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寄托的理想(1 / 1)

活出个滋味 黑土伢子 3645 字 1个月前

第六章 寄托的理想 文 / 黑土伢子 (粉丝群)

装新房要不小的开支,永鹏与香秀盘算着尽量装好一些,毕竟这套房子凝聚着家人的心血,于是买了柏树实木板子,请了永村十大叔来装了房。

这是令人激动的时刻,父亲玉信曾用了半辈子的时间修建了住房,而二人只用了几年时间。其他的不说,仅是解决孩子的住宿就足以让人满足了,香秀兴奋着在二楼给宇翔布置了床铺,又添置了**用品。当然,还得购些新物件才搬进去,新房新家俱更令人舒爽。

从初二开始,学校规定要上晚自习。宇翔一人在二楼住着,左边是隔着一堵墙诚的强家的房子,右边、后面是一大片森林。万籁俱寂的深夜,一阵大风过后,树枝就率先发出哗哗的声音,特喜晚上出没的野猫、松鼠、专偷鸡吃的黄鼠狼之类的小动物跟着叽叽喳喳地闹腾起来,而斑鸠“咕咕咕”的鸣叫声总是单调而低沉,永远充满着警惕性,似乎随时有着险情一般,新房子也不甘寂寞,磨合期的木料不时发出嚓嚓的声音。宇翔领悟不到这种人与自然和谐的境界,心里就一个怕字,下楼上厕所的勇气也没了,睡觉时人先钻进被子,远远地对着煤油灯哈口气将灯吹熄,再捂着双耳提心吊胆地睡了。他在房间里准备了一个尿盆,心灵上将卧室筑成可以抵御妖魔鬼怪的空间,第二天再将小便倒掉。祥爷家厢房里住着五个男娃,门口放着大便桶,那桶快满时都没人倒,甚至长出了蛆,满桶乱爬着,有些甚至爬到了厢房的木地板上,整个厢房充满了尿臊味。

农户们对煤油也太心疼,不到晚上十时,都上床进入了梦乡,不是酣声如雷,就是翻身痛苦的呻吟。整个村子就像熟睡在大自然摇篮里的婴儿一样,香甜而祥和。看家狗们夹着尾巴怯怯地吠几声后,听到熟人的声音后也觉得自讨没趣,就嗯嗯地将声音收了回去,又回到它的窝里睡去了。让人欣慰的是满天的星星和带路的萤火虫不断地向宇翔眨着眼睛。而村子的最后一盏煤油灯一定还在亮着,香秀一定还在小屋里纳鞋底、缝补衣服等着宇翔。因此,就算宇翔在路上受到偶尔跳出来的青蛙或斜倚在树枝上的蛇的惊吓,那一盏灯也会给他抹去害怕。宇翔每一到家,香秀总重复着一句话:“饭在锅里热着的,你自己吃了,我睡觉去了。”宇翔见香秀每晚等他实在辛苦,就对香秀说道:“妈,你自己早点睡,我都十四岁了,我能照顾好自己,不用管我。”就是这样,每晚宇翔回来时,香秀也没睡实,总要和宇翔说上几句才睡。

院子里上初中的有载哥家两个姑娘、李宇益、宇翔五人。从学校回家有一里多地,白天十分钟,晚上二十分钟。湘塔村、覃家村的学生走的是对面西坝公路,从学校分路后就只这几人了。有时,老师补课耽搁或稍晚几分钟,宇翔就一人回家。要是晚上有月亮,还看得见远处的人和物。漆黑的夜晚或下雨时他就只能提着心吊着胆的回家。有时电筒忘记带了,电池走电了,要么就是电筒的灯炮坏了,就抬着煤油灯当照明回家。为了让煤油灯不被风吹熄,就在煤油灯外面裹上一层厚纸挡风,再用线将纸拴在灯上。这个方法实在不可靠,有几次由于风太大,灯就被风吹熄了,只有停下来重新将灯点上或摸着黑路走。打火机对宇翔来说是个重要的物品,他就到爷爷玉信那里拿了一个专门用来点烟的火机灌满煤油,上晚自习时揣在身上,油灯不行了,打火机还可顶一阵子。这些路每天都要走几遍,哪里有个坎,哪里有块石头宇翔都记得清楚,到也无大碍。实在害怕时,宇翔就喊对面约五百米远走着的湘塔村、覃家村的那伙同学的名字,同学们回应后他就感到不孤独了。那边的同学们听到了就回答一声,没回应时宇翔就听他们的笑声壮壮胆。

