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双胞胎(1 / 1)

关于双胞胎,首先要说明的是,它们是完全自然的现象,真的没有什么好感伤的,也没有什么好矫情的。我知道很多母亲喜欢生双胞胎,我也知道很多双胞胎喜欢做双胞胎。但几乎所有的母亲都说,如果有人问她们的决定,她们不会选择双胞胎;而双胞胎自己,即使是那些看起来对自己的命运相当满意的人,通常也会告诉我,她们更愿意选择一次一个地降生。

双胞胎有他们的特殊问题需要解决。作为双胞胎有好处,也有坏处。我能提供的帮助,不是告诉你该怎么做,而是提醒你一两个主要的困难。

有两种不同的双胞胎。两种双胞胎所面临的问题不完全相同。

你知道每个婴儿都是从一个微小的细胞,即受精卵发育而来的。卵子一受精就开始生长,一个分裂成两个,两个分裂成四个,四个变成八个,这样不断裂变,直到由数以百万计的各种类型的细胞组成新的个体。它们相互关联,是一个统一体。

有时,在新受精卵第一次分裂成两个细胞后,两个细胞会分别分裂,然后独立发育,这就是同卵双胞胎的开始:同卵双胞胎的性别总是相同的,他们通常在外观上非常相似,至少在开始时是这样。

另一种双胞胎则是由碰巧在同一时刻受精的两个卵子分别发育而来。在这种情况下,两个卵子在子宫内并排生长。这种双胞胎不一定性别相同,也不一定长得很像,就像其他兄弟姐妹一样。

看着双胞胎,我们很容易感觉到,孩子们彼此有同伴,永远不会孤独,这一定是一件好事,特别是随着两人年龄的增长,这个趋势会越来越明显。然而也存在一个问题。为了理解这一点,我们必须来细看一下婴儿的成长方式。

在正常的良好管理下,婴儿出生后,会迅速开始形成他们的人格和个性,并发现自己的重要性。我们都喜欢无私和宽容,并希望在我们的孩子身上找到这些美德,但是,如果我们研究婴儿的情感发展,就会发现,无私只有建立在充分满足了自私的基础上,才能以健康和稳定的方式出现。可以说,如果没有初级自私的充分满足,孩子的无私就会被怨恨所堵塞。

这种根本性的自私不过是婴儿对好母亲的体验。一个好母亲一开始就愿意尽可能地适应婴儿的欲望,让婴儿的冲动主宰局面,并有等待婴儿的能力,允许他的观点随时间推移而发展。在开始时,母亲必须能够给婴儿以足够的占有感,让他体验到对她的控制,感受到她是为自己的存在而创造的。母亲自己的私人生活一开始并不强加给婴儿。有了骨子里的初级自私被满足的经验后,婴儿才能变得不自私,不会有太多的怨恨。

众所周知,每个孩子都会发现新孩子的到来是一个复杂的问题,有时还是一个相当严重的问题。通常,当婴儿出生时,每个小生命都需要花一些时间才能逐渐认识到,他的母亲还有照料其他人的权利。

如果孩子在一岁时不能体会到与其他孩子相处的好处,没有一个母亲会担心,因为甚至两岁的孩子一开始也是互相打骂而不是一起玩耍。事实上,每个婴儿都有自己欢迎兄弟姐妹的时间,这是一个重要的时刻,一个小孩子这时可以真正地“允许”他的母亲重新怀孕。

而现在,双胞胎的两个孩子除了发展“允许家庭增加成员”的意愿之外,还要同时应付另一个婴儿来抢夺母亲。双胞胎是否觉得他们一开始就拥有了母亲,这一点非常重要。与只照顾一个婴儿的母亲不同,双胞胎的母亲要把自己的全部精力同时分给两个孩子。在某种程度上,她必然会失败,只能满足于尽力而为,并希望孩子们最终能找到自己的优势,以弥补双胞胎状态这一固有的缺点。

一个母亲不可能同时满足两个婴儿的直接需要。例如,她不可能同时照顾两个孩子中的每一个,无论是给他们喂食,还是给他们换尿布,或者给他们洗澡。她可以非常努力地做到公平,如果她从一开始就认真对待这件事,就会得到回报,但这并不容易。

事实上,她会发现她的目标不是对待每个孩子都一样,而是把每个孩子都当成唯一的孩子。也就是说,从双胞胎出生的那一刻起,母亲就要努力找到婴儿之间的差异。在所有人中,必须是她迅速地知道两个孩子的不同,不管是通过皮肤上的一个小印记,或其他一些技巧来区分。当她发现两个婴儿的性格差异时,她需要迅速将两个不同的整体人格与婴儿分别联系起来,让每一个婴儿都发展出自己的个人特征。

