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外交(1 / 1)

张謇是很爱自己的国家,也身体力行地为这个国家做了许多大事。在对外交往方面,他更是大力主张自重,用平等的态度跟各个国家进行交往,坚决反对崇洋媚外的奴才外交。对于国家的权益,他一辈子的主张就是即便被人抢走,也不能双手捧给人家。他说过这样一句话:

“因为人家可以随时拿去,待我们有了力量有了机会的时候,也可以随时拿回来。如果是我们签订了协约,自愿把权益奉送给人家,那就永远也没有翻过身来收回的一天了。”

第一次世界大战期间,张謇获悉中国中央政府将要跟日本签订秘密协约,一连给总统徐世昌和总理段祺瑞发了两封电报,苦口婆心地进行劝阻,他针对所签二十项条款,一一向他们做了细致的分析和批驳,然后说:

凡此诸条,明目张胆,兼巧篡豪夺而有之,苟为中国人而良心未丧尽者,见之孰不皆裂……中国人为凉血动物,日本人亦丧心病狂。

张謇向两位国家领导人大声呼吁要保全国家的根本,反对割让东三省,他说:

人莫哀于心死,事莫痛于国亡。

开门而揖盗贼,盗贼何厌焉……

接下来,张謇对北洋政府责怪道:

若公然视国为私物,奉以予人,供人宰割;国之人,强者不必言,即至弱者,亦口有诛而笔有削。

1922年3月6日,日本国的宇治兵舰停泊在天生港。少佐麻田作三、大尉铃木义尾、土本峻一等一些日军随意在南通城郊进行狩猎,进入博物苑内到处乱逛,小鼠子一样这儿瞅瞅,那儿看看。突然闯入不怀好意的异类,这让南通的人民很愤怒:

“他们几个日本兵进入到我们博物苑来干什么?”

“想搞破坏呀?”

“赶紧把他们赶出去,让他们滚回到他们日本国去!”

像张謇这样讨厌日本人的爱国人士更是受不了,于是连忙向日本外务省致信,对他们说:“南通并不是你们所开辟的商埠,你们的军队擅自登陆我们南通,无缘无故地闯进我们内地,是非礼、非法的;刚刚进入春天就进行打猎活动,是非时,也是非法的。”

并毫不客气地斥责他们是:

则暴冒之后,趾高气扬,侵略之策,巧取豪夺。

张謇向他们提出严重的抗议,并严格要求给予擅入者严厉惩处。

为了弘扬民族精神,提高保家卫国的士气,民国初年,张謇在南通为明朝嘉靖年间抗击倭寇的民族英雄曹顶塑了一尊铜像。此铜像骑着战马,手提大刀,甚是威风,很显民族英雄之气概。有一次,有几个日本人闲游至此,看到了曹顶威武雄壮的铜像,见曹顶手提着的大刀寒光凛凛,感觉自己的脖子都有些发凉,心中害怕,不敢近前。回到住处后越想越觉得不安,心想如果中国人都像曹顶一样,那他们日本还有什么奔头?不如就此将那尊铜像砸烂!可是这里不是他们的地盘,何况那塑像的张謇也不是好惹的,想来想去,他们便想出了一条妙计。他们打听到张謇办企业此时正需要用钱,如果他们提出用巨款购买这尊铜像的话,说不定张謇会同意卖给他们的。只要卖给他们,他们不是想把这尊铜像怎么样就能怎么样吗?

此时的张謇正像他们所打听到的那样,急需用钱,然而,他们所不知的是张謇在大事上毫不含糊。只见他微笑着对他们不软不硬地说:“每个民族都有他们各自所倡导的精神,每个国家也有他们各自的尊严与骄傲。我们对日本兄弟民族所崇尚和习惯很是尊重,当然也希望日本的朋友以同样的态度来对待我们。”

几个日本人听了,心里很是害怕,好像这张謇是看到他们购买这尊铜像的意图了似的,所以,他们再也不敢多言,急忙灰溜溜地告辞而去。

对于外国先进的东西,张謇始终是抱着积极学习的态度,比如西方国家的工业和科学技术,比如日本的明治维新。

1903年,他在日本东游期间,不辞劳苦,即使天气不好下大雨,也从不闲着,他走访了35个教育机关,30个农工商机关。在此过程中,连一般市民妇女的琐碎谈话,他也不放过,留心听记。沿路看到路边的小孩游戏,他也认真观察。在那里,他专门接触与访问了一批专家学者,虚心向他们请教,并真诚地聘请人家到自己的学校或其他单位当教师或进行指导。

宣统初年的时候,张謇参加南洋劝业会,在会议期间,他对一些外来的商业团体进行了热情而隆重的接待。会议完毕之后,他又南下北上,来回奔波组织中国商业团体出访国外。一直到了晚年他任职水利总长期间,还想着要“取夷长技”为我所用,出席在美国旧金山举办的万国水利会议。

在闲暇之余,张謇总是教育自己的亲人晚辈以及身边的其他人,在涉外交往当中,一定要把自己的国格放在第一位,其次是自己的人格。他告诫自己的儿子张孝若说:“做事如果无损于人格,即便事情做得很艰难,困难重重,也不至于失败,即便是真的失败了,也不至于堕落;否则,做事不胜,人格也堕落了。”

他的儿子张孝若于民国十二年冬季出访美国,他不放心,就专门为儿子写了一篇《使行训》来告诫儿子,在出访期间要多学、多问、仔细思考、认真分辨,然后谨慎行事。待张孝若到了美国之后,他又屡屡去信对儿子给予指导:

儿见各国元首要人,务须诚笃谦谨而以礼自持,固不可亢,亦不可卑……

1922年冬,梅兰芳大师准备到美国演出,征求张謇的意见,于是给张謇写信。张謇收到梅大师的信后,马上做了回复。

在信中,张謇首先给梅兰芳指出,这次去美国要先确立一个主要目标,是为名还是为利。如果是为了名,就应当在心里弄清楚是为自己一人之名,还是为一个国家之名。然后很明确地说道:

为一人之名,则助少效薄;为一国之名,则助多效大。

然后,张謇为梅兰芳仔细认真地进行人员上的推敲,看看此行需要多少钱,还要他对西方人要尊重,对自己国家的尊严要维护等等。

从国外聘请来的对中国真正友好的人才,张謇全部都很优待。像南通师范与第一高级小学,曾经先后聘来过日本教师木村忠次郎、吉泽嘉寿之丞、西谷虎二、远藤民次郎和木造高峻等人任职数理、外文、体育和音乐教师。西谷一个月的薪水是一百块钱,远藤一个月是八十块钱,是中国教师最高薪水的两倍。他们若要自上海来南通,张謇一定会派人去接。其他如纺织和水利方面的国外人才,张謇都给予他们最优厚的待遇,生活条件也是特别照顾。

金沧江是朝鲜国的翰林院进士,在文史方面很有造诣。他来中国避难投靠了张謇,张謇并没有乘人之危,同样也是待如上宾,给他创造尽量好的工作条件,让他能够充分地发挥他的才华。他们两个总是在一起喝茶畅谈,交流学术经验,使金沧江一点也不感觉到寂寞,没有身在异国的感觉。因此,他也很是感激张謇,把张謇看成是他一生中最好的知己。他也知恩图报,在中国专心从事著述,直到去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