮忙的，而且滑轨，航拍都会用上。”
陈南一个人来不是装逼，扮猪吃老虎。
只是因为，他的拍摄思路，不是按照着文案，一个一个镜头的拍。
正常人，或者说稍微懂一点拍摄知识的都应该知道，这样是最为低效的。
合理的顺序应该是，按照着分镜头脚本，把某些能够一次性先拍完的片段，都拍好，而且预留出很多的素材，方便后期剪辑。
陈南今天特意翘课来拍，如此大动干戈，只是想拍摄五个镜头而已。
大约十五秒。
至于多余的时间呢？
基本上不会有多的。
广告跟电视剧比更加精炼，更加追求完美，所以一秒的镜头，一帧的画面，也需要N次的NG重来。
今天能够把计划之内的事情搞掂就行了。
那些后续的镜头，需要多机位，航拍，使用滑轨，以及跟拍的，攒到最后吧。
“大家好，各位都是来拍摄的吧。”
就在这些团队，各自在自己的圈子里面进行交流之时，一位西装革履、但是一眼就看出来不是销售的中年男人，走了过来。
陈南听出了他的声音，就是加了自己好友的那个经理，毕竟在电话里面，他们交谈过。
所以，停下了手中的事情，跟着李萱，一起往那边凑过去，接受对方的招待。
“非常感谢大家能够从百忙之中过来参与广告拍摄，辛苦了。”
经理看起来是一个很善于交谈的人，这种套话说的相当真挚，给人的观感不错。
看来这次比赛的性质，还真的不是比赛，而是低成本征集优质广告罢了。
不然这人也不会像是对待客户一样，用如此平等的姿态。
“那个问一下，这是全部的参赛者了吗？”
在经理准备招待之时，这些团队中的一个人，替大家问出了他们想说的：“刚开始的时候，不是有几百人参赛吗？”
“嗯，不是全部的，不过也占一大半了，总共是二十个团队。”
面对提问，经理表现的很稳重。
“二十组？这么少啊？”
“嗯，经过文案的筛选之后，是剩下二十个。”
经理双手放在身前，笑着解释道：“当然，参赛的选手还是很多的，总共有快四百组，但是只有各位的文案达到了要求。”
他很会说话，一下子就让这些人的虚荣心，被激发出来。
四百选二十，留下的都是精英。
而这些精英，就是‘各位’。
这么说……
我的文案，直接淘汰了百分之九十五的人咯？
陈南也渐渐的产生出虚荣心，不过他比较双标，认为这玩意儿叫‘自信心’。
回答完大家最为关心的一个问题，‘竞争对手’有多少后，经理继续的进行说明讲解：“本次比赛，我们会全程保证大家的拍摄条件，所需要的道具，以及场景，都会尽可能的满足。还有，鉴于大家大多数都是从其它城市来的，所以我们也会给大家安排酒店统一入住，有什么需求，或者遇到了什么麻烦，都可以直接联系我的，我姓……”
为了降低参赛选手的成本，让那些落选了的团队不会损失太大，或者说怨气太大，主办方在这些事情上都做的相当周到，给选手免除某些后顾之忧——就算是啥也没得到，顶多损失了一些时间而已，还能够公费旅游，不也挺好的吗。
不过对于陈南来说，这些都是次要。
他可不是来玩的，他是冲着获奖，拿三十万奖金，一台二十万的汽车，以及李萱的曝光度参加的。
好好整吧。
没有太把赛事方那些关怀放进到心里，甚至说听进耳朵里，陈南一直在观察，或者说思索，等下到底该怎么样向对方提出自己的需求，以此来为镜头服务。
“你看，那个女孩怎么样？”
但作为演员，不需要去管什么拍摄场景这些麻烦事情的李萱，她的关注度全部都在这里模特小姐姐上面。她一边瞄，还一边戳着陈南的肩膀找他搭话。
“这……看起来像是模特。”
看向那位胸部很夸张，而且穿的也很夸张的女人，陈南原本想说的，其实是另外一个词，就是内什么……
好了，不装了，摊牌了。
我想说嫩模。
“是么？”
作为这里毋庸置疑颜值最高，而且一直在被人偷瞥的高冷女生，李萱倒没有什么去跟别人比较的心情，没那么必要。
只是好奇，这些女孩子她们的风格是什么，她们的演技跟实力又如何。
好吧，这应该也算是一种攀比，但是比单纯的比颜值身材来说，要有内涵了一些，就像是高中的时候拼学习，大学毕业比工作一样，胜负心很强呢。
