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格迪西向往丰富的精神世界,他喜欢埋首书卷,喜欢思考玄虚的问题。相形之下,扎卡维则完完全全活在尘世。他坚持举重,为此还把石头改造成了哑铃。长期的体力锻炼,让扎卡维的身材更显魁梧。他作奸犯科的那些事例,也在监狱之内广为流传,比如持械伤人、打架斗殴、拉皮条等等。据说,他还卖过毒品。如此种种,让扎卡维其人显得更加深不可测、危险至极。大家都觉得此人很有本事,似乎无所不能。

扎卡维去过阿富汗。在那里,他作战异常英勇,几乎到了癫狂的程度。嗜好暴力的名声一路伴随着他,直到他进了监狱。初入牢房的时候,扎卡维挑战狱方的习惯仍未收敛,不少囚友也遭到了他的人身羞辱和暴力攻击。有时候,扎卡维会举起拳头殴打对方。有时候,他又会用上自制的武器。传言声称,他甚至对有些囚犯施以性暴力。一次冲突之中,他狂性大发,一把拽住狱卒的衣领,拿起晾衣钩把对手击倒在地。又有一次,扎卡维干脆煽动了一起暴力抗议。他唆使犯人拆下床架当作刀剑,而后开始大闹监狱。“我们做好了死的准备!”一众囚犯大声嘶吼,他们如此叫嚣,并非只是为了喧嚷。还好,典狱长及时出现并答应了极端分子的要求,事件才没有以有人丧命收场。

得到麦格迪西的教导之后,扎卡维的暴力行径收敛了一些。不过,他狂性难移,只是变换了表现方式而已。在麦格迪西的引导下,扎卡维开始背诵经卷,每天都要为此花费许多时间。他会把《古兰经》捧在双膝之间,而后痴痴地盯上好几个小时。他的戾气,由此找到新的焦点。对于那些“安拉的敌人”,他生出了刻骨的仇恨。这些敌人的头头,正是约旦的国家元首、国王侯赛因(Hussein)。在扎卡维看来,约旦不过是个“人造国家”,而侯赛因也属沐猴而冠。国王最大的罪孽,当然是和以色列沆瀣一气。除了侯赛因,政府的官员、贾法尔的狱卒、军队的士兵,以及政客、官吏,还有其他许多人都被列进了“安拉之敌”的名单。名单中甚至包括共囚一狱的难友,也就是被扎卡维称作“卡菲勒”的那些人,也就是“异教徒”。对穆斯林而言,“卡菲勒”可不是一个可以随便说起的外号或诨名。若“教令”将某人指为“卡菲勒”,那么此人将会失去教法的庇护。别人夺走他的性命,也不会遭到追责。在监狱里,狱卒们开始把扎卡维和他那帮最紧密的追随者称作“塔克费尔”[3],也就是“宗教极端主义者”。

与此同时,在监狱里的宗教极端分子当中,扎卡维的权威地位愈加稳固。他不单是他们的带头大哥,还担任着执法者的角色。所有极端分子,都必须向他俯首帖耳、绝对服从。假若他们犯了“禁忌”,比如偷懒不做礼拜,比如看了不带头巾的女人主持的电视新闻,都一定会被他严厉责罚。面对监狱的管理人员,扎卡维的态度一向强硬。正是由于他的桀骜不驯,不少囚犯成了扎卡维忠诚的拥护者和支持者。官方人员每次前来贾法尔进行视察,都会感受到扎卡维的冷漠与轻慢。哪怕他们主动问好,对方也不会有任何友善的表示。在这方面,扎卡维不但严格自律,同时也要求其他囚徒有样学样,不得向政府人员露出任何亲近姿态。

某一天,又一位重要人物驾临贾法尔。其时,约旦政府刚和一些人权观察团体达成协议,准备向后者敞开贾法尔的大门。客人造访之前,内政部派出一位资深官员,想要给众囚犯打上一剂预防针。官员需要检查监狱工作的方方面面,更要确保扎卡维等一干人不要乱说乱动,防止他们把话柄递给外国人。但是,即便官员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监狱里的宗教极端分子依然拒绝做出任何回应,他们甚至连眼皮都不抬一下。

渐渐地,官员失去了耐心。他又是责备,又是威胁,想要引起囚徒们的注意。

“我主保佑!只要你们听话照办,国王陛下就会想办法赦免你们。”官员表示。

此言一出,扎卡维突然站起了身。他一步蹿到了官员跟前,手指几乎戳到了对方的脸。

“国王,那是你的主子。”扎卡维几乎在号叫,“我们只听真主的!”

