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那个,这事儿嘛……有些事情或许确实太过那什么了些……
“‘向人类学习,’”瓦瑟尼戈模仿魔王的口吻,“他要我跟人类学,我!十足地无礼!十足地傲慢!不过我确实看了,哦,没错,我学了,我有了计划。”
他脸上的神情简直无法言表。阴间的恶魔贵族尽管都以恶形恶状为荣,这时候也忍不住扭开头去。
恶臭公爵德拉佐梅斯犹犹豫豫地举起一只爪子。
“但万一他起了疑心,”他说,“我是说,他脾气可坏了。那些个备忘录——”他打个寒噤。
“可我们哪有做什么?”瓦瑟尼戈满脸无辜地摊开双手,“这能有什么害处?兄弟们,我问你们,有什么害处?”
瓦瑟尼戈审视着大家疑虑重重的面孔。他弯曲手指,薄薄的皮肤下蓝色的血管清晰可见,他的指关节闪着晃眼的白光。
他问:“或者你们宁愿再收到一份政策声明?”
恶魔贵族们表情扭曲,像依次倒塌的多米诺骨牌般纷纷下定了决心。在某些事情上就连他们也能联合一致:再也不要什么政策声明、什么咨询文案、什么鼓舞士气的短讯。这里是地狱没错,但你也得有个底线不是。
毕兹勒摩斯伯爵从三个鼻子里挑出一个揉了揉。“而这一切都是某个地方的人类自己想出来的?”他问,“并没有从我们这里得到任何的,你知道的,提示?”
瓦瑟尼戈摇摇头。
“全是他们自己的杰作。”他满脸骄傲,仿佛溺爱学生的校长,刚刚看见自己的明星学员拿到了毕业生的最高荣誉。
伯爵将目光投向无穷,声音里充满敬畏:“我还一直以为咱们才是坏蛋呢。”
老魔物点点头。他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那时别的恶魔界在谈论血淋淋的革命,而他却将视线投向人类的世界,一面观察,一面惊叹。
那个叫灵思风的家伙真是派上了大用场,他让魔王完全不得空闲,花在他身上的心血太值了。那该死的蠢人到现在还以为是自己的手指头起了作用呢。三个愿望,哈!
就这样,灵思风把自己从轮子的残骸里拔出来,刚一抬头便看见阿斯特伏戈勒,恶魔之王、地狱之主、阴间的统治者站在自己身前。
阿斯特伏戈勒已经度过了愤怒的早期阶段,如今正处于潟湖般平静的暴怒中。他声音平稳、举止有度而不失礼貌,只嘴角几点唾沫星子显示他的内心正怒火中烧。
艾瑞克从一根断裂的圆杆下爬出来,抬眼往上看。
“哦,天哪。”
三叉戟在魔王手里滴溜溜转着,那模样突然不再可笑——它看起来像根沉甸甸的金属杆子,一头还带了三根恐怖的尖刺。
阿斯特伏戈勒微笑着环顾四周。“不行,”他仿佛在自言自语,“这里不行,观众不够多,来!”
一只手抓住了两人的肩膀。他们无力抵抗,就像两片形态各异的雪花无力抵抗火焰喷射器。片刻的眩晕之后,灵思风发现自己来到了全宇宙最大的房间。
这是大厅,但你完全可以在里头建造登月火箭。历任魔王或许都听说过诸如“低调”“不张扬”一类的字眼,但他们肯定还听说过另外一句话:自己有的东西就该大肆炫耀。按照他们的逻辑,自己没有的东西更得多多炫耀才是,而他们最缺的就是品位。阿斯特伏戈勒尽了最大努力,但基本的设计就这么糟,对不搭调的颜色和糟糕的壁纸谁都无能为力。他加进了几张咖啡桌,还贴了张斗牛的海报,但这一切都多少淹没在总体的混沌里;至于加盖在魔王宝座上的椅套嘛,它反而让好些丑陋怕人的浮雕更加打眼了。
两个人类四仰八叉地躺在地板上。
阿斯特伏戈勒道:“现在——”
然而他的声音却被突如其来的欢呼给盖过了。
他抬起头。
体格、形态各异的恶魔几乎填满了整个大厅,他们顺着墙往上叠,甚至吊在天花板上。一支恶魔乐队拿出各式乐器,奏出一组和弦。巨大的横幅横跨整个大厅,上头写着:老大万岁!
