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在一个不公正的世界里,上帝是否缺席(1 / 1)

291.在《论不公正》这封信讲过“长子得到一切”这条法律的荒诞性。“朋友,你的大哥会得到一切,因为你生在山的这一边。”

“你为什么杀我?”

292.两人分住在河的两岸。

293.“我为什么杀你?怎么,你难道不是住在对岸吗?朋友,如果你住在这边,我就是凶手,这样杀你就是不义的;但你住在对岸,所以我就是英雄,这样做就是正义的。”

294.人统治世界,会用什么秩序作为基础?根据每个人的心血**?那就乱了!根据正义?人不知道正义。

假如人们了解公正,就不会确立这条人间最普遍存在的准则了:人人都应遵循本国的习俗传统。如果是真正的公道,其光辉将会使万国臣服,立法者们也就不必把波斯和日耳曼人那变幻无常的幻想作为立法的模板,代替那永恒不变的公义了。那样,我们就会看到公道植根于万国万代,而不会看到正义(或不正义)换个气候就改变性质了。纬度相差三度的两地,法理相反,一条子午线决定真理。基本大法几年就变,权利也有时限,土星进入狮子座标志着做某件事开始属于犯罪了。跨过河去,不义变成了正义,多么奇怪的裁决!在比利牛斯山的这一侧是真理,在另一侧就是邪说。[1]

人们承认正义不是在法律之类的惯例之内的,而是藏身于天道律法之中,对所有国家都适用。人类法律的制定是完全随机的,如果真的意外邂逅一条宇宙法则,人们就会顽固地坚持下去;但滑稽的是,根本没有一条这样的法律,因为反复无常的人类是变幻莫测的。

盗窃、**、杀婴和弑亲,曾经都是美德式的行为。[2]一个人住在对岸,而他的统治者和我的统治者有争执,虽然我和他没有任何私怨,但他就是有杀我的权利,难道还有比这更荒唐的事情吗?

天道律法无疑是有的,但健全的理性已经腐化,然后腐蚀一切。没有什么东西是我们自己的[3],我们称为“自己的”都是假的。经元老院会晤,定了平民的罪。[4]从前我们为罪犯所扰,现在我们受法律所累。[5]

由于这种混乱,有人说,正义的本质就是立法者的权威;有人说,它就是君主的利益;另一些则说,它就是既定的习俗(这是最确定的),仅用理性就能明白,任何事物都不能自给自足,一切都随着时间在变化。全部的公正都是习俗,只是因为人们接受它,这是它权威的神秘基础;把它和本初的原理一比较,就消灭了它。最大的错误就是纠正错误的法律;误以为它代表正义所以服从它的人,只是在服从想象中的正义,并非服从律法的精髓。法律自成体系,它只是法律,不是律法。细究法律的动机就会发现,它琐碎而虚弱,如果你不习惯欣赏人类奇妙的想象力,就会赞叹法律在一个世纪里到底赢得了多少虚荣和敬畏。反抗和革命的艺术会瓦解既定的传统,探究传统的根源,指出既定传统缺乏权威和正义。据说,我们必须回归根本律法,回到弃用不义习俗的自然状态中去。如果现在的状况是一场赌博,最后出局的必然是所有人,赌注全部输光。但人们很乐意倾听那些奇谈怪论。

有些人一旦认识到自己受到这种束缚,立刻就想摆脱,大人物们就会经一个仔细研究过既定法律等习俗的人之手,毁灭他们,从而获利。但不摆脱束缚,也会犯错,有些人常认为自己可以做任何正义的事,只要有先例。这就是为什么最聪明的立法者说,为了人民之福,有必要愚民。[6]而另一个优秀的政治学家则说,既然人不理解可以解放他的真理,就让他继续蒙昧下去吧。[7]我们必然是没明白自己真的很蛮横:法律建立之初,理性未参与其中,但它慢慢变得理性了。我们必须隐藏法律的起源,才能使它看起来是有权威的、永恒的,才能不使它早早夭折。

