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政是能被阻止的吗(1 / 1)

B:父母会听取孩子的诉求,但如果提出诉求的对象完全不回应自己的话,该怎么办呢?

岸见一郎:就算是父母,也有不满足孩子需求的时候。年幼的孩子确实没有办法放着不管,但孩子长大成人以后,父母就不一定要事事满足孩子了。

如果对方不是你的父母,就更不可能满足你的愿望了吧。毕竟其他人又不是为了满足你的期待而存在的。我们必须接受这一点。

B:比如说,我们不用个人情况来举例子,而是换成社会怎么样?面对恶政不断的政府,我们感到不安,“目的”是希望政府能做些什么,因此才会到国会门口去搞示威游行。但是,就算这样做,对方也完全没有反应,而是持续忽略我们的话,该怎么办才好呢?

对身边的人,我们还有办法去说服,但对说什么都不听的政权,一想到自己一点办法都没有,就会变得绝望起来。

岸见一郎:我自己也会因恶政感到不安。毕竟当下的政治也只会给人带来不安。但仅仅是感到不安和愤怒的话,是什么都无法改变的。不要光感受情绪,还必须要去寻找更有建设性的方法。

我们现在能做的,并不是浑浑噩噩地感受不安和愤怒。首先,我们要好好分析现状,分析当下都在发生些什么,在此基础之上,仔细思考自己能做到的事情,如果有必要的话,就采取行动。

A:我们应该做的,不是像婴儿哭泣那样的事情,对吗?

岸见一郎:政治游行跟向父母哭诉的孩子比,格局是不一样的。

有些年长者会说“示威游行根本没有意义,还是老老实实地去参加选举吧”之类的话,听起来像煞有介事。但很多人已经发现,发声还是相当有效果的。因为传染病的流行,大规模聚集活动很难实现,但取而代之的是,人们开始在网络上进行示威游行。这些网上游行的结果,有的促使了政府方针的改变。

就算保持沉默,国家也不会有什么动作,这是事实。因此,我希望大家不要觉得这些事情没有意义。

我在上一讲中已经提过,一个人的力量也很强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意见并为此发声,这远比孩子的武器要有力得多,有效果得多。

B:尽管如此,我已经对政府的新冠病毒感染应对方式感到厌倦了。如果对国民的声音已经忽略到了这个程度,那么恶政接下来不是会越发恶化吗?一想到这儿我就会感到绝望。

岸见一郎:曾经发生过一件事:学生们为了对政治提出异议,在安田讲堂同警察队伍发生了非常激烈的冲突,导致东京大学的入学考试终止。一想到那样的事情再也不会发生了,我就会感到有些绝望,会不由得想:为什么现在大家都不愤怒了呢?

C:有时候我们确实不知道该用什么方法来面对。如果是为了终结恶政,哪怕是通过过去人们说的那种暴动,或者农民起义之类的武力手段,也不算是坏事吧?

岸见一郎:有人想让我们觉得这是坏事。不过,我觉得达到想用破坏性手段这个程度的人并不多。

说到底,政治应该做的,就是不要将人们逼到那个地步。如果政治逼得人们上街游行,那就说明政客有问题。把自己的问题束之高阁,反而要压制奋起反抗的人们,这才有问题。

总之,如果自己什么都不主张,政客们会觉得自己可以为所欲为。

A:什么样的主张是正当的,什么样的主张是任性的,我不太会区分。自己所处的状态,到底是像号啕大哭的婴儿那样,还是在为了改变现实而主动行动呢?这其中的分界线到底在哪里呢?

岸见一郎:最重要的一点在于,你的关注点是什么。

当然,我们不能做违法的事情。但如果自己要做的事情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大家,那么能做到的事情就相当多。

而如果婴儿不哭喊,可能连生命都维持不了。婴儿觉得肚子饿,就通过拼命哭喊向父母表达自己的想法,这就是为了自己。而参加游行表达抗议,并不仅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社会。有或者没有为社会着想,区别是很大的。

只为了自保而行动,以及无论如何都不行动的人是最有问题的。举例来说,年轻人如果想着“自己参加游行的事情要是被人知道了,对之后找工作影响不太好吧”,就会畏缩。而对于政府来说,这样的人越多越好。

年长者说:“不能去参加游行。”对于本来就没想这么干的年轻人来说,听到年长者“乍一听很高明的教导”,就会开始认为游行是不可以做的坏事。年轻人群体内部就会因此产生割裂。

但是,如果社会变成这样,那才是真的要变坏了。

明明对大家都没有好处的事情,但在一番兜兜转转之后,对当下的自己有好处——如果越来越多的人出于这样的动机去行动,社会整体就不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这将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改变世界的第二十步

不仅为自己,也为社会而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