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8母女

新建的宫殿陈设简单,更谈不上什么有历史意义或者文化价值的玩意儿，但姜静流进入母亲的套房后发现,钟舒敏已经在这一段短短的时间内将此处收拾得非常不错了。大件的家具和铺陈均是母亲自带的，只保留了房间原本的地板和窗帘等物，房间布置得规规矩矩，和母亲的性格差不多。

钟舒敏将衣服一件件挂入衣柜内,指向卫生间,姜顺正在梳洗。

姜静流坐在沙发上,钟舒敏看她愁眉苦脸，“别担心，你母亲心情挺好的。”

“我是在操心我自己。”姜静流叹一口气，“我对着玄女、监察会以及归元，虽然有利益交换,但总要退让一步，但对上母亲，却一点也不想让。”姜静流在爸爸面前显露真实的情绪，“我差不多都能想得出来她会对我说什么。”姜静流模仿姜顺的表情，把声音压得很低，“你没有足够的狠心，手段不够强硬，对男人过于放纵，在我看来，你处理不了目前的局面，你想想清楚你要做什么，你想清楚后你就该知道，越是你要去做了，就越不要做。你应该，听我的话！”

钟舒敏笑，姜静流耸肩，继续道，“不要对我任性，不要对我撒娇，我拒绝接受这些幼稚的行为，你改变不了我。”姜静流弹弹手指，俏皮道，“可是母亲为了我可是从一个达尔文主义者变成了自然主义者，要改变她也只是手段的问题了，爸爸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做你想做的。”

“啊——那我可能会把她气病了的！”

“长心眼了，知道找我敲边鼓了！”钟舒敏挂完衣服，拿了一套家居服，姜静流马上露出一个讨好的笑，钟舒敏走到卫生间门边，敲了敲门进去，片刻后姜顺带着一身水汽出来，钟舒敏随手将房间温度调整到最舒适的位置，“你们想喝点什么？”

“我想要喝点酒，妈妈也尝一点吧，是我自己做的。”姜静流从空间摸出一瓶葡萄酒甩给钟舒敏，钟舒敏扬手接了去准备醒酒器和酒杯。

姜顺手指在发梢画了几个圈，水汽全无，“公文都看完了吗？”

“嗯，都看完了。”

“那就行，我今次来带了家里全部的工匠，还有主支那边派出来的人，钟家也分了一批过来，你瞧瞧给我们安在什么地方。”姜顺一脸的笃定，“别用那样的表情对着我，我知道，你拒绝不了，无非就是一些细节的调整。”

“我很不高兴。”

“因为姬太？没有必要，这并不是多么困难的事情，我会以内姜的名义向监察会递交申请恢复你的身份，姬太依然是你名下进行了死签的签约者，你想要怎么对付他只要向监察会报告就好，都不用自己出手。无论是封闭他的能量循环，还是将他治死，这是你的权利。”

“母亲，现在监察会不会恢复我的身份。等了多少年，终于等到我这样一个傻瓜来帮他们处理外域的事情，怎么可能放手？”姜静流皱眉，“他们一边纵着我，一边把各种难题丢给我，出了什么事情向我问责就好，这样好的冤大头谁会放弃？知道我每年要向兆丰送多少物资过去吗？那几乎是整个黄泉出产的一半，还有玄女那边的能量需求......，母亲，我是下一个被收割的对象。”

“你有什么要求？”

“监察会要在碧落修建工事，我会提出申请全部基础设施和后勤服务由我的人负责。”

“我这边呢？”

“妈妈，这个军工厂的股份，怎么分配的？”

“安和占据了百分之五十，剩下的由内姜、钟家还有监察会平分。”

“把安和给我，外域的地随便你们挑。”姜静流靠在椅背上，悠闲地看门开，钟舒敏托着装了半瓶的醒酒器进来，旁边还有三个水晶酒杯。

钟舒敏将酒倒好放在茶几上推向二人，“这是种在玫瑰田里的葡萄做的酒，花香味很浓。”

姜静流端起杯子和姜顺碰了一下，清脆的撞击声后姜顺冷道，“不可能。”

“她是我的女儿，跟在我身边天经地义。”