官员愣住了。“好吧,我向真主发誓,你们肯定是出不去了。”这位官员也跟着咆哮起来,“你们就等着把牢底坐穿好啦!”

“安拉保佑,”扎卡维冷笑以对,“我们一定会重获自由,上天一定会解救我们。”

不过,扎卡维也有不为人知的另一面。他这另一副面孔,萨卜哈曾经窥见。好几次,当扎卡维的亲人前来探监,“哈立卜”都一反常态地显出了温驯的嘴脸。前后态度反差之大,犹如人格分裂一般。扎卡维很孝顺,他崇拜自己的母亲。这一点,在贾法尔可是人尽皆知。妈妈一来,扎卡维立即变得像个乖孩子。其实,妈妈还没来的时候,他就开始精心准备—衣服洗得干干净净,床铺也要经过精心打理。有的囚徒甚至表示,扎卡维给自己的母亲和姐妹寄去的家书简直就像“情诗”。信中,他对老婆不闻不问,对两个未成年的孩子也毫不上心。但是,他会吟诗写词,献给妈妈和几个姐妹。信纸边角里几朵手绘的花朵,也满含他的心意。

“哎呀,我的姐妹!为了信仰,我蹲了大狱;而你呀,也饱尝人生的冷风苦雨。”扎卡维用这样的字句,向妹妹乌姆·卡达玛(Umm Qadama)倾诉亲情。家书里的字体很有讲究,还用红、蓝两种颜色的墨水交替书写而成。信到结尾,扎卡维又来了诗兴。他叹道:

“我的姐妹啊,这封书信要献给你!

“一字一句都出自我灵魂的深意!

“我要写出自己的心情,“还有我的爱,我期盼的声音!”

家人能够触动扎卡维,囚友的健康状况也能激起他的爱心。但凡他手下那些极端分子有个头疼脑热,扎卡维都会表现出慷慨和体贴。他会慷慨地献出自己的毯子,甚至把食品也拿出来分享。这期间,监狱又来了一名医生,两位狱医常常遭遇扎卡维的诘问。极端分子的头目认为,狱方有意克扣药品,想要刁难自己的一干手下。

“你上次说要带点药品给我们的某位兄弟,结果呢?”如此的责难,扎卡维常常会抛给医生。对此,萨卜哈不得不认真应对。有一次,某个极端分子突然生病,不得不转送狱外就医。囚友不在时,扎卡维变得异常焦急,他拉住萨卜哈不断地询问那个囚徒的病情。那副关切的样子,活似舐犊情深的父母。

若论体质,囚徒之中要数艾叶德·贾哈里尼(Eid Jahaline)最为虚弱。此人做过截肢手术,行动非常不便。前文提到的那个带着炸弹钻进色情录像厅的倒霉蛋,正是这个贾哈里尼。行动失败不但连累他失去双腿,更让他落下了严重的心理疾病。但是,监狱条件有限,贾哈里尼必须和其他极端分子挤在一起。对待这样一个囚友,扎卡维特别关心,这一点,叫萨卜哈也暗暗吃惊。扎卡维几乎成了贾哈里尼的贴身保姆。他替他洗浴,为他理床叠被,给他喂饭。每当贾哈里尼需要出恭,扎卡维也会义无反顾担起责任,抱起战友走向厕所。这些烦琐的看护工作,他每天重复、乐此不疲。扎卡维虽然显得殷勤,萨卜哈却有些疑虑。医生觉得,扎卡维根本无法胜任这种事情。原因很简单,根据宗教极端分子信仰的那套规矩,他们可不喜欢面对他人**的身体,甚至视之为莫大的冒犯和天大的禁忌。

