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回 三分归一统(1 / 1)

蒋显赶到剑阁,告知姜维刘禅已经投降了邓艾,姜维大吃一惊,半天说不出话来。众将听了,全都愤怒不已,咬牙切齿地叫道:“我们还在前线死战,陛下怎么就投降了!”说罢嚎啕大哭,全军将士人人痛哭。姜维见将士们都不愿意投降,便秘密召集众将,制定了一条复国计划。

第二天,姜维命人在城楼上竖起降旗,又派人面见钟会,称愿意出城投降,钟会欣喜不已。见到姜维,钟会责备道:“将军怎么现在才肯投降啊!”姜维义正言辞地回答道:“我统领着整个蜀国的兵马,即使现在投降也太早了!”钟会暗暗称奇,急忙起身施礼,请姜维上座。姜维说道:“将军自出兵以来每战必胜,凭一己之力打败蜀国,我佩服将军才能,才甘愿投降将军。如果换成邓艾,一定死战到底,决不投降。”钟会听了,面露得意之色,与姜维结拜为兄弟,仍令姜维统率蜀军旧部。

邓艾在绵竹修筑楼台以彰显战功,又设宴犒赏众将,封师纂为益州刺史,王颀、牵弘等人也得到了封赏。酒至半酣,邓艾指着众将说道:“你们有幸能遇到我,才有了今天的战功名望!”师纂等起身拜谢。正在此时,蒋显从剑阁回来了,禀报说姜维投降了钟会。邓艾大怒,从此与钟会结下怨仇。

邓艾给司马昭上书,要求将刘禅封为扶风王,暂时留在成都,等明年冬天再送到洛阳。司马昭认为邓艾有专权独断的嫌疑,便给监军卫瓘下达手书,表示不同意邓艾的意见,并严令邓艾不得自作主张,凡事必须事先奏报。卫瓘向邓艾出示手书,邓艾不屑一顾,抱怨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131]。’既然命我带兵出征,又为何阻挠我的命令!”不听司马昭的命令。司马昭以为邓艾有谋反之心,急忙与贾充商议,贾充建议让钟会牵制邓艾,司马昭便加封钟会为司徒,又令卫瓘同时监督邓艾和钟会,配合钟会监视邓艾,以防邓艾谋反。

钟会接到监视邓艾的命令,与姜维商议对策。姜维说道:“邓艾之所以能攻占成都,依靠的是国家的洪福。而且,如果没有将军将我阻挡在剑阁,邓艾怎能成功?他提议加封蜀王为扶风王,是在笼络蜀国人心,谋反之心昭然若揭。”随后,姜维又低声说道:“诸葛丞相曾经断言,得到益州就能成就霸业。现在邓艾就在益州,怎能没有异心?”钟会问道:“既然如此,怎么才能除掉邓艾?”姜维说道:“趁着晋公怀疑邓艾的良机,禀报邓艾谋反的迹象,晋公必然令将军诛杀邓艾。”钟会依计而行。司马昭接到钟会的密报,果然命钟会接管邓艾的兵权,又挟持曹奂御驾亲征,率大军驻扎在长安。

钟会得到收附邓艾的命令,令卫瓘到成都捉拿邓艾。邓艾的部将事先得到消息,纷纷赶来拜见卫瓘,以示与邓艾划清界限。卫瓘率武士冲进邓艾的住所,将邓艾、邓忠父子押进囚车。邓艾的亲信正要与卫瓘交战,得知钟会率大军赶到,吓得四散逃跑。钟会令人将邓艾、邓忠父子押送到洛阳,交给司马昭治罪。结果,邓艾、邓忠父子还没有走到洛阳,便被卫瓘的部下田续杀死了。

姜维假意奉劝钟会效仿范蠡(lí)[132],在功成名就之时急流勇退,以免像文种[133]那样招致杀身之祸。钟会笑着说道:“我还不到四十岁,正是开创霸业的年纪,何必效仿范蠡,错失良机!”姜维说道:“既然如此,应该早图大事。”两人会心大笑,抓紧密谋谋反之事。