瓦瑟尼戈领着其他恶魔贵族冲阿斯特伏戈勒走来,魔王的偏执妄想立刻启动,眉毛拧成了一根绳。眼见着老魔头咧开嘴,露出一个无比率真的微笑,魔王惊慌失措,差点举起三叉戟直接打过去。然而瓦瑟尼戈只是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
他高声道:“干得漂亮。”
“什么?”
“哦,应该说漂亮极了。”
阿斯特伏戈勒低头看看灵思风。
“哦,”他说,“没错,嗯。”他咳嗽两声。“不算什么,”他直起身子,“我早知道你们不会有什么进展,所以我就——”
“不是这些,”瓦瑟尼戈嗤之以鼻,“这事多么微不足道啊。不,陛下,我指的是您的晋升。”
阿斯特伏戈勒狐疑道:“晋升?”
“您升职的事儿,陛下!”
年轻些的恶魔高声欢呼起来,这些家伙是无论什么事儿都会欢呼的。
“升职?可是,可我是魔王——”阿斯特伏戈勒虚弱地抗议,他能感到事情正在脱离自己的掌控。
“噗!”瓦瑟尼戈表示不屑一顾。
“噗?”
“当然了,陛下。王?王算什么?陛下,我这话可是大家的心声,您这样一个魔,陛下,对组织管理与工作重点的理解如此深刻,对我等职能的把握如此精准,并且——请允许我说说心里话——以强大的智力水平将我们带领到了全新的深度,您这样一个魔,没有什么头衔是配得上您的,陛下!”
阿斯特伏戈勒不由得就想自夸几句:“这个嘛,你知道——”
“然而我们却看到,尽管您的地位如此贵不可言,您却屈尊关注我们工作中最最微不足道的细节,”瓦瑟尼戈鄙夷地睨了灵思风一眼,“多么恪尽职守!多么伟大的献身精神!”
阿斯特伏戈勒飘飘然起来:“这是当然,我一直觉得——”
灵思风用胳膊肘支起上身,他心想:当心背后啊,暗箭来了……
“因此,”瓦瑟尼戈笑容灿烂,敌得过排满整条海岸线的灯塔,“议会经过讨论作出决定——并且请允许我补充一句,陛下,这是一致通过的——要为您卓尔不群的成就创造一项闻所未闻的新奖励!”
“适当的文案工作是极其重——什么奖励?”阿斯特伏戈勒的自信里突然掠过一丝疑虑,仿佛汪洋大海里游进了一条淡水小鱼。
“一个职位,陛下——地狱至高生命总裁!”
乐队再次奏乐。
“附带您专属的办公室——比您忍耐多年的那间小牢房不知宽敞多少,陛下。或者我应该称呼您总裁先生!”
乐队又一次尝试新的和弦。
众魔屏息以待。
阿斯特伏戈勒一字一顿:“有没有……盆栽?”
“一大堆!整座植物园!整个丛林!”
发自内心的温暖光辉点亮了阿斯特伏戈勒的面孔。
“挂毯呢?我是说是不是所有的墙上都有?”
“多的是呢,陛下,我们不得不把墙拆开,才好歹把它们全装下。还有电池呢,陛下。整晚整晚屋里都亮亮堂堂,谁都要为此而惊叹不已,陛下!”
