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声乐套曲《冬之旅》

《冬之旅》（Winterreise）是舒伯特艺术歌曲套曲的代表作，也是继《美丽的磨坊姑娘》完成四年之后的又一次成功创作，但是与《美丽的磨坊姑娘》中那位青春诗意的磨工不同，《冬之旅》的主人公——那位流浪者（作曲家自况）“从一开始就已经是一个在生活中受尽挫折、经历了种种痛苦的人，他一出现，就已经是一个悲哀和失望的孤独者”[1]。

与《美丽的磨坊姑娘》一样，《冬之旅》的歌词来自于舒伯特喜爱的诗人缪勒之手，缪勒在1823年出版了诗集《冬之旅》，但是舒伯特直到1827年才读到，爱不释手。这时的舒伯特健康状况堪忧，又遭逢打击，因此，深陷悲伤的他马上着手为《冬之旅》谱曲。至1827年冬写完，作品中确实充满了浓郁的悲剧色彩，舒伯特自己就曾经说过，《冬之旅》里都是些“可怕的歌”。一年之后，舒伯特去世。

《冬之旅》共24首：1.《晚安》（Gute Nacht）；2.《风信旗》（Die Wetterfahne）；3.《冻泪》（Gefror’ne Tr?nen）；4.《凝结》（Erstarrung）；5.《菩提树》（Der Lindenbaum）；6.《泪海》（Wasserflut）；7.《在河面上》（Auf dem Flusse）；8.《回顾》（Rückblick）；9.《鬼火》（Irrlicht）；10.《休憩》（Rast）；11.《春梦》（Frühlingstraum）12.《孤独》（Einsamkeit）；13.《邮车》（Die Post）；14.《白发》（Der greise Kopf）；15.《乌鸦》（Die Kr?he）；16.《最后的希望》（Letzte Hoffnung）；17.《在村庄里》（Im Dorfe）；18.《风暴的早晨》（Der stürmische Morgen）；19.《幻景》（T?uschung）；20.《路标》（Der Wegweiser）；21.《旅店》（Das Wirtshaus）；22.《勇气》（Mut!）；23.《虚幻的太阳》（Die Nebensonnen）；24.《老艺人》（Der Leiermann）。

舒伯特故居

《晚安》是《冬之旅》的第一首，D小调，分节歌。调性的转换采用的是舒伯特最喜欢的从同名小调转换到同名大调的手法，钢琴伴奏部分贯穿全曲的是单调的八分音符，好像是流浪者的蹒跚步履。当然，在乐曲的中段，有一段是回忆起过去的美好时光，调性转向大调，但不久又回归了小调。

《凝结》是《冬之旅》的第四首，C小调。三段体，流浪者对爱人的无尽思念都在这首歌曲中得到表达，钢琴部分的三连音起到了很好的烘托气氛的作用，而且有意思的是，这首歌曲里每一个乐句的起拍都是弱起的。

《菩提树》是《冬之旅》的第五首，E大调。与上一首《凝结》一样，都在描绘流浪者的思念与独白。但是，《菩提树》更加细腻、自然，从回忆故乡的菩提树写起。这也是舒伯特流传最广的一首艺术歌曲，E大调的亲切气氛，加之舒伯特营造的那种质朴的民歌风，使《菩提树》自问世以来一直广受喜爱。《菩提树》的旋律带有亲切、朴素的奥地利民歌风，在舒伯特死后，这首歌在德奥人民中间被广泛传唱，“后人甚至以为它真是一首民歌”[2]。

译词：舒伯特《菩提树》

Am Brunnen vor dem Tore

门前有棵菩提树

Da steht ein Lindenbaum;

生长在古井边

Ich tr?umt in seinem Schatten　 我做过无数美梦

So manchen sü?en Traum.

在它的绿荫间

Ich schnitt in seine Rinde

也曾在那树干上

So manches liebe Wort;

刻下甜蜜诗句

Es zog in Freud' und Leide

无论快乐和痛苦

Zu ihm mich immer fort.

常在树下流连

Ich mu?t' auch heute wandern

今天像往日一样

Vorbei in tiefer Nacht,

我流浪到深夜

Da hab' ich noch im Dunkel

我在黑暗中行走

Die Augen zugemacht.

闭上了我的双眼

Und seine Zweige rauschten,

好像听见那树叶

Als riefen sie mir zu:

对我轻声呼唤

Komm her zu mir, Geselle,

同伴,回到我这里

Hier find'st du deine Ruh'!

来找寻平安!

Die kalten Winde bliesen

凛冽的北风吹来

Mir grad ins Angesicht;

直扑上我的脸

Der Hut flog mir vom Kopfe,

把头上帽子吹落

Ich wendete mich nicht.

我仍坚定向前

Nun bin ich manche Stunde

如今我远离故乡

Entfernt von jenem Ort,

转眼有许多年

Und immer h?r' ich's rauschen:　但仍常听见呼唤

Du f?ndest Ruhe dort!

到这里寻找平安！

《春梦》是《冬之旅》的第十一首，作曲家写了三个不同的层次，在第一段里是钢琴对鸟鸣的模仿，第二段有频繁的转调（e-d-g-a），造成了那种幻想破灭的气氛，第三段从6/8拍转向2/4拍，音乐变得柔和了，但也更加忧郁。

《老艺人》是《冬之旅》的最后一首，A小调。这是一首能给人留下深刻印象的作品，钢琴伴奏中空五度和三度贯穿其间，原诗中描绘了手摇八音琴的老艺人被恶狗追赶，身无分文，流浪者看后倍觉心酸，钢琴模仿了八音琴的民歌风旋律，“八音琴匣的单调音响自始至终，它伴随的旋律既像老艺人的吟唱，又像是诗人和作曲家内心的呻吟，完成了整部套曲”[3]。这位老人的命运岂不就是流浪者的命运，抑或是舒伯特自己的写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