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再来回溯一下前凉史。

汉赵刘曜派兵攻打前凉张茂,张茂不敌,被迫称臣。张茂去世后,张骏继王位。张骏自小就长得卓尔不凡,十岁就能写出漂亮的文章。张氏是汉人,心向晋室,晋元帝逝世两年后,消息终于传到张骏这里,他为此痛哭三天,以示哀悼。

张骏不甘于向刘曜称臣,起兵反抗,但终因实力不济再次屈服。后赵消灭了汉赵,张骏趁乱收复了河南土地,把国土向东延伸到了狄道(今甘肃临洮县),然后设立五屯,每屯设一个护军以防备后赵。后赵仿照汉赵的做法,派鸿胪孟毅前来给张骏封官,张骏拒绝,并扣留了孟毅。

张骏勤于政务,处事公道,得到朝野上下的一致拥护,在他的领导下,前凉人民的生活逐渐富裕起来,军队也训练有素,兵强马壮。张骏派将军杨宣发兵西域,攻打龟兹(今新疆车库县)、鄯善(今新疆若羌县)等国。西域各国战败,纷纷到前凉都城姑臧(今甘肃武威市)进贡,送来包括汗血宝马、野牛、孔雀、大象、火浣布在内的各种奇珍异宝两百多种。

张骏在姑臧城南边修建了五座宫殿,大殿居中,名叫谦光殿,用五色彩绘,用金玉装饰,殿内布置奇珍异宝,极其奢华。大殿东面是阳青殿,供春季居住;南面的叫朱阳赤殿,夏季居住;西面的叫政刑白殿,秋季居住;北面的叫玄武黑殿,冬季居住。

永和元年(345)冬季,张骏把全国划分为三个州:凉州、河州和沙州。凉州由武威郡等十一个郡组成,州府设在姑臧,世子张重华(张茂次子)任刺史;河州由晋兴郡(今甘肃临夏市)等八个郡组成,宁戎校尉张瓘任刺史;沙州由敦煌郡等三个郡以及三个军屯组成,西胡校尉杨宣任刺史。

永和二年(346)五月二十三日,张骏去世,年四十岁,本年二十岁的世子张重华继位。

张骏去世,让石虎觉得有机可乘,他派将军王擢攻打前凉五军屯之一的武街,抓获了护军曹权、胡宣,把当地七千多户百姓强制迁到雍州。又派凉州刺史麻秋、将军孙伏都攻打前凉的金城郡,金城太守张冲不敌,出城投降。

张重华发出动员令,把全国部队聚集起来,交给征南将军裴恒统率,命他抵抗后赵大军,但裴恒只是在广武设营固守,不敢出兵与后赵军交战。

凉州司马张耽向张重华进言道:“国家存亡看军队,军队胜败看将领。现今推荐军事首领,都是论资历、讲门户,可当年韩信、吕蒙等人都不是按这些条件被任用的!圣明君王用人,要打破常规,只要是有才能的人,就应该予以重用。现在强敌压境,人心惶恐,主簿谢艾文武双全,富有谋略,可以命他做主帅,抵抗后赵。”张重华听了连连点头。他召见谢艾,问他有什么作战计划,谢艾说道:“请您拨给我七千兵马,我定不负主上所托,此去必能破敌!”张重华大喜,立即任命谢艾为中坚将军,配给他步兵、骑兵共五千人,命他去攻打麻秋。

谢艾兵出振武,夜晚听到有两只枭鸟在大营鸣叫,谢艾对将士们说道:“枭,邀也,玩六博得枭者胜。如今枭鸟到大营鸣叫,是克敌制胜的征兆。”在他的率领下,前凉大破后赵军队,斩首五千多人。张重华封谢艾为福禄伯,但谢艾被朝中权贵联手诋毁,被外放到酒泉任太守。

永和三年(347)夏,石虎命中书监石宁为征西将军,率两万大军增援麻秋。张重华重新起用谢艾为使持节、军师将军,率三万步骑兵临河排兵布阵,迎战后赵军。

谢艾坐在轻便的马车上,头戴白色的普通小帽,擂鼓巡视。麻秋张眼望去,气就不打一处来,大怒道:“谢艾不过一介白面书生,临到阵前竟然如此打扮,分明是轻视我!”麻秋命令手下精锐黑槊龙骧军三千人疾驰进击。

看到敌人来势汹汹,谢艾身边的人大为恐惧,劝他赶紧骑马离开,谢艾不听,反而走下车,坐到胡床(小凳子)上,挥动手中羽毛扇,指挥着士兵们布起阵来。黑槊龙骧军看到谢艾如此淡定,以为有伏兵,赶忙勒住战马不敢前进。前凉将军张瑁走小路绕到后赵军后方发起攻击,后赵军被前后夹击,阵脚顿乱,麻秋下令撤退。谢艾率军追击,杀死后赵将士一万三千多人。麻秋抛下部队,策马狂奔,逃出生天。

永和三年(347)五月,麻秋和石宁会师,共十二万人,驻扎河南。

张重华准备御驾亲征,谢艾坚决劝阻,于是张重华任命谢艾为使持节、都督征讨诸军事、行卫将军,又任命索遐为军正将军,率军两万,共同抵御后赵。

石虎是横下了一条心,打定主意要灭亡前凉,他又派出征西将军孙伏都、将军刘浑率军两万与麻秋会合,大军渡过黄河,屯扎长最(今甘肃永登县)。

谢艾命人在军前竖立大旗,进行誓师动员,这时候突然刮起西北风,旌旗向东南方飘摆,索遐说道:“这是风神的号令,旌旗指向敌人,这是老天相助!”果不其然,后赵将军王擢与谢艾的前锋部队遭遇,双方交战,王擢兵败,逃回河南。

八月三日,谢艾下令向麻秋军发起总攻,这时后赵军已经被前凉军的气势压倒,人心动摇,无心恋战。后赵军大败,麻秋带领残兵败将逃回金城郡。

石虎得到战报,长叹一声:“当年我率一支军队就平定了九州,如今以九州之力却被困枹罕,真是‘彼有人焉,未可图也’!”

谢艾又出兵讨伐反叛的酋长斯骨真等,全都顺利平定,名声顿时响彻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