冽①彼下泉②，浸彼苞稂③。忾④我寤叹，念彼周京⑤。

冽彼下泉，浸彼苞萧⑥。忾我寤叹，念彼京周。冽彼下泉，浸彼苞蓍⑦。忾我寤叹，念彼京师。

芃芃黍苗，阴雨膏之。四国有王，郇伯⑧劳之。

注 释

①冽：寒冷。②下泉：从地底涌出的泉水。③苞稂：一种莠一类的野草。④忾：叹息。⑤周京：周王朝的国都，天子所居，与下文的“京周”“京师”同义。⑥萧：艾蒿。⑦蓍：多年生草本植物，可入药，古人用以卜卦。⑧郇伯：周文王之子，曾协助周王室治理诸侯，有功。另一说为晋国大夫荀跞。

译 诗

清冽的泉水从地下涌出，浸泡着野草。

从梦里醒来叹息不已，怀念昔日的周王城。冰凉的泉水从地下涌出，浸泡着艾蒿。

从梦中醒来叹息良久，怀念雄浑的周王都。

寒冷的泉水从地下涌出，浸泡着蓍草。

从梦中醒来叹息声声，怀念繁华的周王宫。

那时节的麦苗儿多么丰茂，雨水浇灌滋润着它们。四方的土地归天子所有，贤德的郇伯夙夜辅佐。

延 伸

这是一首感伤周王室衰落的诗。俗语说，大河涨水小河满，大河无水小河干。周王室强盛的时候，姬姓小国大多都能安然无恙。及至周王室衰落，礼崩乐坏，旧有的格局被打破，大国开始频繁欺凌小国，曹、卫、鲁、郑等国都不能自安。

西周强盛时，周王室居于领导地位，无论是齐、鲁、晋、宋，征伐都要向天子汇报，凡是不听命于天子擅自行动的，都会遭到王室率领的诸侯联军毁灭性的打击。有时周王甚至不用出兵，一道命令就可以叫诸侯人头落地。齐国的第五任国君齐哀公违背了礼制，被邻国国君纪侯告发，周天子不动一兵一卒，就将他扔进油锅里烹死。但是当周天子丧失了权威，就连小小的郑国都来抢周王室田里的麦子，甚至还射伤了周天子。等到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等霸主崛起时，周天子则成了他们功业的代言人。霸主们无天子之名，但却有天子之实，经常侵略小国。对于小国君臣而言，这就像是地下涌出的寒泉一样，不需多时就能浸没野草，面对衰微的王室和霸道的诸侯，小国君臣心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