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天地办公室。
“小和,干得不错!”
张敬泽将一个烫金红底大大的荣誉证书放在和小夭面前:优秀企业家。
和小夭苦笑,郝总的荣誉栏里又添了一笔。
“晚上出去庆祝,郝总请客。”
“哦——”
“下班我来接你。”
“又要去工地啊?”
“工期赶得紧,不去不行,一堆的事,昨天还砸死了一个工人。”
“砸死了?”
“已经处理得差不多了,是迪建找的外包公司,那个小包工头跑了,牵扯不到我们公司,调解一下,迪建赔个几万块钱就了事了。”
和小夭知道自己的觉悟又低了,她第一个念头想到的是人,张敬泽首先关心的是不要对公司造成影响。
“小钟要跟着我,郝总从上海请了个风水大师,一会儿你去接机,开007,直接送到工地。”
“好的。”
某政府部门办公室。
“黄烁,你死啦!”
撕天扯地一道尖锐的闪电,黄烁浑身一哆嗦。
“黄烁,你发什么呆,Coco叫你好几声了。”对面的同事匍匐在办公桌上,压低了的声音贴着桌面传过来,黄烁看着她这个奇怪的样子,愣了两秒钟,终于回到现实,拖着水银般的身体向Coco办公室走去。
“黄烁,昨天玩大了啊,心还没有收回来啊,要不要我给你批个假回去继续玩儿啊?”Coco将一叠纸狠狠砸在她面前。
黄烁疑惑地拿起来,难道自己真的神游了?一早上干了这么多活儿,怎么自己都不知道,翻了两页才恍然:是上个周的报表。黄烁明白了,Coco只是要找一个发泄对象,谁都知道,能让Coco生气的,绝对不可能是工作,只有男人才有这本事。
Coco口若悬河,奋力在词语里厮杀感情,黄烁继续飘移在自己的思维里。
“我只是把阿奔当朋友,我也没有对他隐瞒我结婚的事实,大家彼此开诚布公,烤烤蛋糕、去广场喂喂鸽子、吃个饭,怎么就十恶不赦了呢。”
“不是说,只要你真心对别人,别人也会真心对你吗?我尽我最大的努力真心对待你,可是你把我的真心当地毯,踩来踩去不说,伤透了我,然后扔掉,连看都不看一眼。”
“我是结婚了,难道我就不能有男性朋友吗?刘赫搞画展,经常去应酬、去接待,哪次少得了女人,我说过什么吗?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他啊,他凭什么要怀疑我。”
“我给你买了那么多东西,从西装到皮鞋,连你的内裤都是我买的,呜呜,你还这么对我,分手的时候还要我买一块劳力士手表给你做分手礼物,呜呜,我不忍心不买给你啊,可是你,你,呜呜……”
“你凭什么这么说我,呜呜,我就没有权利让自己过得快乐一点吗?呜呜……”
“黄烁,你看,呜呜,那没良心的东西,分手的时候给了我一沓他的照片,让我分给单位没结婚的女同事,他把我当婚介所了吗?呜呜……”
“可怜的Coco,为什么受伤的总是我们,呜呜……”
俩女人抱头痛哭,用彼此的衣衫擦抹自己的鼻涕。
动感慢摇吧。
和小夭坐在角落里
,嘴里含着一个冰块,咬得咔咔响,霓虹的彩色光束迷乱了视线,舞池里的人们也被光线扭曲了,不过要找到张敬泽还是比较容易的。
第一,张敬泽是个会玩而且敢疯的主儿,他的舞跳得极好,表现欲又很强,在哪儿都是焦点;第二,在这种地方,张敬泽已经算是实实在在的老年人了,一个有着《闻香识女人》里面艾尔?帕西诺扮演的盲眼军官那般魅力的老年人。
“小和快来,你一个人坐在这里干吗。”陈浩然来拉她。
“好了,好了,你先去,我喝完这一瓶就去。”和小夭晃晃自己手中的啤酒瓶。
“一口喝完。”
陈浩然站在那里,一等和小夭的瓶子见了底,拉着就往舞池里去,和小夭手脚胡乱抽搐了几下,张敬泽不知怎的飘到了她的面前。
“你看你跳的什么,我来教你。什么都别想,跟着音乐的节奏,来。”
张敬泽醉红的脸颊贴着和小夭的脸颊,有几次若有若无的摩擦,他浑重的呼吸热热地吹进了她的耳朵。和小夭并没有太在意,在这种场合,张敬泽每次喝了酒跟人说话都是这个样子,况且,不附在耳边,根本就听不清对方说什么。
和小夭干脆闭上眼睛,用心感受张敬泽的动作,这样一来,果然好很多。
每个人像是得了癫狂、抽搐症之类的毛病,和小夭不在状态,看到别人被电击了一般的样子,总想到自己是不是也这副丑陋的德行,这样想着,终于受不了了,趁大家不注意,又偷着溜回了座位。
“你这个家伙,怎么偷着跑回来了?”张敬泽也回来了。
“头儿,你又不是不知道,我不会跳,怕丢人丢太大明天没脸出门。”
“管他们怎么说呢,你自己玩得高兴不就好了。”
“那你呢,怎么不继续玩了?”