295.“我的”和“你的”。一群穷孩子说:“这狗是我的,太阳下这块地方是我的。”这是全世界蛮横行为的起源和缩影。

296.当考虑是否宣战并屠杀(把很多西班牙人判处死刑)的问题时,只有一个人在裁决,而且他还是利害相关者。本来应该是一个没有利害关系的第三方啊。

297.真正的法律。我们不再有这种东西了,倘若有,就能把一个国家的习惯当作正义的准则了。而在国家中,我们没有发现正义,而是发现了权力等。

298.正义与权力。遵循正义,这是应当的;而服从权力,也是必要的。没有权力,正义就是无力的;没有正义,权力就是暴政。没有权力的正义会遭到否定,因为冒犯者会层出不穷;没有正义的权力是邪恶的。所以我们必须联合正义与权力,所以应当使权力变得正义,或使正义拥有权力。

对什么是正义颇具争议性,权力则很好识别且没有争议。于是我们无法将权力赋予正义,因为权力否认正义,宣称“我就是正义”。因此,我们无法使正义变得强大,只能使强大的东西变得正义了。

299.普适法则只有两个:国家处理普通事务的法律,以及处理其他事务中的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为什么会这样?因为这些规矩中有一种权力在起作用。但国王有另一种权力,所以,他是不会听从多数大臣的意见的。

无疑,平均分配产品是正义的,但人们无法使权力服从正义,所以干脆把服从权力变成了正义。人们无法使正义变强,所以就把强大的东西正义化,这样,正义和权力结合起来,就会带来和平,这就是至善。

300.“壮士披挂整齐,看守自己的住宅,他所有的都平安无事。”[8]

301.我们为什么要服从大多数?因为他们更有理性?不,因为他们有更大的权力。

我们为什么要遵从古老的律法和观点?因为它们更符合健全的理性?不,因为它们是唯一能消除我们分歧的根源。

302.……这是权力而非习惯的结果。有创造能力的人很少,多数人只能随从。但要拒绝赞美那些以自己的创造来追求荣耀的人。如果创造者固执地索要荣耀,且鄙视不能创造的人,后者就会辱骂前者,甚至用棍子打他。所以,但愿人们不以自己的敏锐自诩,或者,让他们知道自己很敏锐就满足吧。

303.统治世界的是权力,不是民意。但民意可以通过权力扩大,权力也可以造就民意。我们觉得温柔即美,为什么?因为在钢丝上跳舞的是孤身一人,而我可以纠集一群乌合之众说这很不雅观。

304.维系人们互相尊敬的绳索,是必要的存在。人人都想做统治者,而又不是人人都能做到,只有部分人可以,所以就一定会有各种阶层。

让我们想象并了解社会的形成过程。起初,人们无疑会争斗,直到强势方压倒弱势方,并确立统治者。但一旦确立,统治者就不愿再让争斗继续下去,于是敕令他手中的权力必须按他的意愿传承。有人把它交托给人们的选举,有人则付之于世袭等。

正是在这里,想象力开始起作用。从古至今都是权力在决定现实,想象力把权力固定在某一阶层,在法国是贵族,在瑞士是平民……

所以,维系人民对某个人的尊敬的绳索,乃是想象力。

305.称瑞士人为贵族是冒犯他们的,他们要证明自己是平民出身,才能被认为有资格担任要职。

306.权力统治世界,所以王公贵族是必需的。他们也真实存在,自古就无处不在。但把人推上王座的只是变化无常的想象,所以没有定律,有诸多变数……

307.大臣保持庄重,有制服、配饰,因为他的地位是虚的。国王却不这样,他有实权,不需要依靠人们的想象。法官、医生等都只能依靠想象力。

308.国王一直被卫队、鼓乐手、侍臣等前呼后拥,我们看惯了这些,就会不自主地心生敬畏。而我们偶尔单独面圣时,虽然没有这些侍从,其龙颜也能使臣子敬畏,因为我们在思想中无法把他本人和经常与他一起出现的环境分开。世人不知这种效应是习惯的结果,于是相信国王的权威感来自天然的力量,所以才有“不怒自威,神姿天纵”这种话。

309.正义。习俗决定什么可以被接受,同理,它也决定何为正义。

310.国王与暴君。我也会避免泄露自己的想法。

我每次出门都会小心谨慎。

既有的是伟大的,尊重既有的。

伟人的乐趣在于有能力使人民幸福。

能被慷慨施舍是财富的属性。

任何事物的属性都需要探索。权力的属性就是保护他人。

当武力攻击骗子的时候,当普通士兵摘下大法官的方帽扔出窗外的时候。

311.建立在民意与想象的基础上的政府可以统治一段时间,它是令人愉快且自觉自愿的;建立在强权基础上的政府则可以永远统治下去。所以,民意是世界的女王,权力则是世界的暴君。

