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唐朝男子而言,最受欢迎、使用频率最高的就是“某”了。它的意义等同于如今的“我”。不管你是行走江湖,还是官场交际,都可以使用。
在自称里,“某”是极少数不卑不亢、有礼有节的称谓。
混迹在古代,难免受到等级思想的制约,比如商人遇到官员,佃户遇到了地主,除了用“某”,还可以用表示谦卑、谦逊的称呼,比如“仆”“愚”“鄙人”“老朽”“下走”等。
事实上,有些称呼古已有之,而且是代代相传的。
例如,诸葛亮的《出师表》“愚以为宫中之事,事无大小,悉以咨之”,司马迁的《报任安书》“仆非敢如此也”,唐朝李复言《续玄怪录》“鄙为崔氏妻,二男一女”。
如果想玩诙谐风格,可以用“小子”,例如,韩愈《芍药歌》“花前醉倒歌者谁?楚狂小子韩退之”。
如果是皇宫的太监,面对主子,可以自称为“老奴”“老仆”,例如,《新唐书·李辅国传》“老奴死罪,事郎君不了,请地下事先帝矣”。
如果对以上答案不满意,您可以直接说自己的名字,也是一种尊敬。例如,您叫柳无忌,可以对别人说:“无忌今日刚吃了个瓜,肚子有点疼。”
在普通场合,唐朝百姓虽然用自谦的称呼,却看不出他们的卑微和自损。
在唐朝,“我”和“吾”是用于书信、文书之中的自称。此外还有一种自称,叫“贱人”。
您没看错,如果回到唐朝,有文人雅士给您写信,里面用到“贱人”这个敏感词汇,请不要惊慌,他不是在骂您,而是称呼自己。例如杜甫的《奉赠韦左丞丈二十三韵》中说:“文人试静听,贱人请具陈。”
在电视剧里,还有“小可”“在下”“小生”“晚生”“不才”等称谓,不过这些多出现在戏曲、文人笔记中,而且集中在元、明、清三个朝代,唐朝是不流行这些称呼的。比如“晚生”,就是宋朝百姓在年长、尊贵之人面前的自称。
女性在古代也有相应的自称,最常见的就是“妾”“婢子”“妾身”等。女人自称为“妾”或“婢子”是谦卑的自称,不管是面对丈夫,还是面对陌生人,都可以这样自称。虽然是妾,却不代表身份的卑微。
“妾”的衍生称呼还有“贱妾”。在古代家境殷实的家庭里面,男性通常有一个正妻,几个小妾,如果是排名靠后、地位低下的妾,可能就要自称为“贱妾”。
如果是老年妇女,可以自称为“老身”,这是古代流传下来的称谓。
如果您在朱雀大街溜达,迎面走来一个衣着体面、温文尔雅的读书人,您想上去攀谈,可以说:“看足下(阁下)的穿着打扮,想必是一名进士……”
“足下”和“阁下”是对陌生人的称呼,代表尊重、礼貌。它们在书信中出现得也比较多。例如,白居易《与刘苏州书》“阁下为仆税驾十五日,朝觞夕咏,颇极平生之欢”,韩愈《与孟东野书》“与足下别久矣,以吾心之思足下,知足下悬悬于吾也”。
如果是朋友之间,称呼就可以随意点,比如称“君”“卿”“郎”“公”等,听起来亲切,而且显得自己有礼貌。不过直接叫“君”和“郎”有时候也不太合适,比如您在人群中高喊一声“郎”,很可能会同时有十个人回应你,这样会很尴尬。因此,最靠谱的还是“姓+郎”一起叫,比如刘郎、李郎等。如果关系亲密,还可以叫“排行+郎”,比如三郎。
如果是好友之间,称呼就更随意了。例如,白居易经常称呼元稹为“元九”,就是姓氏加对方在家中的排行。
如果是对下级、平辈或者小字辈,可以称呼“汝”“你”“尔”等。
在古代,还有一种流行的称呼,就是称“表字”。比如李白字太白,杜甫字子美。两人在酒肆吃饭,可以互相拍马屁:“太白兄,你风流潇洒,气度超脱,长安不知道有多少人仰慕你。”“子美兄,你博古通今,满腹经纶,理当高居庙堂,权掌中枢,为天下读书人多建点儿经济适用房(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
早晨起床,看到老爹在院子里散步,最好上前打个招呼,以示礼貌。这个时候,叫他耶耶、阿耶、阿翁、阿爹、爹是最靠谱的,杜甫《兵马行》中的“耶娘妻子走相送”就是明证。
如果是正式场合,比如写书信,或者家中来了客人,那就用“父亲”。