“哎呀,老子全身都被她们揩油揩遍了,自己却饿死了,不爽不爽。”
正说着,音乐换了,一帮人都撤了回来,又两打啤酒叫上桌。一时间,沸腾的啤酒泡沫,清脆的碰杯,喧闹又起了。
张敬泽灼热的脸凑过来,和小夭感觉像是突然靠近一个火炉。
“你长得很像我大学时喜欢的那个女生。”
和小夭是个现实的家伙,她不会用环境太吵、没听清之类蹩脚的借口,她也不会装作没听见,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幸好,陈浩然他们开始玩色子。
陈浩然的游戏向来疯狂,输了的人不是要几种酒掺着喝,就是要做令人闻风丧胆的恐怖事情,和小夭记得,第一次聚会就有一个男同事围着舞池裸奔一圈。而他们弄的那酒能醉死牛,和小夭也算是小有酒量,有天晚上输了两次,酒刚下去脑袋就懵了,她用指甲死命地掐自己才勉强保持清醒,醒后发现指甲掐过的地方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所以,陈浩然的游戏一开始,就吸引了所有人的心跳。
一个女同事输了,她选择大冒险,去跟一个秃顶老男人说:“我喜欢你的光头,我们上床吧。”
和小夭忖度着,这根本不算什么大冒险,如果那个男人纠缠,自己可以朝他裆下狠狠地来一下,让他尝尝世界末日的滋味。
背地里这样诋毁人家,和小夭很快就遭到了报应,陈浩然为她量身定制了一个惩罚——穿黑丝袜
和迷你裙到舞台中央来一段钢管舞。
立刻有热情的女同事要出借黑丝袜和迷你裙,与此同时,和小夭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一条火龙顺着食管蜿蜒而下,燃烧了胃,瞬间又窜遍全身,脑袋开始滞涩,像是塞满了浸水的棉花。
和小夭暗想不好,趁人不注意,给李信宇发了一条短信。
那不祥的色子还在滴溜溜地转。
这次,一个男同事中招,陈浩然眼珠子转得比色子还乱,每个人都看着他,期待他的馊主意。
“选个男人湿吻!”
“呜哦——”燥热的欢呼。
那人脸都白了,好像所有的酒精都被刚才那句话压得没了痕迹,他回过神来想逃,陈浩然率众将其扑倒在桌子上。
和小夭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可不知为什么却没动。
他们的动静太大,引起酒吧方面的注意,一个主管过来交涉,及时制止了这场闹剧。
陈浩然觉得没劲,提议说转去KTV,在包间里面再怎么闹也不会有人打扰,那个刚刚从魔爪下逃出生天的家伙听了这话人都僵了,半秒之后,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杯酒下肚。一秒钟之后,他整个人都滑溜到地上了。
这时候,李信宇来了,和小夭站起来拉住他的手。
“这是我男朋友,不好意思,临时有点事儿,我得先走一步了。规矩我懂。”
和小夭说完,端起酒杯一饮而尽——这就是提前走的规矩。
众人一片嘘声,和小夭退场。
刚出门,和小夭的脚步就不稳了。
“不能喝不要喝那么多啊。”李信宇的斥责中有心疼。
“我也不想喝,可是不喝就会被排斥在外,工作也别想做了。”
李信宇沉默了。
和小夭这个时候可以想一想张敬泽那句话了,不想还好,想了越发觉得不寒而栗,难道自己得到这份工作,享受着相对不错的待遇,都是源于这个?和小夭之前做过两份工作,深刻了解一个好上司的重要性,张敬泽事事指导关照,她庆幸得到这样一位好领导,即使加班也从没怨言,甚至很乐意,能帮到张敬泽,她很高兴。
可是现在,张敬泽说出这样的话,是要索取吗?
和小夭醒来的时候,窗外已经泛白,她转转头,看到坐在地上伏着床边睡着了的李信宇。和小夭推了推他。
“你就这样睡了一夜?”
“哦,我……”
和小夭眼珠子骨碌碌转:“既然有个保镖,我就再睡一会儿。”说完真的合上双眼,李信宇愣了。
下班的时候,阿奔在单位大门外等黄烁。
“阿奔,你——”黄烁紧张地向四周张望。
“你丈夫没来。”阿奔看出黄烁的心思。
“哦,啃啃。”
“其实我倒希望他来,”阿奔看到她的不安,“你放心,我不是要打架,我想跟他道歉,昨天是我太冲动了,回去的路上我就在想,造成你们夫妻之间的误会,我觉得我有责任跟他澄清一下。”
黄烁心里很不是滋味,都是男人,怎么就差别这么大?
“阿奔,其实我……”
嘭——
结结实实当胸一拳。
“还敢来!”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