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大限将至01(1 / 1)

伊拉克的西部边境线上,分布着许多小型城镇。2006年的最初几个月,这些城镇都被看作扎卡维的领地。其实,此地之主另有其人。此君供职于伊拉克的海关部门,那些穿梭约、伊边境荒野的货车,全都在他的窥视之下。在他看来,车流就是自己的生财工具。

他叫扎伊德·卡尔布利(Zaid al-Karbouly)。表面上,他是伊拉克的一名公务员,其实,“基地”组织驻伊拉克分支也在给他发放赏钱。而且,后者提供的好处不止丰厚的酬金,卡尔布利还可以拿到不少其他利益。随着时间推移,他在恐怖组织中担任的职位,甚至高过了他在政府中担任的官位。他常常为恐怖分子提供运输情报,为他们的抢掠活动选择合适时机、大开方便之门。有时候,卡尔布利本人也会参与其中,抢劫财物。

卡尔布利是扎卡维团伙中的重要成员,又是出了名的贪婪腐化,他自然成了边境上各位约旦情报人员特别留意的一号人物。安曼酒店连环爆炸案过后,情报局的主要精力都花在了搜捕扎卡维上面。搜捕的间歇,特工们也打算和卡尔布利好好“玩一玩”。毕竟,此人出身边境地区,还是扎卡维的“海关总管”,也许在他身上,情报人员们能获得意想不到的突破。

又是一年春来到。转眼间,距离安曼酒店连环爆炸案已过去5个多月了。整个约旦都有些人心惶惶,大家都在担忧,不知扎卡维下一次何时出击,又会袭击何地。约旦各大公共场所的安检都严格了许多,穿越国境也变得更加困难。一夜之间,各大酒店和政府部门的周围都装上了栅栏。在这些要地的门脸处还有金属探测仪时刻待命。大批伊拉克难民仍在涌入约旦。为了寻求更好的医疗和购买在伊拉克难得一见的西方商品,一般的伊拉克人也对邻国趋之若鹜。卡尔布利正是后者中的一员,他经常到访约旦,把非法所得的钱大把大把地挥洒在约旦的购物中心和专卖店里。因此,约旦情报局的特工们采取了一种十分省力的抓捕方式—守株待兔,等他下一次到约旦购物时伺机将他抓获。很快,卡尔布利就被抓到了约旦情报局的总部大楼内,关进了那间赫赫有名的羁押室,面对着两个顶尖审讯高手极不耐烦的目光。这两位顶尖审讯高手正是阿布·哈伊萨姆上校和他的上司、绰号“红魔”的阿里·布尔扎克。

几番交锋过去,卡尔布利终于决定开口。他同意发表自白,甚至还允许情报局录像存证。而后,他承认了以下罪行:他在抢劫过程中射杀了一名约旦籍司机、绑架了两个摩洛哥人(后来,两人的亲属缴清了赎金,两人重获自由)。情报局官员希望卡尔布利能够谈一谈扎卡维团伙的组织体系,那才是他们感兴趣的话题。没想到,对方又是一口答应。他的爽快令人吃惊。看起来,卡尔布利有些如鲠在喉,他必须一吐为快,才能卸下心中的负担。一名一直在追踪卡尔布利的前情报官回忆说:“他看起来如释重负。其实我们一抓到他,他就想把一切都和盘托出了。”

情报局向卡尔布利保证,他们会保护他的安全。接着,“他就像竹筒倒豆子一般,侃侃而谈、口若悬河。”官员回忆。很快,审讯人员的笔记本上已经写满了各种关于扎卡维团伙组织结构的宝贵信息。这些信息,全数来自眼前这个局内人。官员回忆,卡尔布利在扎卡维团伙中的一大任务在于监督。他要守在扎卡维的炸弹工厂,监看材料的组装过程。因此,他对伊拉克各地的恐怖分子巢穴都非常熟悉。

“他不懂制造炸弹,但他清楚如何正确安排材料,使之发挥作用。”情报局官员表示,“这个工作,类似于项目经理。”