312.如果正义就是那些被确立的东西,所以对所有被确立的法律不经思考就必然奉它们为正义,只是因为它们是被确立的。

313.一个普遍接受的健全意见。内斗是最大的恶行。如果要论功行赏,内斗就不可避免,因为人们会争功。我们要担心的是,天生有权继位的人是个傻瓜,但那种恶既不严重也不一定存在。

314.上帝为自己创造了一切,赋予自己痛苦和快乐的能力。

你可以把这句话应用于上帝,也可以应用在自己身上。应用于上帝的,可查《福音书》。如果应用于自己,你就自封为神了。上帝被满怀仁爱的人环绕,他们向他索求,请他赐予他掌控的仁爱,所以……请认识并懂得,你只是贪欲之王,行的是贪欲之路。

315.溯因。人们不让我向一个锦帽貂裘、有七八个随从的人致敬才怪。为什么?如果我不向他行礼,他就会鞭打我一顿。这就是习俗的力量。一匹辔头华丽的马和另一匹马比较起来,与此相同!蒙田竟然愚蠢到看不到人和马的情况有什么不同,我们发现了不同,他感到很奇怪,并追问原因,他说:“真是的,怎么会这样……”

316.大众的健全观点。穿着盛装并不完全可笑,因为它证明有一大堆人为他服务。一个人通过发型显示自己有书童、香水匠等,还通过他的束带、丝带、蕾丝等加以展示。所以,占用很多人手并不仅仅是装、浮夸,一个人支配的人手越多,他就越有权力。盛装就是为了显示权力。

317.尊重别人就说“给您添麻烦”。这显然很傻,但说的是实话,因为这就是在说:“如果你自找麻烦,我就真会添点儿乱,因为我做的事真的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另外,尊敬还能用来鉴别强势方。假如行礼的方式就是坐在扶手椅上,那我们就能同时向很多人行礼了,也就鉴别不出什么来了;但通过“添麻烦”,我们就能鉴别清楚。

318.他有四名随从。

319.我们通过外在的样子而非内在的品质把人分成三六九等,这样做真是太有道理了!我们两人应该谁走前谁走后呢?谁该给谁让座呢?较蠢的那个给较聪明的那个?但我跟他一样聪明。这样我们俩就得干一架才行。他有随从四名,而我只有一个。这是可见的,只需要数一下就行。如果我还要争,不肯让步,那我就是蠢了。我们用这种方式取得和平,和平是最大的福祉。

320.世界上最没有道理的事可以变成最有道理的,因为人们任性。还有什么事比选嫡长子治理国家更荒唐的呢?就像我们不会在旅客中选择出身最好的那个人来做船长。

这样的法律是荒谬且不公的,但自古如此,并将永远如此,所以它就成了合理和公正的了。该选谁作为最德才兼备的人?人们立刻就会挥拳相向,人人都自称最德才兼备。所以,王储的品质就得使用不可争的东西来衡量。这是国王的长子。这是明确的、无可争议的。这是理性所能实现的最好的情况了,因为内斗是最大的恶行。

321.儿童看到自己的小伙伴受人尊敬,感到相当诧异。

322.出身贵族是一大优势。这使一个人十八岁就能跻身上流社会,为人所知、受人尊敬,而别人可能要到五十岁才能实现这一愿景。他不费吹灰之力赚了三十多年。

323.真正的我是什么?

如果一个人临窗眺望过客,而我正好经过,我能说他站在那儿是为了看我吗?不能,因为他并没有专门在想我。一个人因为另一个人的美丽而爱上她,是爱真正的她吗?不是。如果她得了天花,而天花摧毁了她的美丽而没置她于死地,他就不再爱她了。如果人们因为我的判断力、记忆力而爱我,那就不是爱真正的我,因为我可以失去这些品质而继续生存。

如果真我既不在肉体中又不在灵魂里,那它到底在哪里呢?

