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我是你永远的窅娘——南唐后主李煜的嫔妃窅娘(1 / 1)

南唐后主李煜一生中最爱的女人有三个,大小周后和窅娘。大周后排在第一,在那个女人身上,李煜几乎把一生最深的爱都给了她,剩下的两个人爱情计算公式应当是:小周后+窅娘=大周后。大周后红颜薄命早早凋零之后,虽然小周后从小姨子转正为老婆,但是,她没有姐姐的文艺天赋,不像姐姐那样能歌善舞,大周后怀抱琵琶翩翩起舞的窈窕婀娜美轮美奂的姿态,总是在李煜眼前浮现,小周后再美丽再多情,也无法取代姐姐在李煜心目中的位置。像李煜这样文艺的男人,骨子里还是比较欣赏有些文艺气质的女子,擅跳采莲舞的窅娘至此开始走进李煜的视野,并越来越受到他的关注。

窅娘原本不叫窅娘,她这个名字是后来李煜给她起的。她的真实姓名叫什么我们已经无从知道了。这个女孩子是宫里向民间海选宫女的时候,因为俊俏且会跳舞而被选进来的,她的出身很草根,就是一个江南水乡的采莲女。采莲女的形象在人们心目中很美,窅娘很容易让人想起唐代诗人白居易《采莲曲》里面那个“逢郎欲语低头笑,碧玉搔头落水中”的采莲女娇羞可爱的形象,这个美丽绽放在藕花深处一叶小舟上的少女,做梦都没想到骤然间她走进了后宫,成为皇帝的备用女人。

窅娘是混血儿,有白种人的血统,她老妈本来就是回鹘人后代,唐朝末年有个西域人来江南经商,把窅娘的老妈从老家带到了这里,后来西域人走了,把窅娘的老妈独自扔在了异乡,为了生存她嫁给当地一个乡绅做老婆,生下了窅娘。乡绅很短寿,没几年就死了,剩下窅娘和老妈相依为命。窅娘十二三岁就做了采莲女,到十五六岁已经出落成一个相貌独特的小美女,她既有江南美女的细嫩清秀,又有白种女孩的高鼻深目,长长的睫毛,卷曲的头发,在她的故乡,她是人们公认的漂亮女孩,还喜欢跳采莲舞。因为她独创的舞蹈很有特色,就被一家类似于教坊的民间演出公司看中了,她成为歌舞团的一颗新星,在当地也有不少铁杆粉丝。皇宫派人到这里挑选宫女,她第一个被推举出来。在贫苦的乡下,人们认为女孩子进了后宫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从此这家人家便和皇家沾上了边儿,他们不知道许多宫女一辈子都是板凳队员,别说让皇帝宠幸,说不定连皇上的面儿都见不着。

一般宫女都做过板凳队员,窅娘大概也做过,不过她很快就有了机遇,李煜从失去大周后的悲伤中稍稍缓过劲儿来,开始在他的后宫团队寻找文艺人才,在南唐后宫好舞姿选拔赛中,窅娘脱颖而出,她的采莲舞堪称一绝,可以和西汉后宫的赵飞燕媲美,飞燕姑奶奶身轻如燕,能在水晶盘上跳舞,窅娘的舞姿更优美,身段更轻盈,她天生长着一双小脚,腰肢柔软纤细,不用化妆,唇红齿白,肤色白皙,生就一双深凹的大眼睛,水汪汪顾盼生情,李煜第一眼看到她,就被她多情的眸光打动了,因为她那双与众不同的大眼睛,李煜给她取了个“窅娘”的网名。

从此,她就是李煜的窅娘了。

她是个聪明女孩,从这个文弱儒雅的男人眼睛里,她读出了一点喜欢的意味,从小看人脸色的贫困生活,使她学会了怎样迅速投其所好、讨得老板高兴。她通过认真的研究揣摩,发现要进一步跳好这个舞蹈,脚越纤瘦越好。那时候没有专用的舞鞋,窅娘为自己自制了一种舞鞋,她用白帛把脚裹起来,把一双小脚丫裹得纤秀可爱,跳起舞来更加莲花凌波般随风摇曳,风摆杨柳般楚楚动人,舞蹈的名字也由采莲舞改为了金莲舞,再加上迷人的眼风,摄人魂魄,一般男人是经不住这份儿美妙的**的,李煜虽然是皇上,骨子里也不过是个一般男人,他迷恋上了她的舞蹈,经常单独召见她,欣赏她的金莲舞,欣赏她迷人的眼睛和可爱的三寸金莲,还专门让人给她铸了一个莲花形状的六尺金莲台,那个舞台是她自己专用的,只有她享有在上面跳舞的特权,别人根本不能碰。

