较场口，大隧道门外，成串的爆竹噼里啪啦地响着。

二十几个话剧演员在台上表演着节目，是那种类似三句半、活报剧一样的群口诗朗诵。一人一句，每个人都带着动作表演，其中一个人手里拿着一面小锣，说到三句半的后半句，敲一下锣。

让你龟儿子轰！

让你龟儿子炸！

老子们有很好的防空洞，

不怕！

让你龟儿子轰！

让你龟儿子炸！

老子们有广大的农村，

不怕！

让你龟儿子轰！

让你龟儿子炸！

老子们总要大反攻，

怕啥！

上百人在隧道前欢呼。赵金龙穿了一身整齐的新衣服，背着三丫，赵蔓君穿了一件漂亮的旗袍，戴着珍珠项链，头发梳得一丝不乱，手里拎着她的小包，站在一边。

赵金龙兴奋地指给三丫：“哎，你看，我给你说，那个前面的是防空司令，我们挖土的时候他还来看过我们，还给我们送过吃的！”

三丫娇嗔地打着赵金龙的后背：“金龙，你放我下来吧，你这样背着我好辛苦！”

金龙咧着嘴在笑：“哎，不怕，不怕！”他兴奋地对赵蔓君说：“哎，姐，你知道吧？这隧道里面大得很，是最大的！里面九曲十八弯，好多出口，差不多把整个重庆城中心区全都连起来了。他小日本的飞机再来炸，不管走到哪个地方都随时能进得洞来，我们再也不怕他了！”

赵蔓君用异样的眼光看看赵金龙，觉得他好像变了个人。

赵金龙兴奋地：“姐，咋了？你不信？”此时的赵金龙因为劳动的光荣感，第一次让人感觉到他单纯得像个孩子。

赵蔓君喃喃地说：“我信我信！我信不信有什么用？只怕是，给重庆人挖了个坟！”

赵金龙不满地：“姐，这么好的日子，你咋这个说话？”

赵蔓君捂着胸口，面色苍白：“我不知道，我心里难受！我真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我不像你们，你们比我强，比我有出息。我实在是撑不住了！”说着她摇摇晃晃晕倒了，手里的小包掉在地上，里面的东西掉了出来，是一些首饰、珠宝。

赵金龙急忙放下三丫，扑过去：“哎，姐，姐，你怎么了？你怎么了？”赵蔓君面色乌青，没有气息。

赵金龙大声喊着：“快来人，有人晕倒了！”一群防护队员担着担架跑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