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羽擒于禁、杀庞德,又水淹七军,已是威震华夏,天下皆惊。曹操得到消息,惊惧万分,准备迁都躲避。司马懿劝道:“不如派人到东吴,劝说孙权起兵袭击荆州,使关羽首尾不能相顾,樊城之围也就解除了。”曹操听从司马懿的建议,不再准备迁都,令人出使江东,劝说孙权出兵,又令徐晃驻扎在阳陵坡,等候孙权的消息。
孙权接到曹操的书信,立即召集文武幕僚商议。正在此时,吕蒙从陆口赶回,请求趁着关羽围攻樊城之时袭取荆州,孙权便命吕蒙率兵进攻荆州,自己随后接应。吕蒙回到陆口,听说关羽沿江修筑了烽火台,大惊失色,又无计可施,只好称病不出。孙权得知吕蒙生病的消息,派陆逊看望吕蒙。陆逊见到吕蒙,说道:“我有个妙方,能治将军的病。”吕蒙大喜,说道:“请立即教我。”陆逊说道:“关羽始终担心将军袭击荆州,将军不如借口生病,离开陆口,再令继任者极力赞美关羽,关羽必然骄傲轻敌,放松对东吴的警惕。那时再派出奇兵袭击荆州,便能大获成功。”吕蒙同意了,借口生病向孙权辞职,孙权任命陆逊为右都督,接替吕蒙驻守陆口。
陆逊到任以后,立即派人到樊城面见关羽,并带去酒肉锦帛等礼物。关羽当着使者的面说道:“孙权果然目光短浅,竟然派陆逊为主将!”然后打开陆逊的亲笔信,见满篇都是对他的赞美之词,哈哈大笑起来。使者回到陆口,对陆逊说道:“关羽欣喜不已,看上去不再担忧我们了。”陆逊又派人打探荆州的动向,得知关羽果然抽调荆州的大部分兵力到樊城,便报告给孙权。孙权立即任命吕蒙为大都督,率兵袭取荆州。
吕蒙令一部分将士穿上白色的衣服,装扮成商人的摸样在船上摇橹掌舵,又令精锐将士躲藏在船舱里,然后率领船队向荆州进发。韩当、蒋钦、周泰、朱然、潘璋、徐盛、丁奉等率兵随行,孙权亲自率兵接应。
吕蒙的船队昼夜兼程来到荆州地界,守卫烽火台的荆州军士见了,盘问他们是什么人,吕蒙令穿白衣的军士回答说是客船,到岸边躲避风浪,又给荆州兵送去财物。荆州兵相信了他们的谎话,允许船队停靠在岸边。当夜二更时分,船舱里的精兵悄悄杀出,占领临近的烽火台,将守台军士全都抓到船里,然后连夜向荆州城奔去。到荆州城下以后,吕蒙令俘虏的荆州兵头目骗开城门,然后攻占了荆州,潘濬被俘虏。
孙权进入荆州城以后,将于禁放回许都,又派虞翻前去劝说傅士仁投降。傅士仁想起关羽的责罚,恼怒不已,便投降了孙权。孙权又令傅士仁到南郡招降糜芳。糜芳本来不愿意投降,傅士仁当着他的面杀死了关羽派来的使者,又说道:“将军如果不投降,迟早会被关羽所杀。”糜芳被逼无奈,只好投降。
曹操得知孙权出兵袭取荆州的消息,立即命徐晃赶往樊城与关羽交战,又亲自率大军驻扎在阳陵坡。当时,关平驻扎在郾城,廖化驻扎在四冢,前后连成十二座营寨。徐晃命副将吕建、徐商打着他的旗号与关平交战,自己却率兵攻打郾城。吕建、徐商不是关平的对手,被关平打败,后退二十余里。关平正在追击吕建、徐商,得知徐晃已经占领了郾城,急忙回救郾城,又被徐晃打败,退守四冢。徐晃继续进兵,关平、廖化抵挡不住,逃到大营面见关羽。关平说道:“传言说孙权已经袭取了荆州。”关羽喝道:“胡说!吕蒙病危,陆逊无谋,东吴不足为虑!”
