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在长安的刘曜听到平阳城内变乱的消息,立即率领大军星夜兼程往回赶,准备诛杀靳准。石勒也得到了消息,命令张敬率领五千精骑做前锋,自己亲率五万精兵为后援,攻占襄陵(今山西临汾市东南)的平原地带。靳准也是位敢于硬碰硬的猛人,他听说石勒军队到了,立即派兵前去挑战,但石勒选择坚守不出,以此来挫伤靳准军队的锐气。

建武二年(318)十月,刘曜率领大军抵达赤壁(今山西河津市西北),正好遇上从平阳逃出来的太保呼延宴和太傅朱纪。他们二人向刘曜哭诉平阳城内的剧变,说城内的刘氏皇族已经被斩尽杀绝,劝刘曜登基为帝,延续汉赵江山。于是刘曜登基称帝,改年号为“光初”,史称襄宗。为了拉拢石勒,刘曜任命他为大司马、大将军,加九锡,封邑增加十个郡,封赵公。

两大强敌当前,猛人靳准也害怕了,甚至想到了投降,但他知道,如果自己投降了刘曜,必然会尸首不存。不过石勒已经割据一方,是刘曜的对头,投降石勒或许可以保住性命,于是靳准派侍中卜泰把皇帝专用的车轿、衣服送给石勒,请求归降,不想石勒转头就把卜泰送给了刘曜——他是想让刘曜明白,靳准畏惧的是他石勒而非你刘曜,想以此来挫伤刘曜的士气。

但刘曜也非等闲之辈,他要极力争取让靳准投降自己。他对卜泰说道:“先帝末年,纲纪大乱,小人干政,残害忠良。司空(靳准)热血衷肠,行使尹伊、霍光之权,拯救黎民百姓于水深火热之中,使我有机会登上帝位,可谓功高德厚。司空如果能够忠心于我,迎我入城,我将把朝政大事全权交给司空处理。请把我的意思转告司空及众位大臣。”

卜泰回到平阳城中,把刘曜的话原封不动说给了靳准听。但靳准在上次的大屠杀中杀死了刘曜的母亲和哥哥,对于归降后刘曜是不是真的能宽恕他还是心里犯嘀咕,因此迟疑不定。

靳准犹豫不决,但想活命的左车骑将军乔泰、右车骑将军王腾、卫将军靳康等人可是等不了了,他们联合起兵攻打靳准,靳准不敌被杀。他们又推举尚书令靳明为头领,派卜泰手捧六颗传国玉玺到刘曜处,向刘曜投降。

石勒得到消息,大怒。在这一回合,他是输给刘曜了,输得很彻底。石勒率军攻城,靳明据城坚守。

汉赵的魏郡太守、石勒的侄子石虎率军和石勒汇合,对平阳城发起声势浩大的攻击。石勒和石虎都是猛将,靳明不敌,赶紧派人向刘曜求救,刘曜派征北将军刘雅、镇北将军刘策率军前去接应。但石勒攻势凌厉,靳明等眼看城池已经守不住了,便带领一万五千多人出城去投靠刘曜。此前靳准担忧的事还是实现了——刘曜把投靠来的人中姓靳的,也不分男女老幼,统统砍了头,报了靳准杀死刘姓皇族的仇。之后,刘曜派刘雅进入平阳,把他母亲的遗骸迎回来下葬。

石勒率军进入平阳,下令把平阳皇宫付之一炬,又整修了刘渊和刘聪的墓地,把刘粲等一百多名皇族的尸体收殓安葬,安排士兵把守陵墓,然后班师返回襄国,顺便带走了城中的乐师和乐器、观测天象的浑仪等物。

平阳已经成了一片废墟,刘曜把首都由平阳迁到了长安。

在刘渊时期,这个国家名为“汉”,而刘曜曾经被封为中山王,中山是原赵国的土地,于是他改国号为“赵”,因此后世称匈奴刘氏建的这个国家为“汉赵”(为了区别石勒建立的后赵,又称这个国家为“前赵”)。此时的汉赵国土面积已经大大萎缩,仅辖关中、河南郡洛水以北、河东郡、弘农郡、上洛郡等地。

成为皇帝后,刘曜封王妃羊献容(1)为皇后,羊献容也因此成为中国历史上唯一一个做过两任皇帝皇后的女人;封刘熙为皇太子,刘袭为长乐王,刘阐为太原王,这三个人都是羊献容和刘曜的儿子。刘曜的其他儿子也都得了王位,其他刘姓皇族都晋封为郡王。

刘曜问羊献容道:“我和司马家那小子(司马衷)比怎么样?”

羊献容在八王之乱中也历经了磨难,到此时已经锻炼成了一个手腕成熟的女人。听到刘曜这么问,她把头靠到了刘曜的怀里,娇嗔地道:“这怎么可以相提并论呢?陛下是开创基业的一代圣主,他是亡国的昏庸之人,连我们母女(羊献容和司马衷生了一个女儿)都保护不了。他贵为帝王,却让妻子在凡夫庶子的手中受辱,那时候妾身真是痛不欲生,根本没有想到还有今日!妾身娘家是泰山大族羊氏,也是出身高门,以前常常感叹世上男子都差不多,但遇到您以后,我才知道世上还是有真正的大丈夫的!”

刘曜非常喜欢读书,涉猎广泛,但对句读并不深入研究,只是囫囵地读。他能领兵打仗,又善于写文章,擅长草书、隶书,可以说是文武全才,所以才深深地吸引住了羊献容。如今他闻听羊献容的一席话,既兴奋又感动,把羊献容紧紧地搂在怀里,从此对她更加宠爱。

不久,氐族部落首领蒲洪前来归降,刘曜大喜,封蒲洪为率义侯。

(1) 羊献容,晋惠帝司马衷的第二任皇后,刘曜攻破长安后俘虏了她,娶她为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