从采莲女一下子成了皇上李煜手里炙手可热的红人,窅娘不敢像大周后小周后得宠之后那样忘乎所以,她深知自己没有丝毫背景,靠的就是跳舞,所以一点都不敢懈怠,每天苦练基本功。她属于自学成才的,不像教坊出身的舞女从小练基本功,像她这种没有扎实基本功的舞蹈家,要吸引看客的眼球,必须靠创新取胜,窅娘除了搞创新,还要揣摩透领导的心理,李煜是个文化皇帝,下里巴人的流俗舞蹈只能吸引他一时,要长久站住脚,必须玩点儿高雅的。后来窅娘改变了套路,开始跳《霓裳舞衣曲》,这是盛唐时期宫廷里的著名歌舞大曲,由唐玄宗亲自作曲,当年杨玉环就是靠跳这个舞受宠的,安史之乱后,这支曲子失传了,还是大周后修复了残谱,把它改成琵琶曲,大周后活着的时候,经常为李煜演奏这支曲子。窅娘把《霓裳舞衣曲》改变成舞蹈,她跳起来翩若惊鸿,婉若游龙,身段绝对比大唐肥硕的杨贵妃好看,这阳春白雪的曲子让李煜躁动的心沉静下来,他看着舞蹈中的窅娘,想起深爱的大周后,恍惚间,把窅娘当成了大周后。那一夜他把窅娘留下来,宠幸了她。

得到皇帝宠幸的窅娘从此与普通宫女不一样了,她是皇帝的女人了。皇帝是不在乎一夜情的,他和许多女人都有过一夜情,窅娘要的不是他的一夜情,是他的爱,她知道他的心里满装着大周后小周后,没关系,她知道自己争不过她们,她只要他的心里给她一点挤出一点小小的位置,为了争得那点边缘的爱,她付出了很多。

南唐的女子是不缠足的,鉴于李煜喜欢自己一双小巧的脚,窅娘索性不跳舞的时候也裹足,把自己的一双小脚裹得小巧玲珑如同一弯月牙,走起路来一扭一扭,也像舞蹈的姿态,讨得李煜的怜爱。后来就有人写了一首名叫《宫城》的诗,记载她的歌舞,也记载下她新月一般的小脚:

红罗叠间白罗层,檐角河光一曲澄。

碧落今宵难得巧,凌波妙舞月新升。

南唐唐镐也写一副对联“莲中花更好,云里月长新”表扬窅娘的采莲舞和可爱的小脚。

把一双脚包裹起来,滋味一定不好受,好在窅娘是成人之后裹脚,骨骼已经长成了,不像后世女子从小就缠足,一生都要忍受痛苦。但是,后来中国女人的缠足,窅娘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据说窅娘是历史上第一个缠足的女子,因为她的小脚受到了南唐一号男人的喜欢,民间女子作为追星粉丝也纷纷效仿她,把一双天足包裹得小一些,讨得自家老公喜欢,缠足之风从此一发不可收,形成流行趋势,到了宋朝,女人的脚越缠越小了,女孩子一出生脚就被包裹上,三寸金莲的畸形审美把以后几个朝代的女人害得苦不堪言,窅娘也不知道自己的这个创新惹出了这么大动静,她不知道她的粉丝们把这种畸形美维系了近千年,一种并不舒服的流行能坚守千年不衰,可见中国女性多么隐忍,为了讨得男性社会的欢心,古代女人什么样的苦都能吃,裹小脚算什么?女人们一个个变成了娇弱伶仃的病态摸样,有的甚至变成了半残疾,走路摇摇晃晃,必须扶着墙才能前行。

说起来,窅娘缠足的负面影响够大的,这么大的责任让她来承担,她还真承担不起。其实她自己也委屈,我不过就是想用这种方式到皇上那里邀邀宠,谁让她们都效仿我来着,自己被后世的女人抄袭了上千年,作为原创,没找她们要侵害专利权的费用就不错了。