算来,阿布·哈伊萨姆已经和十几个扎卡维团伙人员打过交道。他清楚他们的个性,也知道卡尔布利到底属于哪种货色。此人出生在伊拉克边境城市卡伊姆(al-Qa'im),家中信仰逊尼派。他40出头,这个年纪,比起大多数的外国宗教极端分子都要大得多。他赞同扎卡维的宗教极端思想,也对美国占领军怀有很深的仇恨。但是,他不仅是宗教极端分子,更是一名官僚。他很是贪生怕死,也知道从善如流、明哲保身,而且,他那粗犷的外表之下的良心并未完全泯灭。平日里,他腐败透顶,对于各种犯罪行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是,卡尔布利觉得扎卡维那种极度癫狂的暴力倾向,与自己的性情很不一样。安曼酒店连环爆炸案,给他留下的感触最深。当然,拷问他良心的事件远远不止这么一起,有些事情,他甚至曾亲身参与、亲眼见证。

卡尔布利的“纠结”,令哈伊萨姆有些奇怪。他觉得,滥杀无辜对于扎卡维一伙就是家常便饭,既然如此,卡尔布利为什么如此抵触?其实,卡尔布利的态度一直很明确,他觉得杀害无辜是大错特错的,并非伊斯兰教信徒应有的行为。

情报局持续施压,卡尔布利不得不继续招供。一起谋杀案件由此露出形迹。死者来自约旦,是一名卡车司机,凶手则是卡尔布利本人。

卡车一进入伊拉克境内,就被卡尔布利等人拦截下来。卡车的后厢满满当当全是货品。根据卡尔布利等人收到的消息,这些东西将会被送往南方的某处美军基地。接下这种买卖的司机,通常只有死路一条。扎卡维等人希望通过杀戮,阻吓其他从事类似活计的司机。当时,扎卡维已经下了命令,这个司机非死不可。

卡尔布利还记得那个司机的名字—哈立德(Khalid)。他手戴镣铐、眼蒙黑纱,他的哭号,卡尔布利同样难以忘怀。

“他问:‘你打算干什么?’我说:‘我打算干掉你。’”自白书中,卡尔布利如是交代。“他开始苦苦哀求:‘求求你,别杀我。’而我则回答:‘没门儿,你死定了。’他还是没完没了地哀求我,我只好掏出手枪,对他说道:‘你赶快祈祷吧。’”卡尔布利回忆,“于是,他一边哀求一边完成了祈祷。”

卡尔布利持枪对准司机的头颅,接连射出两颗子弹,随后,他扬长而去,对方的护照和钞票被他抛在了原地。但是,思虑片刻过后,卡尔布利折返回去,拿走了司机的手机。

那个手机居然响了。过了一阵,卡尔布利条件反射一般按下了接听键。电话那头,传来了死者弟弟的声音。海关官员支支吾吾,随口胡诌了一个故事。他告诉对方,哥哥一切安好,而后便匆匆挂了手机。

又过了一会儿,那个手机还被卡尔布利默默握在手心里。他忍不住打开了手机里的相册,查看起主人留下的存照来。突然,他停手了,因为他在一张留影上发现了4个女孩。显然,她们是男主人的4位千金。

“当时,我竟然哭了。”卡尔布利表示。

打那以后,每一条生命在眼前逝去,卡尔布利都觉得伤口被人戳得生疼。暴乱进入第二年,扎卡维对什叶派宣了战。一开始,卡尔布利同样很是兴奋。不过,当他听闻巴士拉和巴格达什叶派聚居区里发生了种族清洗后,他又开始愤怒起来。这一次,他简直怒不可遏。一次,他目睹了一个什叶派群众被扎卡维的手下当众斩首。那人遭此劫难,仅仅是由于他的宗派出身。

尸体堆积成山,卡尔布利也看清了扎卡维的面目,同时,他也看清了伊拉克的现状。

“以前,伊拉克人都分不清何为什叶、何为逊尼,扎卡维来了之后,事情变了。”卡尔布利声称,“他来了之后,每天都在死人,每天都如此。”

在扎卡维团伙当中,卡尔布利自认属于“外围人员”,顶多到“军士”层级,远远算不上“将军”。但是,约旦情报局的干员们觉得,抓到一个扎卡维团伙的中层人员已经堪称重大突破,更别提卡尔布利是如此健谈。很快,卡尔布利提供的详细资料已堆起了高高的一摞。他谈到了扎卡维在边陲小镇的活动计划,也提及了穿梭其中的补给线。他还认识不少同党,其中还有一些扎卡维身边的股肱重臣。虽然卡尔布利并不清楚扎卡维藏身何处,但是有了他的帮助,约旦情报局从完全不得要领,变得越来越接近目标了。

