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1 / 1)

有三个夏天[300],我就是在这座死气沉沉的城市里度过的,在这些空空****的建筑物中当“监工一名”,眼看着工人们秋天如何把那些拙劣难看的砖头房拆掉,春天再照样把它们建起来。

东家非常关心他花在我身上的那五卢布是不是物有所值。如果店里要重新铺地板,我就得挖地一俄尺[301]深,这活要是让临时工来干,需要花一卢布,而对我却分文不给,但我干这个活时就顾不上监督那些木工们了,他们便会趁机将门锁、把手卸下来,将零七八碎的小东西顺手偷走。

无论是工人,还是包工头,他们都千方百计地在骗我,在偷东西;他们这样做的时候几乎完全是明目张胆,好像是在履行一种乏味的义务,而且,当我揭穿他们时,他们一点也不恼怒,只是故作惊讶地说:

“为了这五卢布,你可真够卖力的了,好像东家能给你二十卢布似的,简直是可笑!”

我告诉东家,为了节省花在我身上的每一卢布的开销,他每每要损失十倍以上的开支,但东家却冲我眨了眨眼睛,说:

“得了,你就跟我装吧!”

我知道,他怀疑我和他们串通一气,进行盗窃,这使我感到对他非常厌恶,但并不觉得生气。这里的风气就是这样:人人都在偷,东家本人对别人的东西也喜欢顺手牵羊。

集市过后,东家在察看他负责修葺的店铺时,看见有些东西遗忘在那里——茶炊、餐具、地毯、剪刀,有时还有整箱或单件的货物等——便笑着说:

“请开具个物品清单,然后把东西都送到仓库里去!”

而他再把这些东西从仓库里搬回家去,让我一遍遍地涂改物品清单。

我不稀罕这些东西,什么我都不想要,甚至书都让我觉得是个累赘。除了一本贝朗瑞的书和海涅的诗歌外,什么东西我都没有。我很想买普希金的作品,但城里唯一的旧书商——一个黑心的老头儿——要价太高了。家具、地毯、镜子和东家屋里堆放的一切东西,我都不喜欢,它们那笨拙难看的样子和刺鼻的油漆味让人非常讨厌。总之,我非常不喜欢东家的那些房子,它们使人想起了一个个装满废弃物品的大木箱。而且,看着东家把别人的东西从仓库里一件件地往家里拿,周围没用的东西越积越多,实在令人反感。玛尔戈王后屋子里的东西也很多,但布置得却很漂亮。

我觉得,生活本来就杂乱无序,像一团乱麻,荒诞不经的事情层出不穷。就说我们现在翻修的店铺吧,春汛一到,大水把店铺全淹了,地板翘起,店门变形;水退之后——房梁、立柱都泡坏了。几十年来,大水年复一年地漫过市场,冲坏房屋和道路。每年的大水给人们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而且大家都知道,这种大水是不会自行消失的。

每年春天,冰解冻的时候,都有些平底船和几十艘小船被流冰撞坏,人们感慨万端,扼腕叹息,但过后又打造新船,等融冰季节一到,这些新船再度被撞坏。这种原地踏步式的怪现象何时了啊!

这事我问过奥西普,他觉得很奇怪,哈哈大笑。

“我说,你呀,乳臭未干,管那些事干吗!这里杂七杂八的事情多了,关你什么事?你操的什么闲心,啊?”

但是很快,他说话的口气就严肃起来,不过蓝色的眼睛里仍然流露出嘲笑的意味,目光炯炯,完全不像老年人的样子:

“这事你问得很实在!就算跟你没关系,说不定也很有用!你注意了吗,还有一件事……”

于是他讲了起来,语言枯燥,干巴巴的,其中还夹杂着许多俏皮话、意想不到的比喻和各种粗俗的笑话。

“这不,人们一直在抱怨,说土地变少了,伏尔加河每年春天冲刷两岸,把泥土带走,沉积在河床里,形成浅滩,于是,另外一些人又抱怨说,‘伏尔加河变浅了!春汛和夏雨冲刷出一道道沟壑,把良田沃土又带入了河道!’”

他讲这话的时候,既不感到惋惜,也不觉得气恼,好像很为自己深谙人们对生活的抱怨而沾沾自喜。虽然他的话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合,但我听起来心里却感到很不舒服。

“还有一点要注意——火灾……”

我记得,伏尔加河对岸的森林好像没有一个夏天不发生火灾。每年七月,天空里总是一片乌烟瘴气。火红的太阳失去了光辉,像一只患病的眼睛,俯视着大地。

“森林火灾——无所谓,”奥西普说,“那都是老爷们和公家的财产。农民没有森林。城里着火也不要紧,因为那里住的都是富人,没什么好同情的!可是你看看乡下的农村——一个夏天有多少村庄被大火吞噬了!大概不下百个吧,这才叫损失呢!”

他轻声地笑起来。

“有了财产,却不会管理!你我说来说去,最后,好像人们不是在为自己、为土地工作,倒是在为水、为火而劳累奔波!”

“你笑什么呢?”

“怎么,不能笑吗?眼泪是扑灭不了大火的,可是眼泪加上洪水,洪水的流势就更大一些。”

我知道,这位仪表堂堂的老人,是我所见到的最聪明的人了,但他的爱与憎究竟是什么呢?

我在考虑这个问题,可是他那干巴巴的言辞像柴火一样,一个劲儿地往我的篝火里添加着。

“你瞧,人们是多么不遗余力呀,既不吝惜自己的力量,也不吝惜别人的力量,是不是?东家是如何折腾你的?而酒这东西给世界带来多大的祸害呀?简直难以数计,任何一个计算高手都望而却步,甘拜下风……一座农舍被烧毁了,可以再建造一座,但一个好端端的农民白白地送了命——这可就无法挽回了!比如,阿尔达利翁,或者格里沙——瞧,好好的一个庄稼人,一下子就烧起来了!格里沙这个人是有点傻,但是他的心眼好,为人真诚!怎么突然像一捆干草似的浑身冒起烟来。女人们对他大加攻击,就像森林中的蛀虫啃噬死人一样。

我没有怪他的意思,只是好奇地问他:

“你为什么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东家?”

他平心静气地,甚至和颜悦色地解释说:

“为了让他了解你有些什么错误的思想,以便有针对性地对你进行教育,除了东家,还有谁来教你呢?我告诉他并没有什么恶意,是出于对你的爱护。你这小伙子人并不傻,只不过是有点儿鬼迷心窍。你偷东西——我可以不说,找姑娘们玩——我也可以不说,甚至你喝酒——我都可以不说!但是你要记住,你那些偏激的思想,我一定得告诉东家……”

“以后我不跟你说话了!”

他沉默片刻,用指甲剔除手上的松脂,然后用亲切的目光看了我一眼,说:

“瞎说,你还会跟我说话的!不跟我说,你还能跟谁说?你没有人说话……”

奥西普一身干干净净,整整齐齐,我突然觉得,他很像司炉工雅科夫——对什么事情都无所谓。

有时候,他让人想起古董行家彼得·瓦西里耶夫,想起马车夫彼得,有时候他身上还有一种和我外公很相似的东西,总之,在某些方面,他和我所见过的所有老头儿都有些相像。他们都是些非常有意思的老人,但我觉得和他们生活在一起是不行的——太难相处,太讨人嫌了。他们仿佛在吞噬你的灵魂,他们聪明机智的言谈,总是在人的心灵上涂上一层褐色的铁锈。奥西普是好人吗?不是。是坏人吗?也不是。他很聪明,这我非常清楚。但他的聪明机智让我感到惊讶的同时,也在麻痹我的心灵,使我变得心灰意冷,最后,我开始感到他是在千方百计地跟我作对。

我内心里萌生出一些阴暗的思想:

“人与人全形同路人,彼此格格不入,虽然他们谈吐亲切,笑脸相迎,其实,世上的人全都是陌路相逢,没有什么人对这个世界有着强烈的爱的感情。只有我外婆一个人热爱生活,热爱一切。此外,还有玛尔戈王后。”

有时候,诸如此类的阴暗想法像乌云一样积压在心头,令人觉得生活非常压抑和痛苦,可是怎样才能变个法子生活呢?往后的路该怎么走呢?除了奥西普,连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因此,我跟他谈话的次数便多了起来。

显然,他对我的夸夸其谈很感兴趣,他一再刨根问底儿地问我,然后心平气和地说:

“啄木鸟很倔强,而且并不可怕,所以谁都不怕它!我诚心诚意地劝你一句,到修道院去吧,在那里生活,在那里长大成人;好好规劝那些善男信女,既安慰了他们,又能使自己的内心得到平静,而且当修士也能有一笔收入!我真心实意地奉劝你。社会交往,待人接物,看来,你并不怎么在行……”

修道院我不想去,但我感到自己已经陷入一个莫名其妙的怪圈而不能自拔。我苦恼至极。生活变得像秋天的森林——蘑菇已经没有了,空****的林子里已经无事可做,而且我对这座林子,可以说是知根知底,一目了然。

我一不喝酒,二不和姑娘们厮混——这两种麻醉灵魂的方法都与我无缘,读书成了我最大的嗜好。但是我书读得越多,就越难以忍受人们过的那种在我看来无异于行尸走肉的空虚无聊的生活。

我刚过十五岁[302],但我有时候感到自己已经步入了中年;我所经历过的一切,我所读过的书籍和我常常感到困惑的许多问题,仿佛使我的内心世界扩大了,负担也沉重了。窥视一下自己的内心世界,我发现里面有一个和贮藏室差不多的、专门储存各种印象的地方,那里什么货色都有,竖七横八,堆得满满当当。要把它们理出个头绪来,我既没有这个力量,也没有这个能耐。

这全部的重负,虽然名目繁多,但堆放得却不十分牢靠。它们摇摆不定,我也跟着摇来晃去,就像没有放稳的水桶里的水一样。

我非常讨厌不幸、疾病和牢骚,简直是深恶痛绝;我一看到流血、斗殴,甚至对人挖苦讥诮、冷嘲热讽这种目不忍睹的现象,我本能地就感到十分厌恶,然后迅速变为一种冷漠的疯狂,自己也会像一头野兽那样,参与这种打斗,而事后又感到非常羞愧,汗颜无地。

有时候,我特想把那种欺负人的人痛打一顿,于是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地冲上去和人厮打起来,时至今日,我还记得这种出于一时冲动的感情发作,这都是因为绝望和无奈引起的,想起来就让人感到惭愧与懊恼。

我身上其实有两个人:一个,由于知道的乌七八糟的事情太多,因此变得有些胆小怕事,畏首畏尾;生活中一些可怕的事情使他的心情受到很大的压抑,他对生活、对人们的态度开始失去信任,变得疑虑重重;对所有的人,包括他自己,都持一种无可奈何的同情态度。这个人向往过一种宁静、孤独的生活,终日与书为伴,离群索居,一心只想着修道院、护林人和铁路上的小岗亭,惦记着波斯和城郊某个地方守夜人的职位。但愿身边的人能够少一些,离他们远一些……