“接下来，我带大家参观一下我们这次广告所主打的车型吧。虽然之前已经给过各位详细的资料了，但是实车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在一些琐碎细节讲解完后，经理又带着今天来了的六个团队，开始去实车参观。
就像是销售卖车一样，他们会全面的进行介绍，并且还有试坐，试驾。
这个环节的确必要，所以陈南也没有再走神，找了一台银灰色的车，坐进到里面，近距离的感受。
“怎么样？这车？”
把头从窗户那边凑过来的不是销售，而是李萱。
“嗯，外观好看。”
在外面看，的确是好看，颜值真的非常出众，陈南那个‘一见钟情’的广告词十分贴切，但是进入到里面之后，就能够感觉到，什么叫做为梦想发电了。
用手握成拳，放在膝盖前就已经非常勉强，而且头部是空间，也逼仄到离谱。
的确不是啥家用好车。
所以，陈南回答道：“后排空间有点鸡肋……不太适合我。”
“前排不是还好吗？坐人绰绰有余。”
李萱打开车门，进入到副驾驶后，虽然并不觉得有多宽敞，但是舒适度还是可以的，买一辆开着玩玩应该挺有趣。
“前排是前排，但是后排也不能说不坐人啊。”
“你跟你女朋友两个人开不就行了，要做什么啊？”
“两个人啊……”
陈南还是没有被李萱说心动，香车美女的画面他并不感冒，只是觉得如果心月坐副驾驶的话……
星语，小梦，莎莎咋办？
还有戴萌，那家伙的屁股可是……
难顶，纠结了。
看着这么纠结的陈南，李萱突然感觉到，自己好像是的确自私了一些，跟陈南比起来。
毕竟这孩子想的都是，后排那么窄这么坐家长……
有了。
让莎莎姐开车，戴萌坐我身上，这样就完美解决了五个妹子怎么样装在一辆紧凑级别轿车上面的问题了。
我真是特么的小机灵鬼。
当陈南为自己的机智而表示赞扬的点头时，她发现李萱正在用一种较真的眼神看自己。
然后，两个人面面相觑。
嗯？她在想啥？
嗯？他在想什么？
“那个，帅哥，你能过来一下吗？”
就在这时，这里负责接待的经理，也就是刚才带队的中年男人，敲了敲陈南旁白的玻璃，提醒道。
面对对方的打招呼，陈南下意识的回了一句：“你这玻璃不隔音啊。”
“……”
男人略有尴尬的一笑，然后看着陈南从车里出来后，接着才继续道：“你那个参赛的信息，好像有点问题，能够跟我过来一下吗？”
“……”
陈南确信，自己的参赛信息并没有问题，毕竟要填的就那些，而且还检查过几遍，怎么会出问题呢？
不过，他并没有直接询问对方，哪里有问题，所以跟李萱打了个眼神招呼后，就跟着对方去了。
而核对参赛信息的地方，也不远，就在4S店的一楼，只不过跟大厅不同，是单独的一个办公室，还有门。
而且，这里面的隔音效果相当不错，比那款汽车的隔音要强不少。
坐在座位上后，陈南直接问道：“我信息是哪里有问题？”
“这个都是小事。”
经理笑了笑，然后岔开话题道：“你们的拍摄团队，有多少人？”
“主要是我，还有几个学弟学妹。”
陈南虽然如实的回答了，但总感觉有些不对劲。
明明信息没有错，为什么跟我说，是来改信息的？
这个逼，是不是有啥子阴谋？
“都是学生？”经理好奇的问。
“是。”陈南回答的很简洁，而且语气之中，已经有些怀疑了。
“哦这样啊，现在的大学生，还真是蛮能干的。”经理点了点头，笑着说道。
少特么开黄腔，你这怪大叔。
陈南对这种喜欢打谜语的人，越来越反感了。
所以，索性直接开口问道：“是觉得学生不可靠吗？”
但是可不可靠，跟你有什么关系，这不就是我行我上的比赛吗，难不成是觉得我会耽误他们时间，所以直接劝退？
“不是不是。”
面对陈南有些带着情绪的提问，经理摇了摇头。
接着，看着陈南，不再遮掩些什么，直接说道：“你的广告文案，十万块钱卖给我们，怎么样？”
“……”
陈南一下子被说懵了。
但是又一下子，回过神了。
