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一个被其他神派来鲜花魔法公司卧底的商业间谍，乔安娜的情报收集能力也是被特化过的。眼睛耳朵能比她更敏锐的，基本上都已经是真神了。

所以在新芽城工作半个月下来，乔安娜很快就琢磨出一些道理。

鲜花魔法公司这边平时待着好几个神以及近似于神的存在。海登弄出来这几个真神就不用说了，他自己也是仙人体。再然后，红叶本来就是旧神族，在海登这里受了一番强化，更是变得比一般的战斗神族还强。

除此之外，像阿尔比恩教授这样顶尖的凡人大魔法师，各种实力本来就不在神族之下。受到海登仙丹的改造成为仙人体之后，更是拥有能够在实战中与小神级相抗衡的力量。

其实海登自己也可以做到同样的事。靠着事先准备的仪式力量，他现在确实也能够在实战中将小神级轰下，上次在堕天城也做过了。他们这样通过伟大工程仪式操作至高奥术之力，实际上就是四百年前资本家轰下旧神的形式。

换话说，新芽城这边就是有将近一整个小型神系这么强大的力量！

……话虽如此，乔安娜实际上却并不怎么惧怕海登这些五颜六色的小伙伴们。在新芽城工作不过半个月，她已经看穿许多人的端倪。

艾比盖尔，这位最近刚出现在神族社交场合上的小女神，虽然神神秘秘颇有古时旧魔女神的架势，但她毕竟是真神中的新人，能够实际施展的力量就比较有限。况且乔安娜也调查琢磨过她的性格，知道艾比盖尔并不真正热心于鲜花魔法公司的事业，只是顺手帮点忙而已。既然她不认真，那么具备几十种间谍技术的乔安娜当然就有办法躲避艾比盖尔的目光。

那么【大自在天】呢？他确实很认真，很在乎新型网络的建设工作。但是经过半个月的观察，乔安娜已经发现，这位龙神对卡莲似乎并不怎么信任。他的精力要分成三份，分别来处理他自己的业务，新型网络的工程，同时还要出十分收三分以戒备卡莲——这【大自在天（阿拉斯托）】哪还有工夫去关注她呢？所以他便也不足为惧。因为乔安娜知道该怎么不被他关注。

反倒是阿尔比恩教授这样年长而且知识经验都很丰富，特别厉害的顶尖大魔法师，乔安娜还比较害怕一点。但是阿尔比恩教授并不总是待在新芽城。他大部分时间都不在城里，在的时候也都忙于技术指导，当然不会像神一样分心观看四方。

海登是和阿尔比恩教授同等的大魔法师，而且真的在管理新员工，但他毕竟缺乏阿尔比恩教授那种两百年的实际操作经验（加上海登这人写仪式魔法的结构时基本都是能用就敢上的），所以乔安娜一直都有信心去将他拿捏。她可是精通近百种隐匿技术，而且最擅长**操弄男人的特务呀！

至于帕妮娅……嘿，她不过是个徒具力量的小孩子而已。乔安娜怎么会怕一个没啥脑子的小孩呢？

海登的小伙伴们确实都极为优秀，但乔安娜也是有资格被她老板送到这地方来当卧底的人，在那位老板手下的间谍中便拥有顶尖水平。

可既然她如今在自己的公寓中发出恐惧的哀嚎，就说明她的间谍计划并不顺利。是什么让她如此害怕，又遭受了如此的失败？

当然就是卡莲了。

卡莲此人，正如乔安娜之前判断，就是那种一心扑在事业上，完全不休闲的死板女人。她甚至连海登和小伙伴们开茶会的时候都不怎么去参加，反正她也知道那几个小神并不怎么喜欢她。

那么卡莲平时都在做什么呢？

……当然就是工作，以及指挥别人工作。

在新芽城内，卡莲的目光便有如孔雀明王的千眼，遍照公司城市的每一个角落。就连正常的员工，在这神之目光的监视下都会感到有些惊怕；像乔安娜这样的间谍，岂不是如同芒刺在背？虽然卡莲实际上并不在意员工们稍微摸鱼（她好歹在基层上了几年班，体验过正常员工的生活，知道上班适当摸鱼是人之常情），但间谍可就是另一回事了呀！