肉体和灵魂的品质都有可能消失,如果它们消失了,又如何去爱肉体或灵魂呢?去爱一个抽象的灵魂,无论它有什么品质,都是不可能也不公正的。所以,我们从来不是爱一个人,只是爱某些品质。

所以,我们不要再嘲笑那些因为出身和地位而受人尊敬的人了,因为我们爱一个人只是爱那些不属于真我的品质而已。

324.人们有些观点非常健全,举例来说:

1.宁可狩猎找乐也不选择诗歌。学问半通者嘲讽这一点,扬扬自得地凌驾于世间愚人之上。但是普通人是正确的,其原因并非半通者所能窥测的。

2.要以貌取人,以出身、财富取人。整个世界又得意扬扬地证明这一点毫无道理,但它真的很有道理。野蛮人才会嘲笑年幼的国王。[9]

3.有仇不报非君子,建功立业真好汉。荣耀很值得渴望,因为还有很多好东西与之共生。如果人受到攻击而不生气,那肯定是被嘲笑和侮辱压垮了。

4.要努力追求不确定的东西,要去航海,福、贵险中求。

325.蒙田错了。人应当遵守习俗,不是因为习俗符合理性或正义,乃是因为习俗就是习俗。但人们相信它是正义的,并只因为这个理由而遵守它,否则人们就不遵守它了。习俗就是习俗,但人们只愿服从理性和正义。没有理性和正义的习俗便是胡闹,但欲望也是一个合理的统治者,和理性、正义一样。三者是人的自然之道。

所以服从法律、习俗是对的,因为它们是定规。但我们要明白,无法把真理和正义引入其中,我们知道定规中没有任何真理和正义,但只能遵循定规。通过这种办法,我们才能不脱离真理和正义。

但人们不接受这种解释,他们相信可以找到真理,真理就藏在法律和习俗之中。他们相信法律和习俗,并拿出其古老的权威性作为它们是真理的证据,但这种权威里是没有真理的。

所以人们服从法律,而一旦证明法律毫无价值,他们很容易就会叛乱。而从特定的角度看,任何法律都可证明是毫无价值的。

326.不公正。告诉人们法律是不公正的,这样做很危险,因为人们服从法律只是因为相信它是公正的,所以必须加上这一句,它们必须服从法律,就因为它是法律,就像他们必须服从上级,不是因为他们公正,只是因为他们是上级。如果把这话说透了,就可以预防一切叛乱,而且人们也明白了公正的真正定义。

327.人们判断对了,天生无知是人的真正状态[10]。两极的无知交汇于自然科学之中。一个极端是,人类生来就处于纯粹自然无知的状态;另一个极端是,智者穷尽人类智慧之后发现自己一无所知,于是回归他们出发点上的无知,但这种无知是一种自知的、智慧的无知。介于两者之间的人,脱离了天然的无知却无法到达另一端的无知,会对自己无用的知识自鸣得意,假作智者。这些人搅乱世界,论断一切。真智者与这类人构成整个世界,这类人睥睨世界,也被世界蔑视。他们对一切的判断都不公正,而世界则公正地判断了他们。

328.溯因。我在上面转变了立场,现在接着变。

上面先用“人们尊重无意义的东西”证明了人的愚蠢,推翻了他们所有的见解;然后我们又证明了所有那些观点都非常对,所有无意义的存在都有其确凿的基础,所以是必然的,所以人并非之前所说的那么愚蠢。这样,我们就推翻了“推翻众人观点”的观点。

而现在我们要做的是推翻后一个命题,证明“人是愚蠢的”是永远正确的。虽然人们的见解很对,但他们没有在真理的所在之处发现真理,而是把真理置于它不在的地方,所以他们的见解就全是绝对的谬论,是完全不健全的。

329.根本原因。人是软弱的,所以认为很多事物都很美好,比如善于弹琴。善弹也是一种生自软弱的恶。

330.国王的权力建立在人们的理性与愚蠢的基础上,尤其是后者。王权是世间最重大的事,以软弱为基础,而这个基础牢固得令人吃惊,没有别的什么比这更牢固了,因为人是软弱的。以健全的理性为基础的,都是根基不牢的,正如对理智的预估。

331.我们想一下柏拉图和亚里士多德,只能想象到他们穿着学者的大袍。其实他们和别人一样都是忠厚的人,和朋友们一起欢笑,他们写《法律篇》和《政治学》只是作为消遣。那是他们生命中最不哲学、最不严肃的部分,最哲学的部分是简单的、安宁的生活。他们写有关政治的内容,就像在给一群疯子制定章程,装作在论大事,是因为他们知道听他们演讲的疯子都以为自己是国王或皇帝。他们创造这些原则,只是为了缓冲那些人的疯狂,使其尽量无害。