同班好友李宇林在十大叔家借宿,因住宿拥挤,就在街上租了房子。宇翔见他经济不宽裕,就给香秀讲了,要求李宇林与自己住在一起。李宇林相当感激,放学后就帮着宇翔做些农活,晚上一道回家。这样,兄弟二人结伴而行,驱散了寂寞,为共同的理想奋斗着。

好景不长,刚开学一个月,一个下午李宇林约宇翔走在梧桐小道上,递给他一包花生,说这是他们的土特产,粒大味美。宇翔知道他们那里就靠这些土产卖了换粮食,觉得沉甸甸的。李宇林边走边说:“余下的课我就不上了。”宇翔知道李宇林很想读书,忙问道:“为什么不读呢?”“家里缺少劳动力,下面几个弟、妹也在读书,我当长子和长兄的不可能这样自私。家里又给我订了亲,现在我是真不想读了。”李宇林接着笑道,“去年我还你讲过的,我是想读书的,想成为我们那里的第一个高中生,甚至大学生,但现在我想通了。宇翔,你基础好,就是上课不专心,只要你认真学习,一定能考上高中。我看班上的其他同学都没你聪明,我的大学梦就托你给我读了。当了大学生后不要忘记我哦!”说毕,背着行李走了。宇翔的眼泪哗地掉了下来,注视着李宇林的背影淹没在飘飘洒洒降落的梧桐叶中,半举着手无力地挥着。李宇林似乎感受到了宇翔的留念,转过身来微微一笑,似乎在告诉宇翔好好珍惜。

初二增加了物理课,数学难度也增大了许多,很多学生就开始吃力了。班上几个年纪不大,农活负担不重的学生的成绩到升了上来,如街上的章继成、颜菲菲、席燕、留级下来的汪必兴等。每次考试总是汪必兴第一名,宇翔每二名,章继成第三名,再下批就是颜菲菲等人。几人间明显感到了竞争的压力。宇翔见章继成总拿着一本资料看,就借来翻了几下,书里深入浅出的讲解和解题技巧使他有种豁然开朗的感觉,其他科也不复习了,专心看了起来,晚自习结束后还恋恋不舍,就对章继成说道:“继成,你这本书能不能借给我看两天。”章继成回道:“这书是我二哥的,我看了马上要还给他。”这本书是初二数学上学期的同步讲解,怎么可能他读初三的哥还要用呢?宇翔知道他不愿意借,将书还给了他。宇翔确被书中精彩的讲解迷住了,读了这么多年书还没看过资料书呢。永鹏香秀不懂这些,能做到的就是要求宇翔上课专心听讲,下课做好作业,尽量让他少做农活。宇翔就要求永鹏到凤城给自己带些资料回来。

永鹏到凤城书店将数理化资料各买一本回来,化学资料却买成了高中版,原来永鹏看到书的封面上有中学这个字眼,以为中学就是初中,也就买回来了。

宇翔的曾祖奶奶是汪必兴姑奶,因此,汪必兴比宇翔还高一辈,只是分隔了几辈,两家逢年过节就没再拜年了,但遇到红白喜事还在往来。二人知道了这层关系后,自然比别人走得近,成了无所不谈的朋友。汪必兴接受新知识快、尤其是新鲜事物能力强,那些才流行的歌曲节奏总能在他嘴里嘣出来,学得唯妙唯肖,反到是宇翔都觉得不好意思了,他还在那里蹦着。

宇翔的同桌又变成了颜菲菲,对这个读了七年书,同桌就有三年的老朋友来说,宇翔很是兴奋,去年他与童荣一桌,但他总觉得缺少了些什么,每每总是看着前排的她,好像她不在身边一刻都有些失落。虽然二人还是像小学时无话不谈,但上了初中后,相互间似乎多了些隔阂,都觉得不再是小孩了,说话做事总有些顾忌,不会像小学那样你打我一拳,我还你一掌了,更多的时候,礼貌多于随和。二人都不知出于何故,仿佛成长在阻挠着二人进一步交往。但二人内心都向往先前那样无拘无束的学习与交流,那样会让两颗心灵更加贴近,共同获取知识的愉悦。小学时颜菲菲帮助宇翔学习,二人共同代表学校参加竞赛的经历让他们记忆犹新。那种感觉太神奇了,也太美好了。

