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提到魁北克城，就会想到它那高耸于山坡上的绿顶棕墙的宫殿建筑。我们在魁北克老城墙外的康科德酒店放下行李，便迫不及待地去寻找它。马路缓缓向下，左边有一栋古色古香的大楼，中间的钟楼和两端的塔楼上飘扬着魁北克省的省旗。它是魁北克省议会大厦，建于1886年。据说其设计灵感来自巴黎卢浮宫。

继续前行，右边路旁竟然有一尊孔子的铜像，但没有看到为何将孔夫子像安置在这里的任何说明。

前面是石头城墙和城门，已有400多年历史。魁北克是北美唯一有城墙的城市。进入城门，窄窄的街道，两旁多半是石头墙壁的三层楼房。导游要我们注意人行道上的一棵老树。老树的根部有一个铁球。导游说，这是英法战争时期，英军从圣·劳伦斯河上的军舰上发射了这枚炮弹，炮弹击中了树根，却没有爆炸，因此一直保存至今。

再前行，来到那座宫殿所在的广场。那座宫殿实际上是一个酒店，名叫“费尔蒙芳褆娜城堡酒店”。它始建于1892年，有中世纪和文艺复兴早期的建筑风格。酒店拥有600多间客房，18层高楼和多个塔楼，均装饰有独特的绿色尖顶，使其显得更壮观华丽。魁北克城的建立者尚普兰的塑像树立在广场中央。广场上游人如织，街头艺人弹琴表演，琴声悠扬。向西是用木板条搭建的露台，人们在此散步，眺望圣·劳伦斯河风景。酒店西南方不远处就是建于1812年战争后的魁北克城堡，现在是加拿大唯一的法国步兵团的驻地。酒店西的街道边和东的公园里，一字排开的几十门铸铁大炮面对山坡下的圣·劳伦斯河，可见当年英军攻城之艰难。我们没有时间进军营参观，在那里可以观赏换岗仪式和参观军团博物馆。

从酒店东侧沿马路而下，经过那幅著名的壁画，大家纷纷拍照。壁画高达五层楼，是将一栋楼房的一面墙壁做成一幅平面画壁，由12名当地艺术家于1999年共同创作的。壁画上，两边是两栋楼房，一楼都是商店。左边二三楼窗户开着，有人向外观望。右面三楼阳台上，两位学者在交谈，从窗户看去，屋内书架上排满了书籍。两栋楼之间是一条斜坡向上的马路。路口有弹吉他的艺人、玩耍的儿童、过路的行人、推着婴儿车的母亲和一条闲逛的黑狗。远处一辆马车，高处山坡上枫叶已红。一座用石块建筑的立交桥横跨街道，桥上有人向下张望。这幅大壁画栩栩如生地再现了17世纪魁北克城的风貌和当地人的生活，仿佛我们可以走过去同他们打个招呼，走上那斜坡马路，与刚刚乘马车到达的基督山伯爵握手。

此处已是魁北克老城的下城。向东去，来到一个小广场。这就是皇家广场。皇家广场并不大，地面用小长方形石头条镶嵌而成。东南角上有一个露天酒吧，几张桌椅外围有花坛围绕，甚是雅致。旁边一条小胡同，直通河边。皇家广场原来就是圣·劳伦斯河边的一个鱼市场。皇家广场的另一侧是北美历史最悠久的石砌教堂，即大名鼎鼎的凯旋圣母教堂。

离开广场向西，是小尚普兰街。石头和鹅卵石铺就的街道，低矮的商铺。整条街道充满浓郁的法国风情。一家接一家小商店，墙上和路边挂着或摆放着鲜花，出售色彩鲜艳的旅游纪念品。游人如织，缓步而行，陶醉于小尚普兰街的历史风情中。

在小尚普兰街西头，进入一个老餐馆。木顶，几根横梁上铺上木板，三面白墙，几扇小窗户上左右三边露出黑砖。大门那面墙干脆连白灰也不抹，黑褐色的石头条间用白石灰勾缝。简陋、古朴，也许这才是当年的法兰西风貌。铺白桌布的餐桌摆得很密，看来生意兴隆。旅游团安排我们在这里吃法国大餐：开胃菜，沙拉。主菜是牛排，然后甜品。远不如回锅肉、糖醋排骨过瘾。

吃罢大餐，三三两两游小街商铺，买纪念品。这一片地区在尚普兰建立魁北克时，是最先建立的定居点。从下城往上望去，费尔蒙芳褆娜城堡酒店更显得高大壮丽。

有缆车通向中央广场。我们决定仍然步行，爬坡往酒店走。

天渐渐暗下来。见一男一女两个人头戴圆顶黑色礼帽，身披深灰色斗篷，手提蜡烛玻璃灯笼。不知有何活动，一会儿又遇见两个装扮成女鬼的妇女，白面獠牙，还有一群人在听一个魔鬼装束的人在讲什么故事。我们还有地方要去，只好放弃了观赏夜魁北克的机会。

