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三年(1518)七月,王阳明四十七岁时,门人薛侃于赣州刊行《传习录》,即现行的《传习录》上卷。
薛侃一生,为辩明世人对王阳明之学类禅的非难指责而竭尽心力。据黄宗羲说,“世疑阳明先生之学类禅者三,曰废书,曰背考亭,曰涉虚。先生一一辩之。然皆不足辩也……”(《明儒学案》卷三十《粤闽王门学案·薛侃传》)
当时的朱子学者指责王阳明,原因在于,他们认为理在天地万物,是客观存在的,而王阳明则认为天地万物之理皆在心中。他们认为王阳明将公理说成私理。
黄宗羲与指责王阳明之人辩理。他说,王阳明“循此一心,即是循乎天地万物。若以理在天地万物而循之,是道能弘人,非人能弘道也。释氏之所谓心,以无心为心,天地万物之变化,皆吾心之变化也。譬之于水,释氏为横流之水,吾儒为源泉,混混不舍昼夜之水也”。
在《传习录》上卷中,薛侃“去花间草”,王阳明说“无善无恶者理之静,有善有恶者气之动”,“又其所疑者,在无善无恶之一言”。黄宗羲说:“考之《传习录》,因先生去花间草,王阳明言:‘无善无恶者理之静,有善有恶者气之动。’盖言静无善无恶,不言理为无善无恶,理即是善也。犹程子言‘人生而静以上不容说’,周子‘太极而加之无极’耳。”
“独《天泉证道记》有‘无善无恶者心之体,有善有恶者意之动’之语。夫心之体即理也,心体无间于动静,若心体无善无恶,则理是无善无恶,阳明不当但指其静时言之矣。释氏言无善无恶,正言无理也。善恶之名,从理而立耳,既已有理,恶得言无善无恶乎?就先生去草之言证之,则知天泉之言,未必出自阳明也。二疑既释,而犹曰阳明类于禅学,此无与于学问之事,宁容与之辨乎!”
以上便是黄宗羲为王阳明辩护的内容。
此外,这里还需要声明一点:王阳明有关花间草的言论出自《传习录》上卷,为薛侃所录,是薛侃与王阳明之间的为学问答。
另外,《传习录》上卷还记录了有关陆澄的事。徐爱殁后,王阳明将自己的学问托付给陆澄,说道:“自曰仁没后,吾道益孤,致望原静者亦不浅。”(《王文成公全书》卷四)
《传习录》中所录陆澄提问甚多,其提问常常发人深省。
薛侃将徐爱所录十四条、陆澄所录八十条、自己所录三十五条结集成册,予以刊行。因徐爱将自己的问答辑录命名为《传习录》,所以薛侃沿用了其名。
据现代学者陈荣捷博士推断(《王阳明〈传习录〉详注集评》),徐爱所录不止十四条。在所录十四条之后,徐爱作跋文曰:“如说格物是诚意的功夫,明善是诚身的功夫,穷理是尽性的功夫,道问学是尊德性的功夫,博文是约礼的功夫,惟精是惟一的功夫。诸如此类,始皆落落难合。其后思之既久,不觉手舞足蹈。”那么在徐爱所录之中,缺少“道问学与尊德性”的一条。另外,在《续刻〈传习录〉》的序后有一句:“此徐子曰仁之自序其录者。不幸曰仁亡矣,录亦散失。今之录,虽全非其笔,然其全不可得云。”
由此来看,徐爱所录明显已有若干条散佚难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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