另一个则深受圣贤之书的高尚精神的熏陶,但眼见生活中种种可怕力量的嚣张气焰,深知这种力量轻而易举地就能够拧下他的脑袋,用肮脏的脚掌践踏他的心灵,于是,他咬紧牙关,攥紧拳头,聚精会神地进行自我防卫,生怕受到伤害,随时准备应对各种争吵与打斗。此人敢爱敢恨,富于同情心,就像法国小说里描写的勇敢的主人公那样,话不投机,便拔刀相向,摆出战斗的架势。

当时我有一个非常恶毒的敌人——小波克罗夫斯卡娅大街一家妓院的看门人。我是有一天早上去市场的路上认识他的,他正在妓院门口从一辆出租马车上往下拖一个烂醉如泥的女人,那女人的长筒丝袜已经脱落下来,上身**着,看门人拽住她的两条腿,恬不知耻地扽来拽去,嘴里一面哎哟哎哟地喊叫,一面嘿嘿地发出笑声,还一个劲儿地往她身上吐唾沫;而她呢,下车的时候身子东倒西歪,跌跌撞撞,一副疲惫不堪的样子。她像瞎子一样大张着嘴,两只胳膊软得像脱了臼似的抱着脑袋,脊背、后脑勺和那张发青的脸,在马车的座位、踏板上一连磕碰下来,最后跌倒在马路上,脑袋狠狠地撞在石头上。

马车夫催马加鞭,扬长而去;而看门人抓住那女人的双腿,倒退着身子,把她像拖死人似的使劲往人行道上拖。我简直气坏了,急忙跑了过去。幸好,在我跑过去的时候,我的一把相当长的水准仪,不知是扔下了,还是无意中丢掉了,这使我和看门人避免了一场严重的冲突。我跑过去,照准看门人就是一拳,将他打翻在地,然后急忙跳上台阶,拼命地拉门铃。这时跑出来几个粗壮汉子,我无法对他们做什么解释,捡起水准仪便走了。

在一个下坡的地方,我赶上了刚才的那个马车夫。他从马车夫的座位上居高临下地看了我一眼,赞许地说:

“你一拳就把他撂倒了,干脆利落!”

我愤愤不平地质问他,为什么他眼看着看门人在侮辱那个女人而竟然不管不问?他平心静气但一脸不屑地说:

“我管得着吗,见她的鬼去吧!她上马车时,老爷付过了钱——至于谁打谁,关我什么事?”

“如果她被打死了呢?”

“哪能呀——这种女人是轻易打不死的。”马车夫说话的神态,好像他不止一次曾试图打死喝醉酒的女子。

从这天起,我几乎天天早晨都看见这个看门人,我走在街上,他不是在扫马路,就是坐在门口的台阶上,好像专门在等候我似的。我走近他时,他便站起来,捋着袖子,警告我说:

“喏,我现在就可以揍扁你!”

他四十岁的样子,个子矮小,两条罗圈腿,像怀孕女人似的挺着个大肚子;他嘿嘿地笑着,一双目光炯炯的眼睛一直望着我。令人特别奇怪的是,他的两只眼睛——既善良,又快乐。论打架,他不行,而且他的胳膊比我的短,三拳两脚,他便被我打败了,然后他背靠着大门,惊讶地说:

“哼,走着瞧,小子!”

我讨厌这种打架的事儿,所以,有一天,我对他说:

“听我说,傻瓜,以后你就别老缠住我了!”

“可你为什么要打我呢!”他嗔怪地问我。

我也问他,为什么他要丧心病狂地作践那个女人。

“关你什么事儿?可怜她了?”

“当然可怜。”

他沉默片刻,抹了抹嘴唇,问道:

“猫你也可怜吗?”

“喏,猫也可怜……”

于是,他对我说:

“你这个傻瓜,骗子!等着瞧,我会给你点颜色看的……”

我不能不走这条大街,因为它是最近的一条道。为了不和这个人照面,我开始有意早一点起床,但是尽管如此,几天后,我还是碰见了他。当时他正坐在门口的台阶上,抚摸着卧在他膝盖上的一只烟灰色的猫,我向他走了过去,当我离他有两三步远的时候,他突然跳起来,抓住猫的后腿,将猫脑袋向一个石墩子上狠狠地摔去,只觉得有一种热乎乎的东西溅到了我身上。他摔过后,把死猫扔到我脚下,站在侧门处,问道:

“怎么样?”

喏,有什么办法呢!我们像两条狗似的,在院子里厮打起来。后来,我坐在斜坡的草地上,心里非常恼火,简直气得我发疯,为了不大喊大叫,我紧紧咬住嘴唇。一想起这件事,我就气得浑身发抖,直感到恶心。你是不是觉得奇怪——我怎么没有发疯,怎么没有杀人呢?

为什么我要说这些乌七八糟的事情呢?是为了让你们知道,仁慈的先生们,这种事情至今还有,它们还没有成为过去!你们喜欢听那些胡编乱造的可怕故事,喜欢听各种吓人的奇闻异事和完全虚构的美丽动听的恐怖情节,目的只在于愉悦自己,在感情上寻求刺激。可是我却知道日常生活中确实存在着种种可怕的事情,而且我有不可剥夺的权利把它们讲出来,振聋发聩,诉诸你们的感情,让你们知道,你们过的是什么日子,靠什么在生活。

我们大家的生活,可以说是无德无行,行同狗彘——问题就在这里!

我热爱人们,我不想给任何人带来痛苦,但是决不能只停留在多愁善感上,也不应该用华丽的辞藻做包装,用美丽的谎言掩盖严酷的真实。要直面人生,面对生活!应该把我们内心和脑海里的一切好的、富有人性的东西溶化在生活中。

特别是对待妇女的态度,简直气得让我发疯。我读过许多小说,我认为,妇女是生活中最美好、最重要的人。我外婆和她关于圣母与聪明的华西里沙[303]的故事,不幸的洗衣女工纳塔利娅,还有我亲眼所见的她们成千上万次的目光和微笑,都说明了这一点;作为生命之母,她们用这些目光和微笑在装点着生活,装点着这没有欢乐与关爱的贫困的生活。

屠格涅夫的作品赞美了妇女的光彩与荣耀;我所了解的女人身上的一切优秀品质,全让我表现在令我没齿难忘的玛尔戈王后的形象上了,在这方面,海涅[304]和屠格涅夫做出了许多特别宝贵的贡献。

傍晚从市场回来时,我常常站在山坡上,背靠着内城墙,遥望着伏尔加河对面徐徐下落的太阳;火红的彩河在天空中滚滚流动,地面上,亲爱的母亲河慢慢地变得发红,然后又变成了蓝色。有时候,整个大地,此时此刻就好像是一艘巨大的、押送犯人的平底船;它又像是一头猪,被一艘无形的轮船牵引着,一副懒洋洋的样子,不知要牵往何方。

但我更常想到的,是广袤的大地,是我从书中了解的众多城市和生活方式各不相同的异国他乡。相比之下,外国作家笔下所描写的生活要更纯洁可爱一些,艰难困苦也更少一些,不像我周围的生活那样慢腾腾,单调乏味。这使我焦虑不安的心情得到一些安慰,激发起了我关于有可能过另一种生活的执着理想。

我总以为自己很快就能遇到一位朴实而贤德的人,他会给我指出一条光明大道的。

有一次,我正坐在内城墙边的一条长椅上,雅科夫舅舅忽然来到我身旁。我没留意他是怎么过来的,所以一下子没认出他来。虽然这些年我们住在一个城市,但彼此很少见面,偶尔遇上,也只是匆匆打个照面。

“哎呀,你的个子可蹿高了不少。”他捅了我一下,开玩笑地说,于是我们便攀谈起来,像两个非亲非故,但早就认识的人那样。

我从外婆嘴里听说,雅科夫舅舅这几年已经完全破产,什么东西都用来换吃的喝的了,后来在一个解送犯人的羁押站当看守助理,但这个差事最后也干砸了:羁押站的看守病了,雅科夫舅舅竟然在自己的住处,为羁押犯们摆设起酒宴来,与他们打得火热。事情张扬出去,结果他被革职法办,送上了法庭,罪名是:放纵羁押犯夜晚外出,到城里“吃喝玩乐”。羁押犯中倒没有人逃跑,但是有一个犯人,刚好在他把一名教堂助祭快要掐死的时候,被当场捉住了。事情调查了很长时间,但却未能送交法庭,羁押犯和看守们一力为好心的舅舅开脱,使他摆脱了干系。现在他没有工作,靠儿子供养。儿子在当时有名的鲁卡维什尼科夫教堂唱诗班里当歌手。提起儿子,他落落穆穆地说:

“他在我面前摆出一副像煞有介事的样子,神气着哪!他担任独唱。要是茶炊没按时烧好,或者衣服没有刷好——他的脾气大着呢!小伙子喜欢整齐,而且爱清洁……”

舅舅变得老多了,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头发也脱落了,蔫头耷脑的。他那头很神气的蓬松的卷发脱落得也差不多了,两个耳朵向外支棱着,眼白和刮过脸的面颊上,布满了发红的血丝,说起话来,嘻嘻哈哈,但让人觉得他嘴里仿佛含了个什么东西,使他的舌头转动不灵,虽然他的牙齿完好无损,一颗不少。

我很高兴有机会跟这样一个生活乐观、见多识广的人一块儿说说话。当年他那欢快逗人的歌声和外公对他的评价,还清楚地浮现在我的脑海里,响彻在我的耳边:

“论唱歌——他是大卫王,可是做起事来——他就是押沙龙。”

一群衣冠楚楚的人沿着林荫道从我们身边走过:有衣着华丽、千娇百媚的太太、小姐,还有许多官员和军官;雅科夫舅舅穿一件破旧的夹大衣,帽子皱皱巴巴,脚上是一双棕红色的皮靴;他缩头缩脑的样子,想必是感到自己的衣着有些寒碜。我们来到波恰伊峡谷的一家小饭馆,在靠近窗子的地方找了个座位,这个窗口正对着市场[305]。

“还记得您是怎么唱的吧:

一个乞丐把脚布晾晒,

偷脚布的却是另一个乞丐……

当我背诵出歌词时,我突然,也是我第一次感受到这支歌曲的讽刺含义,我觉得,乐呵呵的雅科夫舅舅,真是又恶毒,又聪明。

但是他在往杯子里倒酒的时候,若有所思地说:

“是啊,我吃喝玩乐、胡作非为都经历过了,可这是非常不够的!这支歌——不是我编的,是教会学校的一位老师编写的,他已经去世了,叫什么名字来着?记不起来了。我们是很要好的朋友。他一直是单身。后来酒喝上了瘾,死了,是被冻死的。在我的记忆中,喝死了多少人——难以计数!你不喝酒吧?要当心,可不要喝。常看见外公吗?老爷子成天愁眉不展。好像是疯了。”

一杯酒下肚,他兴奋起来,直起了身子,显得也年轻了,说话也更有劲儿了。

我问他关于羁押犯的那些件事。

“你听到什么了?”他朝四面打量一下,问道。然后压低声音说:

“羁押犯又怎么样?要知道,我并不是他们的法官。我认为他们和别的人一样,也是人,所以我说‘弟兄们,让我们和睦地生活吧,让我们和睦地相处吧’。有这样一首歌曲:

即使命运给我们套上枷锁,

它也挡不住我们寻欢作乐!