城墙外接近我们所住酒店的马路两旁的几家饭馆，已经灯火通明。漂亮的女招待在门口迎接客人。

趁天还没黑，我们赶快往酒店旁边的大草坪走去。

这个在山坡顶上的大草坪叫“亚伯拉罕平原”。离酒店近处有一排别墅，别墅前是一个花园。花园里有两座铜像，一座是骑在马上，高举军刀的将军，另一位则是法国前总统戴高乐。

我们走向大草坪的远端，那里有一个圆形碉堡，碉堡旁一门大炮指向山下的圣·劳伦斯河。这就是当年英国军队爬上悬崖偷袭法军，逼迫法军投降，从而改变了历史的地方。

法国人比英国人更早来到今天的加拿大地区捕鱼，与原住民做毛皮生意。在现今魁北克这片地方建立殖民地，称为“新法兰西”。“魁北克”这个地名却是原住民所起，意思是“河流变窄的地方”，因为圣劳伦斯河就在位于附近的戴蒙岬角处变窄。

英国人来后难免就有竞争冲突。更重要的是，英法两国本身就冲突不断，在贸易与殖民地上相互竞争，争夺霸权。到1756年，爆发了所谓“七年战争”。七年战争是英国－普鲁士联盟与法国－奥地利联盟之间发生的一场战争，持续时间长达七年，其影响覆盖了欧洲、北美洲、中美洲、西非海岸、印度和菲律宾群岛。魁北克战役是七年战争的一部分。

1759年6月，英军占领了魁北克东北部的奥尔良岛，而法国人却没有认识到这个岛屿在防御上的重要性。他们认为，只要扼守住岸上的要塞和城堡，阻止英国军队登陆，便可以最终将其击退。

面对法国人的坚城和要塞，英军曾尝试从城东的蒙莫朗西瀑布登陆，结果被法军击败，损失了四百多名士兵。双方的第一次接触，英军败。

英国舰队侦察后在魁北克城外的亚伯拉罕平原悬崖处登陆，爬上悬崖向守备的法国士兵进攻。毫无防备的法国兵无力防守，很快就被300多名英军士兵占领了阵地。我们站在碉堡旁的绿草坪，草坪边上是一排丛树，没有陡峭的岩石，看不出有多险峻。

1759年9月13日的早晨，英国军队从亚伯拉罕平原向城区发动进攻，与此同时，英国海军的舰队发动总攻，先打败了上游派来的法国援军，继而进攻魁北克城。9月18日，腹背受敌的法军向英军投降。魁北克人说：“法兰西的故事结束了。”

一年后，蒙特利尔被英军攻破。再过三年，英法两国签署了《巴黎和约》，结束了欧洲战场上的七年战争，法国把整个“新法兰西”，也就是今天加拿大东部的大部分地区，割让给英国。

这场战役对于后来的北美洲与欧洲，乃至整个世界，也产生了巨大而深远的影响：《巴黎和约》令法国国际声望大跌，再无路易十四时代的辉煌，签订这一条约的路易十五郁郁而终，他的孙子路易十六即位后也无法压制国内的革命思潮，终于酿成法国大革命，掀开了声势浩大的欧洲资产阶级革命的序幕。而英国将这次战争的军费转嫁在北美殖民地身上，引起了当地居民的不满。七年战争过后13年，美国独立战争爆发。

1841年，下加拿大（即今魁北克）与上加拿大（即今安大略）合并成为英国的海外省——加拿大联合省，魁北克市成为首府。1867年，由加拿大省、新布伦瑞克省和新斯科舍省所组成的加拿大联邦成立，定都渥太华。加拿大省被分为了两个部分——安大略省与魁北克省，其中魁北克省定首府魁北克市。

离开魁北克城后，导游问，你们注意到魁北克省汽车号码牌上的文字了吗？

在加拿大，汽车号码牌上除了号码，还有一句格言或一个图案反映本省（地区）的特色。例如，安大略省“Yours to Discover”意为“有待你的发现”；卑诗省是“Beautiful British Columbia”, 意思是“美丽的不列颠·哥伦比亚”；爱德华王子岛省是“Birthplace of Confederation”——“联邦诞生之地”；阿尔伯塔省是 “野玫瑰之乡”。新斯科舍省是“加拿大的海洋乐园”等。

而魁北克省是法文“Je me souviens”。这是魁北克的格言，意思是“我记得”。这句话的全文是：“Je me souviens ，Que né sous le lys ，Je cro?s sous la rose。——我记得，我在百合花下出生，在玫瑰花下长大。”

百合花是法国国花，而玫瑰花是英国国花。这句话的潜藏着的意思是：我是在法国领土出生的，不过法国被英国打败了，所以我是在英国领土长大的。这句话刻在魁北克省议会大楼的前面。魁北克省徽上也有这句话。

是的，他们记得。所以他们要脱离加拿大，恢复新法兰西。魁北克独立运动起来了，发起过两次独立公民投票。1980年公投，赞成独立占40.44%，反对独立是59.56%。1995年公投，赞成独立上升为49.42%，反对独立票降为50.58%。下一次公投赞成独立的会不会超过半数呢？

距第二次公投已经20多年过去了。近些年并没有听见关于公投的消息。似乎魁北克独立这股风已变弱了。但是，会完全停下来吗？

（2011-2021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