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谍巨款引来一场虚惊(1 / 1)

当晚赴约前,文强换了西服,检查了汽车更换过的牌照,叫司机多兜几个圈子再到约定地点。

到了那里,文强按事先交代按了门铃,一个年轻女仆来开了门,问:“是李先生吗?”答说是,女仆便将文强引上二楼。

一间屋里,灯火辉煌,正中一张条桌旁坐着四个不同年龄的人。都穿着西服。一见文强入内,四人一齐如军人般起立。

其中一个满脸皱纹、瘦小干瘪的老头伸出手来,彬彬有礼地与文强握手,还掏出一张名片递给文强,名片上赫然印着“南本实隆”四个字。

文强接过名片,表示抱歉说:

“失礼了,没有带名片。”

南本实隆仍然十分客气,说:

“杨阁下已经介绍大名是李文范少将,那就是将军李了。”

文强点头不语,等着他的下文。

入座后,他注意到其他三人都腰杆挺直,年龄在三四十岁左右,定是军人无疑。其中一个高大肥胖者,两眼一直炯炯地盯住文强看,文强不甘示弱,也瞪眼盯着看了他一阵,他才收回了目光。

沉默了一会儿,南本实隆开始谈起来。他表现出很熟悉中国的孔孟之道,对平津一带的流行语汇也运用得比较恰当,确实算得上一个“中国通”。

他先问起了文强的身世经历、兴趣爱好。

文强把事先准备好的一套话用来答复,自称是江西人,李烈钧将军的堂侄,年36岁(实际上文强才刚满30岁),云南讲武堂毕业,陆军大学十期毕业,土包子,没有出过洋,现在国军统帅部办公厅供职。

南本对所要情报一事只字不提,只约定两日后在虹口再叙,到时有车来外白渡桥等候,要文强的车停在桥头,车头前玻璃窗里都悬挂一儿童玩的小红气球为号。

说完,他就把一个没有吹气的小红气球塞在文强口袋里,又叫人取出一大捆用绳索捆好、火漆盖有中央银行戳记的钱钞送上文强的坐车,说是初次会面的见面礼。

文强与南本分手后,让汽车兜了几个圈子,开到善钟路100号一座花园洋房里。

本来苏浙行动委员会设在三极电所,后来因法租界当局发现三极电所不见男女学生,来来往往的人有许多一看就像是帮会人物,平时汽车如龙,显然不像个学校,已多次提出要进行检查。文强将此情况告诉戴笠后,戴笠一个电话打给杜月笙,杜月笙就把善钟路这座花园洋房让了出来,作为苏浙行动委员会的办公大楼(别动队总指挥部另设在谨记路)。三极电所就只作为接头处了。

汽车一直开到花园里的喷水池边。文强一进大楼,就见他的两个女助手叶霞娣和赵霭兰正焦急地等在那里。

她俩一见到文强,便迎上前来低语道:

“老板已多次问起你回来没有。我们问了其他人都不知道你的去向。快去吧,小心点。”

文强三步并作两步奔上楼去,进入戴笠的办公室后,他简要汇报了这次与南本会面情况,最后高兴地说:

“我把见面礼带回来了,但不知为数多少,未敢擅自拆启,请指定经理人员随我去验收。”

谁知,戴笠越听越紧张,听到这里,竟指着文强的鼻子嚷了起来,声音大得整座楼的人都惊动了:

“念观兄,你怎么会把毒蛇的赠礼不加考虑就带回来了?试问一声爆炸,玉石俱焚,那还了得吗?你一人上当事小,这座大楼几百人的性命怎么办?你呀,你呀!”

戴笠急得声音都嘶哑了。这是文强与戴笠相处以来不曾有过的事。

文强正不知所措时,从闻声而来围到门口的人群中走出了行动技术专家余乐醒,他这时是苏浙行动委员会技术室主任,他也不多说什么,拉着文强就下楼。

到了水池旁,余乐醒问明那些钞票放在汽车里何处,叫其他人都退到百米以外去,他独自上前,用手电照着观察了一阵,回头说:

“是银行包扎好的钞票……”

戴笠一听,冲上前来,指着余乐醒的鼻子嚷道:

“你比文强还书生气!炸弹不可以伪装成钞票样子吗?”

这一说,余乐醒怔住了,气氛更加紧张。

文强只好请余乐醒用导电线作引爆试验。余乐醒叫大家都退到内花园墙后卧倒,以防不测。

余乐醒将那捆钞票小心翼翼地提出车来,放到空地上。

试验结果,仍然没有爆炸。

文强这时不管三七二十一,拾起几块砖头扔向钞票捆,仍然没有动静。

余乐醒便取出剪子将捆扎绳索剪断,轻轻取出一扎扎钞票翻了个遍,终于确定没有问题,高兴地叫了起来:

“全是真的钞票!”

事后由经理处长张冠夫清点,全部钞票共有1万元法币。

但是当时在场的人们都不知道这些钞票是从哪里来的,为何会引起戴笠那么大的恐慌。

回到办公室,戴笠摇头叹道:

“毒蛇这份见面礼真够大方的,可见他们正在饥不择食……老兄沉着应变的精神可嘉,我的警惕过头也是不得已。过虑则愚,过敏则乱,不认真则万事无成。得失各半乃得失之失,全胜而败不如积小胜而大胜。剑及履及,步步以慎敌之心,则有备无患。反之,掉以轻心,事无不败之理。”

他摇头晃脑地说了一大通兵家理论,还不过瘾,又用他那剑拔弩张的字体在一张纸上写了下来,赠给文强。

文强知道他是想把事情办得万无一失,此后也就格外小心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