我们要一如既往地快乐度日,

只有傻子才不这样生活!……”

他笑了笑,向窗外已经暗淡下来的峡谷看了一眼,峡谷上上下下,一直到谷底,摆的全都是商业摊点,这时,他捋了捋小胡子,继续说道:

“他们一听,当然很高兴,待在牢里未免太憋闷了。喏,这不,检查一结束,他们立刻就到我这儿来了,伏特加、下酒菜,有时候是我准备,有时候是他们准备;接下来,俄罗斯母亲欢腾起来,大家玩得非常开心。我喜欢唱歌和跳舞,而他们当中能歌善舞者大有人在!有的人戴着手铐脚镣,没法子跳舞,我就准许他们把镣铐取下来,这事是真的。其实,他们自己就能够取下来,用不着叫铁匠来。他们这些人能干极了,简直令人吃惊!至于说我放他们进城去为非作歹、打家劫舍,那纯粹是胡说,最终也拿不出证据……”

他沉默片刻,看了看窗外的峡谷,那里各家旧货商已经开始打烊关门;铁门闩、锈链条的响声不断,好像有铺板倒了下来,发出了很大的声音。后来,他高兴地向我使了个眼色,小声继续说:

“说实话,的确有一个人夜晚经常外出,只不过他不是戴镣铐的羁押犯,而是下诺夫戈罗德当地的一名普通小偷,他有一个相好,住在附近的佩乔尔卡大街。而且助祭那件事完全是一场误会——他们把助祭错当成商人了。当时是大冬天,夜里很晚了,又遇上暴风雪,大家都穿着大皮袄,匆忙之中,哪能分得清究竟谁是商人,谁是助祭?”

我觉得这事非常可笑,他也笑了,然后说:

“的确!鬼才分得清呢……”

这时,雅科夫舅舅忽然莫名其妙地生起气来,他把菜盘子往前一推,一脸不屑的样子,黑着个脸,然后吸了一口烟,嘟哝着说:

“人们互相偷盗,然后又互相抓捕,投进监狱,送到西伯利亚去服苦役,唉,可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我对这些人统统嗤之以鼻,管他们呢……我有我自己的主心骨!”

我想起了胡子拉碴的司炉工——他也常常说“管他们呢”。他名字也叫雅科夫。

“你在想什么呢?”舅舅轻声地问我。

“您可怜那些羁押犯吗?”

“他们很容易引起别人的同情,那么好的小伙子,一个个棒极了!看着他们,有时会想:虽然我管着他们,可我还不如他们呢!他们非常聪明,一个个贼能干……”

酒和对往事的回忆,使他又高兴了起来;他用胳膊肘撑着窗台,指头里夹着一个烟头,挥动着发黄的手,兴高采烈地讲了起来:

“有一个人,一只眼睛,是个雕刻工和钟表匠。他因制造假币被判了刑,而且曾几次逃跑,你听听他是怎么说的吧!简直像一团火!说起话来就像独唱家在唱歌。他说,‘请解释一下,为什么官家可以印钞票,而我就不行?请解释一下!’这谁都无法向他解释。没有人能够解释得了,我也无法解释。但我是他的上司!另外,还有一个人,是莫斯科的一个小偷,很有名气,看上去人挺老实,穿得整整齐齐,干干净净,说话温文尔雅。他说,‘人们拼命地干活,人都变呆了,我可不愿意这样。我体验过了——你干呀,干呀,最后人都累傻了;花一卢布能买酒喝,花两卢布去打牌,再花五卢布,去买娘儿们一笑,然后又是饥寒交迫,穷困潦倒。不,这套把戏我不玩了……’”

雅科夫舅舅俯身在桌子上,继续往下说;这时他满脸通红,激动得两个小耳朵不停地抖动:

“老弟,他们这些人可都不傻,他们说的话是对的!算了,不扯这些无聊的话啦,让它们见鬼去吧。比方说,我过得怎么样?回想起来叫人惭愧——什么都是偷偷摸摸,鬼鬼祟祟。痛苦是自己的,快乐是偷来的!不是父亲呵斥不许这样,不许那样,就是老婆说这也不行,那也不行。有时候我自己也怕因小失大,栽跟头。因此就错过了时机,虚度了光阴;现在我人已经老了,给自己的儿子当用人。有什么可隐瞒的呢?当差嘛,老弟,听话就是,可他对我却吆五喝六的,俨然以老爷自居。他喊我父亲,可我听着喊的就是——当差的!怎么,难道我天生就是干这个的吗?就是为儿子当差而劳碌奔波的吗?如果不是这样——那我到底为什么活着,我过得就那么幸福满足吗?”

我对他的话听得并不怎么认真。我不想,也不愿意回答他的问题,但我毕竟还是说:

“我现在也不知道我应该如何生活……”

他听后嘿嘿一笑。

“是啊……这谁能够知道呢?我还没见过知道这个问题答案的人!人们就这样活着,各人按各人的习惯……”

说着说着,他又气不打一处来了:

“从前我那里,有一个奥廖尔[306]人,是个强奸犯,出身贵族,舞跳得好极了,有时候,他能逗得大家开怀大笑,他会唱一首关于万尼卡的歌:

万尼卡徘徊在墓地旁——

这本来是小事一桩!

可是,万尼卡呀,你赶快离开,

到离墓地远一些的地方!

“我觉得这完全没什么可笑之处,而是实际情况!不管你怎样折腾,最后总是离不开墓地。到那时,羁押犯也好,看守羁押犯的人也好,反正都一样……”

他说话说累了,喝下一杯酒,像鸟儿似的,歪着头,用一只眼睛,看了看空了的瓶子,然后又默默地抽起烟来,烟雾在他的胡子周围缭绕,久久不散。

“不管你怎样拼命挣扎,还是抱有什么希望,谁都免不了要躺入棺材,葬进墓地。”石匠彼得时常这样说。他和雅科夫舅舅一点儿都不像。诸如此类的俗话俚语我听得多了!

我不想再问雅科夫舅舅什么了。跟他在一块儿,心里只觉得非常郁闷,而且觉得他十分可怜。我们回想起往日那欢快的歌曲和悦耳动听的吉他声,他的欢乐的吉他声总是透出一丝淡淡的哀愁。看着雅科夫舅舅那萎靡不振的样子,我没有忘记活泼开朗的“小茨冈”——没有忘记,而且我不由得想:

“他还记得‘小茨冈’是怎么被十字架砸死的吗?”

我不想问这件事了。

眼望峡谷,只见黑黢黢一片,八月潮湿的空气,从上到下,弥漫在整条峡谷。从谷底飘上来一股股苹果和甜瓜的清香。在通往城市的狭窄的街道上,两边的路灯忽然亮了起来,一切是那么眼熟,那么令人难忘。开往雷宾斯克[307]和另一个城市——彼尔姆[308]的轮船马上就要鸣笛起航了……

“不过我该走了。”雅科夫舅舅说。

在小饭馆门口,他摇晃着我一只手,开玩笑地劝我说:

“别老愁眉苦脸的,你好像很不开心,是不是?别这样!你还年轻着哪。主要的是,一定要记住‘命运不能妨碍快乐’!喏,再见啦,我要去参加圣母升天节[309]活动了!”

生性快乐的雅科夫舅舅走了,他的一番话弄得我更加心烦意乱了。

我上了通往城里去的高坡,走进了田野。明月当空,彩云飘动,我的影子被浓云投下的阴影从大地上抹去了。我顺着田野,绕过城市,来到伏尔加河边的堤岸斜坡上,躺在满是尘土的青草中,久久眺望着河的对岸,望着大片的草场和这一动不动的土地。云层投下的阴影从伏尔加河上缓缓移过。到了草场,渐渐变得明亮起来,好像被河水洗净了一样。周围的一切都似睡非睡,悄然无声。一切都在运动之中,但不知道为什么,又不那么心甘情愿,是不得已而为之,完全不是出于对运动、对生活的热爱。

这时,我真想对整个大地、对我自己,狠狠地踹上一脚,使人世间的万物——包括我自己在内——在欢乐的旋风和人们节日舞蹈的带动下,快速旋转起来。他们彼此相爱,同时也爱这种为另一种生活已经开始了的美好、蓬勃、诚信的生活……

我在想:

“必须得干点什么,不然我就完了……”

秋天,阴云密布,不仅看不到太阳,而且也感觉不到它的存在,已经完全把它给忘了——在秋天的这种日子里,人们往往会在森林里迷失方向。一旦大路走错了,所有的小路也都乱了。最后,东奔西突,到处寻找,找累了,一咬牙,沿着密林往前走吧,脚下踩着已经腐烂的枯枝败叶,踏着沼泽地里光秃秃的草墩子——总会有找到大路的时候!

于是,我下定了决心。

这年秋天,我去了喀山[310]。我心中暗暗希望,兴许我在那里能够找到一个学习的地方。

《在人间》主要人物表

制图师傅——瓦西里·谢尔盖耶维奇·谢尔盖耶夫(瓦夏)

外婆的妹妹、瓦西里的母亲——马特廖娜·伊万诺夫娜·穆拉托娃

《善良号》轮船上的厨师——斯穆雷

裁缝的妻子——最早借书给高尔基的人

“玛尔戈王后”——借书给高尔基的人

洗衣女工——纳塔利娅·科兹洛夫斯卡娅(纳塔利娅)

“彼尔姆号”轮船的司炉工——雅科夫·舒莫夫

“彼尔姆号”轮船的厨师长——伊万·伊万诺维奇(“熊崽”、伊万·伊万内奇)

古董行家(圣像鉴定家)——彼得·瓦西里耶维奇(彼得·瓦西里伊奇、彼得·瓦西里耶夫)

圣像作坊掌柜、圣像镂雕工——戈戈列夫(“金龟子”)

圣像作坊主管——伊万·拉里奥诺维奇(伊万·拉里奥内奇)

圣像彩绘工——叶夫根尼·西塔诺夫(热尼亚)

圣像作坊学徒、好友——帕维尔·奥金佐夫(帕什卡)

圣像画师——日哈列夫

细木工——奥西普

苫盖屋顶工匠——叶菲穆什卡

工头、石匠——彼得(彼得鲁哈)

粉刷工——格里戈里·希什林(格里沙)

马具匠、歌手——克列晓夫

歌手——米特罗波利斯基

[1] 指下诺夫戈罗德市。——译者注(如无特别说明,均为译者注)

[2] 1879年秋,11岁的高尔基来到“时尚鞋店”当学徒,鞋店坐落在市内一条主要大街上,是一栋三层楼的砖木结构建筑。学徒期间,高尔基就住在老板家里。这个地方的房子至今还保留着。

