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布局（一）

罗睺极其不适应黄泉枯燥的生活,这是一个还停留在古时候的星球，没有大型的商业娱乐中心,没有立体环绕真人剧场，没有极限运动标准场地，甚至没有供消遣时间玩一点无伤大雅小赌博的场所。更让罗睺不能忍受的是，偶尔遇上某一个比较重要的女尊的生日或者节庆,原本荒凉的城市居然还要戒严,晚八点以后,别说人，街面上连一个鬼影也没有。唯一算得上安慰的是，东罗城有一个质量非常不错的温泉会馆，据说取水的管道直接连通了西方的大山地底的温泉口，每天吃完晚饭罗睺就会约了零式去会馆消遣一会儿顺便认识了不少当地的商人。

黄泉盛产白羽和青羽,这两种羽禽的卵和绒毛也算不错的东西，带回去赚的价差大概可以抵消一分部路费。但在黄泉交易直接使用能量、灵石或者某种带着姜氏标记的纸钞，罗睺没有纸钞，只能用灵石，这里又要损失一部分兑换的差价。罗睺没有收到尾款，只有精打细算，姬太随手又丢了一箱灵石给他作为帮忙进行一些杂务的报酬。

罗睺拿着这些钱在会馆里招摇撞骗，果然吸引了有心人的目光，几次来回也就成了熟人，听了不少八卦。最大的八卦是几日后将要在东罗郊外刑场执行的死刑——对象居然是一位女尊，罗睺听到这个八卦的时候正在给重点部位围毛巾，毛巾都被惊得掉地上了，他怀疑自己听错了，掏了一下耳朵里的水又让人重新说了一次，没错，是一位女尊将要被执行死刑。

“哈，姜女真是太tm有创意了，来黄泉灭了十万人，打土豪分田地给男人命名权，尼玛还有一个拉风的独立兵团以男人的姓命名搞了几个女人繁衍生息。上一个月又搞出一个什么大清洗搞死了几十万人，我就说怎么城里安排了那么多新移民没人闹意见原来是已经被杀怕了......我|操，把男人杀得差不多了又搞一个女尊死刑来吓那些新移民，她这是要逆天的节奏吗？”罗睺兴奋地领着零式和姬太向刑场走，他撒了大把钱出去占了一个最好的位置可以清晰地看到整个行刑的全过程，“嘿，我有几个乘客一到黄泉就反悔了，私下里联系我要求带他们回去，价钱给双倍而且只要送到边区就好。”

罗睺选择的位置在一座小楼上，主人很有生意头脑，临时把屋顶隔出了几个小间，他们的包间所在位置最好，不仅可看刑场全貌，还可以看见不远处一根冲天而起的黑色巨柱，柱似乎被什么利器从中打断，形成一种勃而不起的遗憾状态。

“那边就是姜女受青候城主降仪式的遗迹？”姬太端坐后出声询问殷勤倒茶送水的屋主人。

“是啊，当时飞燕城的城主鹄和海盗头子暗鸦联合起来，又和青候夫人合作动用了东罗城的武器尽，想把姜女一网打尽，哪里知道姜女可厉害了，只是权杖挥了几下便从地底长了无数的植物出来绞死了南方海岸线上海盗们的巢穴。流川先生和鸠雀先生领着人杀到飞燕城，血流成河呀！”屋主人小心回答了，姬太点点头，扬手甩出一颗灵石小费，屋主人接了满面带笑道了谢。

“青候城主还有夫人？”零式奇怪道，“怎么没有听说？”

屋主人赔笑，“姜女降临以前，流放的女人们都在女馆生活，城主大人生活不方便便挑了一个打理内宅的事情，大家就都叫她夫人。夫人命薄，连姜女一回合都没抵挡得住就烟消云散了......”屋主人小碎步看隔壁小间的客人还未到，更小声道，“传说城主青候大人是达上了姜女的线，上了她的床才留住了一条命呢！现在可好了，得了灵药，人也变年轻了，还有好几百年的好日子过，真是跟对了人。”

罗睺拍着椅子扶手大笑，“你先出去，我们自便！”

零式想不通道，“姜女怎么可能看得上城主？”

“好八卦的老板！”罗睺咳了几声，端起茶杯，“怎么样，黄泉环境如何？”

“非常适合。”姬太银色瞳孔微眯，“但不可控因素太多，我还在考虑中。”姬太拨弄手腕上的联络器，虚拟屏幕对准刑场，似乎在发送信息，“黄泉的环境已经成熟了，外域地域宽广，只要将这里安全的信号发布出去，你再跑几趟，这里就会成为天堂。”

“尾款还没付！”罗睺对尾款念念不忘，“姜静川怎么还不出来，兄弟们天天问什么时候发工资，拿不到钱，我没脸见人！”

“好了，开始了！”姬太视线对准刑场，两人噤声。

刑场周围原是荒凉的乱石堆，但处决女尊绝非小事，为了匹配女尊的地位和尊严给予相应的待遇，刑场已经被整修成宽敞的广场，四面围拢戒严的卫队，看热闹的市民被隔绝在百米之外。

日上中天，时辰已至，一队着黑色制服扣着面具的卫队从广场外小跑进场开道，六辆大型囚车缓慢进场，清脆的金属撞击声中车门打开，一个密封的舱被抬出来安置好，舱门打开赫然是一脸平静的女子。本次死刑采用的是安乐法，一个全身密封在白色密封衣里的人出来，手执针药，撩起女子的衣袖。