“内姜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优秀的继承人，传承超千年的家族中，我们正在没落，急需一个强者提升地位。安和回到内姜的第一时间，确定了血脉的纯净度后便进行了基因序列的排查，等级超a，否则，凭姬太一个男人，怎么可能得到主支的支持？”姜顺一口喝干酒液，示意钟舒敏继续倒酒，“安和的教养，主支和我们平分秋色，自从舒敏私自带她出内域以后戒备森严，连我都无法将她带出大宅。”

很明显，这是姬太的手笔。

“老实告诉我，你在别扭什么？”

“你们没有给我选择的余地，这些都不是我的意思。”姜静流放下酒杯，“母亲，现在，我是黄泉的头，黄泉的事情有一半我说的算，我讨厌有事情脱出我的掌控。”

“让你自己选择？你会犹豫很久拖拖拉拉最后还是同意，何必呢？结果一样而已！你已经被姬太看穿了，他抓住了你的弱点迂回进攻，他又成功了。”姜顺又一口喝干深红色宝石一般的酒液，“你在愤怒，你在羞愧，但做点实际的选择吧，我可以尝试把姬太给你。要知道，他已经用安和以及自己的才能在内姜获取一定的主事权，近段时间也有人提起要向监察会申请取消他和你签订的死契，另外在内姜选择人选和他签约。他的基因很不错，既然能诞生一个超a的后代，就有可能诞生另外的许多个。你确信你现在能控制他？虽然不想承认，但监察会不插手的话，姬太难逢敌手，你在解放他的能量循环之前，脑子是一团浆糊？”

钟舒敏浅浅笑了一声，姜静流脸赤红，钟舒敏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冲姜顺道，“阿姜，姬太是一个非常有魅力的男人，阿流无法抵御是很正常的。”

“当然，谁没有享受过爱情的甜蜜呢？只是你栽的跟斗大一些，我没有嘲笑你的意思。”姜顺起身，“把他弄出来给你也不是容易的事情，主支要保持自己的利益不可能让他带着全部武器的技术出来，而他这种程度的战士，除非心甘情愿，谁能保证给了你以后还老老实实为我们干活？”

“母亲，你不喜欢姬太，为什么要将他丢出来？”

“我们家太小，装不下他的野心。你大姐姐已经被他迷得颠三倒四忘记自己的姓氏了，主支里也有几位小姐......”姜顺刻板的五官现出一些难堪来，“那些小姐为了争夺他的归属已经完全不顾及体面，再不把人弄走，早晚姜氏被他搅乱。”

“姐姐想要，拿过去就是了。姬太没有时间再找另外的家族依附，安和在一天他就会老老实实留在姜家一天。”

姜顺扯一下嘴角，“那些女人，姬太的衣角她们都没摸得上，还能指望什么？”

“母亲，可能要让你失望了，这些事情，我一点也帮不上忙？”

“哦？”姜顺有些不高兴起来。

钟舒敏道，“阿姜，理解阿流吧，她现在接受不了姬太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就在现在的情况，内姜和玄女需要阿流的帮助，姬太也没有亲自向阿流请求过，反而是采用了这种阿流无法拒绝的手段。”

“哈，你无聊的小女儿态又发作了？”

“只是单纯不喜欢这种做事的方式。”姜静流高高仰起下巴，“母亲，非常遗憾地告诉你，我暂时不准备接受玄女那边魏先生提出的请求，也不准备接受来自内姜的请求，外域是我的地盘，我说了算。如果你们想要效仿监察会蛮干，我不会坐以待毙。”

姜顺难以置信地看向姜静流，姜静流道，“母亲，我已经长大了，我现在不仅仅是你的女儿，三个孩子的母亲，我还是千千万万子民的尊者。不管他们有没有将自己的未来、希望或者称之为命运的东西放在我的身上，但是，我的决定能完全左右他们的一切，这一点还请母亲务必考虑。”

钟舒敏看看姜静流，再看看姜顺，姜顺从来不怎么喜欢姜静流，但以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是因为姜静流身上拥有一切姜顺所拥有带被自己厌弃的特质。母女两人心底一样的柔软，在某些点上又一样地倔强，简直无法改变，他只得道，“阿姜，阿流现在完全具备了你所希望的一切优点，你不高兴？”

姜顺呼吸急促，摆手，“这一切都被用来对付自己的亲人，非常好！当初事发，为什么不想办法联系我？”

姜静流偏头，倔道，“母亲说要给我一个男人，哥哥就送了姬太过来。姬太抱走安和，哥哥也在，我怎么知道这一切母亲是不是知道？”

