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冠忠营帐，周冠忠扶着周祖康坐下。

连生端了桌子进来，打开罐头，放在桌上，咬开一瓶酒，为他们倒上，周冠忠举起茶缸说：“父亲，儿子不孝，只能用这个招待你了！”

周祖康感动地说：“别这么说，忠儿，能看见你，就已经很高兴了！”

两人碰杯，喝了一口酒，周冠忠问父亲：“父亲，您，怎么会在这里？”

周祖康苦笑着摇头，说起了这一路的经历、一路的艰辛。周冠忠惊叹于父亲的毅力和决心：“父亲，您老人家这么大年纪，身体怎么受得了？”

周祖康笑着摇头：“没什么受不了的，我们是为了我们民族的未来而战！这些孩子们，都是国家的未来，要把他们保留下来！”

周冠忠激动地点头，父子两个再次举杯，都喝得有些多了。

一夜倾谈，几十年的隔膜都消失了。亲情，血缘，国家，民族，父子，责任，情感，周冠忠和父亲有说不完的话。周冠忠从小沉默寡言，从小就被教育成一个端庄厚朴周正的人，从小就知道家里没有父亲，没有男人撑着，自己要像个男人，要帮着母亲支撑这个家。他心里对父亲有过无数猜测，也有怨恨，苦涩，十几岁出门当兵，一直承担着父亲的角色。这一夜，他见到父亲，与父亲如此近距离地交流，他好像把一辈子的话都说完了。而父亲也是敞开了心扉，把他这些年的经历一股脑告诉了儿子。冠忠感到很欣慰，他心里觉得他跟父亲很像，这让他很自豪，这一夜，他感觉自己心里从来没有过的踏实。

清晨，军营外传出集合号，周冠忠已经穿戴好军服，周祖康在行军**熟睡着，连生走进来，刚要喊报告，周冠忠示意他小声，轻声告诉连生：“我们先走，你留下，然后派一个班的士兵送他们走！这顶帐篷送给老人家！”说完走出营帐。

士兵们已经开始在路上行军。周冠忠看着他的士兵们从他面前走过，心里很踏实。李参谋一行人跑了过来，周冠忠跟他们一块走。

周祖康从帐篷里走出来，边走边叫着：“忠儿！忠儿！”他眼睛红红的，边叫着儿子边伸出了手，那样子让人看了觉得特别揪心。

周冠忠下意识抓住了父亲的手，心里有一种奇怪的震动：“父亲，您，怎么醒了？”

周祖康拉着儿子的手，捧在胸前，眼含泪花说：“孩子，我，一直在装睡，我害怕——离别！可是我还是忍不住跑出来，忠儿，你好好打仗！我在后方等你的好消息！”

周冠忠眼圈红了，走过来，紧紧抱住周祖康，父子两个紧紧相拥。周冠忠几乎是头一次洒下了男儿泪，他再也不怕在父亲面前流露感情，也不怕在自己的士兵面前流露感情了。周祖康也是老泪纵横。

过往的士兵们默默看着这一幕，然后默默走开。

周冠忠再次拥抱了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