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有清风闲,时时起泉石。”
常常羡慕古人的旷达洒脱和淡若清风的胸怀。“尘虑一时净,清风两腋生”,放下俗尘琐事,得满心清净。人,若要自在,须懂得放下,懂得解开自我的束缚,心,如果自由了,人,也会变得轻盈。
在周围朋友的眼中,我一直是个不求上进、闲散疏慢的人,当然,我自己也无从否认,本就是这样一个性情,观山看水及时行乐,哪怕细微的欢喜也要把它夸大成满心满腔,生怕亏待了自己似的。
喜欢独自游走,行囊简单。常常会在夜里不能入眠的时候,打开电脑,搜几组景色图片,没有繁杂,婉约清丽,古朴人家,然后坐在窗前,静静地等着天快亮起来,打包好随身物品,奔赴一个远方的梦。有时候,会很不喜欢这样的一个自己,因为自私地不去想身后的问题,而苦了工作上的同仁,好在,他们都是通情达理的大好人。
经常被暖阳如是念叨:
你该去深山里安家的,那样你就不会被城市的喧闹叨扰,亦不会成为这个尘世的一个异类。
拜托你,可不可以想清楚之后再打算,很多事情,不是你想象中那样简单的。
好了好了,我以后再也不说你了,你就是一块石头,冥顽不灵的石头。
……
她永远都是一个失败的劝说家,对此,我深感抱歉,可是,我能说的也只有抱歉。
周末一起去爬山,预报有雪,却不想改变原有的行程,人很难为自己规划一次,这样的不易,怎可辜负?
暖阳脸上的不悦很显然,我说你可以不去的。她听了,立马变了一副表情,生生把嘴角扯开,拉出艰难的笑,说,算了,我还是陪着你吧,最受不了你可怜兮兮的模样。
我听了偷笑,她跟枭也这么说过,说最受不了你姐那张无辜的脸了。
到了山脚,进山已经是不可能的了,雪越来越大,这是我没有想到的。
暖阳埋怨,说不来不来,你就是不听,看,进退不得了吧。
我安慰她,既来之则安之,那边有个茶馆,一直说想去看看都没去成,这下可有时间了。
暖阳在我的软磨硬泡下跟我去了茶馆。茶馆不大,布置得却很有情调,主人是位女性,年纪比我长许多,典型的东方女子,端庄清雅。
我们坐下,点了一壶普洱茶,有模有样地自己泡着。主人似乎对我们也有兴趣,索性过来跟我们聊起天来。她颇喜欢古文学,我对古诗词也有极大的兴趣,一来二去,我们倒成了很投缘的朋友。她让我叫她兰姐,她则称我小妹,一时间,话题开始多了起来,我们像是许多年的故知一般,笑声朗朗,一室欢愉。
兰姐说她很喜欢田园诗派的思想,不为外绕,静修其心。对此,我也很推崇,陶渊明笔下的世界,最得我的心意。
茶,一道一道地喝。这样融洽的气氛,让我很享受,仿佛真是到了世外桃源一般。窗外有几丛不知名的花,开出一串一串粉色的花朵,雪花依旧洋洋洒洒,把花朵掩盖得只剩下一点若隐若现的红,看上去,却又是别种风情。室内的古筝曲缓缓流淌出一片静谧祥和,突然觉得心情无比宁静,轻悠悠的,像是误入了仙境。
一壶茶喝完,兰姐起身,说要请我品一品上好的普洱老茶,是她珍藏多年的宝贝。我听了,打心眼里感动,里面的情谊,或许只有爱茶之人方能体味到。想到这里,心里怀有无比的谦卑,只为这一壶茶的情谊。暖阳在我耳边嘀咕,这下沾了你的光了,可以品到这样的好茶。我听了,心里得意。
看着兰姐满心欢愉地冲茶,一脸的喜悦自是不用说,等到红艳明亮的茶汤一出来,心里平白地有种莫名的迫切,那宛如红宝石般的色泽,让人把持不住。我端起茶盏,小啜了一口,含在嘴里,柔柔滑滑的,细软绵柔。一时间,谁都没有再说话,仿佛怕惊扰了茶的灵气。
七道茶过后,我们彼此看了看,心领神会地笑了起来。这正是应了茶的灵气,得天地之精华,取雨露之净洁,既有高山赋予的厚重,又不失清风沁心的婉约,正是“一杯春露暂留客,两腋清风几欲仙”。
临走的时候,兰姐一直送出门外,雪还没有停,她殷殷念着,有时间一定记得来坐坐。我点点头,一切感谢全放在沉默里了。陆游曾写过:从今若许闲乘月,拄杖无时夜叩门。今日,方明了,有些寻觅,不必迢迢路远,就像惊喜,沿途可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