魔王给绕昏了头,任由对方将粗壮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复仇什么的通通抛到了九霄云外。那只胳膊温柔地引导着他,领他从欢呼的恶魔中间走过。
“我一直挺想要个那种煮咖啡的东西来着。”他喃喃说着,最后一丝自制力也被腐蚀殆尽。
“已经为您搭建了一整座工厂,陛下!还有传声筒,陛下,以便随时将您的指示传达给手下。还有最新式的日记本,每页纸都能记下两亿亿年,还有……”
“彩色记号笔,我一直强调——”
“整道彩虹的颜色应有尽有,陛下,”瓦瑟尼戈声如洪钟,“现在让我们赶紧过去吧,陛下,考虑到您时常展现的深刻洞察力,我怀疑您已经等不及要着手开展那些无比艰巨的工作了,陛下。”
“当然,当然!是该动手干起来了,”阿斯特伏戈勒的兴奋里添了一丝困惑,“那些艰巨的工作是——”
“也就是对我等之角色、作用、目标与工作重点进行全面、完整、权威、彻底地深度分析,陛下!”
瓦瑟尼戈退后半步。
所有恶魔贵族都屏住呼吸。
阿斯特伏戈勒皱起眉头。宇宙似乎放慢了脚步,星辰也暂时停在自己的轨道上。
最后他问:“带前期策划不?”
瓦瑟尼戈毫不迟疑:“这是最要优先处理的部分,陛下,真是一语中的,可见您的职业嗅觉是多么敏锐。”
众魔又能呼吸了。
阿斯特伏戈勒的胸膛鼓起来好几英寸:“当然了,我还需要配备一批专员,才好编撰——”
“编撰!就是这话!”或许瓦瑟尼戈稍微有几分忘乎所以,阿斯特伏戈勒瞥了他一眼,显得有些狐疑。不过就在这时,音乐又再度响起。
魔王被领出了大厅,灵思风听到的最后几个字是:“另外,为了进行数据分析,我还需要……”
然后他就离开了灵思风的视线。
众魔意识到今天的余兴节目大概已经结束,于是四下散开,三三两两地从几扇绿色大门离开了大厅。最机灵的恶魔已经渐渐回过神来,明白地狱里很快又会升起熊熊烈火了。
似乎谁也不曾留意两个人类。灵思风拉拉艾瑞克的袍子。
艾瑞克问:“现在咱们该开跑了,对吧?”
“是开走,”灵思风坚定地说,“若无其事,镇定自若,而且,呃……”
“健步如飞?”
“你学得倒快,嗯?”
正确运用三个愿望,使尽可能多的人获得幸福,这一点至关重要。而事实上的情形也正好符合这一原则。
特祖曼人高兴了。他们祈祷再祈祷,可行李箱始终没有回来踏平自己的敌人,于是他们就毒杀了所有祭司,然后拿开明的无神论取代了宗教。这样一来他们依然可以爱杀多少人杀多少人,但却不必为杀人起个大早了。
特索托和以弗比人也高兴了。至少写历史剧、演历史剧的人高兴了,而其他人高不高兴反正也没关系。如今漫长的战争终于结束,他们又能把时间花在文明国家应当关注的问题上,也就是说为下一场战争作准备。
地狱里的人高兴了,或者至少比先前高兴些。火焰又熊熊地燃烧起来,熟悉的折磨手段重新上阵,加诸基本无法感受到这些手段的灵体上。一众死人还对世界有了全新的认识,令苦难变得比较易于忍受。他们清清楚楚、确信无疑地知道,事情绝对可能比现在更糟。
恶魔贵族也高兴。
他们站在魔镜周围,喝酒庆祝。时不时某魔会鼓起勇气,拍拍瓦瑟尼戈的后背。
镜子暗淡的图像上是两个正在攀爬的人影。一位公爵瞅着镜子问:“要放他们走吗,陛下?”
“哦,放了吧,”瓦瑟尼戈毫不在意,“你知道,让故事传开总是好的。以利于……以利于……好给所有人都醒醒神。”他看着杯里的美酒,默默地欢欣雀跃。
可是,可是在他那扭曲的心灵深处总有一个细小的声音,随着时间的流逝它会越来越响亮,任何魔王都无法摆脱它的困扰:当心背后啊,暗箭来了……
你很难判断行李箱是不是高兴。到目前为止它已经对十四个恶魔发动了凶猛的进攻,还把其中三个困在了他们自己折磨灵魂的热油坑里。很快它就必须去追赶自己的主人,但眼下还不急。
其中一个恶魔拼命想抓住岸边,行李箱伸出脚去,重重地踏在他的手指上。
宇宙的造物主挺高兴。他做了个试验,把一片七个瓣的雪花塞进一场雪暴里,结果谁也没察觉。明天或许可以拿结晶的小个字母试试看。字母雪,没准儿能大获成功呢。
灵思风和艾瑞克也很高兴:
“我看见蓝天了!”艾瑞克道,“你觉得咱们什么时候能出去?出去会是哪儿?”