“这样跨越世代的事情，居然在这个边区小星上被执行了，历史该记上一笔才是。”罗睺侧头笑嘻嘻对姬太，却瞧见零式一脸的不忍，道，“你怎么了？一脸便秘的表情？”

零式擦一下额头的汗，“我没法儿看到有女尊在我面前停止呼吸。”

“哈，我差点忘记了，第七星域和我们不一样，你们的信仰是为女尊奉献一切。”

锋利的针尖插|入女子苍白的皮肤，药水被注入，女子双眼慢慢合上，仿佛沉入梦境一般，嘴角还含着微笑。一分钟以后，行刑人采集女子的生命体征，确认无误后起身向周围的卫队点点头，卫队上前，扣上舱门，周围围观的人齐齐倒抽一口凉气，似乎均不相信这样的大事就这样简单完成了，尔后是吵杂的人浪，有女子尖细的惊叫声。

密封的舱被安装在一个发射装置上，对准太空虚无的位置，按下发射的按钮，舱射向太空，化为一线流火，半空中爆裂散开如烟花一般，尔后是短暂而仓促的空间波动，一个小小的空间缝隙还为形成便消失。

“被剥离了空间的女尊能量循环弱得微乎其微，即使身死也引不起任何波动。”姬太将检测到的数据快速录入联络器，之前拔出的信号终于联通，姒元的面孔出现在屏幕上。姒元接收了姬太发出的信号，快速看完后诧异道，“姜女居然有这样的魄力，这可是玄女一直想做却没有做成的事。判决女尊死刑，哈......监察会会和她没完没了。”发表完感叹，姒元看向姬太，“你怎么看？”

“事情好像有了变化，姜顺进入宫殿三日，没有任何消息传出来。你那边有没有变故？”

“这正是我要向你说的。”姒元顿了一下，“姜女回复了公文，拒绝了无偿提供军工厂建设地的要求，她要求和玄女直接通话。”

“你同意了吗？”

“玄女全权委托于我，姜女和我面谈了，她要求玄女和监察会交涉，将内姜姜顺这一支从内姜的家族树上剥离，在外域重新设立姜氏。姬太，姜女显然已经不愿意被你挟制，她在反击，而她的要求我并不能立刻拒绝。”

零式抬眼看一下姬太，姬太似乎并不意外，“除此之外的要求呢？”

“没有。”

姬太笑，“她的愿望，我倒是可以帮上一帮。”

姒元耸肩，“我不管你们要做什么，只一条，武器的交货期一天也不能晚。”

“你只需坚持这一条就好。”姬太点头，“这些事情已经占据我太多时间，速速定案为好，内域还有更多的事情需要我腾出手来做。”

联络器关闭，罗睺起身，“走吧，既然主意定了，姜静川也该被放出来了，我收拾收拾东西，回航。”

三人出了小楼，快步走向公共交通站点回姜域，公共飞行器来往快速，飞在半空却遭遇了航空管制，悬停了一个小时之后才见姜域后的群山间升起一片乌云，而后山体摇晃，电闪雷鸣，一只庞大的青色飞鸟从山影中升起，其后追随了数以千计的异兽，浩浩荡荡的异兽大军掠过山巅，冲向空港中心。

飞行器被异兽卷起的狂风吹得东倒西歪，驾驶员努力了足足一刻钟才稳住船体，将速度降低一倍，高度下降，贴着距离地面十米的高度低速飞回姜域。

姜静流站在宫殿的最高处的房间目送青鸾和石龟，她知道在空港之外有数以千计的飞行器准备向归元出发，她回身看姜顺，“母亲，这是将我的军队，比内姜主支如何？”

“姜氏不以兵立族。”

“主支能奈我何？”姜静流走向姜顺，将桌面上的文件推向姜顺，“母亲，我已经无法蛰伏，请你帮我签了这份申请书吧！”

“阿流，分宗容易，利益关系如何切割？”

“主支不会有任何损失，相反会获得一个强大的盟友。我会承诺，只要有我在一天，保证主支在军工厂的利益分配，我需要的只是一个名分上的变化。”姜静流偏头，“无需恢复我在内域的身份，只要分宗，母亲、父亲以及安和来黄泉，一切和我回去没什么两样。”

姜顺叹息着摇头，“阿流，你变了！”

姜静流双手拍在桌上，“母亲，你好好考虑，我等你的好消息。”姜静流转身，快步走出房间，故意忽略门外钟舒敏担忧的表情，拖着被藤蔓缠绕的姜静川下楼。

宫殿台阶皆为石制，每下一阶姜静川的身体就撞击一下，他闷哼着，声音嘶哑，“死丫头，心眼针尖一样小，睚眦必报。”

姜静流不语，行至宫殿外的山脚，无一人敢阻拦她，她将蔓藤丢在地板上，单手化开，藤蔓剥开，现出里面被折腾得不成人形的姜静川。姜静川长舒一口气，靠了一声，姜静流从空间抓出一把银针，针尖太阳下闪光。

姜静川跳起来，“你要做什么？”

姜静流嘴角勾笑，“让你尝尝能量循环被封闭的滋味，一定是十分美好。”单手一挥，十余根银针化为光芒扎入姜静川的身体，姜静川来不及阻止，只觉身周十余个大穴仿佛被虫咬了一口，再无其余不适。

姜静流拍拍手，“好了，你可以滚了！”

姜静川双手抱拳，“行了，知道你要干啥了，算我欠你一个情，这件事上帮你一帮当还债。到时候，再叫我一声哥哥吧！”

姜静流冷哼一声，扬长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