所以，乔安娜每天上班也就是当间谍的时候，都会感觉到卡莲的眼睛在背后看着她，

看着她

盯着她

盯着她！

一般的员工不会感觉到卡莲的视线，因为她毕竟是神，神的视线不会轻易被凡人发现。

然而乔安娜却是经过特化的谍报型调整者，她可以察觉到神的视线，她可以体会到自己正在被卡莲监听和观看，她可以感觉到卡莲的目光有如全知之眼，从山巅不停地扫射下来。为了不被这目光看穿，乔安娜就不得不全力催动她全部的人格，使出浑身解数来隐藏自己。这才两个星期，每天不过八小时的上班时间，就已经逼得乔安娜快要神经衰弱。

她也想过要怎么解决这个问题，但是她找不到办法。艾比盖尔她有办法对付，【大自在天】她有办法对付，海登和帕妮娅就更不用说了——然而这个卡莲，唯有这个卡莲，乔安娜完全想不到办法去应对！光是看见她，目睹卡莲那异常壮丽的神之威势，那甚至能令满天星辰都黯淡下去的光辉，乔安娜就只能感觉到无边地恐惧。

就算她有几十个人格，掌握有上百种不同领域的技术，面对卡莲依然感到束手无策。所有的技能都没有用，胜算乃是百分之零。

本来，乔安娜在来到这新芽城之前，就已经调查并计算过卡莲和海登的力量。本来，按照她的计算，自己只要每天稍微动一些手脚，**一下海登，打点擦边球，就能逐渐破坏卡莲与海登之间的关系。本来按照她的规划，她应该就能把握住这个平衡，在被卡莲发现之前就逐渐把海登弄到她自己手里。

然而实际上来了新芽城，亲眼看到卡莲之后，乔安娜才绝望地意识到——把握个屁的平衡？经过几十次的思考模拟计算，她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只要稍微在卡莲眼皮子底下动一点点手脚，卡莲马上就会识破她，并且将她给轰杀至渣。

几十个人格一起得出的残酷理性计算，就是让她得到了这样的结论。卡莲便是她无法对抗的神。一旦暴露，甚至就连乔安娜自己的老板，都未必保得住她！

所以如今这卡莲对乔安娜来说，真比十亿个杀人魔更恐怖……更可怕呀！！

现在每天下班，乔安娜就回到自己公寓里瑟瑟发抖。她现在就坐在自己公房间的**，脑袋埋在手里。心中仍然怀揣着对卡莲的无限恐惧，还有几十个人格陪着她一起害怕。

持续不断的疲惫和恐惧迟早会使她变得迟钝，然而当间谍却正是乔安娜最需要敏锐的时候。危机总是如此，但是这一次特别糟糕。在目前的状况下，她甚至不敢使用兴奋类的药物——就连资本天神也还没有发现任何一种药物，能在丝毫不影响情感和价值观的情况下优化思维。如果嗑药提神，乔安娜就有可能在关键时刻判断错误，被卡莲识破，所以她不敢。

幸好她还有几十个人格，他们可以和她一起在脑子里开会讨论，这确实也给了她几十倍的精神承受能力……唯一的问题就是这几十个人格现在内部也在吵架。

“要接受这次的工作都是你的错吧！”

“老板都把工作指派下来了，谁能说不要做？那位大人本来就要求我们来当技术间谍，还要尽可能分化卡莲和海登之间的关系。那么无论我们自己怎么想，现在这份危险都是不会变的！别抱怨这个了！”

没错，这是他们老板指派下来的工作。为了确保足够隐秘（任何通讯理论上都有办法被窃听，尤其还是在其他神的眼皮子底下），他们的老板还禁止乔安娜在卧底期间的通讯联系。与此同时，为了确保乔安娜的忠诚性，她身上其实还有一个“定时炸弹”（这当然只是个比喻）。这个“炸弹”计算的不是时间，而是她的工作进度。