“随时,”灵思风道,“随地。”
他低头看看脚下宽阔的阶梯。这东西倒挺新颖,每级台阶都是由巨大的石头字母组成的。比方说他正要爬上去的这一级吧,它拼出来就是“我的本意是好的”。
下一级则是“我原本是好心”。
艾瑞克正站在“为了孩子们好”上。
“真古怪,不是吗?”他问,“谁会这么干?”
“多半是代表善意吧,”灵思风道,“这不是通向地狱的道路吗?而恶魔毕竟是传统主义者[21]。”
另外,它们当然邪恶得无可救药,但却并不总有那么坏。灵思风走下“我们雇员全部机会均等”,然后穿过一面在两人身后自动修复的墙壁,走进了人类世界。
他必须承认,事情还不算太糟。
总裁办公室又大又黑,阿斯特伏戈勒坐在一圈灯光底下,再次对着传声筒喊话。
“有人吗?”他喊道,“有人吗?”
还是没有回应。
真奇怪。
他拿起一支彩笔,又看看身后堆积如山的文件。这里所有的档案都需要分析、评估、整理,接下来还要形成适宜的管理方针,然后再草拟一份详尽的政策文件,再然后,经过适当的考察,进行修订……
他又试了试传声筒:“有人吗?有人吗?”
没人应声。不过不必担心,要做的事多着呢。他的时间太宝贵,不能浪费。
他将两脚埋进温暖厚实的地毯里。
他骄傲地看了一眼自己的盆栽。
他弹了弹形态复杂的铬球,铬球开始摆**,发出行政级的碰撞声。
他以坚定、果决的手势拧开了笔帽。
他写道:我们做的是什么生意?
他想了想,然后仔仔细细地在下方写下:我们做的是下地狱的生意!!!
而这同样也是一种幸福。算是吧。
另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就是,造物者在建造宇宙时有时偏爱大爆炸模式,有时则使用更为温和的“持续创造”模式。这也符合宇宙心理学家的研究成果:激烈的大爆炸可能使宇宙罹患严重的精神疾病,等它岁数大了症状就会一一显露。
[1] 仅仅是情色而已,绝对不变态。这是一根鸡毛与一整只鸡的差别。(如无特殊说明,本书注释均为作者原注)
[2] 它花了三十年工夫才完全沉入海底,那些年中当地居民一直在大陆上涉水而行。这使库的沉没成为多元宇宙中最叫人难堪的大陆性灾变。
[3] 老汤姆是大学钟楼里唯一的铜铃,铸好之后没多久铃舌就掉了。不过这并不妨碍它在每个整点敲出极其响亮的沉寂声。
[4] 庶务长暗指看不见大学险些造成世界毁灭的那一回。多亏了一系列意外事件,世界才幸免于难,其中涉及灵思风、一张魔毯和袜子里的半块砖头。(详见《废柴巫师3:魔法的源头》——编者注)整个事件令巫师界十分难堪。事后,大学的高级行政人员纷纷坚称自己当时不在场,有的在休病假,有的去拜访了自家姑妈,有的一直锁在房间里一面高声吹口哨一面搞科研,总之对于外头发生了什么一无所知。采取这一立场的巫师人数之多,令人咋舌。也曾有人随口提起想为灵思风塑个像,然而这类敏感问题的发展遵循着一套独特而诡异的反应原理,于是塑像很快变成了牌匾,牌匾又变成荣誉名单上的表扬,最后变成了对其穿衣打扮不修边幅的点名批评。
[5] Mallificarum Sumpta Diabolicite Occularis Singularum, the Book of Ultimate Control,前半部分拉丁文的首字母缩写为微软磁盘操作系统MS-DOS,单凭这点就能看出此书显然具有十足的邪恶力量。——译者注