332.蛮横就是渴望越权,得到所有的权力。

强者、美女、智者、信徒各自经常聚会,每种人都有自己的专长,不擅长别的方面。但当他们偶尔交叉,强者和美人非要一争高低,那就是愚蠢的,因为他们掌握的东西是不同种类的。他们并不互相理解,错误就在于他们想操纵所有方面。没有什么可以做到这一点,甚至王权也不能,因为王权在智慧的国度一文不值,王权只是主宰人们外在的行为。

蛮横。这些说法是专横的谬论:“我是美女,所以应受敬畏。我是强大的,所以应被人爱。我……”

蛮横就是希望以一种方式获得应以其他方式才能获得的东西。我们为各种美德委派了不同的义务:对快乐有爱的义务,对强者有敬畏的义务,对博学者有信任的义务……

我们应该履行这些义务,拒绝履行是不对的,而要求人拥有很多美德也是不对的。所以,“他并不强大,所以我不尊敬他;他没有能力,所以我不畏惧他”,这种话同样是蛮横的谬论。

333.你是否见过一些人,为了抱怨你小看他们就向你历数哪些权贵尊重他们吗?对此我回应他们说:“把你博得那些人尊重的优点展示出来,我也会同样尊重你的。”

334.溯因。欲望和力[11]是我们一切行为的根源。欲望负责自主行为,力引起非自愿的行为。

335.溯因。人们有健全的理性,但人们构想出来的观点不一定正确,因为真理不在他们瞄准的区域。所以真的可以说,整个世界都处于幻想之中。真理的确藏身于他们的观点中,但并不在他们觉得它所在的地方。比如,我们应该尊重贵族,但并非因为他们的高贵出身是真正的优点……

336.溯因。我们必须隐藏自己的思想,但用它判断一切,同时像普通人一样说话。

337.分层溯因。人们尊敬贵族。学问半通者鄙视他们,说出身是偶然而非人格优势。但智者尊敬他们,并非出于常规原因,而是另有动机。热忱多于知识的信徒,知道智者尊敬贵族,但还是会蔑视贵族,因为他们用虔诚赋予他们的一种新的视角去判断贵族。但完美的基督徒则用另一种更高层次的视角去尊敬他们。

不同的人拥有的光明是分等级的,所以就出现了从鄙视到尊敬的各种意见。

338.而真正的基督徒接受愚蠢的世界,他们并非尊敬愚蠢,而是遵守上帝的诫命,上帝惩罚人类使其受制于自己的愚拙。[12]人不比兽强,都是虚空。[13]得享神儿女自由的荣耀。[14]所以圣托马斯注解“圣雅各论给富人让座”[15]的那段时说,如果他们不在上帝的注视下待人如待己,便是脱离了宗教的诫命。

注释

[1].??比利牛斯山是法国和西班牙的天然分界线。

[2].??举个例子。在特洛伊战争中,希腊主帅回到家中,被妻子所害,而女儿为父报仇就杀了母亲。

[3].??语出西赛罗。

[4].??语出塞内加。

[5].??语出塔西佗。

[6].??语出《理想国》。

[7].??语出圣奥古斯丁《上帝之城》。

[8].??见《圣经·路加福音》第11章第21节。

[9].??指一些原始部落的头领访问欧洲时的情况,他们看到成年人服从幼年的查理九世,感到十分震惊。

[10].??语出《蒙田随笔》。

[11].??此处的力,可以理解为心理学中的驱力,也就是力比多本能的力。但帕斯卡不是这个意思,他是物理学家,这个力就是物理中的力,他认为人体是一台精密的机器。

[12].??见《马太福音》第10章第16节:“我差你们去,如同羊进入狼群;所以你们要灵巧像蛇,驯良像鸽子。”

[13].??见《圣经·传道书》第3章第19节。“因为世人遭遇的,兽也遭遇,所遭遇的都是一样:这个怎样死,那个也怎样死,气息都是一样。人不能强于兽,都是虚空。”

[14].??见《圣经·罗马书》第8章第20—21节。“因为受造之物服在虚空之下,不是自己愿意,乃是因那叫他如此的。但受造之物仍然指望脱离败坏的辖制,得享神儿女自由的荣耀。”

[15].??见《圣经·雅各书》第2章,雅各说不得以貌取人。James在教会外一般译作“詹姆斯”,而不是“雅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