语文老师是“三大才子”之一的许开明,现任教导主任,家就在教室隔壁,管理学生就像对待自己的孩子一般,稍不满他的意,轻则怒吼,重则重拳相向。他相信重棒出孝子,也相信重拳出高才,他的长子因他的高压已考上了大学,致使他更加相信他的育人方针了。许开明老师杂文家的尖锐宇翔是见识过的。他看不惯一些不学无术的学生,就在课上严厉地训斥道:“有的人以为上了初中就不得了了,我告诉你们,学无止境,不要“作蕴火柴又长了,做抵门杠又短了”的废材。”接着又提出了如何提高素质的基本礼仪:“你们现在算学了些知识,在乡里也算文明人了,应该努力提升自己的修养。不要像你们父辈那样围在火炉旁,谈得兴起时“啪”地一口痰吐在热灰上。你自己到是舒服了,但冲起来的灰却影响了别人,又脏又臭。”因此,很少有学生能入他的法眼,也很少有学生在他面前敢顽皮。宇翔也不例处,看到他来后,总是远远地躲开。

许开明老师到是不讨厌宇翔,甚至两年前就能叫出宇翔的名字。宇翔也奇怪,没教过自己的老师怎么知道自己的名字呢? 他想起了二人的第一次接触,刚上初一时,他被传染了皮肤病,久治不愈,留下了些黑色的肉瘤,就到许老师开的诊所诊断。当他走进诊所时,发现学校所有的领导都在这里聊天,心里不由得紧张了起来。许老师问道:“哪儿不舒服?”宇翔为了掩饰内心的紧张,提了口气道:“我下身患了皮肤病,买了些牛黄软膏擦了,其他地方的黄肿消失后,全聚在胯部,凝固成了几个黑色的瘤子,不时痒得难受。”宇翔思路清晰,吐字清楚,学校众领导的眼神竟齐唰唰地转向宇翔,像听宇翔作所告一般,尤其许老师,更是微笑着直盯着这个在众人面前毫无畏惧的小孩。至此以后,学校的领导与宇翔碰了面也露出了微笑,相互打起了招呼。

严厉的许开明几乎没为难过宇翔,当他要求全班同学背诵《琵琶行》时,两堂课的时间竟无一人能遂他的意,唯有宇翔十分钟就举手背诵,并断断续续背了出来,他不得不让宇翔早早回家。而其余的学生则背到了中午,直至熬尽了他的耐心,仍有几人结巴着无法完成。他因此提了建议,宇翔,趁年少,你可以去背背《新华字典》。由于不是硬性要求,宇翔翻阅了几次后,就松散了下来,当作娱乐了。学生们每每听到他的次子悲惨的长嚎时,都不禁心惊胆颤,自觉就安份了许多。许开明让学生们排成两排,按成绩高低排座位,分数高的学生安排在前面。宇翔数了位置,如果严格执行老师的意图,颜菲菲将与另一个同学一排。他的眼神不自觉瞥向颜菲菲时,发现颜菲菲也在注视着他,就趁老师疏忽之际,与前面的同学调了位置,与颜菲菲顺理成章地成了同桌。

短短一天的时间,二人就恢复了那种友好,谁的心里话都不会闷着。颜菲菲看不惯汪必兴做着的样子,悄悄对宇翔说:“汪必兴那双嘴巴,树上的鸟都哄得下来。你千万不要受他的鼓惑。”

“我与他家是亲戚,知道他的个性与他妈一样,待人表面热情,让你觉得不接受他的热情都过意不去,当你真正接受她的热情时,却发现她只是出于一种习惯性的礼貌,与她说的话根本不是一个意思。上一次我到他家去玩,他妈问我们吃饭没有,他说还没有。他妈就说我立即给我们煮,人却坐下来与我们闲聊,直到一个小时还没动身做饭,我自然不会赖着,识趣走了。”

“就是,那天他对我说,要我与他学习上共同帮助。他不懂的题问我时,我总是尽心尽力地讲解,但我有次问他一个解题方法时,他草草讲了答案,连祥细的步骤都不愿给我讲,气得我不要他讲了。他又装着谎然大悟的样子来讨我的好。他还以为我不知道他的想法呢。不就是怕我的成绩超过他么?”