2006年,入春以后,美国侦察机一直在对一个伊拉克小村进行重点监视。此地叫作优素菲亚(Yusufiah),位于巴格达南部。村里除了低矮的平房群落,只有连片的农田。从幼发拉底河引出的灌溉水渠,从村中穿过。由于邻近首都,许多恐怖分子都把这个村子当作敌前基地,由此,美军也把这里看作恐怖分子聚集的重镇。4月初,一名线人向美军报告,最近“基地”组织伊拉克分支准备在优素菲亚举行一次高层会议。4月8日,一架无人侦察机向麦克里斯特尔将军的“6 - 26小组”证实了这个消息。当时,无人机发现一大队汽车开进了优素菲亚。两个小时不到,“三角洲”部队的精英突击小队已在赶往小村的路上了。

1点56分,武装直升机抵达优素菲亚上空。正当特战队员准备冲进预想中对手的藏身地点时,屋内突然传出了一阵枪响。其中,一名抵抗者的身上套着一大串自杀式子弹带,一边作势要引爆炸弹,一边冲向美国大兵们。身后,还有一个人后继而行。不过,两人还没来得及拉响炸弹,就已经被双双击毙。第三名“人弹”倒是成功了,只不过,他仅仅把自己炸得四分五裂,内脏涂满了整整一面墙,却没有伤到其他人分毫。枪声停了,美军开始清理战场。对方一共有5人死亡,1人受伤。此外,小队还搜出了大批的冲锋枪、弹药和手榴弹。小屋的一个房间内,还藏着不少录影带。

这边,清点还在继续,那边,无人机又发现另一批车队正朝另一座农舍奔去。于是,武装直升机再次升空,“三角洲”部队很快来到目标地点外集结待命。美军原已准备迎接一次惊天爆炸,没想到,屋内的人未经抵抗,就全部放下了武器。12名伊拉克男性被戴上手铐、押上武装直升机,踏上了回归巴格达的旅程。

回到麦克里斯特尔的行动中心,各位分析人员细数起了这一天的种种收获。结果,大家很是丧气。“6 - 26小组”的反恐专家发现农庄里的12个人之中,没有一个可以确定身份。但是,情报显示这次会议确实非同小可。囚徒当中,几位年纪较长的人,明显得到其余人不一般的礼敬。而且,被捕的时候,12人当中只有1人正拿着手机,其他人都在强装镇定,显然,他们是在努力撇清自己与组织的关系。这一点,也很令人生疑。

很快,囚徒们被押送到了麦克里斯特尔的巴拉德空军基地。将军一声令下,几名审讯专家立即开始工作。他们使出了浑身解数,想要冲破对方的心理防线。美国人坚信,扎卡维团伙的几位重要人物就在这12名俘虏当中。为此,审讯专家锁定了几个重点嫌疑对象,并对他们进行了“特别照顾”,其中一个家伙最引人注意。麦克里斯特尔叫他穆巴希尔(Mubassir)。此人30多岁,身材矮壮,仿佛是个摔跤手。他的英语异常流利,而且非常善于开玩笑逗乐。他操着英语,和审讯人员谈笑风生。第一次接受询问的时候,穆巴希尔那口典雅的英国腔让美国人暗暗吃惊。而后,审讯持续了几个小时,他却也一直保持从容淡定,毫无抱怨的神色。

“你们这一出戏到底要花多少时间?我什么时候才能回去看望家人?”这是穆巴希尔的原话,完完整整记录在了麦克里斯特尔的笔记当中。穆巴希尔表示,自己只是个电视顾问,对于恐怖主义一无所知,同行当中的其他人求教于己,于是他才抽出一天时间提供技术指导。和其他人一样,他最终也没吐出任何有价值的信息。

一些人忙于审讯犯人,另一支小队则在加紧查阅搜集得来的其他资料。终于,他们好像淘到了宝。在一卷录像带中,调查人员发现了大量未经剪辑的影像。主人公身着黑衣,形似忍者,脚下踏着白色板鞋。他举着机枪,肆意扫射。这个发现无疑证实了一个重要事实—无论住在这里的那12个人到底是何身份,他们都必然在扎卡维团伙中拥有相当高的地位,否则,他们绝不可能接触到扎卡维自我宣传的原始影像资料。

