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在广州的西南乡村中,有异姓兄弟甲乙两人,其中甲读书,乙经商。乙由于非常善于做生意,所以比甲生活富裕,乙时常接济甲,甲内心很感谢他,认为就算是古代管仲与鲍叔牙的友情也不过如此而已。一天,乙受西国的朋友的邀请,到汉口去代为管理财务,大概要三四年才能回来,于是便把家中的事都托付给甲。临行前,乙在家中大摆筵席与甲告别,并叫自己的妻子出来与甲见面,并称呼甲为大伯。甲见乙妻容貌艳丽,神韵颇具风情,心动不已,但在酒席间仍然摆出一副很庄重的样子。乙为人爽直,没有一点儿察觉。
乙离开后,甲时常到乙家向乙妻献殷勤,逐渐地来往频繁相互熟识,可是甲却一直没有机会得逞,乙寄回的家信都由甲来转递,因此甲心生一计,假冒乙的笔迹写了一封信,信中说自己一人在外不方便,把妻子托甲送到汉口来。乙妻此时思夫心切,不加考虑,信以为真,便和甲一起到港口,搭上船离开,乙妻并不知道甲去的是福州,而不是汉口。到了福州,甲先假装上岸寻访,回来对乙妻说:“你的丈夫真是太糊涂了,他半月前去天津购货了,听说大概要到年底才能回来,我们先暂时找地方住下等他回来吧。”于是便在南台租了间屋子住下。两个人住在一起后,甲时时用言语挑逗乙妻,一来二往,眉目传情,两人便发生了关系。住了一年多,乙妻问丈夫什么时候能回来,甲用各种借口支吾拖延。时间长了,乙妻也觉得其中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秘密,但远在异乡,孤身一人,没有人可以商量,只能暗暗忍着等待机会。
甲妻自甲离开后,仍经常可以收到乙的信,信中并未说道他妻子是否已到汉口的事,因此对甲的行为产生了疑心,便托人到港口的过路船只去打听。托的人又恰巧是个没有见过世面的乡下人,正巧几个月前有一只去汉口的船中途翻沉,他便断定甲与乙妻乘的就是这艘船,回到广州后就说甲已死了。甲妻本身生性**,难忍寂寞,不能独守空房,得到了噩耗,便立即改嫁他人离开。
乙因为一直没有得到家中消息,心中感到十分奇怪,正巧西国友人叫他到福州去讨债,事完后便想顺道回家看看。一天偶然到南台妓院中游玩,在车中忽然看到一个和自己妻子非常相像的妇人站在某家门口,暗中观察了好久,更觉得她的神态举止没有一处不像的。乙心中顿时生疑,便命车夫把车停下,在这户人家附近找了一个小茶馆喝茶,打听这家的情况。人们告诉他这户人家是不久前从广州迁来的,乙心中有着不好的预感。一会儿又看见一个人拿着东西进去,细细观察,正是朋友甲。乙断定其中一定出了什么问题,便喊上几个朋友一起去查问。当看见他们进门时,甲就知道事情已经败露,立刻从后门逃走。乙妻恰巧正从房中走出,看见乙后又高兴又羞愧,把事情经过如实地向乙告知。乙查清缘由,才知道妻子并没有罪只是上了当,这所有一切全是甲的阴谋,顿时愤恨不已,当即状告至官府,可是甲已远走高飞了,见不到踪影。
外史氏说:我曾经就说过假若知书识字的人干起坏事,那要比一般的小商小贩更加的奸诈狡猾。因为他深谋远虑,考虑得周密。但是之后甲回到自己的家中,不见妻子,定会懊悔不已。甲图谋别人的妻子,最终却使得自己的妻子嫁了别人,这难道不是因果报应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