一天晚上,萨卜哈来到囚室巡查。恰在此时,贾哈里尼又犯病了。他痛苦不堪,口中发出阵阵嘶吼,只有一针镇定剂,才能帮他恢复平静。正当萨卜哈备好针管准备救贾哈里尼一命时,却发现跟前挡着扎卡维的身影。后者二话不说,只是掀过一张毯子,直接盖住贾哈里尼的下体。而后,扎卡维一手握毯,一手解下残疾囚友腰间的松紧裤带,就这样,一小块新月形的皮肤暴露在了医生的眼前。扎卡维回过头,朝萨卜哈示意道:“你就往这里打,注意瞄准。”他的口气中满是命令。隔着一层衣物,萨卜哈的手指探索了好一阵。终于,他避开了贾哈里尼的骨盆。很快,针头刺进了那一小片白色的肌肤。

诊疗完毕,贾哈里尼沉沉睡去了。医生抬起头来,才发现扎卡维正盯着自己。对方显得很是满意。他的眼神仍然冷若冰霜,不过却射出了一道不同往常的光亮。至少,萨卜哈从没见过扎卡维有过这种表情。那大概等于微笑示好吧,医生这么想。

转眼间,时节已近1998年的冬天。随着温度同时降低的,还有监狱新接收犯人的数量。狱方觉得贾法尔有些太过拥挤,故而做出了一些调整。大多数的极端分子仍然挤在同一间囚室里,关系似乎还是那么紧密。不过,私底下,囚徒之间明显生出了嫌隙。一些人大概受够了麦格迪西的学者风度,开始公开向他发难。他们觉得,麦格迪西应当让出带头大哥的位子,而扎卡维才是最为适合的领袖人选。

扎卡维呢,则不动声色。在精神导师面前,他还是那样恭顺。只不过,大家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个个都在期待“改朝换代”。麦格迪西酷爱辩论,喜欢与人探讨宗教道义,可是,他的手下大多不过高中肄业,其中还有不少二流子和轻罪犯。他的大道理,在他们听来完全没有意义。他们渴望的领袖应当讲求实际,就该像扎卡维这般粗鲁强硬。麦格迪西也有自知之明,他自认为不是一个搞“斗争”的材料,虽然也曾去过阿富汗,但并未真正参与过战争。在那边的时候,麦格迪西甚至连枪都不愿意举一举。

“他这个人不是战士,他根本没有真正见识过枪林弹雨,一天也没有!”谈到麦格迪西,那些同在阿富汗参加过“战斗”的宗教极端分子如此评论。

对于监狱里的头把交椅,扎卡维渐渐生出了向往之情。这时,他的精神导师也有了“让贤”之意。于是,扎卡维的“权势”越来越重,而麦格迪西也乐得专注精神领域。变换的风气,甚至波及到了监狱之外。扎卡维的名头,由此传到了许多重要人士的耳朵里。作为宗教极端主义理论家,麦格迪西的粉丝可谓遍布全球。从伦敦到约旦河西岸,他的景仰者无处不在。这些人当中,不乏资源广阔的财主。他们的影响力不仅限于中东,同时也覆盖了北非和欧洲。通过偶像的引荐,这些人认识了另一位大人物—麦格迪西的助手扎卡维,此人曾经在阿富汗浴血战斗,勇气非凡,领袖才能简直就是与生俱来。

与此同时,萨卜哈发现他与扎卡维打交道的次数逐渐增多。扎卡维对待医生的态度仍然谈不上友善,却也开始一点一点真诚起来。每天晚上,萨卜哈都要循例前往牢房转一转。一次,扎卡维叫住了他,并主动向医生寻求帮助。此前,扎卡维从未为了自己的健康而向医生讨教,这可还是第一次。

“我担心自己的血糖有点偏高,”扎卡维表示,“我妈就有糖尿病。家族病史嘛,你也知道的。麻烦你帮我做个检查,好不好?”

