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反常(1 / 1)

第二十三章,惊退敌

?钟启面色平静,只是那一双眸子,愈发璀璨,闪现着濯濯之光,映照着天地间的一切,于刹那间便瞧出魏岩所化蛇阵的运转之机。

他右手一摆,身形向上而去,在周遭大蛇合围之前,双脚在一条蛇头上轻轻一点,“咔嚓”一声,那条蛇便化成一捧泥土。钟启身体微震,借着那股力道急速后退,避过从天而降的风柱,同时体内玄水真气急速运转,无尽的水气在他身前化成一道水色巨幕。

钟启双手一扯,才止住身形,免得被直接带出中心地带,不过他在稳住后反而向后踏出一步。这一步踏出后,便觉无穷无尽的撕扯之力由左向右旋转,他放开心神,收敛了体内真气,身体在一瞬间便划出了一道螺旋痕迹,急速而上。

魏岩一时没收住手,那道风柱随之而入,呼吸间便被大风绞碎,就连那几条大蛇也隐隐有失去控制之感。

钟启瞧得明白,体内真气奔涌而出,身形忽然一转,又回到龙卷风中心,反手一掌向后拍去,正击中对方真气牵引天地元气的那一丝关键之处,魏岩手掌微微一抖,便失去了对大蛇的控制,未及重新发力,就已被大风击散。

钟启正要向前迈去,忽然一道浩大山势从上压下,前后左右,均被笼罩,再无一丝讨巧之处。

魏岩双手法诀不断变化,那山势在下沉过程中不断吸扯着周遭的泥沙水气,愈发厚重,显然想一击奏功。这一时机的拿捏也极为巧妙,抓准了钟启缺少手段腾挪变化,既然钟启能够看破一切破绽,那便让他来不及去看,即便发现了也来不及去破,即便能去破,也因为缺少手段而破不了。

钟启目光一闪,右掌向上,朝天托去。

魏岩见状,不由露出一丝讥讽之色,若是温长生在此,还尚可如此,钟启连化气都没迈入,竟敢以肉身抵神通,不是找死是什么?这一击要是打实了,当真可以把对方从天上直接打入地下,再也出不来。

便在此时,“咔嚓”一声,一道道惊雷从天而降,落向钟启头顶,首先便就击在那山势之上。

“砰、砰、砰”之声连绵不绝,魏岩脸色一阵潮红,怎么也想不到会有此变,仅仅数息间便再也坚持不住。

钟启也是吓了一跳,没想像是捅到了马蜂窝,会有如此之威,忙散去体内那道“太白真气”,双掌一推,便离开原地。

魏岩有些疑惑,不知刚才是因为钟启的“望气”之法,早已看出云层中变化,还是压根就是钟启自身的手段,但不论哪种,都让他心中忌惮更甚。不过他倒有种作茧自缚的感觉,这龙卷风本就是为了一举拿下钟启,亦或是有什么意外可以限制对方,毕竟钟启没有迈入化气,并不能御空而行。眼下倒好,竟成了对方抵抗自己的手段。

魏岩双眼一眯,脸上露出一丝凝重,原先不论他多么痛恨钟启,多么想除之而后快,亦或是多么愤怒,他都怀着一种猫戏老鼠的心态,总感觉只要自己出手,只要没有他们人前来相搅,必然可以轻轻松松拿下对方,怎么也不会想到会是这般艰难,这要是传回太山,岂不要被那些后辈弟子耻笑?

魏岩深吸了口气,体内“戊土真气”疯狂运转起来,十指或曲或张,或勾或弯,不断颤动,每一次颤动,便有一道黄线喷薄而出,不断吸引着滚滚天地元气,互相勾连,前后衔接,组成了一座阵势。

钟启见状,心中不由一凛,知道魏岩的情绪已不受了他的引导,他所面对的,便是一个真真正正的化气后期大修士。

瞬间,钟启便感受到了如山压力,这乃是“以气为阵”。

阵法是对天地规则的利用,神通亦是,而且更为直接,威力更为广大,严格来说,魏岩从头至尾并没有完全发挥出不论是“坤土化形”还是“大横如山”的威力,他所施手段,只能算是由神通衍伸而出的术法,而钟启却是连术法也施展不出来,只能简单的“控象”。

所谓“不入化气,不识术法,不入炼神,不明神通”便是这个道理,真正的“坤土化形”施展开来,岂会仅仅出现几条小蛇?那应是“凡目之所及,尽为我所用,凡我之所用,尽由我心定!”,同样,“大横如山”亦是如此,那样压下的,应是一座真正的山。同样的,若没达到“天人感应”之境,就是简简单单的“控象”手段,即世俗中的“隔空取物”,也是艰难无比,只能以真气影响气流,进而操作物质,而“控象”则不同,是真气对天地元气的无形牵扯,并以此为基影响天地物质,自是容易了无数倍,轻而易举便做到如臂使指,毕竟天地元气才是一切的本质,钟启便处在这一阶段。

“以气为阵”却不同,几近于神通,又自不同,可以用术法的手段施展开来。传说乃是第二十三代的祖师所创,当年第二十三代祖师游历天下,遇见天机阁传人,相互印证所学,便有所感,闭关数年后,乃创出了这“以气为阵”之法,传与五脉,后又被五脉各自发扬光大,成为五种不同的绝学。而“以气为阵”修炼至绝顶,则可施展出传说中的禁术。