姜顺扬起手，钟舒敏忙起身拦住，姜顺愤然，“她居然怀疑我？”

钟舒敏扭头，“阿流，向妈妈道歉！”

姜静流倔强，“不要！凭什么要我道歉！姜静川把我丢在这里，回家不知道怎么说的，你居然也就信了，没有人来找我，受伤害的是我，为什么我要道歉？该受惩罚的不是姜静川吗？”一提起姜静川的名字，姜静流猛然从空间中扯出一个被藤蔓纠缠动弹不得的人影丢在地板上，“母亲，他就在这里，你先给我一个公平，然后你想要怎么惩罚我，我绝不会吭一声。”

母女两个互不相让，一个责怪女儿怀疑自己枉费了十几年为她东奔西跑找关系调回内域的苦心，一个心心念念几年的委屈不但没得到一句安慰反而被要求无条件帮忙，完全无视地板上扭动的姜静川，斗牛一般，谁也不退步。

“冷静一点！”钟舒敏两边劝，“阿姜，不管怎么样，女儿还在，这不是最好的事情吗？阿流，你忘记你妈妈为了你的事情四处求人了吗？你是她最小的女儿，她虽然不擅表露，但对你的爱不少，你怎么可以怀疑她？”说完又恨恨地看姜静川，“要怪就乖爸爸，是爸爸没有把哥哥教好，让我的小宝贝委屈了。”

姜静流听不得委屈二字，一听居然眼圈就红，不想流泪丢人，转身跑出大门。

钟舒敏忙上前抱住姜顺，“别气别气，她是个心软的孩子，现在就是说说气话，她憋了好几年的气，发一发就好了。”

姜顺推开钟舒敏，手腕上射出一条藤蔓扎入姜静川的身体，“臭小子，谁教你这些手段是朝自家人使的？”

姜静流奔出主楼，抓住一个侍卫问鸠雀的所在，确认在研究所后又急匆匆下山。心中郁气翻腾，姜静流憋着一口气不放松，推开研究所的大门，那些经常被这样打断的研究员已经对这样的贸然来访视若无睹了，继续手上的工作，顺便还有人帮她开了实验室的门。

鸠雀抱着小宝贝喂奶果，白玫一边将各种探测头贴在他皮肤各处记录数据，见姜静流冲进来，想要调侃几句又被姜静流的表情惊住。

姜静流扒开鸠雀身上的玩意，把小宝贝拎起来，鸠雀着急，“你要做什么？善渊会害怕！”

姜静流把婴儿塞在白玫手里，“给我看好了！”说完拖着鸠雀就走。

白玫呆呆抱着姜善渊，半晌才道，“鸠雀还小......悠着点啊！”

姜静流冲入群山，一路无视险峰峻岭，最后停在断崖上，转身正色对着鸠雀。鸠雀摸不着头脑，“阿姜，怎么了？”

“鸠雀说青鸾可自由穿梭宇宙，心所向处身可达，你甘愿呆在黄泉？”

鸠雀本能摇头，立即又觉得不对，又点头。

姜静流笑一下，“你的本能告诉你不愿意，但是鸠雀插|入你基因的血脉告诉你愿意。”

鸠雀点点头，“好像是这样，所以我才糊涂得很。”

“琼枝有百九十九羽鸟，你带着他们去林萧的军队里挑匹配的战士，组一团去归元。”

鸠雀马上露出笑脸来，“真哒？你愿意让我出去吗？我早就听说归元那边很有意思......”说完又瞟一眼姜静流的表情，不好意思道，“黄泉太小啦，我一天就飞完了，没意思。你真要我走？”

“真的。”

“那一百九十九羽鸟才不够呢！我还要那个......”鸠雀伸出纤细的手指指向遥远的北方，“那边有一个兽圈，圈了好多异兽，我想要。”

“我在研究所拘了一只白虎，你能降服了它，一并送你。”

鸠雀猛点头，“没问题！”

“这一支异兽大军，只受你辖制，一应开支从我这里出。”

“你的军团？”

姜静流点头，“是的，我的......你带兵和石龟先生去归元，配合归元的行动，主要在练兵，军功其次。待我需要的时候......”

“瞬息可至你所指向之处！我懂！”鸠雀开心地笑起来，双眼眯成弯弯的月牙，白生生的牙齿，阳光绽放在他身体周围。