“他是第一名,你我追随其后,他也不得不防啊,所以有时我也理解他的顾虑。哪像你我从小在一起,生怕对方不懂,想尽办法让对方成绩好起来。”

“嗯…他不过就是仗着读过一年有些基础而已,只要我们好好学,也未必差他。”

宇翔见颜菲菲还是对自己一如既往的信任,也回道:“你语文和英语比我好,我数理化要好些,正好互补。”

颜菲菲接着说:“其实席燕还可以,真诚,又没有多大的嫉妒心,她懂的不会瞒着你。”

“哦,我们接触得少,但她与你是好朋友,想必也是个值得交往的朋友。”

“她爸爸是磷矿的职工,只有她一个女儿,她就被惯得有些娇气。去年我们班春游时,她连一个小包都不想背,还是你帮着的。至今,她还常对我说你的好话呢。”

宇翔回记了春游席燕撒娇要他背小包的情形,觉得颜菲菲所言非假,就回道:“不过就是些小事,对我来说,再挎个十斤都没问题。”

“你这人就是这样老实,当时席燕是先叫汪必兴背的,被他拒绝后才找的你,所以现在她对汪必兴都很是反感。”

“哦,看来我真成冤大头了。我想到的不过就是小事一桩,暗暗还感到高兴呢。再说,我给你们背了些小物件,也将你们压箱底的饼干掏了出来。这样,将来外出时,你们就与我一道,给我提供好吃的食物就行了。”

“你说着说着就玩世不恭了,不理你了!”颜菲菲说完,低头学起了课本。

宇翔凝视着颜菲菲柔若无夷的手指,像看到了一件宝贝似的,它实在太过于完美了,纤长而不呆板,粉嫩而不雍肿,连关节处的皮肤都那么圆润。他见过了太多的手,农民与工作人员最大的区别就在手上,因此,他常暗自观察各类人的手,要么手指细长而手掌不封闭,要么手指短而粗糙,要么皮肤黄而少肉,总之,很难看到一双让他满意的手。他伸开手掌捏着自己的手指,骨节也因劳动而骨质粗 硬,虽不失挺拨,似乎总少了些清秀。

正在他深思间,颜菲菲似有察觉,问道:“你在看什么?”

“你那双手好漂亮。”

“你怎么专注起我的手来了?”

“美的事物总是能引人注目的。”

“你尽是瞎掰!”颜菲菲娇羞着应付了过去。

“真没骗你,我从相书上看到了人的手掌能看出一个人的富贵贫贱呢!古时一个女子就因长了一双好手而被选为贵妃的。”

“托你吉言,如果将来真的富贵了让你当保镖!”

“你也太不够朋友了,让我当保镖,至少也得让我当总管吧!”

“你还是少学些杂书,多学学课本知识。不然,就算让你作总管也没那些本领。”颜菲菲也打趣起来。

“好,为了将来能作个称职的总管,好好念书!”

“这些纸拿去打草稿。”颜菲菲递上了厚厚的一叠信笺纸。

宇翔的草稿纸总是量不足,要花钱去买白净的纸打草稿太浪费,而草稿纸需求量又大,能够得到免费的草稿纸是再合适不过了,遂像往常一样接了过来。

宇翔与颜菲菲二人在学习上相互鼓励着,放学后一道走上回家的那几百米的距离,聊着他们间无数的话题。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属于他们独处的空间。

一个晚上,晚自习刚开始,天空就电闪电鸣,稍后便哗哗地下起雨来,一连几个小时,要是冒着大雨回家,衣服被淋湿是一回事,凤山河可能也涨满河床了,要通过松散地搭在河两岸的那两颗滚圆的木料组成的颤颤抖抖的木桥,还真是危险。小孩们平时过桥,都得俯下身去爬着过去。桥身布满了青苔,附着斑斑点点的白色的菌,像极了让人讨厌的斑点狗的颜色,走在桥上看着汹涌的河水,顿时眼花目眩,人也跟着晃荡起来。每隔些年总有大人从桥上掉下去。队长李永敏因粗心也掉了下去,被水冲出了好几米远,抓住了树根方大难不死。汛期一到,小孩们是不敢从桥上过的,上学都得绕道。看着这竹竿似的大雨不停地下,宇翔只有想办法在街上借宿了,到哪家去好呢?街上亲戚到是有几个,但一来别人此时都睡了,二来别人要为自己这个不速之客重新整理床铺,哪有与同学朋友在一起自在。

宇翔正被这一阵暴雨扰得不知如何是好,颜菲菲关切问道:“这么大的雨,你怎么办?”