对了,“大人”也是父亲的代名词。在电视剧里,老百姓碰到官员,都会尊称一声“大人”,那些都是编剧虚构的。在唐朝,千万不能叫官员为“大人”,否则人家会误以为你是他的私生子,那就麻烦了。“大人”这个词,就是父亲的代名词,庄重而正式。
至于母亲,“阿娘”“娘娘”“母亲”这三个称呼最靠谱。
如果穿越到皇宫,碰到了皇后或者贵妃,千万别效仿电视剧的称呼,叫她们“娘娘”。如果皇后开心了,她可以认领你为义子义女,但是如果你冷不丁要认皇后为老妈,肯定是不会有好结果的。
看到了爷爷,就叫他“祖父”或者“阿翁”;看到了奶奶,就叫她“祖母”或者“阿家”。杜甫《示从孙济》中说:“阿翁懒惰久,觉儿行步奔。”
在现代,夫妻之间的称呼有很多,比如老公老婆、亲爱的、我们家那口子、孩子他爹他妈等,肉麻、非主流不要紧,最重要的是叫出个性。
回到唐朝,晚上睡觉之前,夫妻甜言蜜语。男人可以称赞道:“夫人,你今日美若天仙,其他人与你相比,犹如众星拱月,不值一提。”于是,妻子满面娇羞,内心窃喜,嗔怪道:“郎君,你好坏呀。”
请注意,“夫人”是唐朝通用的称呼,自己的老婆、别人的老婆、打算婚配的女子,都可以叫她“夫人”。
还有一种称呼叫“良人”,夫妻之间可以互叫,相当于“亲爱的”。李白《子夜吴歌》中说:“秋风吹不尽,总是玉关情。何日平胡虏,良人罢远征?”
电视剧里经常见的称呼是“娘子”,但在唐朝,“娘子”专指未出嫁的少女。唐玄宗时期,杨贵妃宠冠后宫,宫女开始用“娘子”称呼她,可这并不是夫妻之间的称谓。一直到元朝,“娘子”才成为已婚妇女的代名词,到了明朝,这个称谓彻底被夫妻接纳。
适合夫妻的亲昵称谓,在唐朝其实不多,其中最时髦的应该就是“老公”“老婆”。
相传,唐朝有个叫麦爱新的读书人,考中功名后,他开始嫌弃妻子年老色衰,于是动了纳妾的念头。有一天,他在案头放了一副上联“荷败莲残,落叶归根成老藕”,暗示妻子人老珠黄,着实有些过分。妻子也是个文化人,她察觉到丈夫的念头,于是提笔写了一副下联:“禾黄稻熟,吹糠见米现新粮。”
单说对联,以“禾稻”对“荷莲”,以“新粮”对“老藕”,对仗工整。最主要的是,妻子暗示他始乱终弃,而且用“新粮”暗示“新娘”,非常机智。
老麦读了妻子的下联,感叹妻子是个宝藏女孩,于是放弃了原先的想法。妻子见他回心转意,不忘旧情,于是又写了一联:“老公十分公道。”老麦回帖道:“老婆一片婆心。”随后,这个故事流传开来,“老公”“老婆”也就成为夫妻之间的称谓,一直流传到今。
兄弟之间的称谓相对简单。
在家中,可以直接称呼“大哥”“二哥”“阿哥”“阿兄”,另外,“郎”也是对男子的称谓,兄弟之间也可以互称“二郎”“三郎”。
如果您是个有福之人,刚好穿越到殷实的官宦家庭,家中肯定会养着大批的仆人、奴婢,他们对您的称呼也是有讲究的。
看多了电视剧,您肯定喜欢“老爷”这个称谓,因为它形象而准确地表达了您的家庭地位。有一天,您升堂高坐,仆人对您说道:“阿郎,远房表亲前来拜访,已到门口。”
您千万别发火,不是人家不愿意叫,而是真没有“老爷”这么时髦的称谓。出现频率最高的,无非是“阿郎”“主君”“主人”。
“少爷”这个词,也是后世才有的,仆人一般叫少主人为“郎君”。
对主母可以叫“娘子”或“夫人”,男主人的第二任妻子,则被称为“后娘子”。至于男主人的老妈,则被叫为“阿婆”或“老夫人”。
电视剧中,最时髦的称谓是“小姐”,不管是贴身的婢女还是打杂的奴仆,都是一口一个“小姐”。事实上,从宋朝开始,“小姐”就已经和妓女画上了等号,而在此之前,是没有这个称谓的。即便是现在,也不能随便叫姑娘为“小姐”。在唐朝,把主人家的女儿叫“小娘子”即可,如果有排行,就叫“大娘”“二娘”“三娘”等。
有一天,您家的奴婢犯了大错,给您惹了大麻烦,为了出气,您可以叫他们“贱婢”“贱奴”“狗奴”。现在看来,这些称谓很低俗,可是在古代,法律规定人有尊卑之别,尤其是奴婢,堪称主人的附属物,可以被自由买卖,这样的叫法也就不足为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