当钟会得知司马昭驻扎在长安的消息,说道:“晋公怀疑我了!”于是决定立即谋反,出兵攻打长安。钟会担心众将不愿意随他谋反,便将他们全都囚禁起来,又命人挖一个大坑,准备坑杀。钟会的心腹丘建听到这个消息,急忙传播给在外领兵的将军胡渊,胡渊与其他将领约定,在正月十八日发动兵变,围攻钟会。正月十八日这一天,钟会、姜维正要坑杀被囚禁的将领,胡渊等人率兵赶到,包围了钟会、姜维。结果,钟会被乱刀砍死,姜维自刎。姜维的复国计划彻底破灭了。

姜维死后,蜀国太子刘叡、汉寿亭侯关彝等人全都被杀,廖化、董厥病死,刘禅则被带往洛阳,只有侍中张绍、尚书令樊建、光禄大夫谯周和秘书郎郤正跟随。丁奉得知蜀国灭亡的消息,退兵回去了。

刘禅到洛阳以后,被司马昭封为安乐公,樊建、谯周等人也被封为侯爵。第二天,刘禅登门拜谢司马昭,司马昭设宴款待。席间,司马昭令人表演蜀中的歌舞,樊建、郤正等人纷纷流泪,只有刘禅嬉笑自若。司马昭指着刘禅,对贾充说道:“即使诸葛亮在世也不可能辅佐他长久地葆有皇位,更何况是姜维呢!”司马昭问刘禅道:“你思念蜀地吗?”刘禅回答道:“我在这里很快乐,并不思念蜀地。”过了一会儿,刘禅起身更衣,郤正跟出来说道:“如果晋公再问,陛下就哭着回答:‘祖先的坟墓都在蜀地,因此日夜思念,希望能回到蜀地。’”刘禅牢记在心。酒至半酣,司马昭又问道:“你思念蜀地吗?”刘禅欲哭无泪,便闭着眼睛回答道:“祖先坟墓都在那里,我每天都思念蜀地。”司马昭问道:“怎么像是郤正说的话呢?”刘禅惊讶地睁开眼睛,回答道:“的确是郤正教我的。”司马昭哈哈大笑。

亲近司马昭的大臣给曹奂上奏章,请求加封司马昭为晋王,曹奂不敢不从,便封司马昭为晋王,又追封司马懿为宣王,司马师为景王。司马昭立长子司马炎为世子。又有大臣劝司马昭使用皇帝专用的车驾仪仗,立世子为太子,司马昭暗自高兴。一天,司马昭在吃饭时突然中风失语,第二天就死了。司马昭死后,司马炎即晋王位。

司马炎召见贾充、裴秀,问道:“我听说曹操说过‘如果我有当天子的命运,那么我愿意成为周文王[134]’,有这事吗?”贾充回答道:“是。曹操的意思是让曹丕称帝。”司马炎又问道:“父王与曹操相比怎么样?”贾充说道:“不是曹操能比得了的。”司马炎说道:“既然如此,曹丕能当皇帝,我为什么不能?”贾充、裴秀说道:“请殿下修筑‘受禅坛’,昭告天下,即皇帝位。”

第二天,司马炎进宫见曹奂,问道:“曹魏的天下,是谁的功劳?”曹奂战战兢兢地回答道:“是晋王父祖的恩赐。”司马炎又说道:“陛下才疏德浅,不如及早让出大位!”曹奂大惊失色,不知道该怎么回答。黄门侍郎张节大怒,喝道:“武祖皇帝南征北战,东伐西讨,历尽艰辛才挣下这片江山。陛下没有过失,为什么要让出大位!”司马炎大怒,说道:“这是汉朝的江山!曹操自立为王,曹丕篡夺皇位,他们能夺汉朝的江山,我凭什么不能夺曹魏的江山!”张节骂道:“篡国奸贼!”司马炎厉声说道:“我是为汉朝报仇!”说罢,令武士将张节乱瓜[135]打死。

