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讲到美学的对象,似乎美高、悲剧、滑稽等等,美学上所用的静词,都是从外界送来,不是自然,就是艺术。但一加审核,就知道美学上所研究的情形,大部分是关乎内界生活的,我们若从美学的观点,来观察一个陈设的花瓶,或名胜的风景,普通的民谣,或著名的乐章,常常要从我们的感触、情感、想象上去求他关联的条件。所以,美学的对象,是不能专属客观,而全然脱离主观的。
美术品是美学上主要的对象,而美术品被选于美术家,所以,美术家心理的经过,即为研究的对象。美术家把他的想象寄托在美术品上,在他未完成以前,如何起意?如何进行?虽未必都有记述,然而,我们可以从美术品求出他痕迹的,也就不少。
美术家的著作与赏鉴者的领会,自然以想象为主。然而美的对象,却不专在想象中,而与官能的感觉相关联。官能感觉,虽普通分为五种,而味觉、肤觉、臭觉,常为美学家所不取。味觉之文,于美学上虽间被借用,如以美学为味学(Gerhmackolehe),以美的评判为味的评判(Gerhmackurteil)等。吾国文学家也常有趣味、兴味、神味等语,属于美学的范围。但严格讲起来,这种都是假借形容,不能作为证据。臭觉是古代宗教家与装饰家早知利用,寺院焚香与音乐相类,香料、香水与脂粉同功,赏鉴植物的也常常香色并称,然亦属于舒适的部分较多。至于肤觉上滑涩精粗的区别,筋力上轻重舒缩的等差,虽也与快与不快的感情有影响,但接近于美的分子,更为微薄。要之,味觉、肤觉均非以官能直接与物质相切,不生影响。臭觉虽较为超脱,但亦借极微分子接触的作用,所以号为较低的官能。而美学家所研究的对象,大抵属于视觉、听觉两种。例如色彩及空间的形式,声音及时间的继续,以至于观剧、读文学书。美学上种种问题,殆全属于视、听两觉。
美术中,如图画、音乐,完全与实用无关,固然不成问题。建筑于美观以外,尚有使安、坚固的需要。又如工艺美术中,或为衣服材料,或为日常用具,均有一种实际上应用的目的;在美学的眼光上,就不能不把实用的关系,暂行搁置,而专从美观的一方面,加以评判。
美学家间有偏重美术,忽视自然美的一派,Hegel就是这样,他曾经看了Grindwald冰河,说是不外乎一种奇观,却于精神上没有多大的作用。然而美术的材料,大半取诸自然。我们当赏鉴自然美的时候,常觉有无穷的美趣,不是美术家所能描写的。就是说,我们这一种赏鉴,还是从赏鉴美术上练习而得,然而自然界不失为有一种被赏鉴的资格,是无疑的。
反过来,也有一种高唱自然美、薄视艺术的一派,例如Wilkelm Hernse赏兰因瀑布的美,说无论Tiziaen、Rubens、Vernonese等,立在自然面前,只好算是最幼的儿童,或可笑的猿猴了。又如Heinrich V.Salisch作森林美学,曾说森林中所有的自然美,已经超过各种陈列所的价值不知若干倍,我们就是第一个美术院院长。当然,自然上诚有一种超过艺术的美;然而,艺术上除了声色形式,与自然相类以外,还有艺术家的精神,寄托在里面。我们还不能信这个自然界,是一个无形的艺术家所创造的;我们就觉得艺术上自有一种在自然美以外独立的价值。
人体的美,在静的方面,已占形式上重要地位。动的方面,动容出辞,都有雅、俗的区别。由外而内,品性的高尚与纯洁,便是美的一例。由个人的生活而推到社会的组织,或宁静而有秩序,或奋激而促进步,就是美与高的表现,这都不能展在美学以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