“刚仔家有间客房,我到他家去借宿了。”

这几年,刚仔不知帮了宇翔多少次这样的忙。

每到九月份,山上的野茶果成熟后,宇翔总要给刚仔带去几个。二人不同班,但夏季在凤山河里泡澡时,总要抽些时间聚在一起聊些话题。刚仔家是居民,没土地,对刚成熟的红苕极端口馋,每每跑到宇翔家先吃上几个,再稍带些回家。刚仔见宇翔没亏待他,就对宇翔说道:“上晚自习如果不想回家就到我家里来,兄弟才是一辈子,比什么都重要。”

刚仔极豪爽,好打抱不平而闻名乡里。他知道自己学习早就耽误了,不免对好读书的同学流露出钦佩的眼色,常劝宇翔道:“好好读书啊,不要像我这样当个破罐子了。”他父母离了婚,家庭纷扰使他变得更加判逆起来。这年夏天,县城一伙社会青年在凤坝乡玩台球与刚仔争执起来,竟亮出匕首威胁着。刚仔不甘示弱,跑到主人厨房里抄出菜刀对众人斗殴起来,砍得对方三人直挺挺躺在地上。他本人头部也受了重伤,在医生的抢救下才缓过气来。

……

宇翔的身高不经意间冒了上来,只比香秀矮了半个头。香秀看得乐呵呵的,忙拉着宇翔到刻在板壁上的线对比了一番。

宇翔总不乐意接受香秀对他身体过度的关心,眼前又浮现出小学时香秀让他吃尿素的情形:“吉飞,听说小孩吃尿素可增高,我给你每天吃一点试试?”于是香秀抓了大把尿素化成水,递给宇翔。宇翔皱了皱眉,吞了小口,苦涩的味道怎么也吞不下另一半。一旁的小虹小兰就问道:“哥,好喝不?”宇翔将未吞下的一半吐了出来,抹嘴道:“好喝,你们喝嘛。哪个说喝尿素水能增高哪个吃去!”香秀、小虹、小兰就笑得腰都直不起来了。

现在,香秀总算松了口气:“飞,妈就怕你长不高啊!”

宇翔又坐在热得像烤棚的二楼学习着,身上的汗珠像赶趟似的流了下来。

报房师傅程祥会挺着猪八戒似的肚子,摇着葡扇心疼地劝道:“在这么热的屋子里学习,你不热呀?”

“我一点都不感觉热,还要捂着被子睡呢,要是不盖被子反而会感冒。”

程祥会笑道:“小子呀,不能只读书呢,这么热的天晚上还要盖被子,体质也太差了,叫你妈给你买些补品了。”

“我妈给我买了不知多少补品了,听说哪样补身体就买。前几天才给我买了鱼肝油,也只许我一人吃。”

“那你要加强锻炼,打打篮球,跑跑步,要么像我一样,多吃报房里的臭蛋。”

“那些臭蛋太臭了,我闻着都想吐,前几天你给我选的那个,吃下去都吐出来了。”

“哈哈,你不信我的话,有些蛋是闻着臭,比任何补品都好呢。”

一段时间后,宇翔的体质还是没多大改观,到了四五月,别的小孩早泡在河里了,而他却感觉河水冰冷刺骨,常被冷得冒出鸡皮疙瘩,浑身发抖。

香秀见给宇翔用中药补气,买补品均没多大效果后,听永鹏说调生鸡蛋最补身子,就每天早上趁宇翔还没起床,将鸡蛋放在开水里调好,加些白糖盛给宇翔。

宇翔总是拒绝着香秀无微不至的照顾,渐渐变得反感起来,这种关怀让他产生无以回报的内疚。他觉得自己已经长大了,不该理所当然的让母亲为自己操劳,自己的事要学会自己解决,并接受了程祥会的意见,加强锻炼。于是,课间时间他总是有意无意地加入了争抢篮球的行列。

香秀始终觉得欠着宇翔,总想将缺奶的遗憾弥补起来,当遭到宇翔拒绝时,总是笑道:“听说这样最补身子,身子补好了学习才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