萨卜哈倒是乐意效劳。不过,他指出,血糖检查的程序非常复杂,就凭监狱现有的医疗设施,扎卡维的愿望很难达成。监狱里的环境肮脏透顶,而且还有鼠类作祟。采血样的时候,萨卜哈可不敢保证不发生交叉感染。如果真要检查血糖,只有离开监狱,前往贾法尔村里的小诊所才行。

那么,问题来了:扎卡维如此危险,监狱管理方怎么可能给他自由,让他外出就医?不过,犯人的心愿终归还是转达到了监狱长那里。对方的第一反应是:万一这是什么越狱花招,万一扎卡维的同伙就在村中设伏,那我可怎么担待得起?典狱长一口回绝了扎卡维的申请。但是,一来二去,易卜拉欣的态度最终软化下来,他决定派出一支卫队,护送犯人前往贾法尔村里的小诊所。

检查那天,萨卜哈决定待在小诊所,静静等候病人到来。天已擦黑,才等到对方的踪影。一支浩浩****的车队开进了贾法尔小村,数十个卫兵手持冲锋枪,显得万分紧张。萨卜哈有生以来,还是第一次见识这么大的阵势。有那么一瞬间,他还以为自己撞上了王室出巡。车门打开,露头的却不是公子王孙。只见扎卡维步履蹒跚地走下车来。他的身影,很快淹没在武装人员的严阵之中。

大家簇拥着扎卡维,带领他走进了诊室。萨卜哈发现,病人的囚服并未脱下,手上的束缚也没有解开。

“麻烦你们把手铐卸下来。”萨卜哈下了命令。他的手随之一动,指向那副金属锁链。

“大夫,这是个危险人物,所以……”一个卫士提出反对意见。

“诊所里面有你们这50多位精兵强将,他有什么动作都逃不过大家的眼睛。”医生表示,“还是把他的手铐解开吧。”

就这样,扎卡维的双手终于解放了出来,萨卜哈也得以继续下一步工作。萨卜哈打算先做血检。他正准备挽起病人的衣袖,却被病人自己阻拦了。

“不好意思,我还是自己动手好了。”扎卡维抱歉道。说罢,他自顾自地将衣袖卷了起来。如此一来,医生和病人之间的肌肤接触得以避免。正在此时,萨卜哈的视线定格在了病人的手臂上面。他看见扎卡维的手臂满是鬼画符一般的神秘痕迹,布满密密麻麻的伤口。

验血开始,萨卜哈也鼓起了勇气。他战战兢兢地向病人询问,想知道对方手臂上到底藏着什么秘密。

“哦,那是以前的文身。过去的事了,那里本来文了只锚。”扎卡维应道。

“后来呢,为什么搞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扎卡维陷入了回忆。他还记得,这个文身的历史可以追溯到自己16岁那年。当时,他还不那么“虔诚”。后来,他加入了“圣战”组织,文身一下子成了笑柄。为了去除烦恼,扎卡维想了很多办法,甚至有一次,他干脆求助漂白剂。结果,皮肤虽然红肿一片,上面的锚却还是那么清晰。

最终,还是一位亲戚想出了解决的办法。这人偷藏了一片刀刃,趁着探监的当儿来到扎卡维的身边。而后,他们开始动手解决问题。扎卡维正襟危坐,而亲戚则拿出刀片,在文身的周边划出两道相交的线。刀锋来去,表皮渐渐剥落,待到文身已然看不出形迹,亲戚才收住了手。他掏出几根针线,草草地缝合了绽开的皮肉。

听着听着,萨卜哈的脸色变得很不好看。这个故事,实在让他惊惧难掩,但扎卡维却还是表情淡然,仿佛那割去的东西并不出自他的身体,而是一只该死的蟑螂。没办法,他的“信仰”容不得文身这种东西,为了去掉它,血肉模糊也在所不惜。