魏岩当然达不到那般境界,但“以气为阵”施展开来,钟启连化气之境都没达到,自是不易抵挡,即便“望气”之法被施展到了极致,依然是左支右绌,不大一会,身上便出现了数道伤口,内府更是被震得生疼,两人间的修为终究差距太大。

“看来‘望气’之法还是大有缺陷,只能察万物之破绽,却不能明了一切变化,还有待提高!”钟启眉头不由微微蹙起。

魏岩眼中黄光愈发浓郁,看着钟启一步比一步更艰难,一时间心怀大畅,所施手段越发得心应手。他此时算是完全放弃了对龙卷风的控制,也算是放弃了对苦口婆心借来的两道真气的利用。

一念及此,魏岩的好心情顿时荡然无存,当初养好伤后,他专门找白锽和明三阳,让他们助自己一臂之力,当然并非仅仅为了钟启,更重要的是想给钟启一个无可战胜的形象,也好间接出一口所受文儒生的气。只可惜,照目前情形看来,一切打算均付诸东流了。

魏岩不由咬了咬牙,手上更加了几分力道。

钟启看着四周天地元气的变化,突然体内的“庚金真气”急速运转开来,吸引着一道道雷霆落下。

“又是如此?到底是何故?‘玄水真气’虽可变化出“水雷”,但却无御使这天雷之能!”魏岩一惊,忙施展手段,一一化解。

但那雷声好似无穷无尽,丝毫不见衰落之意,魏岩不知道的是,这还是他所借两道真气之力,被钟启利用了一二。

如此过了刻余,饶是魏岩修为深厚,也是有些吃力,额头上不由微微见汗,这些落雷虽说威力不大,但也架不住数量如此密集。

便在此时,钟启长出一口气,喝道:“散!”两人身形均是微微一震,身遭的风声渐渐平息下来,钟启再也控制不住身形,趁着魏岩稍稍分身之际,脱出对方阵势,向下落去。

原来那龙卷风在魏岩放弃控制时,便已是强弩之末,再被两人这般一番折腾,加上钟启的刻意引导,终于耗尽了其中积蓄的天地之力,彻底散去。

钟启运起玄水真气,一道道水幕凝结而成,不断抵消着他下坠之势。数十丈的高度转瞬即过,他已稳稳站在沙土之上。

魏岩愣神之后,也自收了真气,向下而去,半空中又重新催动真气,引动天地元气,朝钟启一拳打去。他算是想明白了,只有这般欺身而上,不断压缩对方腾挪变化的空间,逼迫对方跟自己硬碰硬,才能最大限度发挥自己修为高的优势,不然钟启那“太虚望气”施展开来,以长击短,滑溜的像是一条鱼,自己反而有些束手束脚。

“等得就是你如此!”钟启目光一闪,并不后退,迎难而上。他虽无多少手段,但这般近身而战却不弱于对方,盖因太一宗在赐下真传之前,就是以武术来打基础,天下武林各门各派的绝学都或多或少收藏一些,更何况对方任何破绽都在钟启眼里无所遁形。

唯一可虑的便是魏岩一招一式中又夹杂着一些术法,勾动天地元气,威力奇大,让钟启有些应接不暇。

两人交手不过数十招,钟启嘴角已流出一溜溜血迹,脸色变得苍白无比,眼神也黯淡了下来。他终究差在了修为高低之上,每一次交手,虽是极力避强击弱,但有些东西毕竟不是技巧可以弥补得了,能坚持到现在,已属一种奇迹。真不知到底是他太天才,还是魏岩太废柴。

“终于把你逼入绝境了!”魏岩虽有些奇怪钟启这般送死行为,但还是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双臂一震,左右各有一条巨大沙柱凝聚成形,冲天而起,又复压下,向着钟启吞噬而去。他已经遏制不住心中的兴奋之情,他已经能够看到钟启陨落的情景,他已经觉得自己站在了太山之巅。

钟启眼神忽然一冷,分出五成体内那道隐藏真气出来,按照老师所教心法,从指间微微凝聚出一道漆黑如墨的奇形兵器的兵尖,刺向魏岩。只是,每前进一毫,他全身都是颤抖不休,额头上冷汗连连,显得极为吃力。

但那兵尖所过之处,什么真气,什么术法,什么天地元气,尽皆消融,像是薄雪遇到阳光,寒冰遇到焰火,动物遇到天敌一般退避千里。

“坎水玄兵?坎水玄兵!”魏岩得意的神情一窒,尖声叫道,“文儒生,文儒生竟达到了那般境界?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魏岩神色慌乱,脸色苍白,也顾不得真气反噬,匆忙一收,脚步一迈,便消失个无影无踪。

看着魏岩被吓走,钟启终于坚持不住,“哇”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他先前故意示弱,为的便是这一刻。魏岩离去之后,第一时间想得必是回太山,但用不了多久,他就会明白过来,自己这只是徒有其表、无有其质,也就没脸再回太山,定会反追过来,而这样一来,今后动手之际,他就会有了顾忌,有了顾忌便不会尽全力,那样才能最大限度的磨砺自己,这也是抓住了魏岩贪生怕死、又极好面子的缺陷。

不然若次次都如这般身受重伤,也就失去了磨砺自己的原意,更会把自己陷入绝地,只有对方心有顾忌才会在某种时候主动退去,才会受自己所制。钟启定下心中之计,稍稍平复了一下体内伤势,也来不及自己治疗,便辨了辨方向,循着商队的方位蹒跚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