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们追逐流行,纷纷经营小店,即使这是轻率且有害的,也是已经发生的事实。我们未来的商人整顿,如果只是令他们陷入悔恨和走投无路的境地,那只能说对待离村同胞不够亲切。而且就实际而言,如果他们坚决反对,方案的实施就不得不面对更大的困难。因此,消费是否得当的评论,应该再向前推进一步,朝向各地生产计划的制订。我们应该与节约退守的传统意见分道扬镳,尽力追求有意义的消费变化,努力让生活变得更加丰富多彩。
在承认归农的方案脱离现实的人当中,有意见认为应该借助都市的力量,将人口转移到海外。但这也是一个令人无法心安的提案。异乡最初的定居者,即使拥有我国农村居民的所谓农民心,也还远远不够。离村来到都市的那种心理准备,显然无法直接用于海外。迄今为止众多的所谓海外成功者,大都从事理发、洗衣、照相、牙医之类的职业,或是再进一步,开杂货店、搞零售、做掮客、当卖春妇等,只是寄生于同胞集团的艰苦繁荣之上,面对广阔的天地却只囿于狭隘的范围。这一现状让人感觉他们的经历只会成为移民的障碍,难以成为榜样与经验。打算把移民作为人口问题解决方法之一的人,恐怕需要设法回避这一不利的捷径。
按照农村目前的经济状况,还能期待他们张开双臂迎接从都市回来的人吗?一定有很多人会如此惊讶。他们惊讶,是因为他们想象的是在生产力不变的情况下,地主之外又要加入分一杯羹的人。但不管是否欢迎,如果状况进一步恶化,这些人也只能回到曾经相关的土地。如果不提前制订计划,人们一定会趋易避难,不是从事零售或是小额借贷,就是成为都市产业的帮凶,或者如同好不容易揭露出来的社会问题那样,将眼前的东西从左搬到右,从右搬到左,只凭着转手之劳而占有别人的应得利益,这样的例子我们已经见了太多。要想回避这样的痛苦,即使暂时无法完全做到,也应该努力搜集并事先选定新的职业,确立适合当地的生产计划。这可以说是唯一的办法。
对外部人,村落自古就绝不是闭关锁国的。在我所了解的甲州的山村,即使是“yokayoka饴屋”①来了也要住上一个多月。越是交通不便的村子,越是欢迎新的居民。被称为“算用师”的会计算的人,或者是习字师傅,原本都是行踪不定之人。近代很多村落都希望村里至少有一户是医生,一技之长并未扰乱农业的统一。大致上怎样的技艺和经验适合加入,是个有意思的问题。山里出产石头则有采石、制石者,只把橡树、栎树当作薪柴的地方则习惯了有“木地屋”和蘑菇种植者前来为邻。在旱田迟迟得不到利用的地方,尝试经济作物的集约栽培,又何错之有?在离村成为一种风气的厌农者之间,说不定偶尔也能发现能人,即使是以迎进家门做女婿的形式,也希望加以挽留。总而言之,不希望外部人的进入挤压已有的各种农业劳动,压迫本就拮据的各家经济,延误佃农纷争的解决。
关于这一点,都市中希望回到农村的人,一般并非近乎疯狂的竞争者。只用将他们过于自由的生活观以村落为本位加以约束修正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