爱国爱教 慈悲济世(1 / 1)

我们知道,弘一法师青年时期就有着忧国忧民的情感,尤其在南洋公学更是接受了彻底的爱国主义教育,是一个有着热烈家国情怀的爱国者。出家后,时局风云变幻,他虽然一心修佛,却从未对国家失去热情,对身处水深火热的中华大地抱有极大的热忱和希望。

可以说,无论留须在俗,还是削发出家,李叔同都很爱国。抗日战争期间,弘一法师写了不少具有爱国思想的对偈送人,其中著名的一句是“念佛不忘救国,救国必须念佛”。战火纷飞的年代,弘一法师弘法的脚步从未停歇,同时唤醒民众积极抗日。

弘一法师出家,非为遁世,实为救世。他没有只管自己念佛,不问苍生疾苦。抗日战争爆发后,厦门成为海防危城。弘一法师手书“念佛不忘救国”百幅分赠各方,又书“最后之胜利”助勉僧俗弟子共纾国难。他在《念佛不忘救国,救国不忘念佛》题记中专门阐释念佛与救国的关系:

佛者觉也。觉了真理,乃能誓舍身命。牺牲一切,勇猛精进,救护国家。是故救国必须念佛。

当日军渐逼厦门之时,弘一法师向惶恐中的僧众宣告:

吾人吃的是中华之粟,所饮的是温陵之水,身为佛子,于此时不能共行国难于万一,自揣不如一只狗子。狗子尚能为主守门,吾一无所用,而犹腼腆受食,能无愧于心乎!(叶青眼《千江印月集》)

他还致信李芳远:

近日厦市虽风声稍紧,但朽人为护法故,不避炮弹,誓与厦市共存亡。……吾一生之中,晚节为最要,愿与仁者共勉之。

1937年8月,弘一在青岛湛山寺弘法,自题寮房为“殉教”室。记曰:“曩居南闽净峰,不避乡匪之难;今居东齐湛山,复值倭寇之警。为护佛门而舍身命,大义所在,何可辞耶?”为爱国护佛而不惜舍身成仁的决心跃然纸上。

同年5月,厦门拟举行第一届全市运动大会。筹委会恳请弘一大师为大会撰写会歌。大师欣然答应,慷慨命笔,将体育比赛与振奋民族精神结合在一起,号召“健儿身手,各献所长,大家图自强……切莫再彷徨!请大家在领袖领导下把国事担当。到那时,饮黄龙,为民族争光!”这是李叔同一生所作最后一首乐歌,慷慨激昂,依稀让人想起他当年创作的《祖国歌》。

著名美学家朱光潜曾说,李叔同是“以出世的精神做着入世的事业”。弘一法师皈依佛门之后,依然广结善缘,开导众生,以唤起人们的爱国热情和责任感为己任。或者,这种“宗教救国”的理想,与大师早年“教育救国”的理想是一脉相承吧!正因为如此,当时许多文化名人都颇为钦慕大师,与之结缘。

据徐悲鸿夫人廖静文女士回忆,徐悲鸿先生曾多次访问弘一法师这位艺坛前辈。有一次,徐悲鸿发现山上一棵已枯死多年的树木发出了新芽,颇为吃惊,于是问道:“此树发芽,是因为您——一位高僧来到山中,感动这枯树起死回生吗?”大师答道:“不是的。是我每天为它浇水,它才活过来。”徐悲鸿曾为大师作油画像,“以全力诣其极”,深刻地表现了弘一大师的庄严与慈爱。

柳亚子先生与弘一早年同办过《太平洋报》,弘一出家后,就与柳亚子失去了联系。1939年抗日军兴之际,弘一在福建泉州正度60寿诞,忽然收到柳亚子一首祝寿诗,诗曰:“君礼释迦佛,我拜马克思。大雄大无畏,迹异心岂异。闭关谢尘网,吾意嫌消极。愿持铁禅杖,打杀卖国贼。”

当时在场祝寿的人见到这首诗,都感到十分惊讶,可是弘一读了微微一笑,提笔回诗偈一首,云:“亭亭菊一枝,高标矗劲节。云何色殷红,殉教应流血。”柳亚子读后,不由叹道:“呜呼,洵可谓善知识矣!”并作《怀弘一上人》文。也许在弘一法师眼里,佛法与爱国在某个契合点上真的达到了圆融统一、无分无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