那么现在问题就来了：她现在既不能在卡莲眼皮子底下联络上司，也不敢真的去**勾引海登，只敢拼命努力帮鲜花魔法公司工作。然而她越是这样拼命帮卡莲工作，她的“炸弹”计时就越是跑得欢快……这岂不是彻底死局了吗！？

所以这种情况下，连其他嘲讽她的人格都有些无力：“二十八号，你不是说自己最擅长**男人吗？这海登你到底**到哪里去了？再这样下去，‘炸弹’爆炸，我们就要先没命啦！”

乔安娜也只能抱着头哀嚎：“我怎么做？我能怎么做了！？大家都知道老板很重视这个任务。如果我们怕死所以空手而归，你们也知道会面临什么下场的！”

“先往好的方面想吧，这半个月下来，海登显然对我的工作成绩很满意，至少已经放下警惕。另外那几个神也没在关注我，之后就有机会了吧？对吧！？”

其实，卡莲确实没真正在“关注”这乔安娜。她的目光只是平等地望着新芽城里的每一个员工。然而大象就算没在关注蚂蚁，也很可能不小心把蚂蚁给踩死的呀！

“所以我们必须一边躲避卡莲的注意，一边**海登，倒不如说躲避卡莲的注意才是首要条件……他娘的，事到如今这真的还做得到吗！？但是只要我们**海登成功，或者至少破坏他们的感情，我们就可以赶紧结束卧底回去跟老板交差了！”

天可怜见，半个月前还满脑子想着要立功成神的这个乔安娜，现在已经快要只想赶紧做完工作拿回去给老板交差了。卡莲对她来说就是那么地可怕。

在脑内会议中喷完这番话，乔安娜就无力地瘫下了。另一个相较之下没那么疲累的人格代替她操控身体，捏了捏脸变成黑暗精灵美少年的样子。

这种能力本来是他们的优势所在。一个心灵精神衰弱的时候可以立刻调换成另一个。他们的肉体也具备极强的可塑性，让疲劳可以被迅速消除。

然而，或许是出于连续半个月的多重疲劳，或许是因为太过在意卡莲的目光，而现在已经离开了新芽城，下班回到了新雅图……所以他们终于在这个时候犯下了一个错误：

变成黑暗精灵美少年外形的他，离开公寓去街上买了点东西。

这个过程，就被负责监视他的忍者红叶看在了眼里。

红叶虽然看不见他们在公寓里做什么，也看不出这个黑暗精灵和乔安娜是同一个人（他们的变身术是很厉害的），但红叶至少能看得见是谁从公寓里进出。而这就让她感觉非常奇怪了：

“这个黑暗精灵居然在和男人同居？”

倒不是说公司要管这个，可是红叶也知道乔安娜说她对海登很有兴趣，而且在公司经常对他献殷勤。一个这样的女人居然在和别的男人住在同一间单身公寓里面，这状况在红叶看来就有些奇怪了。要说两人是兄弟姐妹，红叶感觉也不太像。

出于本能地警惕心，她转头就立刻把这个消息汇报给了海登。

海登当然也觉得这事有些奇怪，不过他一开始也没想太多，毕竟女员工和谁同居都不关他的事，这年头有培养槽也不需要担心孕假问题。然而第二天，却正好轮到乔安娜再隔一天就要轮班休假的日子。她本来就已经快被这间谍工作逼疯了，赶紧趁机去向海登献殷勤：“海登先生，我来到新芽城的日子尚浅，对这里还不够熟悉。明天正好轮到我放假，能请您带我参观城市吗？”

为了防止卡莲掺和进来，她还特意补充一句：“当然，可以的话，就我们两个？”

正常来说，这听起来当然算是一种约会的邀请。可是海登昨天才刚听红叶汇报说乔安娜有和别的男性同居，这就让这个对坏女人过敏的处男更加纳闷了，忍不住就直接问：“你不是有男朋友了吗？”

啊？

幸好乔安娜并不傻，只愣了半秒，立刻就明白是有人在监视她，也明白过来海登并没有看穿她的能力，反而误以为变了身的她是另一个人。这本来应该是件好事，因为她最重要的能力并没有暴露。

可是，如果被当成是一个已经在和其他男人同居的女人，乔安娜可还怎么继续引诱海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