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马全速冲下山坡,它跨过大岩石,踩的路上的小石头四处飞溅。夕阳近在眼前,余晖比任何探照光都要刺眼,吉吉看不清前方的道路。他已经放弃驾驭白马的想法,只专注于牢牢地抓住马身上的某样东西。空****的马镫剧烈晃动,撞到了他的腿。当他被推着向前时,马镫又再次打在他的鼻子上。这是一切噩梦的噩梦,似乎永无休止。海水逼近山脚,风暴激起十米多高的海浪,完全侵蚀了一处峭壁。白马和吉吉此时都看不清前路,不知何去何从。
当一大群世间来客聚集在她面前时,艾斯琳觉得自己有了法西斯主义的倾向。要把一百个音痴组成一个齐心协力的管弦乐队,这真是个愚蠢的想法。她很恐慌,心想要是能把他们全送回世间就好了。
她不知道从何开始,而达格达却大摇大摆地走在人群中,好像这是件十分简单的事情。
“这儿,”他把一个手风琴递给佝偻着背的老妇人,“你演奏这个。还有你,那边那个高个子—这个脏兮兮的大提琴归你来演奏,对,就是这个满身泥巴的大提琴。”
太可笑了。帕普至少还能唱点,而这群人完全不会。他们对音乐没有任何概念,她不得不从头开始。她先让他们听或者做一些拍手训练。达格达在给身边的一群小孩发哨笛,人手一个,就像发棒棒糖一样。不出所料,哨子拿到后,人们开始用最大的力气吹起来。
艾斯琳瞥了一眼置身事外的安古斯,他英俊的脸庞上充满笑容。“好了!”她模仿她第一个女校长说话的声音,“大家都别吹啦,欢迎安古斯·奥格为我们演奏一曲。”
吉吉和白马这边刚刚还在快速奔下石坡,接下来的一刻,他们却突然腾起在半空中。耀眼的海平面升得很高,他们和海水来了次正面交锋。巨大的碰撞让吉吉不禁打起冷战,并大口地喘气。
他的确该这么做,正是在爱尔兰拼命吸进的最后一口空气,维持着他的生命。白马没有停留在海面上,而是直冲到海浪下面,然后,在黑暗中拖着身后的吉吉用力向前游着。海床就在不远处的下面,但白马却一直浮于其上,在生长旺盛的海藻间费力穿行。吉吉肺里的氧气快要耗尽了。更可怕的是,他突然意识到白马似乎并不打算带他穿过时间膜,回到奇那昂格。它总是这么打算的吧。他记得他的腿如何卡在山坡的巨石上,记得当他准备搬走大篷车门前的石头时,它是多么配合。他怀疑它带了多少人从奇那昂格回到爱尔兰,然后究竟有多少人能被它再次带回奇那昂格。他现在终于明白,白马的职责并不是把人带回去,因为它曾两次用上了古老的岩石把戏,诱他下马。这回,白马又在想方设法淹死他。
吉吉的本能告诉自己松手,但他不能。如果他丢下那匹马,回到了海面上,他也会没命。他再也无法踏上爱尔兰的土地了,在风暴肆虐的大海中他可能熬不过几小时。无论吉吉选择哪条路,前途都非常渺茫。
珍妮在吉吉和白马落水的上空盘旋。她越飞越低,相信自己很快就会看到两个白色身影出现在海浪之上。但是,他们没有出现。她在更大的范围里盘旋,以防他们被海浪冲走,或者被急流卷走。但她飞遍了整个海湾都没有找到他们的踪迹。
珍妮希望他们已经顺利通过时间膜,安全回到了奇那昂格。不管结果怎样,她已经帮不上任何忙了,所以她飞回到废墟上的大篷车棚屋。孩子们在焦急地等着她。
每天晚上,艾登的两个打手都会来察看下,给孩子们带点充饥的东西。靠在棚屋门上的巨石平常需要两个壮汉打手才能移动。珍妮一人实在无力搬动,她挣扎着试了一两分钟便放弃了。接着她想到了别的办法。大篷车棚屋里突然出现了一只大灰熊,孩子们尖叫着后退。过了一会儿,熊不见了,孩子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岩石也不见了,门上的铰链是弯的,门轻轻松松就被打开了。
珍妮想起了艾登和他的钥匙诡计。那些都是谎言,这扇门根本就不需要钥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