正说话间,徐晃率兵挑战,关羽命人备马,要亲自出战。关平劝道:“父亲箭伤没有痊愈,最好不要出战。”关羽说道:“我和徐晃过去有些交情,知道他的能力。如果他不退兵,我便斩了他。”于是出马迎战徐晃,曹军将士见了,无不惊惧。关羽问徐晃道:“我和你交情不浅,你为何数次为难关平?”徐晃对部将喝道:“如果杀死关羽,重赏一千两黄金。”关羽大惊,问道:“你这是何意?”徐晃说道:“我不敢因私废公。”说罢,亲自出马与关羽交战。两人大战八十回合不分胜负,关平担心关羽箭伤复发,鸣金收兵。正在此时,曹仁率兵杀出城助战,与徐晃夹击关羽,关羽抵挡不住,率兵往襄阳撤退。
半路上,关羽得知孙权袭取了荆州的消息,便改变方向奔公安、南郡而来,半路上又得到消息,糜芳、傅士仁投降了孙权,公安、南郡也被孙权占领。关羽大怒,箭伤复发,气绝于地。醒来以后对王甫说道:“真后悔没有听从你的意见。”又跺脚叹息道:“丢了荆州,我还有何面目再见兄长!”赵累劝关羽向成都求救,关羽便派马良、伊籍昼夜不停地赶往成都;又整顿兵马,准备夺回荆州。赵累又建议关羽给吕蒙写信,责备他违背盟约,看吕蒙如何答复再见机行事。关羽依计而行。吕蒙回复说,以前与关羽交好是他自己的主意,现在夺取荆州是奉孙权的命令,身不由己。关羽大怒。将士们从使者口中得知,荆州的家属都得到吕蒙的照顾,于是放下心来,不愿意再与东吴为敌。
关羽继续率兵向荆州进发,进军途中,很多军士都悄悄逃离队伍,回了荆州。关羽越发恼怒,又无计可施。正在此时,蒋钦拦住去路,喝道:“关羽为何还不投降?”关羽大怒,亲自与蒋钦交战,蒋钦抵挡不住,退走了。关羽紧追不舍,忽然韩当、周泰分左右两路杀出,与蒋钦一起围攻关羽,关羽急忙传令撤兵。走不多远,徐盛、丁奉又率兵杀出,与韩当等将关羽团团围住,关羽率兵奋力拼杀。到黄昏时,军士大多脱离队伍,逃回荆州去了,留下的只有三百余人。三更时分,关平、廖化率兵杀入重围,救出关羽,然后退守麦城。徐盛、丁奉包围了麦城。
退守麦城以后,关羽派廖化前往临近的上庸,向守将刘封、孟达求救。接到关羽的求救信,刘封对孟达说道:“关羽是我叔父,不能不救。”孟达说道:“将军把关羽当作叔父,恐怕关羽未必将将军当作侄子啊!”原来,刘封是刘备收养的义子,刘备收养刘封时,征求关羽的意见,关羽不高兴地说道:“兄长有亲生儿子,又何必收养义子!”刘备自称汉中王以后,关羽认为刘封是螟(míng)蛉(líng)之子[94],为免后患,应该安置在偏远的上庸。孟达向刘封讲述了这些,刘封听了,决定不救关羽,便对廖化说道:“上庸是刚刚占领的城池,不敢分兵外出。”廖化大惊,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刘封、孟达不予理睬。廖化只好连夜赶往成都报信。
关羽在麦城缺兵少粮,又不见上庸的救兵,处境艰难。孙权派诸葛瑾前来劝降,关羽说道:“玉可碎,而不可改其白;竹可焚,而不可毁其节;身虽殒,而名可垂于竹帛。你快出城去吧,我要与孙权决一死战。”诸葛瑾说道:“我家主公只是想与将军结秦晋之好,共同对抗曹操,将军为什么执迷不悟?”关平听了,要杀诸葛瑾,关羽说道:“杀他伤害军师的兄弟之情。”诸葛瑾回报孙权,说关羽拒绝投降。孙权便命吕蒙设计活捉关羽。