麦克里斯特尔的人显然已经离扎卡维越来越近了,只是他们仍不清楚扎卡维基地的具体位置。为此,调查人员花了大量时间研究那盘以扎卡维为主角的录像带,企图从中找到一星半点的痕迹与线索。录像带的内容甚是滑稽,主题是关于机关枪的使用与装配的。扎卡维亲自上阵做出示范。他将枪里的子弹打了个精光,才把机枪交给旁边的助手。助手先是伸出双手抓紧枪管,而后却又触电一般地将其丢开,显然,他不知道枪管必然会很烫手。这些形似家庭滑稽录像的视频资料,后来都被美军公之于世了。扎卡维向来自夸英勇善战,麦克里斯特尔希望借此打破他自我吹嘘的谎言。将军甚至向白宫建议,请他们把抓获扎卡维的赏金由2500万美元下调到500万美元。将军觉得,如此一来,对于自大的扎卡维定然打击不轻。

突袭行动仍在继续。接下来的几周,美军在优素菲亚附近徘徊搜索。情报分析人员仔细研究了扎卡维的宣传视频,决定将伊拉克北部与西部的几个地区列为下一轮的重点搜查对象。尽管情报人员们没有放弃对穆巴希尔等人的审讯工作,但审讯的效果确实不尽如人意。经过3年多的跟踪追击,扎卡维还是不见踪迹。美国情报人员的工作,似乎遇到了瓶颈。

还好,他们有了新盟友约旦情报局的加盟,为事情带来了转机。美国人视而不见的线索,很快就被约旦同行揪了出来。比如,后者可以轻易听出阿拉伯语口音上的细微差别,并因此判断一个宗教极端分子到底出自伊拉克本地还是外国。

与此同时,约旦情报局对于卡尔布利和另一位落网的扎卡维团伙成员加紧审讯,并取得了重大进展。作为海关官员,卡尔布利很清楚扎卡维赖以走私军需、运送人员的“鼠线”到底何来何去。卡尔布利指出,“鼠线”的主要路径分为两条,它们跨越叙利亚边境,经过卡伊姆并在那里一分为二。一条往南方,指向安巴尔省那些以逊尼派人口为主的重镇,另一条则向北延伸,最终抵达摩苏尔。此外,还有一条暗线的终点站在巴古拜(Baqubah)。此地位于巴格达东北部,是个多教派人口混居的小镇。扎卡维平日游历的线路、中途停歇的地点,卡尔布利也都一清二楚。如上信息,约旦情报人员全部提供给了美国同行。此外,他们还把收获到的许多细节,比如扎卡维可能现身的地点、宗教极端组织武器库的所在地等,也都一并奉上。

看着同行的斐然成就,麦克里斯特尔相当震惊。于是,他决定亲自拜会约旦方面的几位情报人员。不多时,将军和几位高级助手造访了约旦同行设在安曼的总部。没过多久,布尔扎克也率领着约方代表团来到巴拉德,进入了美国人的秘密基地。布尔扎克等人的访问实在意义不凡,因为,如此机要的地方,此前只有来自英国的同行曾经参观过。

“布尔扎克曾经和扎卡维面对面打过交道,我们必须向他认真求教。”对此,一位参与过会面的美军官员解释道。

有一次,美方人员拿出一张伊拉克地图向布尔扎克请教:茫茫的国土,到底哪里才是扎卡维的藏身之地?“红魔”稍加考虑,便站起了身。

“他径直走到地图跟前,把手指戳向巴古拜省的中间地带。”官员至今仍记得当时布尔扎克的举动。“我要是扎卡维,我就会躲在这里。”布尔扎克表示。

美国方面有些迷惑。扎卡维的主要支持者都在安巴尔省和伊拉克北方,那是一块逊尼派的重地。扎卡维现身的地点,也大都介乎摩苏尔与叙利亚边境之间。至于巴古拜,已经靠近伊朗。当地人口约有50万,而且逊尼派、什叶派、库尔德人在此混居,这个地方的局势自然不容乐观。