“文身是一种禁忌,是哈拉姆[4]。”扎卡维的口气平常无奇。

体检行至尾声。事实证明,扎卡维的身体非常健康,没有半点疾病的征兆。于是,他该回监狱了。卫士押着犯人走在前面,萨卜哈却没有挪动半步。他只是缩在小诊所里,看着屋外的路、路边干涸的湖,还有一望无际的阿拉伯大沙漠,陷入了复杂的思绪。

70多年前,一场风暴自南而起,席卷了整个约旦。正是沿着小诊所门口的这条通道,一支极端武装队伍驾着骆驼和马群,闯进了这个国家。来人自称“伊赫瓦尼”(Ikhwan),也就是阿拉伯语中的“兄弟”。入侵约旦,乃是奉行“安拉的旨意”。其实,沙特阿拉伯(Saudi Arabia)的开国君王伊本·沙特(Ibn Saud)才是他们的后台。国王给“伊赫瓦尼”提供金钱武备,驱使他们为自己消灭政敌。不过,“伊赫瓦尼”的野心实在太大,大到连整个阿拉伯半岛都难以容纳。这是一帮嗜血的狂徒。在他们看来,一切与西方有关的事物都属于异端邪恶,应当统统扫除。至于那些勾结“外人”的人,还有那些不愿认同他们“伊斯兰教义”的人,都应该被绞杀。这一次,“伊赫瓦尼”分子正是为此而来。在大漠的庇护之下,他们先后骚扰了约旦与伊拉克的领土。那个时候,这两个国家都是刚刚获得独立。一路上,“伊赫瓦尼”分子劫掠村社、焚烧房屋,几乎所有的男性村民都被他们切开了喉咙。一切现代事物,也遭到了破坏和拆除。

就这样,事态失控了。沙特方面想要挽回局面,却是徒劳无用。1500余名“伊赫瓦尼”分子**,几乎抵达安曼城下。至此,他们的远征方才告一段落。英国方面出动战机,切断了“伊赫瓦尼”的战线。马克沁重机枪威力大发,把马队与驼队打得四散。不过,猛烈的火力,最终也只夺去了100多名“伊赫瓦尼”分子的性命。直到20世纪50年代,沙特阿拉伯境内仍有“伊赫瓦尼”势力残存。极端分子盘踞村庄,劫杀一切敢于靠近的人。时间推移,“伊赫瓦尼”慢慢销声匿迹,但是,他们心中的那股邪火,尖锐的仇恨,顽固、狭隘、偏执的“教义”,还有“净化信仰”的迷信思想,却一直没有熄灭。这股阴影一直在中东大地上徘徊,直到20世纪落下帷幕,也未曾散去。阴影掠过阿拉伯半岛上的荒郊野村,飞过波斯湾畔富丽的都市,覆盖了阿富汗的崎岖山脉。约旦沙漠里的这所深牢大狱,也不是一块脱离阴霾的净地。

不过,贾法尔的厚实狱墙,多少可以抵御邪火的扩散。虽然,这可能只是一时之计。根据安曼最高法庭的判决,扎卡维还得在这个地方困守10年。待到他重获自由,已经是2009年,那时的扎卡维,将会变成一个中年男子。但是,约旦的法条实在宽松,真实的刑期,往往不似判决书规定的那般长。这个特点,连萨卜哈也心知肚明。政府的一点变动,又或是党派的提议,甚至宗教团体的主意,都可能导致一场大赦。也许,某一天,自由会突如其来降临扎卡维和他的党羽。

[1] 《阿拉伯的劳伦斯》(Lawrence of Arabia):美国电影,1964年获奥斯卡奖。

[2] 拉斯普京(Rasputin):东正教神甫,俄国末代沙皇尼古拉二世的内廷宠臣,也深得皇后与公主的喜爱。据称,拉斯普京不但口才出众,而且有着预知未来的能力。

[3] 塔克费尔(takfiris):指控他人“叛教”的穆斯林。

[4] 哈拉姆(haram):阿拉伯语,即宗教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