[3] 俄国传奇故事中的女主人公。

[4] 列克谢的爱称。

[5] 18世纪下半叶,民间流行许多粗制滥造的廉价出版物,其中很多都是关于“圆梦”和“占卜”的,它们花言巧语,专门给人解梦说事,指点迷津。

[6] 这事发生在1880年春天大斋期间,高尔基在医院里一直躺到复活节前的星期日。

[7] 又称阿迪格人,他们是散居在俄国卡拉恰耶夫-切尔克斯自治州和土耳其、叙利亚、约旦、伊拉克等地的少数民族,讲卡巴尔达-切尔克斯语。

[8] 指19世纪20至50年代征服高加索的战争和沙皇政府镇压1849年匈牙利革命和1863年波兰起义的战争。

[9] 瓦尔瓦拉的昵称。

[10] 尼古拉的小名。

[11] 复活节前的一周。

[12] 外婆脱口而出的这几句歌谣,实际上是把几个俄国谚语掰开揉碎,捏合在一起了,如“富人为钱不要命,何惧上帝与法庭”“有钱人目空一切——心里只有他个人”“下不了地狱发不了财”“攒金攒银,恶魔上身”等。

[13] 一种孩子们的游戏,玩的人应尽量把球往地上的小坑里打,球落进坑里者为胜;当时这种游戏很流行,下诺夫戈罗德的大街小巷都有小孩儿子在玩。

[14] 《堪察加女人》是И.卡拉什尼科夫的一部感伤主义小说(1~4卷),圣彼得堡,1833年。小说里保存有高尔基批注的文字,现收藏在高尔基个人图书馆。

[15] 该河流经俄国的欧洲部分,系顿河左侧的一条支流,长745公里,流域面积3万多平方公里。

[16] 在下诺夫戈罗德市卡纳维诺附近,当时卡希林家的人就住在那里,后来才分为新、老卡特佐夫卡居民区。

[17] 弟弟科利亚死于1880年夏天,是妈妈第二次结婚后生的最后一个孩子。他和妈妈一起安葬在纳波尔墓地。他的名字不叫尼古拉,而叫韦尼阿明。

[18] 西西伯利亚地区低洼处常见的一种林木茂盛的狭长岗坡。

[19] 高高的山岗在伏尔加河和奥卡河的右岸层峦叠嶂,起伏延绵,下诺夫戈罗德市正好坐落在这水碧山青的佳特洛夫群山之间。

[20] 是一片丘陵地带,位于伏尔加河右岸,为伏尔加河的萨马拉河湾所环绕,海拔375米,阔叶木和松林都很茂密,河湾北面是古比雪夫州的日古廖夫斯克市。

[21] 《圣经》中没有记载关于圣母玛利亚诞生和其父母的任何情况。有关传说仅见于古代“旁经”(亦称“圣经外传”),据称,圣母之父名约雅敬,母名亚拿;因无子女,虔诚求告上帝,遂于老年蒙赐而生马利亚。

[22] 据《圣经》故事讲,12岁的耶稣就坐在殿堂里,坐在精通神学典籍的教师们中间,一面听,一面问,应对自如,“凡听见他的,都稀奇他的聪明和他的应对”(见《新约全书》,《路加福音》第2章,第41-47节)。而高尔基当时也是12岁;不过高尔基很长时间都认为自己的生年是1869而不是现在所认为的1868年。

[23] 高尔基是秋天到制图师父B.C.谢尔盖耶夫家当学徒的。师父一家人住在老城区兹韦兹金大街。1912年高尔基回忆起这段日子时说:“谢尔盖耶夫是我外婆的侄子,但我在他们家可不是做亲戚,而是给老板打工。”

[24] 俄国一种文艺和科普杂志,图文并茂,面向大众,1870—1918年在彼得堡出版。

[25] 东家瓦西里的小名。

[26] 奥卡河岸边的一个很小的地方。

[27] 俄国诗人B.A.茹科夫斯基(1783—1852)的《情歌》(1816),接下去的诗句是:“随着我的戒指,我一生的幸福……”

[28] 维克多的爱称。

[29] 多指东正教的信徒,他们常常把胡子、头发留得很长。

[30] 在信奉东正教的东方和俄罗斯,圣徒瓦尔瓦拉是备受人们尊敬的女中豪杰,她在君士坦丁(今土耳其城市伊斯坦布尔)的寺庙,成了远近闻名的避难所,因为世人相信圣徒瓦尔瓦拉能够“消灾免祸,普度众生”。

[31] 指夏娃在伊甸园违背上帝的意志,偷吃善恶树上果子的故事;见《旧约全书》,《创世纪》,第2章,第2页。

[32] 位于奥卡河左岸缓坡上的一座古镇。1817年,当集贸市场从马卡利耶夫迁移到下诺夫戈罗德后,库纳维诺镇的重要性便大大提高了,成了国内外客商云集的一座重镇。高尔基的童年有一段时间就是在这里度过的。

[33] 见《新约全书》,《马太福音》第24—25章。

[34] 俄国民间故事中还没有发现和基捷日城的传说相类似的歌谣。专门研究基捷日城神话故事的学者B.Л.科马罗维奇认为,高尔基在这里所援引的故事文本说明,即使是宗教诗,也可以作为讲述神话故事的一种形式。

[35] 大斋前的一个星期。

[36] 多里梅东物·波克罗夫斯基是米宁斯基养老院教堂的神父,他家就在兹韦兹津大街,离谢尔盖耶夫家很近。有关他参与“保护性的民间读书活动”情况,请参阅《高尔基及其时代》第595-596页。

[37] “制图员”与“鬼机灵”的俄文发音有点相近。

[38] 东正教堂在给教徒们发放圣餐时,葡萄酒里都是兑了温水的。

[39] 奥兰斯基修道院就在下诺夫戈罗德县的一个叫奥兰斯基的村子里。迎接弗拉基米尔圣母的圣像,一般都是在复活节第一周的周六,6月19日—7月1日(当地的节日)的时候再隆重地送回去。

[40] 可能是指俄国皇帝尼古拉一世(1796—1855)当政期间。

[41] 1881年春天高尔基离开B. C. 谢尔盖耶夫家,到“善良号”轮船上当洗碗工去了。

[42] 当时俄国人沐浴时喜欢用白桦树枝蘸胡椒酒轻轻抽打自己的身子。

[43] 1897年高尔基在自传里回想起斯穆雷时写道:“他激起了我读书的兴趣……他有整整一箱子的小刻本、皮封面的书,那是世界上最奇特的图书馆了……在这以前我很讨厌读书,看见印有铅印字的本子就头痛,包括户口本在内(《高尔基文集》30卷集,第23卷,第270、438页)。

[44] 这本小册子叫《撕下假面具的共济会员》,是批评“共济会”的,里面用了许多“共济会”的专门术语,如“天幕”即是,它源自拉丁文,又称本影,指影子中光源完全照射不到的部分。点光源的影子实际上就是本影,如太阳作为一个星体,它的影子就是由一个小的本影和一个大得多的半影组成;日食时,本影所在区域就是日全食,半影所在区域则是日偏食。

[45] 《奥米尔的教诲》,看来是指德国文学家和神秘主义哲学家卡尔·艾卡尔茨豪森(1752—1803)的著作,全名是《奥米尔的教诲,一本实话实说而非应该怎么说的书》,内容都是些劝谕性的、以情动人的故事。《炮兵纪事》是法国人皮埃尔·修里列·德·圣列米所作,内容都是关于炸药、火炮、燧发枪等武器的描述。《塞丹加利勋爵书简》大概是法国女作家阿杰兰达·德·弗拉奥改嫁给德·苏扎(1761—1836)后写的,原名叫《阿杰里·德·谢纳什》或《西丹加马勋爵书简》。

[46] 喀山神学院的修道士,19世纪初从希腊文翻译介绍过不少宗教著作。

[47] 指被剃成的阴阳头。

[48] 旧俄时期对白俄罗斯人的蔑称。

[49] 旧俄时期乌克兰沙文主义者对俄国人的蔑称。

[50] 指俄国作家果戈理(1809—1852)的小说《塔拉斯·布尔巴》。

[51] 英国作家司各特(1771—1832)的长篇历史小说。

[52] 英国作家菲尔丁(1707—1754)的长篇小说。1933年4月13日高尔基写道:“斯穆雷手里有菲尔丁的书,这不合适,这里是我搞混了,把菲尔丁和别的什么人,也许是美国作家库珀弄混了。要是我没弄错的话,《弃儿汤姆·琼斯的历史》翻译介绍到我国要晚得多。”(《高尔基资料汇编》,11卷,318页)。其实,高尔基弄错了,菲尔丁的小说早在18世纪就有了俄译本。

[53] 俄罗斯卡马河边一座码头城市。

[54] 即后来基洛夫市,1934年前叫维亚特卡。

[55] 一本廉价、粗俗、浅薄的小册子,彩色封面,附有插图,描写一个勇敢的士兵如何砍下瑞典人的脑袋、建立奇功的故事。20世纪70年代多次再版,很畅销。1897年高尔基在自传里写道:“这是第一本我非常喜欢的书。”(《高尔基文集》30卷集,第23卷,270页)

[56] 1881年秋天,当高尔基第二次到谢尔盖耶夫家去干活之前,就住在外公家里。

[57] 指拿破仑·波拿巴,即拿破仑一世(1769—1821),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此处有讽刺外孙不安分、有野心的意思。

[58] 旧礼仪派又称分裂教派,是一部分不承认1653—1656年尼康实行的教会改革的教徒,是从俄罗斯正教会中分裂出来的一个教派。直到1906年,旧礼仪派信徒一直受沙皇政府的迫害。他们下面还分了许多小的宗派和教派,如教堂派、反教堂派、逃亡教堂派等。

[59] 隐修院,又称隐修区,是避居穷乡僻壤的旧礼仪派隐修士们净心修炼的地方,因由商人布格罗夫出资兴建,故称“布格罗夫隐修院”;伏尔加河流域、俄国北方和西伯利亚,有许多类似这样的小修道院。

[60] 旧俄国的量酒单位,一什卡利克约合0.06升。

[61] 克斯托夫森林和克斯托沃村都在伏尔加河沿岸。1891年高尔基从下诺夫戈罗德出发,顺着俄罗斯的母亲河——伏尔加河,沿着喀山大道,开始了他著名的国内旅行。克斯托沃村就是他旅途中的第一站。为此,1965年村里还为高尔基建立一尊塑像。

[62] 指古代俄罗斯传说《米哈伊尔·切尔尼戈夫斯基公爵和贵族费奥多尔汗国殉难的故事》,据传他们因拒绝向鞑靼人的偶像顶礼膜拜,1246年惨死在金帐汗国。

[63] 埃尔弗,德意志民间神话中的自然神,天、地、山、林、家庭,无处不在,通常善待人类;基洛伯,九级天使中的第二级,司智慧;六翼天使,基督教神话中的天使。天使中共分九个等级。