窅娘为了争取爱情,她付出的种种的努力起到了一定作用,李煜被这个女子打动了,匀出了一点点爱给她,对她来讲这已经足矣,她从来没爱过别的男人,给李煜的是她全部的爱,她小心翼翼地爱着他,这诚惶诚恐的爱在李煜那里显得非常边缘化,在李煜的心目中,她无非就是比一般的歌伎舞伎稍稍强那么一点点,宫外的歌伎舞伎为所有男人提供服务,她在皇宫里,为他一个男人提供服务。

声色犬马的日子终于过到头了,李煜的三千里江山一夜之间变成了别人的,当他变成宋人的阶下囚的时候,才知道吟诗作词风花雪月拯救不了国家。

赵光义让她的军队押着李煜离开金陵皇宫,当然,小周后和窅娘一个都不能少,都让他带上了,他想把这些女人留在金陵,人家赵光义都不答应,这个爱江山更爱美人的政治无赖,打进李煜的皇宫,就已经对他身边的那些美色垂涎欲滴了,北上的时候当然必须带上,不是为李煜带上,而是为他赵光义带上,到了大宋京城,作为女俘的小周后和窅娘就要悉听发落了。

窅娘白衣纱帽紧紧跟随在李煜身边,李煜知道,女人们此一去就不会有好结果,便悄声劝窅娘,你别去了,我去跟他们说说情,窅娘摇头无语,她知道,李煜的求情不会起任何作用,即使能起作用,她也不会离开他,她已经认定要对这个男人不离不弃,她这辈子就是他的,他到哪儿她都紧紧跟随,哪怕赴汤蹈火。

江山收归自己,赵光义没有放过李煜身边的美女,依照帅哥李煜的审美观选到身边的美女个个都是超级美色,凭着他赵光义的审美水平,断然选不来这样高质量的美色,现在都是现成的,拿过来就可以为己所用。他第一个盯上的是小周后,隔三差五把她召进自己的卧室接见一下,从小周后第一次从赵光义那里回来披头散发魂不守舍的样子,李煜就知道发生了什么,老赵不但抢了自家的河山,还明目张胆给自己戴绿帽子,他敢怒不敢言,只能忍气吞声唉声叹气,情绪越来越抑郁。窅娘知道皇上心里苦,就用自己的温情来抚慰他受伤的心,即使到了这种时候,李煜的爱还是属于小周后的,凭着窅娘给他的温暖稍稍缓过点劲儿来,他心里装的还是小周后,这样的待遇窅娘已经习惯了,她要的只是爱一个人的感觉,她爱李煜,不在乎他给自己的爱有多少。

赵光义对李煜身边的美女只是猎奇,和小周后有了那层关系之后,时间久了,渐渐也就不新奇了,他又把目光转向了窅娘,都说这个女子会缠着小脚跳莲花舞,也让她伺候伺候老子,先跳舞,再上床。

有人说,窅娘在金陵跳舞的时候有一个专门的舞台叫莲花舞,这个台子高六米,莲花瓣是纯金铸的,赵光义当即拍板:把那玩意儿从金陵拉过来。

金莲台从南唐后宫的澄心堂运到了宋都,按照赵光义的指示精神,窅娘这场舞必须要跳,她不能推辞,如果推辞,就是给李煜找麻烦,如果答应,跳舞之后,就要像小周后一样受到凌辱。

她思忖了一下,答应了,开始精心化妆,这次化妆她格外仔细,一双纤足缠成精致的月牙状,她第一次请求李煜帮她画眉,李煜拿起眉笔,看到一行清泪从窅娘美丽的眸子中流下,走前,她深深吻了一下李煜的脸,给他留下一个深情的微笑。

那天,赵光义把莲花台放在水中央,这样演出效果更好一些,窅娘婷婷袅袅走上莲花台,妙曼的舞蹈让赵光义看得眼花缭乱,暗想,早知道这个小妞会这个,早就让她跳给自己看了。一个轻盈的舞步,窅娘突然飞身跳入水中,大家都惊呆了,等醒过闷儿来,再跳到水里去救窅娘,她已经香消玉殒了。

因为窅娘倾尽生命的一跳,让这个女子在人们心目中的形象骤然高大起来,赵光义自然不理解这个烈女为何干这样的傻事,为了一个亡国之君,值得吗?连李煜也沉痛惋惜地觉得:窅娘太刚烈了,小周后尚能忍辱活着,你这是何苦呢?

窅娘不是小周后,她只爱李煜一个人,她的人,她的舞只属于这一个男人,她不需要别人懂她,她只为了自己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