关于双胞胎的成长,很多困难是由于他们总不被承认彼此是不同的,即使他们存在明显差异。人们这么认为,有部分原因是觉得这样有趣,还有部分原因就是没有人认为这项任务值得费心。

我知道有一个很好的家庭,有一对双胞胎女儿,女主人从来没有设法区分这两个女孩,尽管这两个女孩有明显不同的个性,而且其他孩子区分她们两人没有任何困难。

女主人习惯把两个女孩都称为“双胞胎”,自己照顾一个,把另一个交给护士,这不是好的解决办法。你可能因为一些理由不得不与别人分担照顾孩子的工作,比如身体状况不好;但这样的处理,你只是在引发矛盾并推迟它们的爆发,因为总有一天,你交出去的那个孩子会非常嫉妒你保留的那个,即使帮助母亲的协助者给予了被交出去的孩子更好的母爱。

双胞胎的母亲会同意这个观点:即使双胞胎有时喜欢被误认为是对方,但他们需要自己的母亲毫无困难地认出每个人的身份。至关重要的,是在每一种情况下孩子们本身都不应该有任何混淆,为此,在他们的生活中必须有某个人对他们相当清楚。

我认识的一位母亲有一对同卵双胞胎,外人看来两个孩子完全一样,但他们的母亲根据他们的性情从一开始就区分出来了。在第一周,这位母亲穿了一件红色的披肩——这个因素增加了她的喂养过程的复杂度。双胞胎中的一个对此有反应,只顾注视着披肩——也许是注视着它明亮的颜色——而对**失去了兴趣;而另一个却没有受到披肩的影响,照常吃奶。

在这之后,母亲不仅感觉到这两个孩子是两个不同的人,也结束了他们平行、无差别的生活经历。这位母亲解决了谁先喂食的问题:她按时准备好食物,先喂看起来更急的婴儿。这很容易通过哭声来做出判断。

当然,我并不是说这种方法适合所有情况。养育双胞胎最主要、最复杂的问题,是对每个人的个性化照料,以便让每个人的整体性和一体性得到充分承认。即使有完全相同的双胞胎,也需要他们的母亲对每个人有一个完整的关系。

我刚才谈到的那位母亲告诉我,她发现把一个婴儿放在前院睡觉,另一个放在后院是个好主意。当然,你可能没有两个花园,但你也许可以通过某种类似的方式来安排,这样,当一个婴儿哭的时候,你就不会让两个都哭了。从母亲的角度来看,让两个人同时哭不仅是一种遗憾,也难以处理。在哭的时候,婴儿喜欢主宰场面。在婴儿早期的自然独裁阶段,有一个对手是令人抓狂的,我知道这种事情的影响会一直持续双胞胎的一生。

关于同卵双胞胎,如果说他们是一样的,他们合起来就是一个人,这样说是荒谬的。他们是相似的,但不是相同的;危险在于人们总是会把他们当作相同的。正如我所说的,如果人们这样做,双胞胎自己会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惑。

双胞胎婴儿确实容易对自己的身份感到困惑。如你所知,孩子们在牙牙学语相当长一段时间之后才会使用代名词。他们说“母亲”和“爸爸”“更多”“狗”,比他们说“我”“你”“我们”更自然。当双胞胎坐在婴儿车里时,很有可能他们都认为对方不是一个独立的人,他们不会说(用婴儿的语言)“对面的人你好,你是我的双胞胎兄弟”,而是认为那是他自己(就像照镜子一样)。当一个人被抱出婴儿车时,另一个人就会感到失落,觉得自己上当受骗了。

这是任何双胞胎都一定会遇到的难题,只有当我们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了解他们是两个人时,他们才有希望解决这个关于身份的困惑。随着成长,如果双胞胎对自己的身份变得非常自信,他们可能会喜欢利用他们彼此的相似性做一些事情,但在此之前,不是让他们以互换身份为主题进行游戏的时候。

最后,双胞胎是否喜欢对方?这是双胞胎必须回答的一个问题。我觉得需要研究一下这个观点。他们常常接受对方的陪伴,喜欢一起玩耍,讨厌被分开,但却无法让人相信他们爱对方。可能有一天,他们发现他们像憎恨毒药一样憎恨对方,最后,可能他们又会相亲相爱。这并不适合所有的情况,但在两个孩子不得不刻意忍受对方的情况下,他们无法知道他们是否会选择认识对方。只有在将仇恨表达出来之后,爱才有机会产生。因此,重要的是,你不应该过于想当然地认为你的双胞胎会愿意一起生活。

他们可能会,也可能不会;他们可能感谢你,或者感谢一些偶然的事情,比如出麻疹,因为它把他们分开了。单独成为一个完整的人,要比和自己的双胞胎在一起容易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