[64] 身长约三寸,嘴长而尖,背部为烟灰色,翅膀黑色,胸部白色。在森林中专吃害虫。

[65] 用黄花烟草的叶子与茎切碎,用纸卷成的一种土制香烟。

[66] 彼切尔军营坐落在伏尔加河上游岸边的尽头,距离老干草广场不远。

[67] 彼切尔镇在下诺夫戈罗德市的郊区,离彼切尔修道院很近,在伏尔加河岸的一个高高的斜坡上。

[68] 在下诺夫戈罗德市的东北方向,伏尔加河上游岸边的尽头,地处郊区,因为这个地方经常进行干草、燕麦和面粉的交易,故称老干草广场。

[69] 达里娅的小名。

[70] 即马利亚女子学校,坐落在伏尔加河上游岸边,是1852年开办的。

[71] 指伏尔加河右岸高高的斜坡。

[72] 即马特廖娜·伊万诺夫娜·穆拉托娃(1832年生),后来嫁给谢尔盖耶夫,B.C.谢尔盖耶夫是她的儿子。1881年冬天,高尔基又回到了这里。

[73] 谢尔盖耶夫家的第二个儿子是1881年生的,叫列昂尼德·谢尔盖耶夫,1930年去世。

[74] “宪兵泉”之所以叫宪兵泉,是因为这儿的泉眼离宪兵队的马厩很近。《下诺夫戈罗德市简史》中有这样一段记述:“这里的泉水清澈干净,味道甘甜;1767年俄国女皇叶卡捷琳娜二世来到下诺夫戈罗德时发现这里的泉水一点也不比涅瓦河的水质差。”

[75] 斯拉夫民间神话中的太阳神,主管丰收、爱情和男性生育。对他的崇拜通常以狂欢、舞蹈等形式来表达。

[76] 即复活节后第7周的星期四,通常举行民间祭祀活动,意在超度亡灵,祈求春耕吉利。

[77] 《田野》周刊(1870年创刊)和《绘画评论》周刊(1872年创刊),都是一般的家庭读物,通俗易懂,图文并茂。

[78] 《俄国信使报》是1879年在莫斯科出版的一份报纸。

[79] 蒙特庞(Montépin, 1823—1902),法国作家、记者,以写下层人民的贫困、受欺压生活而著称,但其作品的思想高度与艺术水准与真正意义上的社会小说还有距离。19世纪下半叶,俄国翻译出版了他60多部小说,其中就有1875年在巴黎出版的小说《巴黎的悲剧》。高尔基在这里凭记忆引用的“房子和人一样,各有自己的面孔”这句话,就是小说开头的一句。

[80] 指19世纪下半叶俄国民粹派针对沙皇亚历山大二世的暗杀活动。他们于1897年11月19日、12月1日在莫斯科至库尔斯克的铁路线上进行爆炸,但未能成功。

[81] 即亚历山大一世(1777—1825), 1801至1825年为俄国的皇帝,系保罗一世的长子。他当政的最后几年,共济会的活动受到追查,1822年沙皇当局关闭了他们所有的组织,认为是他们在传播自由思想。

[82] 阿·安·阿拉克切耶夫(1769—1834),俄国国务活动家,伯爵(1799),将军,是亚历山大一世手下权力极大的专横残暴的宠臣,实际控制着国家的军政大权,推行反动的警察专制制度,残酷镇压一切对社会不满的人。

[83] 一些浅薄通俗的小册子,因为出这种书的地点在莫斯科尼科尔大街,所以又叫“尼科尔市场”文学,例如《酗酒良药》《民间笑话》等。

[84] 描写骑士的故事,1789年第一次在莫斯科出版。19世纪有许多出版商多次出过。

[85] 即《关于勇敢的骑士威尼斯人弗兰齐尔和美丽的王后伦茨维娜的故事》,是根据西欧骑士小说改写而成的。

[86] 19世纪20—40年代的通俗作家H.兹里亚霍夫的小说。

[87] 《射击手》的作者是K.马萨利斯基,《尤里·米拉斯拉夫斯基》的作者是M.扎戈斯金,《神秘的修士,或彼得一世生活中的某些特点》的作者是P.佐托夫——这都是一些粗制滥造的历史小说。

[88] 即《鞑靼骑手雅潘恰,或喀山末代沙皇之死》,作者伊万·卡西罗夫是19世纪下半叶的一位通俗历史小说作家。

[89] 一份由H.帕斯屠霍夫办的通俗报纸,1881年8月发行,格调不高,主要以小市民群体为读者对象。

[90] 瓦什科夫、罗科沙宁和鲁德尼科夫斯基都是经常为《莫斯科小报》供稿的作者。瓦什科夫长于写杂文、诗歌,鲁德尼科夫斯基则发表些小说,如《死亡天使》《初冰》等。

[91] 指《莫斯科小报》上发表的通俗小说《强盗丘尔金》中的丘尔金,常常和博加特廖夫的小说《福马·克鲁奇纳》中的马车夫福马·克鲁奇纳混为一谈。

[92] 列昂尼德·格拉维(1843—1891),下诺夫戈罗德市的律师和诗人。

[93] H.斯特鲁日金和梅曼托-莫里伯爵经常在《莫斯科小报》上发表幽默作品。斯特鲁日金的诗该报几乎每期都登,梅曼托-莫里伯爵的讽刺诗主要见于1882年11—12月的报纸。

[94] 一份1879年出版的图文并茂,内容包括文学、科学、艺术、政治的周刊。

[95] 萨利阿斯·德·屠尔涅米尔(1840—1908)写了许多历史风俗小说,他的《佳京-巴尔季斯基伯爵》就发表在《星火》1879年第6—17期上。

[96] “锡利亚主义”一语源于希腊文,是古犹太教和早期基督教的一个神秘教派,公元3世纪受到教会的严厉谴责,中世纪时通过民间的邪教和各种教派又得到恢复。其基本理念是:凡遵守其教规者,都将在耶稣第二次降世后的“千年王国”里生活,其理想在世界末日到来之前一定能够实现。

[97] 19世纪30—40年代英国第一次群众性的无产阶级革命运动的参加者,又称宪章派,他们3次向英议会提出请求,要求成人的普选权、限制工作日、提高工资等,但均被否决。运动逐渐消沉。最后退出历史舞台。

[98] 阿提拉(?—公元453),自公元434年起为匈奴人的领袖,曾远征东罗马帝国(公元443、公元447—公元448)、高卢(公元451)和北意大利(公元452),所向披靡,势如破竹,是匈奴部族联盟的鼎盛时期。这首题名《阿提拉》的诗,是B.斯拉维扬斯基用笔名涅米罗维奇-丹钦柯从波兰文译成俄文的,发表在1877年第15期的《绘画评论》上,它只是波兰浪漫主义诗人尤索夫·扎列斯基的长诗《两个草原》(1836)中的一个片断。高尔基的引诗只是凭记忆而为,与原诗词句略有出入。

[99] 指俄国沙皇亚历山大二世(1818—1881)1881年3月1日在彼得堡被民意党人刺杀一事。

[100] 指谢尔盖耶夫家的大儿子谢尔盖·瓦西里耶维奇·谢尔盖耶夫,1880年生;二儿子列昂尼德·谢尔盖耶夫生于1881年,死于1930年。

[101] 大仲马(1802—1870),法国作家,其代表作《三个火枪手》(1844)《基督山伯爵》(1844—1845)等长篇小说,早在20世纪初就被译成了中文,在我国广为流传。

[102] 泰拉里(1829—1871),法国惊险小说家。其小说在19世纪60—80年代的俄国非常流行。

[103] 扎科奈(1817—1895),法国通俗小说家,著有《警探手记》等。

[104] 加博里奥(1835—1873),法国侦探小说奠基人之一,著有《奥尔西瓦尔发生的罪行》《金盆》等。

[105] 埃马拉(1818—1883),法国作家。著有《缎带蛇》《吉利德大尉》等。

[106] 布阿戈贝,即福久涅·仲布阿戈贝(1821—1891),法国作家,著有小说《新巴黎的秘密》《服苦役的上校》等。

[107] 指埃德蒙·龚古尔(1822—1896)1879年发表的自传性小说。

[108] 詹姆斯·格林伍德(1833—1929),英国作家,其作品多以伦敦贫民窟的生活为背景。小说《一个流浪儿的真实故事》(1866)1868年由俄女作家玛尔科·沃夫乔克译成俄文,成为俄国的畅销书,先后再版40余次。

[109] 法国作家巴尔扎克(1799—1850)1833年发表的小说。

[110] 阿尔森·古塞(1815—1896),法国浪漫派作家。

[111] 贝洛(1829—1890),法国传奇小说家。

[112] 保罗·德·科克(1793—1871),法国作家。父亲为荷兰银行家,1793年被法国大革命议会处死。科克一生写了400多部作品,喜剧、小说、诗歌都有,但以小说的成就最为显著,小说大都描写巴黎平民悲欢离合的故事,带有浓厚的传奇色彩。

[113] 保罗·费瓦尔(1817—1887)法国传奇小说家。

[114] 马里耶特(1792—1848),英国作家,父亲经商,他本人在海军服役。1829年后发表的几部小说大都以海军的生活为题材,他反对强行招募和贩卖奴隶的行为,主张人人平等,这种思想在他的作品中都有不同程度的表现。

[115] 艾丽扎贝特·魏尔纳(1838—1918),德国浪漫主义作家,她的作品译成俄文的有《祝你顺利》(1873)、《意志的力量》(1877)和《春天的征兆》(1881)等。

[116] 施皮尔哈根(1829—1911),德国作家。大学学过法律和哲学。当过记者,写过小说、诗歌和文学评论。但他见长的还是他的社会政治小说,倾向性明显;他继承了“青年德意志”的传统,着力反映19世纪中期德国的社会斗争,主张“严格客观”地描写生活,有一定的现实批判力。

[117] 奥尔巴赫(1812—1882),德国作家。生长在一个小商人家庭,大学学习过法律、哲学和历史,主张思想自由,参加过学生运动,坐过牢。30年代开始文学创作活动。他的短篇小说《黑林山地区的农村故事》以反映农民生活为主,对宗法式的生活有所美化;此外,他还写有长篇《莱茵河畔的别墅》(1869)和历史小说《斯宾诺莎》(1837)等作品。高尔基在《谈谈我是怎样学习写作的》一文中写道:“奥尔巴赫和施皮尔哈根的作品向我表明,德国外省的人们和下诺夫戈罗德的人生活得不完全一样,不过人家生活得稍好一些。”(《高尔基》30卷集,第24卷,484页)

[118] 欧仁·苏(1804—1857),法国小说家。在舰上当过外科医生。退职后从事文学创作。他的小说《巴黎的秘密》展现了下层人民生活贫困和道德沦丧的严重情况,引起社会轰动。他是欧洲最早描绘下层社会生活的作家之一,曾引起过马克思和恩格斯的注意。

[119] 雨果(1802—1885),法国作家。其早期剧作反对暴政,崇尚民主,他的著名历史小说《巴黎圣母院》矛头直指教会和国王。拿破仑政变后,他侨居国外。他的《悲惨世界》《海上劳工》等长篇小说,充满了民主的理想,长篇小说《九三年》生动地描写法国大革命,受到世界各国进步作家的高度评价。

[120] 司各特(1771—1832),英国小说家,诗人。父亲是律师,自己大学毕业后也成了律师。1805年开始发表作品。主要作品有叙事长诗《湖上夫人》,历史小说《威弗莱》《清教徒》《艾凡赫》等。

