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春的绘画设计天赋在班里开始显露出来。

他根据传统题材“白菜蝈蝈”设计的工艺品，在学生作品艺术展拿到第二名。更让他兴奋的是，由他设计做出来的工艺品竟然在王府井工美大厦柜台卖出去了，购买的还是个外国人！

经理那天见到他，拍着他的肩膀说：“小伙子，你的作品很受外国友人喜欢，有前途啊。等你来工美之后，我推荐你再深造、深造，将来为咱们国家出口创汇做贡献。”大春听了特别高兴。

大春得了15元奖金，请黑子、鸣生搓一顿，席间，鸣生蔫蔫的说：“你们都有着落了，我还不知道怎样那。”

“好饭不怕晚，没准儿你的未来比我们都好。现在宽松许多，个体经营国家认可了，也没必要在一棵树上吊死，条条大道通罗马。”黑子安慰说

“黑子，我爸妈总觉着个体户没有保障，不如铁饭碗将来有保障。”大春说“自己攒点儿钱养老呗。”黑子说“多少才够啊。万一哪一天病了，别说攒养老钱，就是日常生活都困难。咱又不像农民有土地。人家农民没工作了，回家有地，在地里种个菜和粮食起码能活，咱们没工作了，连住房都困难，真要流浪街头了。”鸣生也把自己的担心说出来了

“反正我没想那么多，办停薪留职了。我是把铁饭碗可就砸了。”黑子说，“走一步说一步，想那么多也没用。到时候个体户多了，国家怎么也得管。”

“那，那古老师……怎么办？”大春第一次主动问黑子这件事。

“什么怎么办？老古她当她的老师，我下海去扑腾、扑腾，这样才安全那，最起码有一个人有保障，将来没有后顾无忧。”黑子说

大春说：“黑子，说起下海，我倒是真不想毕业之后按部就班的到工美上班。”

“不是挺好的么？怎么不想上班了？”黑子问“你不知道，我们参观工美车间，哎呦，那些老师傅真有绝活儿，干了一辈子！可是你再看看那车间，环境那个破，甭提了。”

“你是不是说的有点过了？哪儿至于啊！”

“真的，你别看柜台摆着那些工艺品卖给老外奔儿老贵的，你是不是觉着他们的工资也特别高吧？”

“怎么也比我们工人挣的多吧？”黑子问“得嘞，说出来都寒碜人，少到你都不信！”

“你就想想咱们街道那些阿姨吧，天天泡在水里咔哧漆皿红花瓶，手都泡成什么德行样儿了，一个月也挣不出个仨瓜俩枣儿来。跟她们的区别就是一她们是街道临时工，我们将来是正式工。看到他们，我就看到了我的未来了。”大春说

“问题是你做出的东西卖出去了，有人欣赏，还有个荣誉感嘛。”鸣生在一边儿说。

“荣誉感，对，这倒是真的。问题不能总拿奖吧，更多的是做仿品，就那点儿死工资，总感觉罗锅子爬山——前（钱）紧。”大春说“上这个学校不就是想有个单位么，你还是想好了再决定吧。”鸣生慢条斯理儿的说“那是，那是。”大春认同道

二

黑子表面上说走一步看一步，心里也确实不是很踏实。

这天他回单位，碰到劳资科的张芳，叫住黑子：“黑子，你为什么不把人事关系转到街道呢？”

“您什么意思，轰我？”黑子不高兴起来

“我轰你干什么？我的意思将来咱们单位很快就改革了，人事制度也跟着改，到那时你就不能停薪留职了，不如现在转到街道或者人才管理中心，自己交一部分养老金，将来到退休年龄还有退休金。”

“有这事儿？那感情好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