曹奂召集贾充、裴秀商议,贾充、裴秀劝他修筑“受禅坛”,将皇位禅让给司马炎。曹奂没有办法,只好同意了,于十二月甲子日将皇位禅让给了司马炎。司马炎登上皇位,改国号为晋,追谥司马懿为宣帝,司马师为景帝,司马昭为文帝;封曹奂为陈留王,搬到金墉城居住。

孙休得知司马炎篡夺曹魏皇位的消息,料到晋军即将攻打东吴,日夜忧虑,以致卧病不起。弥留之际,孙休召来丞相濮阳兴,命他辅佐太子,然后就死了。濮阳兴与文武大臣商议拥立新皇帝之事,左将军张布、左典军万彧主张拥立乌程侯孙皓,濮阳兴便令人请孙皓进京,立为皇帝。

孙皓是孙权之子孙和的儿子,为人专横残暴,继位后沉湎于酒色,整日不理朝政。孙皓尽管残暴昏庸,但也有开疆扩土的雄心壮志,令镇东将军陆抗驻守江口,伺机攻打襄阳。司马炎得到消息,令都督羊祜(hù)驻守襄阳,防备陆抗的袭击。羊祜、陆抗在襄阳相峙,不仅没有刀兵相向,反而还结下了深厚的友谊,陆抗给羊祜赠送美酒,羊祜给陆抗馈赠良药,两军和睦相处,其乐融融。

孙皓命陆抗出兵攻打襄阳,陆抗不仅不听命令,还劝谏孙皓不要穷兵黩武。孙皓大怒,说道:“我早就听说陆抗与敌将羊祜交情匪浅,现在看来,他的确私通敌国!”于是召回了陆抗,命左将军孙冀接替他的职务。

羊祜见陆抗被剥夺了兵权,建议司马炎趁机出兵攻打东吴,由于贾充等人极力反对,司马炎拒绝了羊祜的建议。羊祜长叹一声,借口生病,请求告老还乡。司马炎准许羊祜退休,并再次请教治国安邦的良策。羊祜奏道:“如果现在不攻打东吴,一旦东吴换了皇帝,就很难再有机会了。”司马炎恍然大悟,后悔不已。这一年的十一月,羊祜病逝,临死之前举荐右将军杜预接替他的职务。

司马炎任命杜预为镇南大将军,驻军襄阳,准备攻打东吴。正在此时,益州刺史王濬也上奏司马炎,请求进攻东吴,司马炎终于下定了出兵伐吴的决心。司马炎拜杜预为大都督,指挥五路大军围攻东吴。孙皓得到消息,命车骑将军伍延等人分头迎战。两军在江陵一带的江面上激战,晋军撤退到岸上,伍延率兵上岸追击,结果中了杜预的埋伏,损失惨重。伍延打算退守江陵城,但江陵已经被装扮成吴军的晋军将士占领了。伍延走投无路,战败被杀。

占领江陵以后,晋军大举沿江而下,所到之处吴军望风而降。杜预传令,五路大军向建业进发,围攻建业。王濬得到命令,率领船队顺流而下。孙皓听取宦官岑昏的建议,在江面上设置铁索,用以拦截王濬的战船,王濬得到消息,命人放火烧断铁索,直抵建业。孙皓大惊,命丞相张悌、左将军沈莹、右将军诸葛靓等人率兵迎战,结果大败,张悌、沈莹战死,诸葛靓投降。得知张悌等人战死的消息,东吴上下举国大惊,纷纷投降,晋军势如破竹,将建业围得水泄不通。

孙皓得知晋军围困建业的消息,惊慌失措,急忙召集文武百官商议,大臣们诛杀了祸乱国政的岑昏,又选派陶濬率御林军出战。将士们都不敢出战,四散逃跑了,只有张象率十几名军士在江中列成阵势。然而,张象见晋军杀来,立即投降,调转方向打开建业城门,迎晋军进城。孙皓得知晋军进城的消息,准备拔剑自刎,被中书令胡充、光禄勋薛莹等人拦住,便效仿刘禅投降了。孙皓到洛阳以后,被司马炎封为归命侯,吴国灭亡。

至此,汉末魏、蜀、吴的三分天下,被晋帝司马炎统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