[121] 法国作家大仲马(1802—1870)的历史小说《两个狄安娜》的女主人公,美貌出众,为法王亨利二世(1519—1559)所宠爱。

[122] 大仲马的长篇小说《玛尔戈王后》(1845)的女主人公,法王亨利四世(1553—1610)的王后。

[123] 大仲马的名著《三个火枪手》(1844)的续篇《二十年后》(1845)的女主人公。

[124] 这段话中有一些因小孩儿子发音不准而拼错的词,这里就不再完全模拟原来的发音译出了,只译出其词意。

[125] 梅谢尔斯基(1839—1914),俄国作家、政论家,主张维护贵族特权和封建专制制度,在政府资助下,出版《公民》杂志,宣扬自己的反动观点,反对俄国革命运动,甚至反对自由主义的社会改良。他的小说大多描写彼得堡上流社会的生活与道德风尚。《彼得堡的秘密》(1877),全名为《当代彼得堡的秘密——斯捷潘·鲍布硕士的手记》,是他的一部所谓反对虚无主义,实则反对革命民主主义的小说。高尔基这里援引的自由和棍子的寓言,原自《彼得堡的秘密》的第1部《虚无主义者》,内容基本上是对的,只是结尾不同,自由并没有死在医院,原作是说:“棍子把自由打得半死,后来被送进了医院。”

[126] 普希金(1799—1837),俄国大诗人。俄国近代文学的奠基者和俄罗斯文学语言的创建者,其作品我国均有中译本。

[127] 即普希金1817至1820年根据民间故事和传说用人民的语言写的第一部长篇叙事诗《鲁斯兰和柳德米拉》,向贵族文学提出了挑战,开俄国诗歌一代新风。

[128] 见普希金的长诗《鲁斯兰和柳德米拉》。

[129] 1837年2月8日,普希金因为妻子于法国波旁王朝的亡命者乔治·丹特斯男爵决斗,受了重伤,2月10日去世。

[130] 贝朗瑞(1780—1857),法国歌谣诗人。这里可能是指1864年圣彼得堡出版的精装本。

[131] 引自贝朗瑞的歌谣《劳动之歌》。

[132] 引自普希金的长诗《鲁斯兰和柳德米拉》。

[133] 是俄国诗人A.费特(1820—1892)的诗《我只想看见你的笑容……》(1873)中的诗句,这里的诗句和原诗稍有出入。

[134] M.斯科别列夫(1843—1882),俄国步兵上将。多次率领俄国军队在中亚细亚作战。1877—1878年俄土战争时成功地指挥俄军,土耳其战败,被迫签订了《圣·斯特法诺和约》,俄国取得南高加索等处大片领土。

[135] 鲍里斯·戈都诺夫(约1552—1605),俄国沙皇。

[136] 阿列克谢·米哈伊洛维奇(1629—1676),俄国沙皇。

[137] 即彼得一世(1672—1725),俄国沙皇。

[138] 谢·季·阿克萨科夫(1791—1859),俄国作家。生于贵族家庭,曾在莫斯科任书刊检察官,观点保守,相信农奴制,但其主要作品《家庭纪事》(1856)等真实描写了俄国地主阶级的生活习俗和对农奴们的专横残暴,受到进步评论界的好评。

[139] 俄国作家梅利尼科夫(1818—1883)的长篇小说,对19世纪中叶伏尔加河流域的社会生活、商人、手工业者及分裂派教徒们的风俗习惯进行了广泛的描写,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作者对封建农奴制压迫人民的不满情绪。

[140] 俄国作家屠格涅夫(1818—1883)的特写集,也是他的成名作(1847—1852),该书以大自然的美丽景色为背景,淋漓尽致地勾勒了沙皇制度下农奴与地主的关系,于看似平淡的生活中揭示了农奴制的假仁假义和地主老爷的凶残本性。

[141] 叶·帕·格列比奥恩卡(1812—1848),乌克兰作家、诗人、寓言家,其作品同情人民,揭露社会黑暗和封建官僚的种种恶行。

[142] 费·库·索洛古勃(1863—1927),俄国作家、诗人、翻译家、俄国象征派代表人物之一。作品多以讽刺的笔触描写俄国外省的生活,用幻想与现实相对抗,带有悲观主义色彩;翻译介绍过许多法国作家的作品。

[143] 德·弗·韦涅维季诺夫(1805—1827),俄国诗人、文艺评论家;其浪漫主义诗歌富于哲理,洋溢着渴望自由的**。

[144] 亚·伊·奥陀耶夫斯基(1802—1839),俄国公爵、十二月革命党人,起义失败后,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开始写诗,其诗歌充满浪漫主义爱国倾向,他的著名诗句“星星之火将燃成熊熊烈焰”曾被列宁用作《星火报》的刊头题词。

[145] 费·伊·丘特切夫(1803—1873),俄国诗人,具有泛斯拉夫主义倾向,他认为社会必须进行重大变革,但同时又惧怕革命,因此,他的诗常包含着对革命风暴的预感和惶恐不安的复杂心情。

[146] 圣灵降临节,又称圣三主日或三一主日,系东正教十二大节日之一,教徒们在复活节后第50日举行节日庆祝活动。

[147] 城市医生,性病专家,和谢尔盖耶夫一家人很熟;据谢尔盖耶夫的儿子讲,高尔基在他们家学制图时曾经向医生借过书(《高尔基资料汇编》)。

[148] 高尔基是1882年春到晚秋在“彼尔姆号”轮船上当洗碗工的(见《高尔基资料汇编》第11卷,第354页)。

[149] “撞大运”“打三张”“拉皮条”都是扑克牌的一种玩法。

[150] 一普特等于16.38公斤。

[151] 即伊万·伊万诺维奇。这种简化的叫法在口语中经常见。

[152] 指美少年的吻。

[153] 即阿廖沙,昵称。

[154] 即普希金的长篇叙事诗《鲁斯兰和柳德米拉》。

[155] 大仲马的小说《玛尔戈王后》中的人物。

[156] 路易十一(1423—1483), 1461年起为法国国王,阴险狡诈,极度吝啬,是英国作家司各特(1771—1832)的著名历史小说《昆丁·达沃德》(1823)中的人物。

[157] 巴尔扎克的小说《高老头》的主人公。

[158] Г.库左舍夫公爵,1856年出版的小说《骑兵少尉奥特列塔耶夫》里的人物;此人仪表堂堂,是位生活**、挥霍无度的地主。

[159] 大仲马(1802—1870),法国作家。

[160] 指贝朗瑞1813年写的歌谣《意弗托国王》,作品塑造了一个善良简朴、爱好和平的好国王的形象,和现实生活中骄横奢侈、穷兵黩武的拿破仑形成鲜明的对比。

[161] 大仲马的小说《昂日·皮图》(1851)中的主人公,《昂日·皮图》是小说《医生手记》(《约瑟夫·巴尔萨莫》的续篇),后者在《童年》第7章中曾经提到的。

[162] 亨利四世(1553—1610),法国国王,被狂热的天主教徒拉瓦利亚克所杀。

[163] 一种宗教派别,18世纪70年代出现于俄国,主张用对男女进行阉割的办法,宣扬舍弃世俗生活,同肉欲决裂,以“拯救灵魂”。十月革命后,苏联禁止该教派活动。

[164] 高尔基是1882年秋天到圣像作坊当学徒的。1883年圣像作坊老板萨拉巴诺夫死后,作坊便归老板板娘掌管了。这家店一直存在到1920年。

[165] 即拒绝1653—1656年俄罗斯教会改革的宗教团体和教会的统称。他们从俄官方正教会中分立出来,成了反对派。1906年以前,旧礼仪派信徒一直遭受沙皇政府的迫害。旧礼仪派又分为教堂派、反教堂派、逃亡教堂派等小的派别。

[166] 尼康(1605—1681),原名尼基塔·米诺夫,1652年起为俄罗斯东正教会牧首,大主教,因推行教会改革,引起各教派分裂。尼康认为“神权高于皇权”,干涉国家内政外交,最后与沙皇决裂;后被免去牧首职务,最后被流放。

[167] 德米特里·罗斯托夫斯基(1651—1709),修士,教会作家。

[168] 月书,源自希腊文menaios(按月的),是俄国东正教教堂供教徒们全年逐日祈祷的经文汇编,按教会纪念每位圣徒的日子,逐一编写,每月1册,内容主要是圣徒们的传记和言行录。

[169] 圣像有两折的和三折的两种,且都涂有特殊的珐琅。

[170] 16世纪末17世纪初俄国著名的圣像画派,由许多杰出的画师组成,该画派因巨商斯特罗加诺夫家族的姓氏而得名。他们为这家人画了许多圣像。该画派画工精细,用色典雅,但人物姿态和造型多矫揉造作。该家族的亚·谢·斯特罗加诺夫(1733—1811)伯爵还出任过美术研究院院长。

[171] 俄罗斯城市,36°28′E, 58°49′N。

[172] 俄罗斯城市,位于弗拉基米尔州。有许多古代大教堂、修道院建筑和丰富的宗教文物。

[173] 西蒙·乌沙科夫(1626—1686),俄国著名圣像画家,其圣像、壁画和版画作品在俄国各大教堂多有收藏。他把圣像的传统画法和表现人物面部的生命力结合起来,在运用光线、体现立体感方面多有建树,反映了宗教艺术向世俗艺术过渡中的一种画风上的探索。

[174] “波诺斯”系俄语“понос”的音译,即泻肚的意思。

[175] 蓬斯·德·杰拉里(1829—1871),法国作家。出版过大量以强盗、骗子等为题材的惊险通俗小说,著名的有《巴黎的悲剧》和《亨利四世的青年时代》等。

[176] “杰拉里”听起来与俄语中“丢失”的发音略有近似,老头儿在故意往一边打岔,东拉西扯。

[177] 叶夫列姆·西林(生卒不详),俄罗斯人,写了许多宗教方面的著作。

[178] 口语中常叫彼得·瓦西里伊奇。

[179] 一俄磅等于409.5克

[180] 巴特曼,古代东方某些亚洲民族的重量单位,因地域不同而重量各异,伏尔加河流域1巴特曼等于10俄磅。

[181] 米什卡的大名米哈伊尔的俗称。

[182] 即彼得·瓦西里耶维奇、彼得·瓦西里伊奇的另一种叫法。

[183] 亚历山大里亚学派的基里尔(死于公元444年),人称“教会之父”,是聂斯托利的异端邪说的主要反对者。聂斯托利是君士坦丁堡的大牧首,认为耶稣不是神的儿子,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凡人。聂斯托利认为可以称“圣母”为“耶稣的生母”,仅此而已。

[184] 另一个基里尔是耶路撒冷教派(公元4世纪)的主教,坚决反对聂斯托利的异端邪说,同时也反对另一个主要邪教——阿里乌教派。阿里乌教派是公元4—公元6世纪的一个基督教教派,创始人是亚历山大里亚地区的阿里乌神父(死于公元336年),他不承认正统基督教会关于圣父与圣子(即耶稣)系同体的这一基本教义,认为耶稣只是为圣父所创造,其地位应低于圣父,是上帝与人的儿子。阿里乌教派在公元3世纪曾先后两次被基督教世界主教会议革出教门,宣布为邪教。