[6] 魔界就是恶魔的地狱,恶魔的地狱同地堡空间大不一样。地堡空间是平行于时空之外的不毛之地,它的居民全是可悲的疯子,毫不理解世界,只一心渴求光明与形态,指望借现实的火焰温暖自己。它们紧紧环绕在现实周围,假如它们突破进来,产生的效果将无异于海洋借一支蜡烛取暖。恶魔则多少算是与人类隶属于相同的时空,对于人类的日常事务抱着深切而持久的兴趣。有意思的是,碟形世界的神基本上懒得审判死人的灵魂,因此只有真正相信地狱的人才会到地狱去。而如果他们不知道地狱也就不可能去那里了。这就是为什么一见到传教士就应该当场将其击毙。
[7] 阿斯特伏戈勒在原著中名为Astfgl,对于此名字,粉丝有诸多猜测。有人认为恶魔故意给自己起一个没有什么元音的名字,这样普通人就不会念。也有人认为,这是作者特里·普拉切特随意在键盘上敲了几个字母。对照键盘就会发现,Astfgl这几个字母差不多都在键盘的第二行上。——编者注
[8] 恶魔的价值观都是扭曲的。
[9] 曾有人告诉灵思风说死亡就跟走进另一个房间差不多,区别只在于如果你抬高嗓门问:“我的干净袜子都哪儿去了?”再也不会有人应声。
[10] 这是因为配线、装钉架子、清理阁楼和修剪草坪都不是轻省的活计,哪怕最强壮的体格也有撑不住的那天。
[11] 传说年龄较大的大象会本能地引导自己离开族群,在那里独自死去。这被称作“大象坟场”。——编者注
[12] 至少从远处看如此。凑近了的话,显然不是。
[13] 此时的碟形世界尚未发展出球类运动。
[14] 影射著名的“特洛伊战争”,传说希腊军队在特洛伊战争中,使用了木马来攻破特洛伊城。战争起因是斯巴达国王与特洛伊王子争求世上最美的女人海伦。——编者注
[15] 均为希腊历史人物。——编者注
[16] 拉瓦勒乌斯影射的是尤利西斯这个人物,出处见希腊诗人荷马的史诗《奥德赛》。尤利西斯在战争中假装变疯,花了十年才逃回家乡。回家时发现很多人都来追求自己的妻子,他想从后门进去吓退这些追求者。没想到进门时被年迈的爱犬认出来,对着他摇尾巴。他无视自己的爱犬径直走进房屋,爱犬在见到他之后不久便死了。——编者注
[17] 许多人都认为首先出现的应该是颗氢粒子,然而这并不符合业已观测到的事实。如果你也曾在某个无辜的厨房抽屉里找到过之前从没见过的打蛋器,你就肯定明白纯粹的物质总在以各种相当成熟的形态进入宇宙,而且通常都会把烟灰缸、花瓶和仪表板上的储物箱作为进入存在界的通道。它们以尽量消除怀疑为原则选择自己的形态,诸如回形针、固定新衬衣的别针、中央暖气的小钥匙、弹珠、蜡笔头、割草机上的神秘部件以及凯特·布什的专辑都是上上之选。物质为什么要这样干我们并不清楚,但很显然,物质绝对有所图谋。
[18] 出自法国哲学家让-保罗·萨特的剧本Huis Clos。——编者注
[19] 在希腊神话中,盗火的普罗米修斯遭到宙斯的惩罚,被锁在高加索山的悬崖上。宙斯派一只鹰去啄食他的肝,又让他的肝每天重新长上,日日承受被鹰啄食肝脏的痛苦。——编者注
[20] 指希腊神话中的西西弗斯。他被惩罚将巨石推上陡峭的高山,每当他用尽全力快要到顶时,石头就会滑落下去。他日复一日做着重复的工作。——编者注
[21] 西方谚语有云,通往地狱的道路,是由善意铺就的。——译者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