赵累建议向西川撤退,等得到救援再来夺取荆州。关羽登上城楼,见北门外的吴军很少,便传令趁着夜色从北门出城。王甫劝道:“北门外都是崎岖的山路,恐怕有埋伏。”关羽说道:“即使有埋伏,我也不怕。”于是留下王甫、周仓守卫麦城,自己与关平、赵累率两百残兵从北门出城。
关羽从北门离开麦城,走了二十余里,被吴将朱然拦住去路,关羽亲自与朱然交战,朱然败走,关羽趁势追杀,埋伏在四周的吴兵纷纷杀出,关羽不敢恋战,望临沮小路而走。走不到五里地,潘璋率兵杀出,关羽打退潘璋,令关平断后。此时,赵累已经战死,关羽身边只剩十几个人了。走到一处杂草丛生之地时,埋伏在道路两侧的吴军抛出长钩套索,绊倒了关羽的战马,关羽滚落下马,被吴将马忠抓获。关平见了,急忙赶来解救,又被朱然、潘璋抓获。
孙权得知抓获了关羽,大喜,对文武幕僚说道:“我准备劝降关羽,你们认为如何?”主簿左咸说道:“当初曹操抓获关羽时,三天一小宴,五天一大宴;上马一提金,下马一提银。这样的厚恩都没能留住他。主公既然抓获了他,如果不将他斩首,必成后患。”孙权沉思良久,才下令将关羽斩首。
关羽死时,年仅五十八岁。义子关平也被一起斩首。关羽的坐骑赤兔马被马忠获得,关羽死后,绝食而死。王甫、周仓得知关羽被杀的消息,自杀身亡。关羽死后,阴魂不散,****悠悠到了当阳玉泉山,在玉泉山显圣护民,百姓在山顶上为他建了庙,四时祭祀。
孙权占领荆州以后,大宴文武幕僚。孙权亲自给立下战功的吕蒙赐酒,吕蒙接过酒杯,正要一饮而尽,忽然将酒杯扔到地上,揪住孙权骂道:“孙权小儿,还认得我吗?”然后推倒孙权,坐在孙权的座位上说道:“我关云长生不能吃你的肉,死了也要追你吕蒙的魂魄!”孙权大惊,急忙率领众人跪倒在地,吕蒙这才七窍流血而死。
孙权杀死关羽,料到刘备必然会起倾国之兵为关羽报仇,便听取张昭的建议,将关羽的首级送到许都,以便向刘备表明曹操是幕后主使,使刘备嫉恨曹操。曹操得知孙权杀死关羽的消息,高兴地说道:“关羽死了,我能安稳地睡觉了!”令人打开盛放关羽首级的木匣,望着关羽的面容,笑道:“将军别来无恙?”话还没有说完,只见关羽的嘴巴和耳朵都张开了。曹操大吃一惊,昏死过去。醒过来以后,心有余悸地感叹道:“关羽真是天神啊!”司马懿说道:“孙权将关羽的首级送来,是在嫁祸于人。”曹操猛然醒悟,按照司马懿的建议,用香木给关羽雕了一个身躯,与头颅一起厚葬。
关羽被杀以后,刘备心神不宁,又多次接到荆州的求救公文,得知关羽战败,与诸葛亮、法正等人商议,决定亲自率兵救援。正在此时,得到消息,关羽被孙权杀害,刘备大叫一声,昏死过去,诸葛亮等急忙救醒。一连好几天,刘备茶饭不思,只是痛哭不已,泪湿衣襟。在诸葛亮等人的苦苦劝说下,刘备的心情才有所好转,传令三军为关羽挂孝,在南门外招魂祭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