[185] 又称三一主日或圣灵降临节,是东正教十二大节日之一;意思是,上帝只有一个,但包含圣父、圣子、圣灵三位一体;教徒们通常在复活节后第50天举行节日庆祝活动。

[186] 《惩治条例》第一百零三条专门对付那些宗教分裂分子。

[187] 犹太教圣法经传,形成于公元前5世纪到公元3世纪的犹太教教义、宗教理论与法典汇编。

[188] 该书流传很广,对研究俄国的宗教旧礼仪很有意义。

[189] 又称“否定派”,即旧礼仪派中反教堂派中的一支,亦称基督教世派。他们不承认教会组织,又称“无僧派”。“反对派”产生于17世纪末,非常激进,否定一切圣礼仪式和关于无惠的说教。该派在下诺夫戈罗德、雅罗斯拉夫和科斯特罗马等地相当活跃。

[190] 阿列克萨沙(亚历山大·瓦西里耶夫),分裂派信徒,逃犯,高尔基小时候在圣像店铺里见到过这个姓里亚宾宁的人,当时他化名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警方经过多年查找,终于发现他就是在逃犯里亚宾宁,遂将他投入狱中,没等开庭他便死了。

[191] 马丁·路德(1483—1546),德国宗教改革运动活动家。16世纪欧洲宗教改革运动的发起者,基督教新教的创始人,在西方宗教历史和文化上影响很大,是代表市民阶级中保守势力的思想家。他将《圣经》译成德文,使德语的文学语言达到规范化。

[192] 鞭笞派教徒,19世纪60年代俄国流行的一个教派。它产生于俄国17世纪末和18世纪初;鞭笞派教徒将表面的礼仪规矩和宗教书上的说教,跟真正的“精神上的”宗教信仰对立起来,认为“圣洁的灵魂”寓于“正人君子”之身,只有这样他们才能变成“基督”或者“圣母”。

[193] 史敦达教派,19世纪下半叶产生于俄罗斯和乌克兰农民中间的一个宗教派别,受新教的影响,是新教教义和精神基督教派教义相结合的产物,即代表富农阶级利益的福音洗礼教派。他们不承认官方的宗教,其宗教生活的主要形式就是朗读《圣经》,特别是《新约全书》。

[194] 1812年法国军队在拿破仑的率领下侵犯俄国,结果在俄军的反击下,伤亡惨重,大败而归。

[195] 鲍格米勒派,10到15世纪在巴尔干地区发生的反封建异端运动,到17世纪形成基督教教派;10世纪中叶兴起于保加利亚,集新摩尼教二元教义(源于亚美尼亚和小亚细亚的保罗派)与福音派的保加利亚正教会的教义而成;由司祭鲍格米勒所创建,故名。该派的中心教义从二元宇宙论出发,认为凡物质世界皆魔鬼所创造,因此,他们反对道成肉身之说,反对关于上帝通过物质施恩于人的基督教教义;反对洗礼、圣餐及正教会的全部组织体系;反对人的一切物质活动,特别是婚姻和酒肉,主张严于律己,俭朴端方。

[196] 撒旦,一些宗教(如基督教、伊斯兰教等)中的恶魔、厉鬼,与神相对应,主宰地狱。据《圣经》故事说,撒旦原来是天使,后因堕落犯罪,被贬到人间,在上帝的允诺下对人进行试炼。他在世上引诱人们犯罪,被捆在无底洞中1000年,被释放出来后他又挑拨离间,引起四方征战。也有说它就是伊甸园中的蛇。

[197] 达尼洛,鞭笞派的奠基人,一般认为是科斯特罗马省的农民达尼洛(约1600—1700),他当过兵,后来逃了出来。据说他是个无僧派分子,有许多老书;他对人们说,无论新书老书都不能使人们得救,于是他把所有的书统统丢进了伏尔加河。

[198] 法利赛人系公元前2世纪—公元2世纪犹太教上层人物中的一派,他们固守犹太教的旧传统,抵制希腊文化的影响,但实际上却把希腊人关于灵魂不死的观念吸收到犹太教中来了,所以后来“法利赛人”这个称谓往往带有伪善者、伪君子的含义。

[199] 参见《新约全书》,《马太福音》第10章、第18章。

[200] 哈利路亚,赞美上帝之词。基督教赞美歌曲中的小句,犹太教中颂扬上帝的欢呼语。在教会礼仪方面这是个有争议的问题,甚至造成了分裂。旧礼仪派坚持认为在做神事时“哈利路亚”要连呼两次,叫“二呼哈利路亚”,尼康主张要“三呼哈利路亚”,这与带珐琅的三折圣像和二折圣像的争论很有些类似。这种不同意见说明,亚历山大·瓦西里耶维奇作为逃亡教派的一分子,对于官方教会和旧礼教,均持否定的态度。

[201] 18世纪下半叶俄国东正教旧礼仪派中反教堂派的一个教派,是“反对派”的一个变种,自主活动。他们追求精神漂泊,行踪无定,逃避社会责任,他们公然蔑视国家义务和税收,迁往荒凉之地居住,藏匿起来,迄今在乌拉尔和东西伯利亚地区尚生活着少数逃亡教派的教徒。

[202] 这是弗拉基米尔省的三个村庄,是历史上有名的圣偈彩绘中心。

[203] 希腊语,白色的意思。这里指给圣像打底色用的白垩涂料。

[204] 传说是生活在公元5世纪初的一位基督教苦行僧,因终日幽居教堂内,勤修苦练,祷告时因常站在小柱子上或把自己关在柱塔内而得名。

[205] 画有基督或圣徒像的锦旗。

[206] 茨冈人的民歌《我套上枣红马,赶起三套马车》。

[207] 即拉里奥内奇。

[208] 俄罗斯圆舞曲。

[209] 1825年亚历山大死后流行的俄罗斯民歌。

[210] 俄国古代的一种弦乐器,类似于中国的古筝。

[211] 古时对意大利人的称谓,也泛指一般外国人。

[212] 拜占庭风格是古代圣像绘画的传统。从15世纪末起,在西欧绘画(先是弗里亚戈风格,后是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艺术)的影响下,这些传统发生了微妙的变化。绘画中的世俗因素渗透进了亘古以来的圣像绘画之中,这引起老派画师们的强烈不满(见《人间》第12章),他们说:“从前的时候,画圣像是一种神圣的事业,可如今呢——纯粹是手艺人的一种职业行当,这不是在亵渎神灵嘛!”

[213] 真品是圣像画师必须遵循的楷模,后人只能亦步亦趋地模仿,不能有丝毫偏离,以前某某圣像衣服是什么样子、什么颜色,都有严格的规定,决不许随便更动。

[214] 这里指的是《圣经》故事中的人物施洗约翰。他曾预告救世主的来临,是耶稣基督先行者,之所以叫他施洗者,因他常在约旦河边为人施洗之故。通常他的圣像身上都披着绵羊或山羊皮,有时候则带有翅膀。高尔基艺术博物馆收藏有一幅羽翼丰满的先行者施洗约翰的圣像——是16世纪初的作品。

[215] 原彼尔姆省的一个县城。

[216] 即学徒工帕维尔·奥金佐夫,小名帕什卡。

[217] 等于1.948米。

[218] 指《童年》中在染坊里干活的工人“小茨冈”伊万。

[219] 《圣经》上的原话是:“上帝说,我们要照着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见《圣经·旧约全书》《创世纪》第1章,第1页。

[220] 据《圣经·旧约全书》《创世纪》第38章称:俄南是犹大的二儿子,哥哥死后,父亲怕断后,要俄南和他嫂子同房,为哥哥续后,当俄南知道孩子将来不归自己后,同房时有意将**遗洒在地,此举被耶和华视为大逆不道,罪在不赦,遂叫他死了。这里系指戈戈列夫有**的恶习。

[221] 即马克西莫维奇的简称。高尔基的全名是:阿列克赛·马克西莫维奇·彼什科夫。

[222] 弗·格·别内迪克托夫(1807—1873),俄国诗人。彼得堡科学院通信院士。其抒情诗充满浪漫色彩,在社会上名噪一时,但很快便被人们遗忘了。这里援引的几行诗出自他的诗作《无底》(1838年),与原作文字稍有出入。

[223] 彼尔姆位于下诺夫戈罗德的东北部,不在西伯利亚地区。

[224] 即拿破仑一世(1769—1821),拿破仑·波拿巴、法兰西第一帝国皇帝。

[225] 俄国的一个省。

[226] A.П.戈里欣斯基(生卒不详),著有多篇反映人民生活的短篇小说和《工厂生活随笔》(1861)。

[227] 法·韦·布尔加林(1789—1859),俄国作家、报人,出版反动的政治和文学性报纸《北方蜜蜂》, 1925年十二月党人起义失败后,他成了沙皇情报机关“第三厅”的文化特务,大肆攻击普希金、果戈理等作家。《伊万·维日金》是他的长篇小说。

[228] 巴朗·布拉姆别乌斯是O.先科夫斯基(1800—1858)的笔名,他是记者、作家,还是一名研究东方问题的学者,写过一些有关东方生活的故事和奇闻异事。

[229] 莱蒙托夫(1814—1841),俄国诗人。《恶魔》是作者历时十余年最后完成的一部长诗,体现了诗人叛逆的思想,作品说明,纯个人的、利己主义的反抗,最后只会带来更大的孤独与不幸。

[230] 《恶魔》中的诗句。

[231] 据《圣经·旧约全书》讲,约伯系乌斯人,极富有,且有忍耐精神,上帝为考验他,夺去了他的财产、女儿,他都忍了。最后上帝把女儿还给了他,并给了他加倍的财产。

[232] 《圣经·旧约全书》上说,摩西系古代犹太人的首领。利未部落人,亚伦的弟弟。上帝让他将在埃及为奴的以色列人领出埃及,红海的海水自动分开为他让路。在西乃山,上帝向他传了“十诫”,颁布了犹太教的教义。后来,犹太教、伊斯兰教、基督教的信徒均尊摩西为“先知”。这里说摩西的名字是上帝给起的,是上帝的人,这也是民间对圣经人物名字起源的一种说法,《圣经》故事里的说法是:犹太人在埃及生下儿子都要扔到河里,因此摩西生下后被装进一只箱子里藏在芦苇中,法老的女儿洗澡时发现了他,取名摩西,即从水里捞出来的意思(见《旧约全书》,《出埃及记》第2章)。

[233] 帕维尔后来成了正式画师,高尔基一直和他保持着联系,1900年至1902年帕维尔给高尔基写的许多信都保存了下来(见《高尔基及其时代》第579页)。

[234] 未查到相应的中国出处。俄文资料只是说:请参阅P.佐托夫:《秦库同(译音)或一个精灵的三件善事》(幻想长篇小说),讲一下凡的神仙在人间专事善举、不做恶事的故事。

