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门前一片废墟，赵蔓君拎着小包站在门前，四顾茫然，她绝望地叫了声：“妈，金龙，你们在哪儿？”眼泪成串地往下掉。

她在门前的台阶上坐下，看着眼前的房子，想起从北平逃离后这一年多里发生的事，越想越伤心，不知道哭了多久。正午的太阳照在她头上，她有些吃不消了，起身往外走。街上，依然闪着火光。她饿了，渴了，想找点吃的，可是什么吃的也没有。她走到中央公园，在一片树荫下坐下，不知不觉睡着了。天快黑了，她才惊醒了。城市依然在燃烧，火光照射的地方，一条污水沟，流着粗黑的血水，她起身往山下走，脚踩在污水里，浑然不觉。不远处的山坡上，赫然躺着一具尸体，她吓得尖叫起来，可是周围没有人应声。她不停地尖叫，还是没有人理她。她拔脚一路狂奔，程婉仪和郭富才迎面跑来。赵蔓君尖叫：“救命，救命！”扑到在来人怀里，睁开眼睛一看，是程婉仪。她急忙推开程婉仪，再看看程婉仪身后的郭富才，更是一脸恼火。

程婉仪拉住她：“你怎么了？”赵蔓君恼怒地：“你来干什么？我不会回去的！我就是死也不会回去的！”

程婉仪有些生气了：“好吧，随便你吧！你别以为我们有多喜欢你，我们只不过是不愿意让我爹伤心，也不想让英儿，在前线打仗的英儿，不知道他娘的下落。你愿意走就走吧！像你这样一个女人，是不会让自己受苦的。你要是能吃苦，当初就不会粘着我爹了！”

赵蔓君瞪大眼睛：“程婉仪，你说什么？你太放肆了！你敢这样对我说话？我是周祖康的太太！”

程婉仪冷冷地：“你还知道你是周祖康太太？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我看你才放肆！你的心太坏了！你刚到我们家，就想让我爹把我们赶出去，你才放肆！”

赵蔓君气得直发抖：“你——程婉仪，你太恶毒了！是不是太太派你来的？想让我低头认这个门，我不会认的！这个家有她没我，有我没她！”

程婉仪冷冷一笑：“你回去不回去别扯上别人！你想走就走吧！我来找你，是怕你在外面做出什么不得体的事，败坏我们周家的门风！”说着拉着郭富才往回走。赵蔓君愤怒地追过来：“混蛋！我现在就回北平，回去住我的大四合院！”

程婉仪回头不紧不慢地：“好啊，只怕是你还没回到你那个大四合院，就会让河田把你抓走！你以为你是谁？你是周祖康的太太，他红你红，他黑你黑，连这点道理也不懂！”赵蔓君疯狂地叫着：“他是他我是我！我不靠他！”

程婉仪冷笑着：“呵，真有骨气！那你就试试吧！有本事你登报声明！跟周祖康脱离关系！”

赵蔓君扯着嗓子喊：“程婉仪，你住口！”

程婉仪一笑说：“你愿意走就走，走了正好，家里正缺一间房子。你走了，雨婷正好有地方住了！”说着走开了。

赵蔓君气得直跺脚，转身往回走，越走越害怕，停下了。她回头看，周边一片黑暗，哭了起来。

程婉仪跑了过来，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赵蔓君看看她，不再使横，只是哭。

程婉仪一句话也不说转身往回走，走了几步，回头看看她。赵蔓君迟疑了一下，跟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