看着对方那张突然有心计了的脸，陈南顿了顿后，问道：“能细说吗？”
“嗯。”
经理点了点头，而后极其正常，或者说淡定的解释道：“这次的文案，只有你的可以，非常符合我们这次广告想要传达的主题，我们想直接采用。那个模特，就是银色头发那位演员，我觉得是非常符合广告女主形象的，所以也会选用她，这个拍摄的报酬是很高的，按照一小时五千来计算，大概十个小时。”
经理说到这里，没有继续在往下面细说了。
只是等待着陈南的回复。
而陈南，并没有表现的太过于震惊，只是单手撑着下巴，看向对方，平静的思考。
有些问题，愚蠢的人才会问。
比如说，那这次广告大赛的大奖，岂不是就内定了？
比如说，分镜头脚本，演员都给你了，那拍摄的团队是谁？是内部消化吗？
比如说，这种事情是你的主意，还是上面这样决定的？
而聪明的人就会知道。
什么广告大赛，就是一个营销而已，他们压根就不觉得业余人士能够拍出好作品。
什么征集优质广告，这压根就是低价买剧本，这特么叫征文大赛。
什么奖金丰厚，这跟那些靠拉票排名的微信小程序没区别，最后的奖金基本上都是被内部人员消化。
不过，无论愚蠢还是聪明，都会去思考一个问题——我亏不亏？
我可是拿了征文杯的第一名。
只用一天的时间写分镜头脚本，就一下子赚了十万，不用拍摄，不用剪辑，后期特效也没必要找人做，这还不爽？
然后，对于李萱来说，这是她转型后的第一份工作，现在就有一个机会摆在她的面前。
而且，还特么是直达，一步就走到。
听起来，不错。
“抽烟吗？”
见陈南在那里表情认真的思索，经理从包里掏出一包华子，然后给陈南递上一根。
陈南接过了烟，含在嘴里，然后看向了经理，没有说话。
经理稍微顿了一下，然后就拿出火，凑到陈南跟前，给他‘咔’的一声，点上了烟。
……
“哦你来了，其它组都出去拍摄，就我们还在……”
坐在4S店里面的一处软沙发上的李萱，正玩着手机时，看到陈南过来了，所以正准备抬起头时，突然嗅到了一种气味，于是皱着眉头看向对方：“你抽烟……”
“跟我来一下。”
陈南完全没有理会搭理她，直接抓起李萱的手腕，就往店外面走。
“怎么了？”
李萱有些疑惑。
看了眼李萱，陈南继续保持那种平淡的表情：“没事，溜达。”
“？”
李萱完全不懂，只是稀里糊涂的跟着陈南，走出了4s店的大门，开始往内部道路，晃悠着。
然后，在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可以说话了？霸道总裁。”
李萱眼睛稍稍眯着，一脸微妙的调侃陈南。
“嗯，可以了。”
没有吐槽‘霸道总裁’这种乱七八糟的词，陈南松开了李萱的手腕，看向对方的眼睛，认真道：“现在有两个好消息，你先听哪个？”
“好的。”
李萱看着陈南的眼睛，随意道。
“好的就是，我们内定第一了。”
“那另外一个呢？”
“你好像不惊讶。”
“如果这个好消息是因为你刚才过去卖了pg而来的，我会很惊讶。”
“……恶心心。”陈南被膈应到了。
“那么来吧，第二个……好消息。”
洞察力敏锐的李萱，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了什么严肃的事情，所以说话的语气，也变得担忧起来。
“第二个是……”
看着李萱，陈南这一次，就像是说出‘三十岁女子图鉴’那般，语气变得无比认真起来：“萱萱姐，咱们有钱了。”
听到这种话，李萱的表情并没有什么波澜，她相当平静的问道：“代价呢？”
代价就是……
陈南也看着李萱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感觉到一丝心虚，迟滞一会儿后才开口道：“你可以有其它选择，不用跟我这种小孩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