[235] 根据《圣经》故事,一月七日东正教在纪念耶稣约旦河受洗礼的节日前夕,为举行水袚净的宗教仪式,在冰封的水域上开凿一个冰窟窿;仪式进行时,神父将十字架浸入水中,似乎这样便能赋予水以神奇的力量;仪式后,有的教徒也冒着严寒入水一洗,以表示自己的宗教虔诚。

[236] A.C.雅科夫列夫(1773—1817),俄国著名悲剧演员。其生平传记由P.佐托夫撰写,但出版时未署作者名字,只有一个书名:《演员雅科夫列夫先生生平纪实》,圣彼得堡,1817年。

[237] 玛丽亚·斯图亚特(1542—1587),苏格兰女王,曾觊觎英国王位;因苏格兰加尔文宗贵族起义迫使她弃位逃往英国,被英国女王伊丽莎白一世监禁,后因同天主教的阴谋有牵连,被法庭审判处决。德国诗人、剧作家席勒(1759—1805)于1801年写了一部描写16世纪英吉利和苏格兰两女王矛盾冲突的剧本就叫《玛丽亚·斯图亚特》。

[238] 《一个西班牙贵族》是一部五幕剧,是从一法国剧本改编而成,在俄国部分省城上演时很走红,剧中主人公是根据雨果的浪漫主义剧作《吕伊·布拉斯》的基调塑造的。

[239] 西塔诺夫是姓,叶夫根尼是他的名字,而热尼亚是叶夫根尼的小名、爱称。

[240] 引自莱蒙托夫的长诗《恶魔》,文字与原作稍有出入。

[241] 即干草广场。

[242] 旧历3月17日。

[243] 根据已发表的高尔基的传记材料,高尔基在作坊干活的时间是1882—1883年;高尔基命名日那天(1883年3月17日)他应该是15岁,而不是13岁(见《高尔基及其时代》第577页)。

[244] 即《刑法条例大全——惩治条例及法典汇编》,圣彼得堡,1879年。

[245] 以利亚,犹太先知,奉耶和华之命,严厉斥责以色列王亚哈离经叛道、崇奉异教、虐待百姓的恶劣行径。他神通广大,能呼风唤雨,创造了不少世间奇迹。

[246] 高尔基1868年生,《在人间》1916年完成,当时他已经48岁了。

[247] 按照东正教的习惯,复活节期间人们见面时不仅要相互道贺,还要连吻三次,表示对节日的庆贺。

[248] 这种枪1887年法国军队开始使用,其发明者为勒贝尔(1835—1881)。

[249] 市场附近每年春天都要发大水,人员来往必须得乘船。高尔基和东家从市场大厦向中央大厅那边绕道划去,大厅两边有许多中国建筑风格的店铺,经营茶叶、白糖、纸张等货物。

[250] 俄国诗人、翻译家И.И.科兹洛夫(1779—1840)的诗句(见《科兹洛夫诗歌集》,1855年,圣彼得堡,第164-166页)

[251] 在下诺夫戈罗德市奥卡河对面,集贸市场北边,斯特列尔街。

[252] 一种水鸟,体色暗淡,嘴细长,腿长,趾间无蹼,食小鱼、贝类;候鸟,即我国成语“鹬蚌相争,渔人得利”中所说的鹬。

[253] 尼·盖·波米亚洛夫斯基(1835—1863),俄国作家。生于一个穷教堂执事家庭,毕业于神学校。但他不愿做神职人员而专事创作。这里所说的《神学校》,就是他1862—1863年发表的最成功的作品《神学校特写》,对学校的黑暗现象做了有力的揭露。

[254] 《死魂灵》是俄国作家尼·瓦·果戈理(1809—1852)1842年发表的“震撼了整个俄罗斯”的长篇小说。

[255] 《死屋手记》(1861—1862)是俄国作家费·米·陀思妥耶夫斯基(1821—1881)描写苦役犯生活的一部力作,屠格涅夫将其比拟为但丁《神曲》中的《地狱》。

[256] 《死》《三死》《活尸》是俄国作家列夫·托尔斯泰(1828—1910)的三部作品,《死》,即中篇小说《伊凡·伊里奇之死》(1884—1886),短篇小说《三死》是作家1859年发表的,《活尸》是个剧本,写于1911年,写一个贵族因对社会制度不满而离家出走,暴露了贵族的冷酷与虚伪。

[257] 《时代的特征》(1869)是Д.莫尔多夫采夫(1830—1905)的长篇小说。

[258] 《稳步前进》(1870)是И.奥穆列夫斯基(1836—1883)——笔名费多罗夫——的一部关于“新人”的小说。

[259] 《怎么办》是俄国批评家、革命民主主义者尼·加·车尔尼雪夫斯基(1828—1889)的长篇小说。

[260] 《斯穆林村纪事》(1874)是П.扎索季姆斯基-沃洛格金(1843—1912)的小说。

[261] 狄更斯(1812—1870),英国小说家。

[262] 司各特(1771—1832),英国小说家、诗人。

[263] 看来这里指的是卡尔齐科夫斯基家的人。这家人弟兄中有一个叫И.卡尔齐科夫斯基(1869—1931),是高尔基幼时的朋友,他们是1882年认识的,据他回忆:“高尔基的写作热情极高,稿纸写了一大堆,但都是一些诗。”(见《下诺夫戈罗德人回忆高尔基》,高尔基市,1968,第13-17页)

[264] 马克西莫夫是姓,对人直呼其姓是不大礼貌的,应该称呼名字和父称。

[265] 蹩脚的法语,意思是:妈妈,再给我点儿。——编者。

[266] 伊·亚·冈察洛夫(1812—1891),俄国作家。《战舰巴拉达号》(1858)记述了欧亚一些国家的风土人情;长篇小说《奥勃洛莫夫》(1847—1859)反映了对农奴制的不满情绪和要求变革的愿望,细致入微地描写了地主知识分子奥勃洛莫夫的精神死亡的过程。

[267] 福楼拜(1821—1880),法国作家。《圣·安东的**》(1849—1872)是一部寓意剧,通过魔鬼如何**圣·安东的古老神话传说,可以看出作者对所谓的精神和宗教文明所持的怀疑态度。

[268] 发表在《新时代报》的副刊《新时代周刊》1880年第75~82期上。

[269] 坐落在马尔登诺夫斯基大街拐角处的全市最大的省地方医院。

[270] 彼得的小名。

[271] 午饭与晚饭之间的一次简单加餐。

[272] 这是耶和华上帝对亚当说的一段话,见《旧约全书·创世纪》,第3章,第19节,全话是:“你必汗流满面才得糊口,直到你归了土,因为你是从土而出的。你本是尘土,仍要归于尘土。”

[273] 图什卡是俗称,他的全称应该是德米特里·瓦西里奇·图什尼科夫,顺序为名字·父称·姓氏。

[274] 格里戈里·希什林的小名。

[275] 见《旧约全书·诗篇》,第14篇,第1节。

[276] 石匠彼得的小名。

[277] 按《圣经》的说法,撒旦即魔鬼,原来是天使,后因堕落犯罪,被降到人间,在上帝的许可下,对人进行试炼。他引诱人们犯罪,被捆在无底洞内一千年,放出来后又去迷惑地上四方列国,挑起战争。也有说它就是伊甸园中的蛇。

[278] 见《旧约全书·创世纪》,第1章,第1页,原话为:“上帝说,我们照着我们的形象,按着我们的样式造人。”

[279] 俄国作家A.皮谢姆斯基(1821—1881)的短篇小说《木工组》中的人物。

[280] 作者外公的一个房客,在《童年》中出现过。

[281] 格里戈里的小名。

[282] 位于伏尔加河流域,高尔基州。

[283] 俄国伏尔加河港口城市,伏尔加格勒州行政中心。1925年前一直称察里津,1961年前叫斯大林格勒,现在叫伏尔加格勒。高尔基1888年深秋在这里待过。

[284] 俄国托木斯克州行政中心,地处西伯利亚平原东南部,托木河的码头城市。

[285] 格里戈里·希什林的小名。

[286] 俄国梁赞州城市,奥卡河上一码头。

[287] 身体侧扁,嘴尖,口大,身上有黑色小点。

[288] 彼得的小名。

[289] 下诺夫戈罗德的一个贫民区,距伏尔加河码头和集贸市场不远,那里住着许多流浪者、乞丐和无业游民。高尔基当年就是在这里认识那些流浪孩子们的。

[290] “罗边诺克”这个姓和俄语中“婴儿”的发音有点接近。

[291] 俄国莫斯科州一城市,位于奥卡河流域。

[292] 这两行诗引自俄国诗人普希金(1799—1837)写的一首诗《群魔》(1830)。

[293] 这是一首俄国民歌,有许多不同的版本。1880年莫斯科出版的《最新俄国民歌1000首》中就有这一首。

[294] 据《圣经·旧约全书》记载,以赛亚系希伯来先知,为四大先知之一。他的主要活动是在犹太亚哈斯(Ahaz)时期和希西家(Hezekiah)时期。据说《旧约全书》中的《以赛亚书》就出自他的手笔。

[295] 见《圣经·旧约全书》《以赛亚书》第29章。

[296] 又译《训道篇》,《圣经·旧约全书》中的一篇,是犹太教的哲理书,作者佚名,犹太教、基督教传统上认为此书系所罗门所作,共12章,约在公元前二三世纪成书。内容主要讲人生短暂,万事皆空;终身劳碌无益,世上强权当道,没有公理可言;只有“智慧”才有价值,劝诫信徒切不可忘记了上帝和未来的审判。

[297] 基督教祈祷、布道结束时的用语,原意为的确如此,心愿如是之意;这里的意思是:完了,结束了。

[298] 1723年喀山神学院在喀山建立。

[299] 帕姆瓦·别伦达(1550或1570—1632),乌克兰作家、诗人、翻译家;他编的《斯拉夫俄语词典》(1627)是第一部印制成书的乌克兰辞典,1653年曾经再版,收入很多民间语汇。

[300] 高尔基是1883年春天至1884年秋天在这里当监工的,也就是说,是两个夏天。

[301] 0.71米。

[302] 1884年3月高尔基满16岁。

[303] 俄国民间神话故事中的女主人公。

[304] 海涅(1797—1856),德国诗人、政治家。

[305] 在波恰伊峡谷,沿着堤坝一字摆开,那里有许多专卖便宜厨具、茶具的旧货店。

[306] 俄国城市,奥廖尔州行政中心,位于奥卡河畔。

[307] 俄国雅罗斯拉夫尔州城市,伏尔加河一港口码头。

[308] 俄国彼尔姆州城市,1940—1957年一度改为莫洛托夫市,是卡马河上的港口码头。

[309] 圣母升天节(Assumption of Mary),亦译圣母安息节、圣母升天瞻礼等,是天主教、东正教的重要节日。为纪念传说中的“圣母荣召升天”,天主教于公历8月15日,东正教由于历法不同,在相当于公历8月27或28日,进行宗教活动。

[310] 高尔基是1884年夏末或秋初离开下诺夫戈罗德到喀山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