对于布尔扎克的分析,麦克里斯特尔的团队欣然接受。不过,仍有一些美方人员觉得约旦同行此举似有瞎猜的嫌疑。当然,此前也确有报告指出扎卡维曾在巴古拜附近现身,只是这样的消息最终未能引起美国人的重视。

“我们当然不是怀疑这一点。”美国军官尴尬地辩解道,“我们只是把它当作可能性的一种加以考虑。”

5月来临,约旦同行再次造访美国人的基地。这一次,来客更是带来了一阵及时雨。此前,美方对于穆巴希尔的审讯工作进展得很不顺利。美方深感丧气的同时,囚徒倒很是高兴。穆巴希尔甚至觉得自己可能马上就会重获自由。不过,约旦来客指出,此人曾经前往约旦,而且,安曼酒店爆炸案期间,他似乎就在附近暗中操控。而且,证据显示,穆巴希尔曾和酒店爆炸案的肇事“人弹”里莎维及其家庭有过多次接触。

当然,这些证据并不足以表明穆巴希尔与爆炸案有关。但是,美国人倒也多了一项利器,可以让穆巴希尔乖乖听话。证据到手之后,麦克里斯特尔手下最为精明强干的两位审讯专家立即提审了穆巴希尔。他们摆出证据,而后还半是威逼、半是利诱地表示:招供吧,要不然,我们就把你转手送给约旦情报部门处理。

“我们当然不想把你交出去,但是,如果事实证明你与此有关,那事情就不可挽回了。”审讯人员说道。

穆巴希尔不由抗议起来:“我无法招供,因为我无罪可供。”好吧,两名美国人闻言立即起身。两人刚要踏出囚室的门,穆巴希尔就叫住了他们。

“好吧,我有些事情想告诉你们。”对方表示。

穆巴希尔的自白足足占了8页纸,其中最具价值的一条线索,美国人竟然一直浑然无觉。原来“约旦人”有一位精神导师,叫作谢赫·阿卜德·拉赫曼(Sheikh Abd al-Rahman),此人是位伊玛目,原籍伊拉克。他很年轻,和家人一起居住在巴格达。拉赫曼和扎卡维定期碰面。每隔一周到10天,两人必然相见。

3年以来,这无疑是美方从扎卡维身后“众多的追踪者”身上获得的最大突破。如果消息属实,那么麦克里斯特尔等人大可以先找到这位伊玛目。然后,他将成为美国人的活地图,带领大家一路找到扎卡维。不过,穆巴希尔的故事,似乎有些太过完美。一些情报人员心生疑窦,觉得他是有意误导。说不定,穆巴希尔会把美国人带进陷阱。美方遍查巴格达地图,终于在一个什叶派聚居区发现了这位拉赫曼的住址。但是让美国人疑惑的是,一个扎卡维的死党,怎么可能把自己的家安在那种地方?美方的怀疑,由此更加深了一层。

美国人和约旦人同时行动起来,想要摸清扎卡维这位“教父”的底细。无人机飞临拉赫曼那豪华的宅邸,而后又跟着他那辆银色轿车一路追踪。特工们穿上当地人的传统服饰,来到拉赫曼供职的清真寺附近守候并拍照。而后,这位头发稀疏、胡须浓密的年轻教士,出现在了约旦情报局的新晋线人面前。此前,卡尔布利已印证了穆巴希尔的情报,他说扎卡维确实有一个年轻的精神导师,这一点,“圣战圈”里众所周知。这位前海关官员同时明确告诉他们,人们所知道的拉赫曼这个名字并非他的真名,而是一个化名。但是,仅仅看了一眼对方的照片,卡尔布利就肯定地下了断言,此人就是扎卡维的精神导师无疑。

接下来,情报人员耐心等待了整整两个星期,无人机一直在悄悄陪伴拉赫曼,紧盯他的一举一动。它看着他走进宅邸,又看着他坐上银色轿车四处奔波。每天,无人机跟着他造访集市、学校、各种应酬场合。每天早上,司机都在伊玛目的房前恭候;晚上,拉赫曼会和家人一起回家。看着如上行程,巴拉德的诸位情报专家有些迷糊了,他们不禁怀疑,自己的计划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难不成,伊玛目已经察觉出情况不对?如果是那样,要不要直接敲门拜访,直接请他过来协助调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